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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說的一點荒唐

2024-09-14 03:27:42 作者: 南極有隻小白熊

  不可言說的一點荒唐

  第三十四章

  他微微頷首:「失敬了,還有事,先走一步。」宋燃隨即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去,手搭在門上,但他手還沒動,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

  下一秒,門外的人愣住了。

  張耀內心狂喜,太好了,有救了,不過也更抓馬了。

  宋燃內心:???

  陸江北站起身瞟了一眼,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鄧琳大口喘氣,她一邊把宋燃擋在身後,一邊喝道:「別動哈!我帶了保鏢來,我看誰敢動手!」

  宋燃被她一手攔在身後,像個被保護的小孩一樣手足無措,宋燃簡單的腦子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頭腦風暴後,他的大腦宕機了。

  現在抓馬場景的創造者張耀跳了出來:「那個,鄧小姐,現在還沒打起來,所以淡定。」

  「那你打電話火急火燎的讓我來?我剛剛都超速了好不好?」鄧琳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去檢查宋燃,伸手拍拍他這兒,又拍拍他那兒,「沒事吧你?」

  宋燃往後一撤,「沒事。不過,他為什麼要叫你來?」他擡頭看向張耀。

  張耀攤了攤手,「咳咳,我是覺得當事人在這裡你們應該打不起來...」

  宋燃還是滿頭霧水,這跟鄧琳有什麼關係?

  陸江北大概明白了,他無奈的看了眼張耀,他搞錯了對象了,不過現在他們的關係的確有些複雜,他也不想讓別人過分猜測他和一個男人的關係,家族的明槍暗箭太多太難防,在他撥開雲霧隻手遮天之前,他不能讓任何東西擋路。於是他開口道:「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不要把事情搞的更複雜了。鄧琳,你也回去吧,太晚了你父親會擔心的。」

  現在還不到晚上,這算哪門子的太晚?鄧琳氣不過,又拿她爸來壓她,不過對面惹不起,她也只能乖乖回去,「那...既然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宋燃,你確定你沒事是吧?他們如果威脅你或者怎樣,你就說,」鄧琳還是不太放心,「我今天真的帶人來了,不怕的!」

  宋燃擺擺手:「沒事,他也打不過我。」

  鄧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道:「好好好,那我走了。」

  「走吧。」宋燃面無表情。

  鄧琳又說了一遍,「那我走了?」

  宋燃點點頭:「嗯。」

  這語氣俏皮可愛,張耀都不禁春心萌動了下,他現在只恨宋燃是個木頭。

  於是,鄧琳撇了撇嘴,推門走了。

  想起剛剛陸江北的話,宋燃轉身開口問道:「你和她認識?」

  陸江北挑了挑眉:「她之前本來會是我的未婚妻,但後來,她為了一個人要和我退婚。」

  看著陸江北一臉平靜的說出驚天大瓜,張耀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媽呀,好兄弟喜歡的女人竟然之前是大佬的未婚妻?!

  宋燃亦是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張耀滿臉問號:不是哥們你能別這麼淡定嗎?說的跟不是你的事一樣!

  不過站在宋燃的角度,這確實不關他的事。他只是感慨還好鄧琳沒有嫁給他,不然真是要吃大虧了。

  「怎麼,你還很關心她?」陸江北笑了,「你不是一個多情的人吧。」

  「她是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吃虧。」

  「哦,這樣啊,那你放心,她有很喜歡的人,大概率是會退婚了,不過家裡原因她應該會有很大的阻力,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堅持到底。」

  宋燃看向他,金絲鏡框後是一雙冷靜睿智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宋燃忽然覺得他太過於冷漠了。「你不喜歡鄧琳,對吧?」宋燃忽然問道。

  「你覺得呢?」陸江北笑笑。

  「我覺得你的確不喜歡她,只是要為了利益和她訂婚。」宋燃第一次由衷的感到不解,「你的戒指...」

  陸江北下意識把戴著戒指的左手往後藏了藏。

  宋燃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聳聳肩,「說到底,在感情和利益之間,你的天平傾斜到了其中的一方吧。」

  那天的情緒翻江倒海般襲來,被人戳破心底的秘密後,陸江北的眸子裡一閃而過複雜的情感,他側過頭去,「你真的和我想的很不一樣。這世上並非所有事都能兩全,也並非所有的堅持都會有一個結果。」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現在放棄,等我老了七八十歲走不動路,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一定會為現在的怯懦而後悔。我不想讓自己後悔。」宋燃沉默了下,一開始再見到蔣青的時候,他其實第一個想法是不去打擾他現在的生活,在他轉身前的那個剎那,他猶豫了。但當他們的目光再次相接,只一瞬他便知道,他退無可退,因為感情早已把他釘死在板上,掙扎的放棄只是徒勞。和他面前的人不同,他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

