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

  執念

  「喲，笑成花了，發生什麼好事了？」唐杺向旁邊的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沒事。」凌梓宸細細摩挲著那個鑰匙扣。

  「哈？無語。噢，對了鄭紈絝說他讀完今年的課程就回來，大概明年夏天。」

  凌梓宸喝了一口果汁，想著和於壹牽手的事就不自覺輕笑。

  「你幹嘛？笑得好恐怖……」

  

  「你給的酒我嘗試了一下，效果挺好。」

  「那當然！我從我哥那搞的，就算是酒量好的人一杯下去也會上頭，具有優雅細緻的葡萄果香和濃郁的陳釀木香，口味甘洌，醇美無瑕，余香縈繞不散。」

  「你怎麼像個推銷？」

  「瞎說的，哈哈。」

  凌梓宸笑著搖了搖頭，「別喝得爛醉回去，我怕允澤哥打爆我的電話。」

  「我改了好吧！上次是有事，我是有自控能力的！」

  唐杺瞟到了那個掛件，「你什麼時候喜歡這種小東西了，讓我看看，這麼可愛。」

  凌梓宸將鑰匙扣放在她面前，笑著說：「另一個在於壹那。」

  「哈？無語，不看了！」

  「不是你要看？」

  「……你起碼拿近點有點誠意！」

  「是不是很可愛？」

  唐杺轉向酒保，「你老闆他發病多久了？快把他送進去看看！」

  酒保無奈地搖頭，「唐杺小姐，他已經沒救了，請放棄治療。」

  昏暗的燈光下，掛件上金色的鑰匙圈折射出微弱的光澤。

  於壹看著自己鑰匙上的掛件有些後悔，抓狂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他長嘆了一口新鮮空氣後，看著手機的餘額又放下了手機。

  『到底該怎麼辦……』

  林昕：「又部門團建，真的煩，能不能別老挑周五，我還想回去休息，晦氣。」

  於壹靠在欄杆上看向更高的樓層，「你說王老禿的年薪大概多少？」

  「你問我？像我們這種扣完到手剛七千的人起碼比到手五千不到的人好一點，但我保守估計王老禿到手也有一萬多，年薪肯定比我們再翻一番。怎麼了，想再努力、努力爬一爬。」

  「你難道不想再往上爬一爬？」於壹轉向林昕。

  林昕向上看去，層層的高樓一望無際，「沒有野心的人不能在我們這種崗位上幹下去，會被市場淘汰。」

  林昕長嘆一口氣，「再說實際一點，打工都是為了賺錢，誰都想多賺點錢。還有在這種領導手下，誰上誰都行，這錢他拿得誰服氣？」

  於壹想了想她的話，向她擺了擺手，「走了，今天不想加班。」

  「小於，農貿市場的案子你做得不錯。新盛余總還誇你了，但我說啊，你有經驗，要多多照顧汪源這孩子。畢竟他剛入職場不久，下一個案子你帶帶他。」王慶的臉早已變紅，他不停拍著於壹的肩膀。

  於壹只能邊賠笑邊說著：「哪裡哪裡，都是大家的功勞，尤其是林昕出了很多力。」

  他表面維持著職業微笑，內心卻在不斷吐槽：『呵呵，都入職一年了裝什麼新人，為了拍胡總馬屁真是使了大勁了。』

  王慶搖搖晃晃地笑著說：「林昕怎麼能和小於你比，林昕我說這話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於壹付出地更多。」

  林昕賠上笑臉，心裡更加不爽，『老子遲早有一天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看不起女的是吧？職場歧視md！猥瑣男！這輩子都禿頭！y痿！』

  王慶：「來小汪過來，你看，你的前輩，啊！多優秀，你好好學，要趕緊跟上小於的步伐，來喝一個。」

  於壹笑著和汪源碰了杯，心裡卻全是不爽。

  林昕吃著飯，心裡卻全是煩躁就給於壹發了消息：md，什麼時候結束，不會又要到凌晨，太神經了，第二場我絕對不去！

  醉醺醺的王慶不停地說著：「來，我們一起舉杯，我們品牌都是一家人，來！」

  於壹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意識，「王總，我去趟衛生間。」

  「早去早回啊小於！」

  「嘔、嘔……咳咳咳咳咳……」於壹拉了拉領帶，雙手強撐在洗手台上，不停用冷水潑著自己的臉。

  白皙的臉頰早已通紅，胃也燒地難受，他抽了幾張紙不停地擦著自己的嘴唇。

  他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低下了頭，手不停地伸向口袋卻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嘗試了好一會兒，他拿起手機看著幾個未接電話呆滯了幾秒又放下了手機。

