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

  悸動

  「終風晴，你……」林時看了看終風晴。

  「放心。」

  「你說放心就放心吧，等會要是喝醉了，我可不送你回去。」林時給自己倒了一杯。

  「嗯。」終風晴聲音里略帶委屈。

  怎麼搞得林時像個小霸道呢？

  「來！恭喜林時成功上岸！」余岳率先舉起了酒杯。

  「來！幹了！」

  「恭喜啊！林時！」

  「沒想到你才是黑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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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杯乾杯！」

  林時舉起酒杯:「多謝各位！今天放心吃！我買單！」

  「林老闆大氣！」

  「那我不客氣了！」

  圓形餐桌上，一群人炙熱的少年舉杯相碰。酒杯因撞擊而微微灑出一些酒。

  歡樂的氣氛，少年人的熱烈，都盡在酒菜中。

  林時的酒量一直很好，平常和余岳他們在酒吧聚餐的時候，通常能把所有人都喝倒。

  林時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菜。

  感覺這樣的生活才是活的。

  冷清的家裡，就算是獨自一人喝酒，也沒這麼快活。

  一群少年人邊吃邊聊，看見有人酒杯空了，就連忙給他滿上。

  「來來來，陳燦，快把杯子拿過來。」余岳一手拿著一瓶剛開的啤酒。

  另一隻手去奪陳燦手裡拿遠的酒杯。

  「你公報私仇吧！」陳燦被余岳纏得無法。

  「說的什麼話，今天放開喝！」說完陳燦的杯子已經倒滿了一大杯。

  余岳抓著機會，看見有人杯子空了就讓那人趕緊拿過來滿上。

  好不熱鬧！

  宋裴楓坐在余岳旁邊，生怕余岳給他滿上，硬是只喝了一口，就再也沒動。

  好巧不巧，余岳看了一圈，正好看到宋裴楓。

  宋裴楓嘴裡還叼著一片藕片，和余岳對視。

  「來！班長！怎麼把你忘了。」

  「我我我，我還沒喝完。」宋裴楓都結巴了。

  余岳看了一眼宋裴楓的酒杯，笑道:「那班長慢慢喝！」

  可能是出於新人的緣故，余岳對宋裴楓倒還客氣些。

  楊懷靈和她的兩個姐妹邊吃飯邊聊著八卦，聊累了就喝口果汁。

  一圈下來，林時的杯子已經空了。

  林時從旁邊新開的一瓶，準備倒上，眼睛看向了終風晴，終風晴的杯子裡已經只有一半了。

  但看終風晴臉色，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

  難道終風晴酒量很好嗎？看來林時先前白擔心了。

  壞笑一聲，將酒瓶往旁邊移過去。

  「終風晴，我給你滿上！」

  還沒等終風晴反應，杯子裡已經被林時倒滿了酒。

  終風晴看了看溢出酒來的杯子，無奈笑了笑，又盯著林時，

  「這麼相信我？」

  「當然！終大學霸應該不會慫吧！」

  「調皮。」

  林時詭計得逞，拿起自己的杯子和終風晴的杯子碰了一下，

  「我先干為敬！」

  終風晴也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厲害呀終學霸！」余岳正好看到了這邊。

  林時心道糟糕。

  果然，余岳又給終風晴滿上了。

  終風晴又給一飲而盡。林時覺得照這樣下去，終風晴必吃虧啊。

  「那個……余岳！要不要來猜丁殼！」林時提議道。

  心想這樣至少能讓終風晴少喝點。就希望終風晴手氣好一點了。

  「跟你猜沒意思，你可是千杯不倒萬杯不醉的！我們必輸啊！」

  余岳眼光落在了終風晴和宋裴楓身上。

  宋裴楓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不來我不來！」

  余岳又把目光放在終風晴身上。

  「來！終學霸！你來不來！猜丁殼！」

  終風晴已經兩杯酒下肚，臉色卻沒怎麼變化，余岳應該是想看看終風晴的酒量。

  林時也無法，只能看終風晴怎麼回答了。

