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縫衣服的老師

  會縫衣服的老師

  第六章

  宋燃想起他那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遊戲事業，不禁悲從中來，獨愴然而淚下了。不過宋燃心裡一向不裝太多事，麻煩。五分鐘後，宋燃走回班裡，在講台上宣布了這件事。

  

  班裡鴉雀無聲，都初三了，除了宋燃這樣不衝刺中考的，其餘大部分人還是想多學學習。只是礙於宋燃在班裡乃至學校里的惡名，沒人敢直接反駁罷了。

  侯傑和林正陽很給力的報了名，連帶著其他幾個愛打球的男生也上了陣。宋燃數了數，還差三個，他於是掃視了一眼坐著的那幾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慢慢開口：「到鎮上要是拿了獎，可以算作推薦生考試里的獎項。」

  一時間，那幾個原來沉浸在書海里的人齊刷刷擡頭，像盯緊了一塊肥肉似的盯住宋燃：「我報！」

  「我也要報。」

  宋燃面無表情道：「還有嗎？對了，還得有個拉拉隊。」

  於露露舉了半隻手，只是還有點靦腆的小聲道：「那個，我報一個拉拉隊。這是對班裡有益為班級爭光，這是好事，那個我也想參與一下...」

  「露露你去啊，那我也去。」王陳陳拉著於露的手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燃剛剛好像看到王陳陳和侯傑對視了一眼。

  「可以嗎？宋燃。」於露露紅著臉問道。

  「當然。」宋燃笑了笑，於露露臉更紅了。

  「還有我。」出乎大家的意料，說這話的是李成林。

  王陳陳皺了皺眉：「李成林，你家裡不是讓你走中外合辦的推薦生嗎？還用得著這個獎？」

  「怎麼，都是為班級爭光，你覺得我不行嗎？」

  「可以啊，李成林，本來你也是來輔助我的，當然可以。」

  聽到輔助兩個字，李成林臉上微微抽了一下，他冷笑一聲：「你學習一般，要是不在這些方面出點彩，那你這也人生也太暗淡了。」

  「嘿你怎麼說話呢？」侯傑氣不過，站起來手指著李成林。

  「怎麼，做宋燃的小弟沒做夠，在這給他出頭？」

  「你他媽...」

  「夠了！」宋燃阻止了劍拔弩張的氛圍，知道李成林和他不對付，但沒想到這麼不對付。宋燃拍了拍侯傑的肩膀，讓他先坐下。他又走到李成林面前，李成林站起來，但是沒宋燃高，於是只能微微仰頭看著他，「怎麼，宋燃，你要幹什麼？」

  班裡的空氣凝固了，時間靜止在這原子彈即將發射的前一秒。林正陽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心跳的這樣快，他握緊了拳頭，準備等宋燃一個眼神就揍上去。

  出乎意料，宋燃竟然沒有像之前一樣一拳輪過去，而是居高臨下的俯視李成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成林火了：「你笑什麼？！」

  宋燃收起笑容，冷冷的看著他，眼神里沒有氣憤也沒有衝動，有的只是蔑視：「我笑你啊，李成林。」

  班裡有人開始看熱鬧，心裡暗暗在賭宋燃和李成林哪個能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獲勝。

  李成林漲紅了臉，他一把攥住宋燃的領口：「宋燃，你把話說清楚！」

  宋燃眼裡燃起一團冷色調的火焰，他反手扣住李成林的手腕，稍稍用力擒住，看到李成林忍著疼額頭冒汗的樣子，班裡開始有平時也不喜歡李成林的人笑出聲來了。

  李成林從下面往上看宋燃微挑的下巴，狼一樣的獠牙半露在他面前，他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宋燃眼睛裡那股狠勁汩汩的向外流瀉而出：「我笑你目觀短淺，只能看到學習和眼前的利益，看不到同學間真摯情誼，也看不到一個人的潛力。」

  李成林的手腕被捏的疼的說不出太多話來，他半晌只惱羞成怒道：「你先給我鬆開！」

  「你道歉，我就鬆開。」

  李成林也顧不上其他的了，還是先保住自己手腕要緊，於是低聲道：「對不起...」

  宋燃另一隻手按著他的頭掰到侯傑面前，面無表情道：「給他道歉。」

  宋燃太能打，現在又和蔣青走的近，他占不了上風，給宋燃道歉也就算了，那侯傑又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班裡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宋燃手上又用了點力：「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李成林感覺他手腕處傳來劇烈的撕裂之痛，他只好微微側著身對侯傑說了句：「對不起。」

  侯傑也怕宋燃真掰斷了李成林的手腕，於是給了個台階：「行，今兒高興，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宋燃這才鬆開李成林。班裡同學們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落地。這場戰鬥最終以宋燃的絕對性勝利結束了。

