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林懸棺

2024-09-14 02:53:46 作者: 天醉語

  黑林懸棺

  眾人向原路跑回,隨著夾道的古木漸漸變成夾道的柰花,距離陣眼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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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眾人跑到原來所遇那個老伯的地方時,卻發現前面的景象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原先延伸至白霧深處的狹徑已經被成片的參天古樹所取代,在異常的陰森和蔭蔽中,參天的古木高掛百條黑木懸棺,場面一度窒息。

  「不對。」褚玉列最先反應過來,率先開口說。

  馬上,他與賀風對視了一眼,確定了彼此的想法。

  「確實不對,」賀風說,「準確來說,從高翊他們和我們遇上起,事情就開始不對了。」

  高翊本就被眼前的事所激,聽到這話,瞬間準備和賀風開槓,「賀竹之……」

  褚玉列見勢,急忙插話說:「高翊,你先別意氣用事,聽我說。首先,我們兩撥人遇見之前,我們四人根據靈氣和煙嵐流動的方向尋找陣眼,中途幾多波折,煙嵐流動方向多是帶我們繞一個大圈子最後才流向某一個固定的方向,仿佛在阻撓,可是我們結伴同行後,煙嵐流向一度順暢平直,直指陣眼。接著,我們遇到那個非妖邪之身的奇怪老伯,他又明顯想把我們帶離陣眼,不想讓我們找到。再接著,我們打暈他原路返回後,這邊又先我們一步設下了眼前的懸棺迷障。」

  高翊有點兒暈,說:「所以呢?」

  「所以,針對你的不是我們,很有可能……」賀風意味深長地直視向他,道,「另有其人。再者……」

  「再者,設陣之人,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凌嵐接過賀風的話。

  賀風看了她一眼,「不錯。」

  凌嵐續道:「而且,這種覆山幻陣不同於普通幻術,對自身修為要求較高,所以,在對方設下大陣後,幾乎不會因自身是設陣人的緣故而對陣中人的去向了如指掌,那麼,很有可能……」

  賀風:「設陣人就在我們身邊。」

  話落瞬間,忽地一刻,凌嵐感覺全身一股寒意流過,毛骨悚然。

  全場陷入默然,十人鴉雀無聲。

  高翊轉身看向身後自己帶著那幾人,四人反應過來他的目光,瞬間開啟了嘰嘰喳喳慌忙解釋模式,四人你一言我一語。

  而此時,只有一個人例外,靜靜地站在那裡,默然地看著這一切。

  凌嵐從一開始高翊一伙人出現就注意到他了,那人從相遇到現在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高翊確認完畢,說:「我的修為應該沒有妖邪能附身或控制我,其他四人也沒問題。」

  宵光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問道:「高翊,一個組不是最多五個人嗎?你們為什麼是六個人啊?」

  這時,眾人瞬間都凝重下來。仿佛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高翊回想了下,說:「一開始我們五人在山林中休息的時候,遇到了孤身一人過來的尚輝,他也是我們碧血殿的人,我看他孤身一個人,就想著人多可以相互有個照應,就邀他與我們同路了。」

  須臾,那個沉默的少年終於開口,冷冷道:「我沒有什麼能證明我就是本尊的。」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凌嵐突然開口,「大家只是推測,你不必在意,也不必離開。而且……」凌嵐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我主觀上覺得,不會是你。」

  尚輝明顯愣了一瞬,但是卻並沒有回身。

  賀風適時開口道:「也許,只是設陣人想引起我們內部的猜忌,或者,誘使我們脫單?」

  一針見血,瞬間戳中了尚輝的軟肋。對方沉默半晌,最終,還是糾結地選擇走了回來。

  凌嵐訝然,嘆為觀止。

  賀風得意地對她一挑眉。

  「……」

  很快,賀風看向前方的密林,「迷陣就在前方不遠處,即便設陣人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那又怎樣?先過了眼前的幻障,然後,直搗陣眼,我到要看看,這位神秘人的廬山真面目。」

  宵光:「可是,既是幻障,就必不會被武力輕易所破,那我們怎麼過眼前這片黑幽密林啊?」

  宵光說的確實不錯。

  眾人開始往密林幽處走去,尋找其中關竅和出路。

  行至高懸的黑木棺材之下,褚玉列突然大聲道:「大家快過來看。」

  眾人聽見後趕至棺木之下,這時才猝然發現,每個以藤條懸掛的棺木之後,赫然固定著一個與棺木同等寬度的鵝籠,鵝籠中有兩隻寂然無聲的大鵝,從他們一行人跑回這裡到現在,沒有發出過一次聲響。