  誰知終風晴竟然真的點了點頭，答應了。

  「這樣啊終學霸，我們猜丁殼，輸了的罰酒，贏了的搖骰子，搖到幾，那輸了的就喝幾杯。還來不來？」

  坐在中間的宋裴楓臉色比沒喝酒的還紅，感覺待在這個位置不是長久之計。

  移到了林時旁邊。

  「那個林時，我坐這裡一會好嗎？」宋裴楓笑道。

  林時旁邊還有個空位。

  「沒事班長，你坐吧。你剛才那個位置確實兇險。」

  宋裴楓笑了笑，然後專心致志吃飯了。

  林時卻已無暇顧及那方。

  一直看著終風晴這邊。

  「猜！丁！殼！」

  余岳出了一個剪刀。

  而終風晴，出了石頭！看來終風晴手氣不錯，開門紅啊！

  林時來了底氣，喊道:「來來來！給余岳滿上！」

  聞言，陳燦立馬來了勁，抱起一瓶酒就開了，給余岳倒滿。

  余岳沒想到第一把就輸了！

  「終風晴，來搖骰子！」林時遞給終風晴一個骰盅，裡面裝著一個骰子。

  終風晴接過骰盅，隨手搖了兩下。放在桌上。

  「六杯！六杯！六杯！……」周圍人口裡奇蹟地統一。

  終風晴慢慢接開骰盅。

  「三！」林時心道還可以。

  陳燦等余岳幹完一杯，就馬上滿上。好像公報私仇應該是陳燦。

  爽快幹完三杯，余岳不服輸的勁就上來了。

  「再來！」

  這一把，余岳出的布，林時看了看終風晴的手。

  還是石頭！

  這回林時就希望余岳能搖個小點的熟字。

  而周圍的聲音還是出奇地一致:「六杯！六杯！六杯！……」

  余岳拿過骰盅，猛搖兩下，然後放在桌上。

  慢慢接開，赫然呈現出一個二。

  還好！

  旁邊呼聲的人卻是一片嘆氣。余岳也想嘆氣，但想了想，還是先給終風晴滿上。

  第一杯一飲而盡，第二杯依舊。

  周圍人都仔細看著終風晴的臉，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沒見過年級第一喝醉是什麼樣。

  又或者說幾杯倒。

  然而，終風晴仍然面不改色。林時也好奇了起來，想看看終風晴是不是酒量比他還好。

  很快又開了下一把。這一把，余岳出的是石頭，而終風晴出的是剪刀！

  又輸了！

  看來只有開門是紅的。

  余岳開心了，拿過骰盅又是一搖。

  「六！六！六！六！……」還是一樣……

  余岳慢慢接開骰盅，是五！

  這和六也沒多大區別了。

  但周圍還是一片嘆氣，好像只要搖到六才能歡呼一樣。

  宋裴楓聽這邊叫的大聲，也歪著腦袋往這邊看。

  「來吧，終學霸！」

  說著拿出好幾個杯子，倒滿了酒。

  終風晴應言一杯一杯接過。

  喝完一杯，又遞了一杯過來，整整五杯，將近三瓶玻璃啤酒。

  林時盯著終風晴看了好一會，發現終風晴的臉已經泛上了紅色。

  隨後兩人又來回玩了十多局。

  余岳也將近喝了好幾瓶。現在已經有點醉呼呼的了。

  陳燦扶著余岳肩膀:「上限了啊。」

  這邊剛剛的一把，終風晴輸了，搖出來是六。

  周圍人期待的六終於出來，都搶著開酒。

  終風晴一隻手扶著額頭，臉已經變得通紅，耳朵也沒放過。

  林時感覺終風晴應該喝不下了。

  但遊戲規則在這裡。這六杯酒必須被喝掉。

  終風晴願賭服輸，拿起一杯倒滿酒的酒杯就要給自己灌下去。

  林時心想這等會，可能真要送終風晴回家了。

  看著終風晴已經喝了一半，伸手把酒杯奪了過來。

  一飲而盡。

  還買倒酒的人道:「誒誒誒！代喝呀！」

  「不算不算！」

  「那個……大家今天晚上都吃好了吧，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終風晴還有五杯呢！」余岳就算醉了也沒停下數杯數。

  這時，終風晴腦袋一偏，倒在了林時肩膀上。

  「終學霸醉了？」

  「那這五杯怎麼辦？」

  「我來！」林時把那五杯一一飲盡肚中。最後一杯喝完，還不忘把杯子倒過來展示。

  眾人這才認，一群人醉的不多，主要就是林時這邊這幾個。

  於是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偌大的包廂里，只剩林時和終風晴兩人，終風晴一顆腦袋依舊躺在林時肩膀上，呼吸略顯沉重。

