第170章 李訓
2024-09-14 03:38:43
作者: 水小合
第170章李訓
一想到當初副使為了謀到官職而欠下的債務,蕭洪簡直焦頭爛額。
不管怎麼說,現在這短命鬼已經死在了鄜坊,左神策軍里那幫債主一定不甘心讓錢打了水漂,理應從鄜坊百姓身上搜刮的錢,當然還得繼續搜刮下去。
自己身為鄜坊節度使,肯定第一個被他們找上,可他在京城遙領著一個虛職,手再長也伸不到鄜坊去,想籌夠這些錢簡直難如登天!何況這堆爛攤子,他也真心不想往自己身上攬。
可敢給將官放債的,都是左神策軍里的實權人物,這幫人豈是好相與的?
報信的差役走後,蕭洪愁眉苦臉,長吁短嘆,侍兒阿青走進客堂,見主人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郎君,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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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洪喪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哀嘆:「唉,你瞧我這運氣,剛發點小財,就得罪了權貴,往後左神策的人怕是要找我麻煩了……」
阿青想了想,道:「郎君不是,不是結交了一個好厲害的大人物嗎?你對阿青說過的。」
「誰?」蕭洪干瞪著眼發愣,忽然靈光一閃,「你說鄭注?」
阿青懵懵懂懂的,見蕭洪兩眼發亮,曉得他已有了主意,便順勢點頭:「對,郎君與其干著急,不如去找那人想想辦法啊?」
「好阿青!」蕭洪捧住阿青的臉,讚許地拍了拍,興奮道,「我這就去找他!」
事不宜遲,蕭洪當即命僕從備馬,趕往鄭注府上。
可巧鄭注今日也沒往別處去,在家中被蕭洪逮了個正著,聽完他拉拉雜雜的訴苦,笑道:「下官明白國舅的難處,只是近來下官正和左軍里的人打交道,這事下官恐怕不便出面。」
蕭洪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別啊,這事大人不幫我,誰能幫我?」
鄭注笑他:「國舅最大的靠山,難道不該是聖上?」
「大人別奚落我了。這種事,我哪敢讓聖上知道?」蕭洪哀嘆。
鄭注見他真急了,終於收起笑意,認真道:「雖然這事下官不便出面,但有一個人,倒是真可以幫一幫國舅。」
「誰?」蕭洪滿懷希冀地問。
「李訓。」鄭注口中的李訓,正是改名後的李仲言,「聖上如今有多器重他,想來國舅也知道。」
「知道是知道……」蕭洪咕噥著,面露難色,「只是我與李訓並不熟,貿然求上門去,只怕不合適吧?」
「這有何難?」鄭注狡黠的眼睛徑直盯著蕭洪,笑道,「若國舅願意,下官可以替國舅牽個線。」
李訓如今是天子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蕭洪正愁沒機會深交,鄭注答應牽線,他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於是一群狐朋狗黨,很快便湊到一起,李訓與蕭洪更是一見如故,十分投緣。
某日宴上,在把酒言歡,推杯換盞之際,蕭洪便把自己遇到的難事向李訓說了說,李訓一聽,氣得雙目圓瞪,拍桌怒道:「豈有此理!雖說欠債還錢,如今欠錢的死了,豈有把這筆帳轉嫁給國舅的道理!左軍那幫混帳東西,簡直欺人太甚!」
蕭洪聽了心中暗喜,面上卻唯唯諾諾,低聲道:「但求大人做主。」
李訓張開了嘴,尚未答覆,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侍兒的通報聲:「大人,大郎來了。」
李訓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蕭洪正不明所以,就聽李訓回道:「知道了,領他去西廂花廳,讓他等著。」
門外的侍兒應了一聲,便再無聲息,蕭洪偷偷觀察著李訓的臉色,心想剛剛侍兒喚來人「大郎」,可見李訓與那人關係匪淺,但瞧他這副陰沉沉的臉色,只怕這兩人的關係並不好?
暗自猜測間,卻聽李訓主動開了口:「慚愧,讓國舅見笑了。」
「哪裡哪裡,」蕭洪連忙給李訓斟了一杯酒,化解堂中略微尷尬的氣氛,又試探著問,「剛剛來的那位是?」
「是我大哥,李仲京。」李訓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我如今雖蒙天子垂青,得了一官半職,但凡是明白人,都知道我一心報效天子,不敢有半點私心,何況朝堂上下,成天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就等著我行差踏錯,好趁機落井下石。可就是有不明白的糊塗人,以為我是隨隨便便平步青雲。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是不假,可雞犬若是容易得道,那早就不是雞犬了。就說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天天上門來纏著我,怨我不顧念親情,不肯提攜他,卻哪裡知道我在朝堂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苦處……」
李訓耗費口舌說了那麼多,再不接茬,蕭洪可就是個十足的蠢蛋了。
「大人天縱英才,兄長的能力必定也是好的,遲早會有遠大前程,大人何必為此事傷神,」蕭洪順著李訓的話頭,諂媚地笑道,「若是大人的兄長實在著急,如今我那府里,倒是還缺一個幕僚,兄長不妨先做著,等將來時機成熟,再另擇良枝,也未為不可。」
「咳,就他,能去國舅那裡,已經是他天大的造化了。」
蕭洪看著李訓眉眼舒展,心知自己這一招是用對了,心頭一陣暗喜。他出身市井,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卻深諳等價交換的道理,自己替李訓解決了兄長的前程,就不怕他在左軍債主的事上不管自己了。
果然,就聽李訓道:「左軍那裡,國舅不必擔心,冤有頭債有主,那幫人若是敢找國舅的麻煩,就等於是找我的麻煩!」
蕭洪得了他這句話,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
卻說李訓一向嫌棄自己不學無術的兄長,是以遲遲不肯授他一官半職,如今蕭洪主動接下爛攤子,他心裡暢快,隔日見到鄭注,便難得嘴下留情:「國舅雖粗鄙不堪,倒還算懂人眼色。」
鄭注莞爾一笑,勾著李訓的肩,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國舅這件事,我倒覺得可以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