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疾而終

2024-09-14 02:53:51 作者: 天醉語

  無疾而終

  蒙茸罰期結束後,重回清行派內門。但是大家卻都說,她仿佛變了一個人。

  雖然她有時也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流露出一絲絲天真的傻,但是大多數時候,卻已經變得與過去有所不同。

  這一點在她回來後跟寧觀的三次鬥法中,充分的體現了出來,有一次氣的寧觀差點要動手,但是一想,動手又打不過蒙茸,只能忍下這口氣憤憤而走。

  漸漸的,被寧觀挑唆孤立蒙茸的一些人,開始跟蒙茸說起話來,以前被寧觀和其他弟子搶走的上級任務,開始多多少少向蒙茸這裡傾斜。

  終於,寧觀坐不住了。而且,他也漸漸發覺,蒙茸的變化確實太大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直到有一次晚上,他聽到聽其他弟子私下議論,說蒙茸最近總是晚上一個人往清行派外門去。

  這天晚上,蒙茸練了一會兒劍,便像往常那樣一個人徑直往外門走去,順著熟悉的記憶來到一間柴房前,還沒走近,遠遠便望見一位男子正慵懶地坐在柴房前的石階旁,左臂靠在曲起的一條腿上,右手正堪堪拋出一枚小石子,擊落了枝頭的數片綠葉,一時紛紛揚揚。

  

  蒙茸一刻恍惚,瞬間想起了在書院時,自己作為一隻小鹿正趴在一棵大樹下乘涼,景生下課後看見,故意捉弄她,用彈弓向樹葉中一射,頓時紛紛揚揚的綠葉飄落,落了自己一身,自己光榮地變成了一隻「綠鹿」。

  「再不進來我可就要關門閉客了啊。」景生早就看到了她,懶洋洋地說道。

  想起以前的捉弄,蒙茸不疾不徐地走進來,故意氣他:「請問你這裡有門嗎?」

  「……」景生沒想到自己被人揭了短處,第一反應不是不快,反而是一時語塞,繼而氣極反笑。「好啊,我教了你那麼多有用的東西,如今你反而來奚落我。」

  說到這兒,蒙茸確實是有了一點心虛,收起了玩笑的語氣道:「實話實說,你教我的那些確實好用。」

  景生沒插話,一臉得意地看著她。

  蒙茸繼續說:「雖然你教我的那些東西,包括說話方式,刻意合群什麼的,有好多我都不太喜歡,但是確實是有用,這段時間,我還結交了好幾個好朋友。沒想到你們人……」蒙茸趕緊拐了個彎,把「類」字咽了下去,「們之間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景生說:「有用就行,對你有幫助,也總算我沒白教。」

  不遠處,黑暗中一道身影閃將過去。

  「原來是他。」寧觀坐在房中,一臉瞭然,「本以為蒙茸是被罰到外門一個月後長進了不少,沒想到卻是被另一個男人騙走了。」

  另一名弟子問:「為什麼說蒙茸是被騙了,也可能是……」

  寧觀打斷他,說:「我問你,下個月門派中可有什麼大事?」

  那人想了想,回:「挑選外門弟子?」

  「不錯,景生那人,在外門是出了名的根骨平平還自命不凡的人,善巴結結交內門弟子,就是希望到每年的這個時候被內門弟子舉薦推納進內門,否則憑藉他自己熬資歷進入內門,早已年華老去。三年前,他因被內門一名叫趙志的男弟子欺騙,趙志臨時反悔推舉了其他人,而與之打了起來,才被掌門發配到了柴房干雜活。」

  另一個弟子說:「原來如此,這麼看來,蒙茸那性子,被騙了也正常。」

  「如果我猜的不錯,下個月內門新選進的外門弟子中,肯定會有景生。到那時候,內門就又是一番新的局面了。」

  果不其然,在轉眼到來的外門弟子舉薦會中,蒙茸一臉堅定的舉薦了外門景生,曾經與景生有過齟齬的那名內門弟子趙志試圖勸說阻撓,被蒙茸氣勢洶洶的一頓炮轟頂了回去,自此會之後,景生順利進入了內門。

  「怎麼樣,我夠義氣吧。」蒙茸跟景生並排走著,拍了拍胸脯說道。

  「對對對,你最義氣了。」景生應和著。十年艱辛,十年隱忍,無數個深夜籌謀,無數次否定自棄,如今一朝實現所謀,景生感受到了十年來前所未有的輕鬆。

  蒙茸現在心情甚好,說:「太好了,現在你離你的志向又近了一步,而且,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修煉練劍了。」

