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修】
2024-09-14 03:07:12
作者: 墨爾穎逸
第66章【修】
雲霄瞪大眼,那表情仿佛再問,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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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嶼丞並不知道,只是他了解丹樞,一路追尋而來,丹樞留下線索非常隱晦,擺明就是不想被禁軍找到。
他雖不知其中緣由,還是選擇幫他隱瞞。
商嶼丞問:「你們見過他了?」
雲霄勾唇一下,在對面落座,口中說著,「當然,你大可放心,他安全得很。那些挾持他的人,全成了他的護衛,根本不敢怠慢他。」
他自顧自斟了杯酒,抿了一口,眉頭皺了皺。
商嶼丞卻不放心,「他孤身和那些人周旋,終究不妥當,找個契機與他回合。」
雲霄嘟囔,「誰是狼,誰是虎還不一定呢!」
商嶼丞朝對面擡擡下巴,問道:「你可知為何醫館會有如此多人?」
雲霄輕哂,「他們哪裡是買藥,買的分明是仕途和富貴。」
商嶼丞不明就裡,等他繼續說下去。
雲霄:「明澈居背後的東家姓左,帝師左凜那個左。」
商嶼丞:「難怪,這家藥鋪敢開在這裡公然和田家搶生意。」
「這麼一家小藥鋪,還不值得日理萬機的左丞相知曉,只不過是他家子孫用來斂財的一個路子。」雲霄將扇子在掌中挽了個花,「可,自打去年春天開始,這家藥鋪開始從西黎、商丘、東丹幾國採買藥材。我的人打聽到,在此之前,潁川城曾有十幾名少女失蹤,其中有一位是周容國主外祖家的小姐,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還是左丞相出面解決的。」
少女、藥材、春祭、左丞相······
商嶼丞將關鍵信息拼湊起來,答案呼之欲出。
左凜已年近古稀,換做其他人早該榮歸了。他卻因身負教導新帝之責,遲遲不曾退朝堂,甚至將權利抓的更緊了。左氏一族因為這位丞相多年來風光無限,為了保住這份榮光,他們當然希望左凜能長命百歲。
君璟皺眉思索,「民間傳聞,處子血煉丹,可益壽延年,永葆青春。」
雲霄一合摺扇,起身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出了茶棚,去發現少了一人。雲霄回身找人,只見商嶼丞站在原地,盯著一個方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到街上來往的行人。
雲霄走回去,拍了他一下,「你在看什麼?」
商嶼丞:「看到兩個奇怪的人。」
雲霄:「春祭乃是難得一見的盛況,來的怪人只會多不會少。」
春,萬物之始。
句芒人面乘兩龍,道是春神衛九重。
東丹人信奉春之神,百姓在春耕之初會自行祭祀春神。
春祭極為神聖,不是搭台唱戲,想看就有。一是為了祈求春神保佑盛文黎民百姓,二是彰顯皇族無上威儀。
百姓們則是熱情高漲,春祭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春神祭典主要分為三部分,游城、祭神、廟會。
春祭第一日,家家戶戶要打開門窗,在門口擺上一碗做好的米飯,還要在米缸上繫上紅絲綢。重塑過的春神神像會供奉在別處,由百位沐浴焚香過的信徒去存放神像處請神。帝王要率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在神廟迎接,將新的神像迎入神廟後,便是叩拜、行禮、上香,焚香奏樂,唱禮祭文。此為迎神。
第二日是游城,游城意為賜福,便是長長的隊伍自每一條街道穿行,將寓意吉祥的富水帶到各處。
這三日,夜不宵禁,燈火長明。便有商販再次聚集貿易,百貨雲集,亦有雜耍賣藝等娛樂,顧稱為廟會。
夜裡更是燈燭不息,照亮整座城,夜晚也如白日一般熱鬧。
王宮的燈火最為璀璨,唯有一處例外。
殿內昏暗,一盞燭火也無,一道倩影站在窗下。月光傾瀉,淡淡籠罩在她身周。暗處,一個頭戴帷帽靜靜矗立。
黑色帷帽之下,國師聲音淡淡,「國主,東丹五皇子已經到潁川了。你當真要這麼做?」
周容國主側頭,目光恬淡,「我沒有退路,這是天賜良機。」
帷帽之後的人,似是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太冒險了,我們等這個機會這麼多年,若是因為此事打草驚蛇,左凜有所防備怎麼辦?」