  冰冷的流水流進眼睛，於壹拿起手機又放了回去。

  拍了拍滾燙的臉，對著鏡子，於壹用肌肉扯起了職業笑容。

  恍惚的燈光下，深色的酒杯倒映著虛偽的嘴臉。

  一杯又一杯，於壹早已忘記自己喝了多少杯，有意識醒來時，時亮時暗的燈光在他的眼前交相浮現。

  「醒了？」林昕搖了搖頭，「拼車回去？」

  於壹努力支撐起不停晃動的身體，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喂！神經啊！md你tm前面是大橋，你想死啊！」林昕急忙拉住不停往前的人卻撲了空，「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停晃動的身體努力抓住大橋的欄杆。

  林昕趕忙追了過去，「前面是江！」

  「md！煩死了！一個一個都煩死了！去死！錢nm……傻逼狗東西怎麼還不死！我**你**王老禿****！畫***大餅*****……凌梓宸你也煩死了……」

  奮力的吼叫聲在凌晨的大橋上不停迴蕩。

  林昕一邊跑一邊捂住了臉，『丟臉死了！』

  緊接著放肆的大笑聲劃破了只有汽車聲的寂靜黑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有病、都有病、都是瘋子……」於壹收回了笑容，爬向欄杆。

  林昕：「woc！別跳啊！」

  「md！連你tm都攔我！你tm都有病！」於壹不停用力卻怎麼也不能向水面墜去，在空中盪著的腳用力蹬了幾下欄杆，又氣急敗壞地踹了幾下。

  「於壹，是我。」凌梓宸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

  意識恍惚中看到那張討厭的臉，於壹笑了一下，「怎麼還有走馬燈，我是要死了？真好……」

  下一秒於壹感受到了有些熟悉的體溫和氣味，下意識地抱住了那具身體。

  「看來我是真的要死了，連你都回來了……」

  「於壹，你看清楚是我，不是走馬燈。」

  溫暖的手緊握著冰冷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淒冷的笑容、難以言說的眼神落入落寞的眼中。

  於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搖了搖頭，眼淚划過了凌梓宸的手指。

  「我不要等你了……」於壹努力地擦掉眼淚，拍了拍衣服，「於嘉一要放學了，我要去接他……」

  路燈下的人影不斷拉長，於壹跌跌撞撞地走向前方。

  他不停地摔倒又不斷地爬起，他推開了凌梓宸的雙臂堅定地走向了前方。

  直到沒有力氣後，他坐在了地上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影子。

  凌梓宸在他的身邊坐下，「於壹，你能告訴我你在看什麼嗎？」

  「陰魂不散……我都死了，你怎麼還在？」於壹在路邊躺下看著夜空。

  「地府怎麼連顆星星都沒有，md窮人連星星都不配看？md怎麼到哪裡都不平等艹！下輩子我不要做人了！」

  凌梓宸笑眯眯地撐著自己的臉問：「那你想做什麼？」

  於壹的手伸向夜空，「做什麼都不要做人了……」

  「可做動物也可能逃不過被奴役的命運。」

  「md！我就想過正常幸福的生活怎麼了！md！窮人就不配有幸福生活了？」於壹突然坐起拉住凌梓宸的領口。

  「你怎麼還不消失！我都死了！你怎麼還在！」

  凌梓宸靠近緋紅的耳朵緩慢地說著：「因為我是於壹你的執念啊。」

  「哥，你醒了！」

  恍惚間於壹睜開雙眼，看到了激動的於嘉一，努力地撐起身體，「凌梓宸呢？」

  「哥你在說什麼？凌梓宸是誰？」

  「你凌哥……」

  「我只有你一個哥，哪來什麼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