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修】

  第53章【修】

  傳旨公公聲音都抖了起來，「你······你放肆，咋家是奉命前來······」

  賀歲寒的劍穩穩架在對方肩上，「你奉誰的命？」

  公公顫著聲音說，「自然是陛下。」

  賀歲寒長劍逼近一寸，「陛下的旨意向來是文喜公公親傳，且從來沒有什麼口諭，若公公沒有御旨，末將不能應您所要，請回吧！」

  公公強自鎮定，「咋家奉命而來，你們膽敢抗旨，咋家這就回宮稟告陛下，治你們得罪。」

  賀歲寒並未阻攔，很快那位公公帶著禁軍離開了。

  穆柏楠也看出了一些不對勁，問：「賀歲寒，這人肯定有問題。」

  賀歲寒看著那群人，直至他們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緩緩說道：「他說所有人，也包括後山那位。」

  穆柏楠恍然大悟，對呀，後山可還住著一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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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惑：「那你為什麼放他走？」

  賀歲寒搖頭，「他們人太多了，我們顧慮太多，不便與他們硬碰。」

  穆柏楠：「那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歸梧？」

  賀歲寒看向他，表情凝重，「歸梧城內肯定出事了。這些人是為了山上的學子而來，將他們當做籌碼，取得他們背後家族的支持。」

  穆柏楠震驚的張大嘴巴，「你的意思是宮······宮變！」末尾兩個字自動消音。

  賀歲寒看向歸梧城方向，「這是唯一的解釋。」

  穆柏楠對他的話毫不懷疑，當即拔劍，「那還等什麼，我們去護駕。」

  賀歲寒把要去牽馬的人拉住，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只是我的猜測，並且我們只有三千人，去也要先做好部署。」

  東丹，歸梧

  城中不見往日繁榮，唯剩狼藉一片。

  身著甲冑的衛兵見人就殺，百姓躲在家中瑟瑟發抖，街道各處可見大火肆虐的痕跡。如今戰況最焦灼的地方，莫過於宮門口。

  又一輪弓箭過後，雙方各有損傷。

  丹啟看著沒有鬆動的宮門，額角青筋直跳。

  「殿下，我們的人已折損一千有餘。」一名副將打扮的人前來稟報。

  丹啟咬牙，若非在陣前，他很想大罵一句廢物。

  他手下一共六千府兵，現在連宮門都還沒進，就已經折損了一千。

  丹啟朝副將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交代幾句後，副將領命而去。

  皇宮內的騷亂並不比宮外少，許多太監宮女見勢不好，紛紛收拾細軟逃命。趁機搶主子東西的不在少數，各宮娘娘都是弱質女流，自是爭搶不過他們。

  有淒涼狼狽的，也有威風凜凜的。

  萱貴妃帶人踹開錦瀾殿大門，將僅有的三名宮女被壓跪在院子裡，她則大步朝正殿走去。殿門推開那一刻，一行人不由眼前景象驚住了。映入眼帘的，哪裡是一座殿宇，分明是一副春景圖。

  山石樹木，水波粼粼，成片盛放的花草。這般景象莫說建在宮殿裡，便是御花園也難建造出來。

  萱貴妃看在眼裡，心中妒火越盛，瞪著上首的女子。

  長寧貴妃著一身素色衣裙，未帶環佩，她一手撐著下巴，頭髮用一隻長步搖挽起，流蘇落在肩上。如此散漫的動作，由她做出來，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萱貴妃看見那種臉，越發憎恨起來。她本該去對付伊貴妃，畢竟那個女人的兒子占著長子的位置，是她和她兒子最大的威脅。

  可她還是先來了這裡，這個女人獨得陛下恩寵，就連歲月都格外優待她，容貌同二十年前沒什麼變化。反觀自己，眼角皺紋，鬢邊白髮，都在時刻告訴她，她早已老去。

  「藍寂，你這些年倒是過的悠閒自在。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到頭了，今日本宮來送你最後一程。」

  長寧貴妃眸光淡淡看向她，「聰明人往往選擇沉默，才會讓蠢人覺得自己很聰明。」

  「本宮最看不慣你這幅目中無人的樣子。」萱貴妃美目危險的眯起，「來人，把她的一雙眼睛給本宮挖出來。」

  隨行的兩名宮女立刻領命上前，剛走出幾步，便覺得腳腕處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蠕動，垂眸看去，險些嚇得魂飛魄散。兩條紫紅色的蛇分別纏住她們的腳腕，呼吸間，蛇以及來到她們的頸側。吐著鮮紅的信子，下一刻毒牙刺穿她們的喉嚨。

  兩人倒在地上痛苦掙紮起來，萱貴妃也嚇了一跳，連連退後，無視兩名宮女哭喊的求饒。

  她故作鎮定，衣袖下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樣子，「藍寂，你公然使用這些邪門歪道，今日本宮便處死你，以正宮規！」