  李成林連忙去看自己的手腕，還好只是輕微有點發紅，沒有大礙。他深深看了一眼宋燃和侯傑，一言不發的出門去了。

  宋燃回到座位上寫籃球隊的人名。

  林正陽湊上來：「燃哥，剛剛真帥哈！」

  「對啊燃哥，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真要折了他手腕呢，那樣事就大了。不過你這次脾氣咋這麼好了？」

  其實宋燃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就是忽然覺得他有時候可以以更冷靜的方式解決問題，也可以少用一些暴力，畢竟那樣不好。看夠了宋先民喝醉了在街頭打架，宋燃去局子撈過他好幾次，他不想重複他老路。「沒什麼。」

  也不知道是班裡哪個人告的密，晚上提前結束晚自習之後，宋燃和李成林被請到了蔣青辦公室喝茶。

  喝就喝，宋燃無所謂，反正平時也來了多少回了，不怕多這一次。不過當面前的人變成蔣青，宋燃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李成林站在宋燃旁邊，腳步微微往旁邊挪了挪，儘可能的離宋燃遠遠的。

  蔣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還是那副有禮溫和的樣子，宋燃想，他倒是沉的住氣，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先不分青紅皂白臭罵他們一頓。蔣青正對著這倆小孩，直視著他倆的眼睛，「說說吧，這是什麼情況？」

  李成林搶先開口：「蔣老師是這樣的，宋燃在班裡說籃球隊的事，我想著能為班級和學校爭光就報名了，但是侯傑不同意，我們說了幾句，宋燃就上來掰我的手腕。」

  宋燃心中冷笑，這孫子真會避重就輕，你怎麼不說是你先動手的呢？

  蔣青沒有直接選擇指責宋燃，而是轉向宋燃，問道：「宋燃，你說說在你的角度是怎麼回事。」

  「和他說的差不多，他先扯了下我的領子，我為了讓他鬆手就握了握他的手腕，不過我沒用很大的力，就是輕輕捏了捏，讓他鬆開。」宋燃說的雲淡風輕，好像整件事只是和中午吃了什麼一個等級的日常閒話。

  李成林扭頭瞪著宋燃：「你管那叫沒用力？」

  宋燃微微一笑：「不然你以為你怎麼還能站在這裡？」

  蔣青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宋燃，李成林，你們兩個都沒受傷吧？」

  宋燃和李成林一齊搖搖頭。

  「那你們倆還對對方有什麼怨氣或是不滿嗎？」

  宋燃和李成林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有的話就現在說出來吧。」

  宋燃先開了口：「我沒有了。」

  李成林咬咬牙：「我也沒了。」

  蔣青點點頭：「那你倆走吧。」

  「就這樣？沒了嗎？」李成林有點懵。這也太快了，從他們進來到現在才不過五分鐘。

  「嗯哼，不然呢？成林同學你想留下來喝茶嗎？還是學會兒語文？」

  李成林尷尬的「哦」了一句。

  但是在走到門口時，蔣青卻忽然叫住了宋燃：「小宋同學，能麻煩你等一下嗎？」

  宋燃轉身：「怎麼了？蔣老師？」

  「我想和你聊聊。」

  李成林一臉得志的樣子笑著走了。

  整個辦公室就留下了蔣青和一臉懵逼的宋燃。

  「坐吧。」

  宋燃點點頭，輕車熟路的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後閉上眼等待被蔣青發落。

  「脫一下衣服。」

  什麼？！宋燃一下子睜開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蔣青。

  蔣青很溫和的笑了，「別誤會，我是說脫了你的校服外套吧，那上面扣子開線了，我給你縫一下。」

  宋燃這才低頭去看自己的校服，應該是白天被李成林拽的，領口處開線了。他有些驚訝：「你還會縫衣服嗎？」

  蔣青點點頭：「我從小到大的衣服破了壞了都是我自己縫的。」

  好傢夥，宋燃有點佩服他了，針線什麼的他從來都搞不定，宋先民在家裡啥都不乾衣服破了宋燃也就是隨便縫個歪歪扭扭的布上去，或者直接湊合著穿。

  宋燃有些不好意思：「那個算了吧，蔣老師，謝謝你啊。」

  「給我吧，你校服後面也有幾個地方破洞了，我一塊給你補了吧。那天在操場上看到你衣服那有個小點反光，走近了一看原來是破了。」

  宋燃感覺自己臉有點發燒，他低下頭脫了外套遞給蔣青，「不好意思了，蔣老師。」

  蔣青很自如的接過去，從第二個抽屜里拿出白色的針線，眯著眼睛在燈下穿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