周容國主眉眼染上笑意,原本清冷高雅的面容變得生動美艷起來,「雙成,孤寧可死,也願做個傀儡。」
她繼位至今已有八年,一直大權旁落,父皇指派的其他輔政大臣要麼唯左相馬首是瞻,要麼被左相找由頭罷黜流放。這些年,左凜教她為君之道,卻不給她君主應有的權利。那些她熬夜批紅的摺子,都要被人再篩查一遍。手中無權,手下無人,一旦她對左相的話稍有異議,朝臣便會說她不敬師長,不尊先帝遺命,她就要去父皇牌位前跪著靜思己過。
後來,她學會了恭順與謙卑,將左凜捧到一個至高無上,甚至凌駕於皇權之上的位置。
周容國主:「孤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的理由。他左凜可以錯,孤不能錯。」
她要名聲,也要絕對的權利,更要讓盛文百姓對他心悅誠服。
周容國主伸手到雙成的衣袖下,握住那蒼白勻稱的手指,一如當年一樣冰冷,卻成了她最堅實的倚靠。
「這一次,也一定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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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客棧內
君璟翻動面前的黑色夜行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們穿這個走出去,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有所圖謀嗎?」
雲霄摸摸鼻子,強辯道:「我此前也未曾來過潁川,哪裡知道他們的春祭排場這麼大,夜裡也不休息。」
君璟將衣服放下,問:「如今怎麼辦?直接出去?」
商嶼丞直接掏出三個面具,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下將一個猴子面具戴上。
「戴面具是春祭的習俗。」
因著春神便是獸形,故而盛文人會戴上各種動物面具。白日裡見不到,是為了方便衛兵排查人群,以免有人蓄意破壞遊行。
幾人戴好面具,出了門。
即便到了亥時,街上遊人不斷。
如商嶼丞所說他們大多數都帶著面具。
他們以一種悠閒的速度朝春神宮去。
春神宮位於城北,常年香火鼎盛。大殿前後各擺著一個巨大的香爐,約莫是為了便於祭拜。
今年向春神祈福的人比往年更多,上香的隊伍甚至都排到了幾里之外。
殿內不斷有信男信女進出,他們虔誠跪拜。沒有國與國之間的相互傾軋,沒有朝堂的勾心鬥角,有的只是殷切的盼望。
這座殿宇修的莊嚴肅穆,恍如神明一般注視著世間,高高在上卻又滿含著憐憫。
站在主殿外的商嶼丞,與之相比如同雪後的松柏昂首挺立。
比起鬼神,他更相信人定勝天,但他尊重別人的信仰,在遙遙無期的歲月里,人們需要一個信念作為支撐,這樣才能堅強的走下去。
而他也一定會找到丹樞。
春神宮遠比外面看上去大,四人只好分開行動。
室內,燭火微亮,煙霧裊裊,香氣濃郁,卻不是供奉用的檀香。
香霧之中,一個紅衣金冠的女子負手站在窗前,面若芙蓉,眉宇英氣,正是周容國主。
丹樞仔細嗅了嗅,依舊分辨不出香的種類。他不由想起某個嗅覺靈敏的人來,擡手掩了掩鼻子。
周容國主聞聲回眸,看到來人,眸中不由閃過一瞬驚艷,她朝女官擺擺手,「竹曲,把香熄了。」
女官竹曲依言熄滅爐中香,並躬身退下。
丹樞朝對方拱手傾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國禮。
周容國主略微有些驚訝,「五殿下認得我?」
丹樞直起身,淡聲道:「聽聞過國主之名。」
周容國主苦笑,「讓五殿下看笑話了。」
她擡手,引丹樞到桌前落座,桌上擺放著酒水點心。她擡手斟滿兩杯酒。
丹樞未接,而是單刀直入,「國主不遠千里將我擄到潁川,有話不妨直說。」
周容國主一怔,面上浮現幾分尷尬神色,「五殿下誤會了,我不過是個傀儡,哪有本事將你神不知鬼不覺擄到盛文。」
丹樞眸中依舊帶著警惕。
「我聽聞左相要為我選面首,便讓人偷偷去打聽。」周容國主臉上有一些羞赧,借喝茶的動作遮掩,「多虧了艾珂先生之前在東丹見過你,我這才知道左相擄的人竟是東丹五皇子。我無力抗衡老師,便只能用這種笨法子讓人將你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