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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個糖就不哭了

2024-09-14 03:27:11 作者: 南極有隻小白熊

  吃個糖就不哭了

  第十四章

  「那你等吧,我有事要先走了哦。」宋燃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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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就走進了學校,問了門衛,知道了以前教他的老師只有英語老師還在這裡,他不禁嘆了口氣,英語李老師,他學生時代的最不喜歡的老師之一。

  回憶起被英語早讀支配的那些年,宋燃深吸一口氣,去到了英語組辦公室,敲了敲門。

  「李老師。」

  李老師轉過頭來,眯著眼睛打量了眼前的人許久,才驚呼一聲:「宋燃?!」

  宋燃點點頭,「是我,李老師,好久不見,我回學校看看。」

  李老師笑起來,眼角的褶皺里透著驚喜:「真沒想到,你現在都長這麼大了。你們長大了,我也老了啊。」

  明明之前還是個年輕的老師,現在也到了中年。宋燃與她聊了很久,他自己都沒想到能有這麼多話說,學校這些年變化很大,他都有些認不出了。李老師感慨:「哎,這幾年南門發展很快,咱們學校也換了好幾批老師和設備。」

  「老師也都換了啊...我記得當年教我們初三語文的蔣老師,他教完我們也走了,您知道他去哪了嗎?」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宋燃的心還是提了起來。

  「小蔣啊,應該回學校讀書了吧,我記得他來的時候是老師裡面最小的,現在他也很年輕,應該不到三十,也不知道現在有孩子了沒有...」

  宋燃的心重新沉下去,他還是努力微笑了下:「這樣啊。」

  從學校回去,一路上都是家長和孩子,宋燃和他們一起走過馬路,走過林蔭,天空依然晴朗,大片大片的雲被風吹散,又合攏。宋燃腳步沉重,他拖著疲憊的心慢慢走過他最熟悉的路,在看不見學校的轉角處,他靠著牆角滑落,蹲了下去。說不出的苦澀在嘴裡蔓延開來,宋燃把頭埋在手臂里,他大口的喘氣,可喉嚨里的嗚咽還是滲過指縫傳了出來。

  路過的行人詫異側目,投來異樣的目光,宋燃像個不小心摔碎了花瓶的孩子,蜷縮在角落裡,只是這個花瓶再也無法粘好了。

  過馬路的余蔓聽見嗚咽聲,還以為是哪個小貓迷路了在喵喵叫,轉頭四下尋找,竟然看見是個人,還是個大人,她拽了拽蔣青的衣服,指了指那個牆角:「叔叔你看,那個人怎麼了?」

  蔣青摸摸她的頭:「不知道哎,但是他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哎?可是我從六年級就不怎麼哭了,那個叔叔怎麼這麼大了還哭呢?」余蔓奇怪道。

  「可能是遇到了什麼對他很重要的事吧...成年人也有很多無奈哦。」

  「等等,」余蔓停下腳步,「那個人好像今天...」剛想說逃課遇到的那個大叔,可話到嘴邊就咽了下去。

  「什麼?」

  余蔓嘿嘿一笑:「呃,就是今天問路的一個大叔,看著衣服好像他。」

  「問路?」蔣青疑惑道,「現在都有導航了還要問路嗎?」

  「哎呦好了好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是福爾摩斯嘛叔?他其實是到我們學校來找人的。」

  蔣青笑了:「找人嗎?找誰啊?」

  「好像..好像是他的一個老師什麼的,感覺他找了好久好久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找到了沒有。」

  余蔓忽然翻了翻書包,從最離層掏出一個棒棒糖,她擡頭看蔣青:「叔叔,他今天幫了我一個小忙,我能不能把這個給他,讓他開心一點呢?生物上學,吃糖有助於心情變好。」

  蔣青點點頭:「那快去吧,幫助別人也會讓你快樂,你能這樣想很好喔。那你去吧,我正好去旁邊買明天早上要吃的麵包。那我在麵包店等你,小蔓。」

  此刻宋燃還不知道上天給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這是他第一次在成年後當眾失態,上一次還是在那個暑假,和蔣青在開往山北的火車上。