  林時心道這不得不送回去了。剛想起身扶起終風晴。

  旁邊就伸來了一隻手。

  「林時，終風晴喝醉了，我們要不要送他回家？」

  原來還有個宋裴楓。

  「啊沒事，我送就好啦。班長，你也早點回去吧！」

  林時把終風晴的一隻手靠在自己另一邊肩膀上，扶著終風晴出了包廂。

  包廂里，宋裴楓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林時的背影，然後默默低下了頭。

  而他的臉上，也泛起了微紅。

  林時去前台結了帳，然後扶著終風晴出了餐廳。

  晚上的夜風寒冷且刺骨。林時穿著冬季校服也感覺到臉上刮來的冷風。

  看了看終風晴，給他戴上校服帽子。

  林時的書包自己背著，終風晴的書包林時也背著。

  林時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開門先把終風晴扔上去，然後自己才上車。

  「師傅，去……」

  林時想了想終風晴小區門口的牌子。

  「去南街的陽光小區。」

  車子出發。林時看了看旁邊喝醉「的人，心想幸好終風晴沒酒瘋。

  車子時而顛簸，終風晴的腦袋又落回了林時的肩膀。

  林時低頭去看這人。

  白皙的皮膚早已被紅色占領，柔軟的頭髮遮住了額頭。高挺的鼻樑，泛紅的嘴唇……

  還有閉著眼睛時的眼睫毛。很長很美。雖然終風晴是個單眼皮，眉眼間都是凌厲。

  沒想到眼睫毛這麼長，還挺……可愛的。

  心想這人成天一副高冷臉，真是可惜了一對長睫毛。

  林時看著看著，忍不住上手去摸這睫毛。

  手指漸漸靠近，終風晴似乎是有所察覺似的，眼睫毛動了動。

  林時連忙收回手，看向窗外。

  終風晴睡著後的呼吸比較穩，清晰地迴蕩在林時耳邊。

  「小伙子，到了啊。」

  林時付完錢，先把車門打開下去，然後才去扶車裡那個人。

  依舊把終風晴的一隻手搭在林時肩膀另一邊。

  留一個肩膀給終風晴靠著睡覺。

  這老小區的安保不是很嚴，林時進了小區，小區里只有幾個路燈亮著，周圍小區樓上也都只有樓頂的照明燈亮著。

  休息得都好早。

  林時找到終風晴住的那棟樓，扶著走了過去。

  林時扶著終風晴爬了四樓，終於來到了3088門牌號的房子。

  房門上有一盞照明燈，把3088四個數字照得很亮。

  林時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終風晴。

  「終風晴？終風晴～終風晴！」

  喊了半天也沒動靜。

  林時放棄地重新看向這面門。心道要不要給他扔這。

  結果眼前突然伸出一隻手，手機放著一把鑰匙。

  「靠！你醒著？！」林時低頭去看，酒氣很濃，眼睛依然閉著，臉也很紅。

  又不像。

  難道是夢遊？

  算了，管不了這麼多了，林時把終風晴手中的鑰匙拿了起來，準備開門。

  結果這隻手一直舉在半空中。

  這？真夢遊？

  林時沒管這隻舉在半空中的手，打開門進去了。

  在牆上摸索了一陣，才摸到開關，把燈打開。

  林時把終風晴扔在沙發上坐著，終風晴腦袋搖搖欲墜。

  林時把終風晴的書包放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背著自己書包準備回去。

  走到門口，林時又想了想終風晴會不會半夜夢遊？

  然後又停下腳步，給終風晴倒了一杯熱水，走過去坐在終風晴旁邊。

  誰知，還沒把熱水灌給終風晴，終風晴搖搖欲墜的腦袋又落在了林時肩膀上。

  林時只好把手中的熱水放到茶几上。

  低頭看著終風晴，在想要不要把他叫醒，還是給他扔去床上。

  得洗個澡再扔床上吧。

  「不對，我在想什麼！」

  正在思考之際，林時感覺左肩膀上的腦袋變輕了。

  不，不是變輕了，是終風晴把頭擡了起來。

  隨即林時感到右肩一沉。低頭去看，原來終風晴把左手放在了林時右肩上。

  強行讓林時面對終風晴。

  林時還在疑惑，左臉卻感覺一股熱意。原來是終風晴把右手扶在了林時的左臉上。

  一張大手蓋住了林時大半張左臉。終風晴右手的打拇指，在林時臉上摩挲著。

  摸了摸臉頰和眼睫毛，又移到旁邊摸了摸林時高挺的鼻樑。

  順著往下滑到了林時的嘴唇。

  林時一顆心砰砰狂跳起來。

  林時看著終風晴的眼睛，終風晴一雙黑色的眼睛，閃著亮光，像是……淚花……

  終風晴……哭了嗎？