  景生頓住,有點兒謹慎地問:「我的志向?」

  蒙茸反應過來,趕緊找補道:「對啊,大丈夫豈甘久居人下?難道你願意嗎?」

  景生笑笑但語氣堅定,說:「不願意。」

  不過,一起修煉練劍這件事確實是可以實現了。

  於是,景生從進入內門開始,便每天著意於劍之一道,他知道外門弟子比不上內門弟子有天賦,所以只能從努力上下功夫。

  可是,他卻忽略了,有時候努力並不一定會有結果。

  蒙茸和其他弟子很容易就練就的一套劍法,他卻要費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完成,漸漸的,越來越跟不上,越來越吃力,終於,在每月末的劍試中,他不出所料地成為了倒一,與之相隨的,是周圍甚囂塵上的嘲笑聲。

  蒙茸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以前書院時,夫子對他的看重和栽培,周圍同齡人對他的艷羨和欽佩,而今再看,一片無奈。

  劍試成績出來的第二天晚上,夜已經很深了,突然,牆上冒出一個人頭,是蒙茸!

  她輕輕鬆鬆地翻過牆,院中正在練劍的景生看向她,不可置信道:「你一個女孩子,竟然還學會了大半夜翻牆?」

  蒙茸振振有詞:「這怎麼了,你不也是翻牆常客嗎?還說我。而且,這不是太晚了怕敲門別人聽見嘛。」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翻牆了?」

  蒙茸內心回頂,以前啊,沒少翻。然而表面轉移話題道:「我就知道你還在練劍。」

  景生被看穿,不自在地收劍入鞘,問:「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蒙茸直球道:「以後,我來陪你練劍吧?」她拍了拍胸脯,繼續說:「我教你。」

  眼前的人真誠而單純,不帶一絲謀算。景生感覺心臟好像瞬間劇烈跳動了一下。這時,他又突然想起了當初為了進內門,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來接近蒙茸的事,他從一開始接近就是帶有目的性的。

  不知為何,他現在內心竟然在糾結:要不要答應?

  蒙茸見他不答,復問:「你有志向嗎?」

  景生:「沒有。」

  蒙茸:「那我告訴你我的志向: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我想進入仙門第一清行派,成為一名厲害的劍修。」

  景生腦中忽地一聲嗡鳴,右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那把劍,半晌的沉默。

  這話,聽起來確實讓人感覺內心複雜,好像打翻了生活中的油鹽醬醋茶,而這些味道又混合在了一起。

  白天的時間太緊,最終二人只能約定將每天的練劍時間定在晚上。

  一連一個月,景生的劍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增長起來,甚至月末的一次劍試,他已經基本脫離了倒十。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發展勢頭。

  當晚,蒙茸依舊像往常那樣過來指導他劍術,畢竟在清行派弟子中,景生確實是啟蒙的比較,不對,是特別晚的了,而且還不是修仙出身。

  「今天感覺怎麼樣?」蒙茸知道他今天開心,故意調侃問。

  景生也確實心情不錯,他回想了一下,道:「確實…還不錯。」他開玩笑地一拱手,「還是多虧蒙夫子的指導了。」

  蒙茸趕緊擺手,說:「別別別,我可擔不起夫子這名號,於修煉一事上我還算拿手,但是,以前夫子講的那些高深莫測的東西我最多只能聽懂一半。」

  景生失笑。

  突然,蒙茸感覺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湧,擡頭一看,月盡無光。不好,忘記月末自己的掩妖制禁制減弱,妖氣會報復性肆虐了。

  景生笑容還未收,便見對方霎時臉色蒼白,面色萎靡,他一下緊繃了起來,健步上前扶住蒙茸緊張問道:「你怎麼了?」

  蒙茸勉強笑了一下,掩飾道:「沒什麼事,好像是今天劍試用力太多有些虛脫,要不我們今天就不練了,我回去休息一會兒。」

  景生連連點頭,道:「好,身體要緊,練劍這種事什麼時候都可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是生病,我看上去有那麼嬌弱嗎?行了,我先回去了。」說完,蒙茸便著急地離開了。

  她趕到後山,隨便地找了一處洞穴,匆忙地跑進去加固禁制,清行派的修煉者能力出眾者甚多,再加上自己又是千年大妖,一旦妖氣散發出來,必會被其他人察覺。

  蒙茸費盡極大氣力,重新將掩妖禁制落在了渾厚肆虐的千年妖力之上,將妖氣掩蓋了起來。禁制落成,全身虛弱無力,蒙茸化成了原型,在山洞中伏下來睡著了。

  洞外,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一片雪花飄飄然落在蒙茸的鼻尖,雪化成水鼻尖頓時一片冰涼。這時,一柄利劍劃破黑夜,朝蒙茸迎面而來,她嘴角勾起,一躍向前接住了那柄劍,發間的銀色髮簪流蘇還在微微搖動,說:「你還劍的方式都是這麼特別嗎?」