  褚玉列又向棺木林深處走去,須臾,他凝重道:「十個,一共是十個棺木之後固定有鵝籠。」

  十個人,十口特殊的棺材,這時,眾人心裡更加確定自己行蹤已經被監視的事實,一瞬間,仿佛身邊人頓時變得都不再可信。

  突然,高翊帶來的四名人之一大聲:「與其在這彼此心有猜忌,不如嘗試強行破了這迷障,我不與你們耗下去了。」說完,就拔劍沖了出去。

  聚集自身修為,一劍揮向這可怖陰森的樹林,然而,並非想像中的樹倒棺落,那人使出的凌厲劍光毫無攻擊性地穿過古樹黑棺,直直向密林深處去,這時,一道黃色結界驟然顯現,堪堪將那凌厲的劍光劇然反彈。

  眾人見狀,猝然變色,迅速拔出佩劍抵擋那道劍光。而那位揮劍的人反應不及,被劍光重重擊中,掀翻在地。

  「你沒事吧?」高翊第一個上前查看,見他無大礙後小心地將其扶了起來。

  褚玉列:「看來我們確實不能以武力強行破開。」

  宵光:「那怎麼辦啊?」

  從看到鵝籠起就一直在沉思不語的凌嵐這時突然開口道:「破除迷障的關竅,會不會是在那個鵝籠呢?」

  同樣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沉思的賀風回頭看向她,其實賀風一早就有此猜測,只不過百思之中也想不出其中的因由,這時忽然聽凌嵐所說,好奇問道:「何以見得?」

  「陽羨書生。」凌嵐一字一句道。

  雖然書中的修仙世界觀和現實世界觀不一樣,但是作者畢竟是現代人,那麼,與書中修仙界並列的凡世間的價值體系構造,很可能就自然而然代入了現代的歷史發展世界觀,所以,「陽羨書生」這個故事的變體出現在這裡是合理且可能的。

  眾人面露惑色,凌嵐解釋道:「這是凡世文士書冊中的一則志怪記載。」

  【陽羨許彥於山行中遇一書生,書生求寄鵝籠。中途休息,書生口吐佳肴和一女子作陪,而此女不喜書生,趁其醉臥,口吐一男子相會,男子亦不喜此女,復又口吐一婦人相會。最後,書生醒,所吐之人依次被口吐自己之人所吸納,書生留一銅盤給許彥後與之作別。】(1)

  宵光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說:「這故事怎麼聽起來這麼迷幻呢?」

  凌嵐:「不錯,這則記載就是取『幻中生幻,變化無常』之意。」

  賀風聽完後已經大概想了個七七八八,只見他借輕功縱身一躍,坐上了高處一棵樹枝枝頭,瞬間與黑棺齊高,他盯著那鵝籠觀看須臾,下一刻,輕輕推開了那口黑棺。

  底下眾人瞬間驚呼:「小心。」

  然而,想像中的危險並沒有出現。

  賀風一臉瞭然,「果然,」他衝著下方大聲道,「這是一口空棺。」

  這時,眾人心裡想必已經有所猜測。

  褚玉列:「鵝籠,空棺,加上凌嵐說的那則記載,如果不出意料的話……」

  宵光瞭然,一臉不情願說:「我們必須進入那口黑棺,才有破除幻障的可能?」

  褚玉列點了點頭。

  四下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先不說那則記載可不可靠,光是讓自己躺在棺材裡這件事就聽起來足夠荒誕與詭異。

  褚玉列:「貿然進入黑棺確實是有點兒危險,不如我們分成兩批,一半人進入黑棺試探一下其中有什麼玄秘,另一半人駐守原地,保障我們的安全。」

  「這樣也行。」宵光說完,接著就興致勃勃道,「那我就選擇入棺吧。」

  眾人:「……」

  賀風和褚玉列也選擇入棺一探,凌嵐覺得自己近一個月看的理論性修煉書太多了,正好可以抓住機會歷練一下。

  賀風好像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衝下面挑釁道:「喂,高翊,要不你就在下面駐守吧。」

  「憑什麼,我偏要去,你都去了,我偏要去跟你一較高下。」說著,高翊一躍跳上了其中的一棵樹。

  凌嵐、褚玉列和宵光三人也齊身躍起,五人拍開棺木蓋,走進了黑棺。

  只見從五人進入起,那黑蓋便如同有磁力般,閃電似的飛將過來,將黑棺齊齊蓋上。

  這黑棺其中果然有什麼玄秘。

  頃刻間,五人眼前陷入了一片寂然的黑暗。

  良久,凌嵐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片山林中——仍是天之崖。

  但是,這次自己的行動卻是受限的,自己在這個空間近乎於虛無,仿佛只是意識存在般,亦或是仿佛只是為了存在而存在,而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和視線,全都不受控地聚集於某一點——是一隻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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