  陸江北眸光閃了閃,他輕輕道:「是嗎?那很好,真的很好....」

  沒有再去理會其他,宋燃去和張耀打了個招呼 便開門準備離開,他忽然忍不住回頭看了陸江北一眼,碩大的光陰將他籠罩其中,他的影子被拉長到很長很長。

  宋燃嘆了口氣,轉身走入陽光燦爛之中,門口的小花園裡開了些不知名的淡粉色花,花瓣搖曳輕擺,似蟬翼翩翩飛舞。宋燃伸手,指縫間落下些光來,他擡頭去看路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忽然覺得至少在某些事情上,自己其實比他幸運很多。

  回家,定機票,收拾行李,一氣呵成。

  七個小時後,半夜十一點多,飛機落地南門。

  宋燃沒有直接去南門的家,在機場旁的酒店放下行李後,他出了門。

  夜晚的南門很冷清,街上幾乎沒有人,空餘低懸的路燈投下小片橘色的陰影。宋燃漫無目的地走著,潮濕的風自遙遠東方的海面吹來,拂面而過,卻有種熟悉的溫柔。

  完全放空了自己後,他幾乎是不抱希望的來到了這裡,帶著他的一廂情願,帶著他小心翼翼的情愫。

  這份感情,自多年前那人修長手指下奏出的鋼琴曲中開始,自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加深,自警笛漫天的轟鳴聲中達到高峰,自開往山西的綠皮火車上被拉長到永恆。

  中考結束的那個夏天,宋先民被判了刑。說到底,那時他也只是一個孩子,而未成年人是需要監護人的,迫不得已,他去找了在山北的那個女人,那個世俗意義上稱之為母親的女人。

  綠皮火車,夏日山風,黑夜微光,還有不可言說的悸動,將那短暫的七日旅程,變成他人生中的一抹永不消褪的亮色。

  山北(1)

  開往山裡的火車,在黑夜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綠影,鈍鈍的撬開沉重的時間的齒輪。沒有目的地,亦沒有歸途,人們自遠方踏上這趟旅程,相聚在這轟隆前行的野獸的軀殼。

  「喂,小宋同學,你睡著了嗎?」蔣青探出腦袋趴在上鋪的床沿小聲問他。

  他當然沒睡著。太多的事壓在心頭,好像所有倒霉的事都在中考結束後全面爆發,血腥味,空氣的警鳴聲,還有一個跑過去救人的傻子。他看著上鋪冷不丁冒出來個腦袋,卻並沒有被嚇到,反而很平靜的翻了個身,「沒。怎麼了,蔣老師?」

  「哦,沒事,就是問問你。我也沒睡著。」

  當然,你要是睡著了就不說話了,宋燃想。

  時間在黑夜中停滯,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如此緩慢。

  五分鐘後,上鋪傳來熟悉的聲音:「睡了嗎?」

  「沒。」宋燃的心在黑夜裡慢慢沉下去,「蔣老師,你怎麼還沒睡?」

  「呃呃呃,我...」蔣青不好意思說原因,於是轉移了話題:「那你哩?你咋也沒睡?」

  「睡不著。」宋燃覺得他們在說無關緊要的廢話。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蔣青的聲音很輕很輕,宋燃很喜歡聽他說話,像雲一樣飄在四周,輕飄飄軟和和的。本來想直接拒絕,可話到嘴邊就下意識的回答:「好。」

  蔣青很開心,宋燃也不知道他哪裡高興,只是在黑暗中自窗外投來的一點微光下,宋燃看到他在輕輕笑。宋燃把目光移開,但心還是因為這一點微光而慢慢上浮。

  「那我講嘍,」蔣青的聲音很好聽,「從前啊有一隻小熊,他住在南極,那裡有冰川覆蓋,有大片大片的白雪,還有漫天飛舞的雪花。」

  南極會有熊嗎?宋燃想,如果南極也有小熊的話,那是不是南極就和北極顛倒了?

  「蔣...蔣老師...南極有熊嗎?是不是南北極倒過來了?」宋燃低啞著嗓子問。

  「有呀,」蔣青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卻帶著異樣的堅定,「把眼睛閉上吧。」

  宋燃閉上眼睛,一切化為黑夜,只是仍有一點微光,自遠處而來,雪花般落下,星星點點,卻足夠溫暖。

  「小熊很喜歡南極,但是這裡只有他一隻熊,所以他很孤單。有一天,一隻海鷗飛過來,告訴他,北極有好多好多和他一樣的白熊。小白熊趴在冰塊上問海鷗,』那怎麼才能去北極呢?』海鷗眼睛裡盛滿了淚水,它說:』你怎麼也去不了北極呀,北極太遠了,我就是從北極飛過來的,我也回不去了。』小白熊很傷心,他覺得自己怎麼也到不了北極了。但是有一天,飛來了很多很多的海鷗...」

  下鋪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蔣青頓了頓,小聲開口:「小宋同學?睡著了嗎?」

  沒有回答。蔣青於是把酸掉的脖子從床邊收回來,他躺在火車白色的床單上,靜靜聽著窗外風吹過山間的呼吸聲。他在這一刻動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荒唐到他立刻打斷了自己,然後告訴自己,那孩子睡著了,現在他也可以睡了。

  於是,山間的風,火車的轟隆哐當,睡夢中人們的呼吸,窗外投進來的一點微光,年長的人一點不可言說的荒唐心事,所有的這些,填滿了這個夏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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