  夜色中走出來一人,是景生!他笑吟吟道:「順道向你展示一下我最近的修煉成果而已。」

  「所以,你借我的佩劍是為了修煉?」

  「不全是,看佩劍。」

  蒙茸這才發現,劍端處,刻著兩個小篆——清行。一些仙門大派的弟子,有的為了凸顯自己的身份,不刻名字,反而會將所在門派名刻在自己的佩劍上,久而久之,便在弟子間形成一種風尚。

  「清行」二字旁邊,還刻著兩個類似樹枝一樣的東西。蒙茸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試探道:「這是什麼?是簡畫的柴房前的那棵樹嗎?」

  景生含蓄一笑,神秘兮兮地說:「明天年末弟子劍試授石大會,結束後,除夕夜我提酒過來為你慶賀,那時我再告訴你。」

  不知為何,蒙茸的心底突然湧起一股沒來由的喜悅,甚至還有一點兒小激動,好像對那一刻已經期待了很久一般。但表面還是裝作不在意道:「行吧,看你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第二天,劍試授石大會如期進行,按照流程,蒙茸等三名綜合劍試前三的弟子,要一同上劍試台,請掌門授予一、二、三等修煉靈石,然後是舞劍和講話。

  劍試台下的弟子分列兩行,著統一服飾,手拿佩劍,嚴肅莊重。

  這時,劍試台上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我清行派本年劍試前三的弟子,第一蒙茸,第二寧觀,第三吳曉。現分別授予一二三等靈石。」

  蒙茸應聲出列,經過長長的隊列,向台上走去,其間還向景生的方向看去一眼,不巧,堪堪對上了對方看過來的視線,被抓包了!

  蒙茸一股腦走到台上,接過掌門手中的一等靈石,待這一儀式結束。只聽掌門又道:「請第一的蒙茸走到劍試台中心展示第一套劍法。」

  蒙茸不疑有他,爽快地走到了劍台中心,手提昨晚那把佩劍,只是這時,蒙茸身上的靈石突然紫光大綻,妖異非常。

  「出動!」隨著掌門一聲令下,劍台四周眨眼間已圍上來一圈內門高位弟子,眾人還未及反應,只聽一聲「列陣」,十位內門高位弟子已經祭劍出鞘,一道金色禁制轉眼間已經在蒙茸上空成型。

  料是再遲鈍的人,蒙茸也該猜出自己手中的靈石到底是什麼了,那就不用再掩飾了。

  蒙茸電光火石間點開身上的掩妖禁制,頓時,強行壓抑許久的千年妖氣瞬間爆發出來,這時,台下一時響起一陣驚愕聲和拔劍的聲音,蒙茸猛地望向台下,只見拼命跑將過來的那個人,頓時手足無措地停在了台下,只差一步之遙,蒙茸一下愣在了那裡。

  然而,只是一瞬的愣神,那道金色禁制已經快速結成,將蒙茸密不透風地困在了其中。

  「掌門,看到了嗎,我就說她是妖怪。」寧觀從那十人的陣型中走了出來。

  掌門面容嚴肅,生氣問道:「說吧,蒙茸,你到我清行派到底有何目的?是否還與其他妖物勾結?」

  「不,不是……」蒙茸還沒說完,卻被寧觀突然打斷。

  「不是?不是什麼?你自以顯眼的勝績進入清行以來,一路高升猛進,還結交……」寧觀危險一笑看向台下的景生,「外門景生!在內門混的如魚得水,再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年年劍試第一,然後獲取掌門青睞,成為清行核心地位弟子,再然後,」他轉頭看向掌門,一針見血道:「盜取清行機密,窺取仙門機密?」

  最後一番話,徹底敲響了掌門心中的警鐘。

  「景生,你如何看?」掌門這時突然發問,只不過調轉矛頭,滿眼懷疑地看向了台下的景生。

  眾人都知道景生是蒙茸一力舉薦進入內門的,而且二人私下裡也走的比較近,心中早已將二人畫上了等號。

  只是掌門話剛落下,還不待景生回答,蒙茸那邊便已拔劍一躍,金色劍陣頃刻間被她轟然破開,少女一襲黃杉持劍而出,挑釁道:「看來今天這一戰,是免不了了。不過,你們真的覺得,我會被困住嗎?」

  那是清行派自己所創的獨門劍陣,眼下,卻被她輕易衝破,台下頓時一片譁然。

  寧觀咬牙握拳,這時,余光中突然看到景生一臉堅定地提劍向台上走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佯裝輕鬆道:「困不住又怎樣?你修為再厲害還不是被男人耍的團團轉,我說的對嗎,景生?」

  景生的步伐頓時停住,僵在了原地。

  「你可知,這個小子,當初刻意接近你,只不過是為了,」寧觀拉長聲音,一字一句道,「利用你,進入內門。」

  話音落地,蒙茸右手緊緊握住了佩劍,她看向景生尋求答案,而景生,只是滿眼悲傷地回視著她,沒有解釋,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蒙茸眼眶潮濕,強作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妖的?」

  「月末,後山,洞中。」

  只是短短几個字,蒙茸便已知曉。她從懷中拿出一把紙扇,自顧自道:「那次,我在洞口撿到了這把紙扇,我早已知曉了。」

  一邊的景生猛然擡頭,那是他經常折的簡易紙扇!