  那是個晚上,火車轟隆著於黑夜潛行,穿過山脈,越過湖泊,從玉龍雪山上吹拂而來的風透過車窗的縫隙滲透而來,撲在宋燃臉上。

  沒有酷暑的燥熱,風是清涼的,帶著雪山特有的冷冽與神秘,頭頂的橙黃色燈光投下,蔣青的臉在光影里閃爍不定,宋燃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眼睛。這無端給了他一些勇氣,他第一次不帶任何掩飾的注視著他。夜很安靜,整個車廂都在安靜的沉睡,除了宋燃。

  其實蔣青也沒睡。

  他在想宋燃這兩天說的話。宋燃說了很多很多話,好像把他平時沒說的都在那幾天一股腦的說完了。

  而蔣青,大多數時候只是傾聽。

  看著宋燃坐在火車的臥鋪上,額間的碎發被風撩起,窗外大片大片的青山從他臉頰旁退去,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眸子靜靜注視著他,是的,他知道,他知道他在注視著他,因為他也一樣。

  夜晚是這樣靜,如一塊黑絲絨的緞子鋪滿天空,只剩幾顆星若隱若現。好像時光駐足,除了火車在向前奔跑,除了風還在耳畔吹拂,其餘的一切都在停留。

  也包括他自己嗎?這讓蔣青忽然生出些錯覺來。就好像他們不是老師與學生,不是一個長輩和一個後輩,不是一個年長成熟的人和一個青澀的孩子,只是簡單的朋友,一段旅途中萍水相逢坐下交談的陌生人,又或是有著深深羈絆陪伴彼此走過山川大澤的同伴。

  蔣青驀然想起簡愛里的一句話,至少此刻他們的靈魂站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

  車內水杯里氤氳出白色的熱氣,蔣青感覺他好像隨著這霧氣一起飄出窗,車行一處,他便行至一處,走過升起青色炊煙的村落,走過綠色的湖面,走過春暖花開的稻田,走過霓虹閃爍的城市,走過安靜佇立的南門中學。蔣青驚訝的發現身邊原來一直跟著一個人,模糊了身影與臉,他在白色的水霧裡看不清自己的心。

  此時此刻,遠離了南門中學,遠離了模糊不清的未來,遠離了父親的疾病,遠離了一切世俗與紛擾,在這火車默默向前的行駛中,只剩下了最真實的自己。

  蔣青輕輕閉上眼睛。宋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無限可能的未來,他才十七歲,他是自由的,是年輕的,至少比起宋燃來說,他已經不再年輕。就這樣吧,只這一次,讓他的心暫時忘卻道德的囚籠,去做一場夢。

  一個聲音打斷了宋燃的回憶:「大叔,你還好嗎?」

  宋燃擡頭,是之前那個小孩。他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余蔓撇撇嘴,把手裡的棒棒糖塞給他:「這個給你。吃個糖就不哭了哦。」余蔓拿出哄小孩的態度哄他。

  呃...怎麼還讓個孩子哄他了...宋燃臉要丟盡了,他尷尬的站起身,咳嗽了兩聲:「我沒事,不用了,你留著吃吧。」

  「哎,別逞強了吧,你都這樣了,快吃一個,沒毒。」因為宋燃太高了,導致余蔓甚至夠不到他抱在胸前的手,余蔓跳起來把糖塞給他:「草莓味的。」

  宋燃只好點點頭:「謝謝你了,小孩,你叫什麼名字?」該說不說,在失意的時候有人過來給塊糖吃,的確是很溫暖的。

  「余蔓。你呢?」

  「宋燃。那麼謝謝你了,余蔓。你家大人呢?你自己回家嗎?」

  余蔓搖搖頭:「我叔叔去買東西了,他在麵包店等我。」

  「那就好。」

  「對了,你為什麼哭呢?」余蔓上下打量著宋燃:「看著有錢有顏的,能為啥淚灑當場呢...被甩了?」

  冷不丁被問了這樣一句話,宋燃有點噎,他媽的我都沒談上,更別說被甩了,還不如被甩呢。於是臉一下子冷了下來:「沒有,沒談上,要是被甩至少還在一起過。」

  「咦?」余蔓眼睛瞪的很大:「你這還追不上嗎?amazing哎。」

  宋燃有苦說不出:「我一直沒找到他。」不過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永遠的學生與老師罷了。宋燃越想越煩,只能連連嘆氣,「算了小孩,你現在還不懂,但感情真的是很麻煩很無解的一件事,不像你做數學題,總有固定的答案。」

  余蔓砸吧砸吧嘴:「行吧,不過人也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你別擔心,會有更好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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