  終風晴眼睛盯上林時的嘴唇，右手大拇指還放在林時嘴唇上。

  林時此刻內心十分悸動。有慌張，有震驚，還有……等待。

  他在等待什麼？

  等終風晴親他嗎？

  好像……是這樣的。

  林時現在的腦子亂的像漿糊一樣。終風晴摸過的地方都在開始發燙。

  林時覺得自己的心臟要跳出來了一般。呼吸也變得凌亂。

  看著慢慢靠過來的終風晴，林時竟然慢慢閉上了眼睛，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這一吻嗎？

  閉上眼睛的林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更大了。

  腦子裡上演了一遍終風晴親吻自己時的樣子。

  他到底在想什麼！？

  等了一會，也沒感覺到唇上有觸動。林時慢慢睜開眼睛，終風晴卻一頭跌進了林時懷裡。

  扶著林時臉的手也像無力一般慢慢滑了下去。

  林時低頭看著眼前的人，怎麼會失望！

  失望什麼？失望終風晴沒有親他？！！

  林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終風晴一半臉埋進了林時的懷裡，露出另外半張臉。

  眼角是一滴淚睡著臉頰滾落。

  林時想伸手去把這滴眼淚抹去，心想終風晴，你為什麼而流淚？

  忽然，揣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時趕忙摸出手機，是一個來電顯示。

  【媽】

  林時迷糊地摁了接通鍵。

  「餵？林時？我給你發消息怎麼沒回？」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的響起，聽起來卻是一股嚴厲的感覺。

  「我……」

  「打電話是告訴你我十一點的飛機，大概凌晨一點到家。」

  「嗯……嗯……」

  「那好，你現在在家吧？」

  「在……在……」

  「好，先掛了，要上飛機了。」

  嘟嘟嘟——電話掛斷。

  林時幾乎還在夢中。林時拿著手機的手垂了下來。

  看了看周圍，然後腦袋裡突然冒出剛剛的信息。

  像是延遲反應一樣。

  等等？媽媽剛才說什麼？

  今晚要回來？！十一點的飛機？凌晨一點就到了！

  林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拿著手機的手舉了起來。

  23:10。

  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

  哦對、對、對……

  林時把手機揣好，看了看躺在自己懷裡的人。

  然後把終風晴腦袋扶好，把終風晴抱了起來，抱進終風晴的房間，放在床上，把腳露了出來。

  想著穿著外套睡會不會不太好。

  於是幫終風晴把校服外套脫了，才把被子給終風晴蓋好。

  心道抱歉了，雖然知道一身酒氣睡覺不太好受，但他也沒辦法。

  總不能幫他洗澡吧。

  林時做好一切，把房間門關上，然後走出了房子。

  幫終風晴把房門關好，就衝下了樓，快速跑到小區門口。

  攬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香樟苑。」

  上車後，林時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跑了一段路的原因還是……反正感到格外熱。

  明明外面還在刮冷風。

  林時連忙把車窗摁了下來。

  一大股一大股的冷風颳進車裡，湧上林時的臉。

  可還是好熱。

  林時摸了摸自己的臉，很燙，那……是不是也很紅。

  林時想用手機的反光來照一照。可手機里顯示的是黑色的。

  林時看著車窗外一盞盞路燈迎面來，又一個個退走。

  心裡百感交集。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演著剛剛的情形。

  在那一刻，或是那一秒……林時是真的很想親終風晴。

  為什麼？

  為什麼會想親終風晴？

  難道……

  那個早已想到的答案，林時卻遲遲不敢承認。

  應該不是的，怎麼可能呢？

  怎麼會是呢？

  一定不是的。

  林時心裡一遍遍地欺騙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