  寧觀一臉莫名,說:「你在說什麼?」

  然而,並沒有等來對方的回答。

  蒙茸含淚轉向景生,笑著輕聲說道:「再見了!」

  電光火石間,一柄利劍,直刺景生。

  「眾弟子聽令,拿下這個傷人的妖物,列百人劍陣。」

  景生閉眼前,看到的便是蒙茸落入百人劍陣這一幕,然後,便什麼都沒有了。

  「你終於醒了。」一名弟子激動道。

  「這是……」

  「你被那妖女一劍刺傻了?這當然是清行派了。」

  提起蒙茸,景生瞬間回想起來意識模糊前的哪一劍,劍尖沒入身體但是卻奇異的不痛,他急忙問:「蒙茸呢,蒙茸在哪裡?」

  「逃走了。那妖女的道行還不淺,百人的劍陣竟然都拿她不住。」

  景生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只聽那名弟子又道:「不過,要說那妖也真是喜怒無常,當初內門弟子舉薦會上,趙志師兄拉我擅自入會,當著眾位長老和她的面說了你和趙志師兄以前的事,甚至還告訴她你接近她的真實意圖,但是她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定堅持要舉薦你入內門。當時我和趙志還猜測,要不然她就是真單純,要不然就是……」他沒說出來,一會兒繼續道,「不過這次劍試台上,她身份暴露後,卻對你痛下殺手,可見妖類的話最不可信。」

  景生自從聽到他說蒙茸早就知道那件事的話後,便陷入了久久的失魂中,耳畔仿佛又響起了那天蒙茸舉薦會出來後對他說的話:

  「怎麼樣,我義氣吧?」

  「對對對,你最義氣了。」

  原來,從最開始,她便什麼都知道。景生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疼的呼吸都有些困難,臉色瞬間蒼白下來。「現在外面什麼情況?」

  「聽說那妖女好像妖力衰弱不慎留下了蹤跡,掌門正召集派中弟子,前往天之崖驅除妖邪。」

  「好,麻煩你幫我向掌門傳報一句,就說:景生也要去,將功補過!」

  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是貫穿身體的劍傷,但是景生卻恢復的特別快。雖然還沒好全,但是他已經跟著入山捉妖的隊伍,向天之崖御劍而來。

  緊接著,便是斷斷續續,零零星星的一些畫面:景生故意帶路至崖頂、海崖上景生大戰清行數百人。高高壘起的妖族符咒禁制、被打入海中的清行弟子、被百劍刮身的景生、御劍而逃的寧觀眾人,最後的最後,所有的畫面都穩定下來,一一匯成了景生渾身劍傷匍匐浴血的畫面。

  「你留給我的符紙,確實好生厲害,可惜,被我冒失衝動地用的只剩一張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僅存的最後一張符紙藏在了懷中,拄著劍身淌血的佩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挪行過了半座山。

  終於,在一個山洞中,找到了那個人。

  但是,她好像受傷了,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裡打坐,頭上那隻銀釵松松垮垮地傾斜著。景生一直都知道她特別喜歡這隻髮釵,因為那是她涉世後收到的第一份心意,可惜,除了那把劍外,自己還沒送給過她一些姑娘家喜歡的東西。景生挪步上前,輕輕替蒙茸重新插好了。

  明明聽照顧自己的那個小弟子說,蒙茸輕鬆破了百人劍陣並無受傷。

  可是,當下卻想不得這些了,他還有一些話沒來得及對蒙茸說,他害怕再遲一點兒,這些話就再也不能告訴蒙茸了。

  「其實,你佩劍上的那兩個圖案,是鹿角,雖然後來我只在那次後山洞外見過你化鹿,但是,少年時書院裡的那隻鹿,我還記憶猶深。」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繼續道:「還有,也許每個人終其一生終究是會變的。有人少時心許凌雲志,也會老來向道尋作隱。而我,以前確實不甘『沒世而名不稱焉』,但是現在,我期盼揚名立世的前提是——你在!」

  所以,就算蒙茸費盡心思將景生留在了他從小夢想的地方,他也會同樣費盡心思,回來找她!

  景生靜靜地守在養傷期間五識關閉的蒙茸身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永久!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