  前車之鑑近在眼前，哪還有人敢上前。

  長寧貴妃語氣淡淡，「逼宮謀反。萱貴妃，你和你的兒子一成勝算都沒有。」

  萱貴妃喝道：「胡說八道。禁軍今日值守的護衛全都換成了我的人，到時候宮門大開，啟兒領兵長驅直入，到那時，我兒便是新任太子，未來的天子。」

  長寧貴妃起身，曳地的裙擺如波紋綻開，「在你做出選擇那一瞬間，結局就已經安排好了。」

  話音剛落，一陣禁軍出現在殿外，為首的人高聲稟告：「三皇子丹啟被俘，六千部下悉數抓獲。貴妃娘娘，陛下讓奴才來請您回去。」

  萱貴妃聞言快步來到殿外，死死瞪著傳話的人，「你少在這弄虛作假糊弄本宮。啟兒的人手加上我父兄手上兵馬，怎麼可能只有區區六千人！」

  那人語氣不疾不徐，「是真是假，娘娘去了便知。」

  萱貴妃目眥盡裂，氣火攻心，下台階時腳下一空，徑直栽了下去。

  這場叛亂只持續了兩天一夜，隨著歸梧城城門再次打開，關於宮變的消息雪片般飛到各處。六國都翹首以待曜文帝對於這件事的處置。

  商丘鳳錦

  齊閣老捋著鬍鬚，對上首金座上的人稟報導：「老臣昨夜收到探子傳回的消息，半月前，東丹的三皇子丹啟殺了二皇子丹睿，帶領一千府兵以及五千禁軍逼宮謀反。」

  鴻輝帝心頭一跳，脫口問道：「嶼丞如何？」

  齊閣老：「太子殿下平安無事，動亂只發生在城內，並未波及到殿下所在的博賢學院。」

  鴻輝帝緩緩點頭「嗯」了一聲，開始思索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姚閣老首先提出疑問，「歸梧城如今情況如何？有哪些人被這場宮變波及？」

  齊閣老搖頭，「宮變發生後，歸梧關閉所有城門，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出，消息被阻了下來，探子能探聽到的消息有限。」

  姚閣老試探問道：「太子殿下身在歸梧，知道的定然更多些，不如讓探子去找殿下？」

  鴻輝帝沉吟片刻，說道：「言洄，你去信給沈初，問問其中緣由。」

  秦首輔看了上座的帝王一眼，垂首應是。

  博賢學院內，氣氛凝重，造反事關重大，一旦被波及便是抄家滅族的下場。這些天各種消息層出不窮，真真假假，他們只知道，宮變至今禁宮大門依舊緊閉。

  丹鳴咋然聽聞這個消息，便要回宮去，被重博士攔了下來。

  這個關鍵時候，丹鳴和丹樞的任何舉動都會被人惡意揣測。畢竟，他們是這場宮變最大的受益者，尤其是丹鳴。

  商嶼丞只同丹啟見過幾面，對他不甚了解，只是此事頗為蹊蹺。

  一個人既然決定造反，肯定事前做足了準備，不該只有區區六千人馬。再者殺兄逼宮的名頭是在太難聽了，名不正言不順，丹啟想要坐上那個至尊之位，不得不在意史官的筆和百姓的嘴。

  丹啟被人算計的可能性更大。

  商嶼丞開口問，「逼宮結果如何？」

  其他人：「······」

  皇宮明里暗裡的護衛至少有三萬，與丹啟的六千人比起來，實在是相差懸殊。以致於他們在心裡都默認三皇子必敗，竟然忘記說這麼關鍵的問題。

  結果也並未出眾人意料。

  齊祉道：「叛軍剛入宮門就被宮廷禁衛軍攔下，三皇子的六千人連陛下寢宮門都沒見到。」

  韓程錦說道：「也有消息稱三皇子和萱貴妃裡應外合，挾持了長寧貴妃和伊貴妃。」

  「最多三五日，這件事終究會有一個說法，且等等吧。」與丹鳴截然相反，丹樞對於宮變無甚反應。

  商嶼丞側頭，「估摸你們陛下也在頭疼該怎麼處置。」

  兩日後，大朝會

  乾坤殿內，前所未有的肅穆凝重，勛貴派的人無心打壓世族，二皇子之死讓他們措手不及，多年心血就此付之東流。世族一黨則是人人自危，擔心帝王的怒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曜文帝高坐龍椅之上，帝王威儀仍在，不知是不是因為痛失兩子，帝王旒冕下的面容一夕之間蒼老了很多。

  厲國公一把年紀拄著拐杖上朝，跪在大殿上請罪。他是萱貴妃之父，三皇子名義上的外公，且丹啟對他一向尊敬有加。如今三皇子殺兄謀反，不管他厲國公府參與與否，於外人看來，他們都難逃牽連。

  厲國公面容憔悴，跪在地上並不為自己辯白，而是問出了殿中很多人想問卻不敢問的一個問題，「陛下，三皇子犯下如此大錯，老臣不敢為他開脫。只是臣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三皇子性子雖然有些浮躁，不及二殿下沉穩，可他的心性絕不敢做殺人逼宮的事，老臣懇請陛下告知原委。」

  裴丞相也站了出來，難得的附和了厲國公的說法，「兩位殿下都是您的至親骨肉，手足相殘，最痛心的莫過於您。可是誠如國公爺所說，三殿下的確不是如此魯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