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花開路

  陰花開路

  

  「那個高翊，他平常在丹劍院經常和我們作對，」宵光略思忖了一下，「準確來說，是經常和賀竹之作對。他這個人驕傲自負愛搶風頭，臭毛病一大堆，但是在女子面前竟然還算收斂，所以剛剛褚玉列示意你去解釋。」

  凌嵐：「噢，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原書中的反派魔君大boss的得力幹將高翊，後半生走的是主賢將忠劇本，而前半生拿的卻是死對頭劇本。

  凌嵐：「那他為什麼和賀竹之過不去啊？」

  「高翊這個人吧，怎麼說呢，他可能就是單純想跟賀竹之作對吧。高翊十五歲去天下五大仙門之一的凌霜宮，啊不，說錯了，是蜀道派。」

  凌嵐咯噔了一下，心想:「就說嘛，一個反派那邊的人物，跟凌霜宮有什麼關係。」

  宵光：「他當年去蜀道派參加弟子初級試煉，被掌門世殊道長一眼看中，說他根骨出眾，天賦過人，還被收為掌門親傳弟子，成為蜀道派三大親傳弟子之一。然而果如世殊道長所料，他被收入門內後，僅用一年時間，就打敗了門內所有跟他同齡的弟子，第二年，他甚至能跟門內一些資深的師兄打個平手，一時風光無兩。再加上世殊道長看他是個孤兒，平時對他有些寵愛，他就養成了一種傲慢自負的性格。」

  凌嵐：「後來呢？」

  宵光：「後來？後來他就被世殊道長發配到仙門劍修聖地丹劍院來歷練了啊，說是歷練一下他的心性和性格。」宵光向凌嵐這邊靠了靠，竊竊私語道：「而且我們私下裡都覺得，高翊很有可能會成為蜀道派的下一任掌門。」

  凌嵐：「為何？」

  宵光：「因為蜀道派的世殊道長在他身上花的心血太多了。到時很有可能從三位弟子中選最小的高翊來擔當門派大任。」

  凌嵐懷疑地看著他，問：「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啊？」

  宵光：「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而且別人也都是這麼認為啊。」

  「聽上去分析的還挺有道理，不過……」不過，她知道書中的高翊，最後還是投靠了反派，負了師恩。

  「你們倆已經說了一路的小話了。」突然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只見賀風抱臂站在面前一棵大樹旁。

  凌嵐：「這不是看你和褚玉列正忙著和高翊他們解釋找陣眼的事嘛，我們倆就只好自娛自樂了。」

  賀風：「別帶上我，是褚玉列在跟那傢伙解釋，我可沒有。」

  凌嵐：「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倆跟他說的怎麼樣了？」

  賀風：「……商量好了，目前幻陣中形勢不明，他們跟我們一起去找陣眼。」

  「這樣也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凌嵐和宵光已經走到了樹邊，「走吧，我們先跟上前面那幾個人。」

  凌嵐走在賀風和宵光後面，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凌嵐猝不及防地向前撲了過去。

  前方賀風耳力敏銳，陡然回身間，瞥見的就是凌嵐撲過來的一幕，對方立馬反應過來，幾乎是在凌嵐快撲地的一瞬間，一隻冰涼的手驟然抓住了她的手，堪堪側身將她拽了起來，對方左手迅速搭上了她的右臂，使凌嵐迅速站穩了下來。

  凌嵐的心終於落下，驚魂暫定後，這時才發覺自己的一隻手還在賀風的手中，凌嵐趕緊不自在地把手收了回來。

  賀風明顯也有點兒不自在，趕緊轉移話題道：「你是被什麼東西拌了嗎？」

  「對，是什麼東西絆了我一下。」凌嵐趕緊回頭查看，發現剛走過的草叢旁伸出來一截盤虬交錯的枯樹枝。

  天哪，丟臉，竟然被一截枯樹枝絆倒了。凌嵐內心悔恨。

  賀風假裝沒看見，笑了笑說：「走吧，別找了，先去找陣眼。」

  正如凌嵐所願，她回道：「走。」突然意識到什麼，「哎，宵光呢？」

  賀風一昂首，只見宵光在前面不遠處，若無其事地走在褚玉列旁邊。

  ……

  這小子。

  天色越來越暗，走了許久，眾人終於感受到了靈力的細微波動，「我們應該已經快靠近靈力的中心了。」褚玉列道。

  再往前走，面前出現一道不寬不窄的曲折小徑，兩旁參天古木挺拔佇立，枝葉交錯，一直延伸到白霧深處。

  沿著小路一直走，眾人發現路旁越來越多地出現一種樹枝似的木棍，而枝頭開著一朵朵碩大肥嫩的花，這些花由疏到密，由單一的白色到後面的紅色粉色，愈發鮮艷。

  「這些是什麼花啊？總感覺這些花開在這裡有些妖異的感覺。」宵光停留在一株花前，有些瘮得慌。

  其他人無人應答，顯然也有些懷疑。

  凌嵐走近自己身旁這株，看了半天，才道：「是柰花。」

  「你再仔細看一下，」賀風出聲道，「我一開始也以為是柰花，可是……」

  「可是花莖不對。」凌嵐接道。

  賀風：「不錯。」

  凌嵐湊近那花，輕輕摘下一片花瓣，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高翊見她半天不語，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凌嵐確認後，震驚開口：「這花確實是柰花，只不過……」

  高翊：「只不過什麼？」

  凌嵐：「只不過，」

  「咳咳咳。」突然，白霧裡傳來一道僵硬的咳嗽聲。

  眾人頓時頭皮麻了一瞬。

  咳嗽聲越來越近，眾人緊緊握著手中的劍。

  只見白霧中走出來一個提著昏黃白紙燈籠的老伯。

  荒山野嶺的，而且此時已經傍晚，任是再愚蠢的人，也該知道此時突然出現的老伯可疑性有多大。

  還沒待眾人試探，只看那老人先開口道：「諸位少俠，不知各位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那老人面容蒼蒼，白霜染鬢，歷經歲月腐蝕的無華臉龐寡淡非常，眼睛卻透露出一種精明狡黠的光，使整張臉看起來顯得有些近乎詭異。

  賀風上前一步道：「從來處來，往來處去。」

  老人：「這麼說，諸位少俠想必也是迷路了，不如，老朽帶你們下山？」

  可能丹劍院其他弟子也已落入幻陣。

  賀風一擺手，客氣說：「不用了，老人家，我們已經找到出口了。」他一指前面的路，「就在前方。」

  老人愣了一下，慌忙說：「不可，不可，這山里啊，據說有千年的妖怪，切不可前行了。」

  宵光：「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老人神情漸怒，陰測測笑道：「好，既然如此，算是老朽多管閒事。不過想必各位也知道，如今修仙界靈力衰微，遠不如百年前之勢，千年道行之妖，就算各位的仙長來了，也不可能輕易收服。你們好自為之吧。」說完轉身要走，只不過凌嵐發現，他走的卻比來時步伐甚慢。

  「等一下。」賀風突然出聲。

  高翊：「不是，賀竹之，你真信他啊。」

  賀風跟褚玉列以目示意，對方立刻會意，去制住了高翊。

  賀風繼續道：「對不住，老伯，先前是我們的不是，不知老伯還可否帶我們下山？」

  老人脖子向後深深地轉過來看了一眼，聲音帶笑說：「這就對了，跟我來吧。」

  凌嵐瞬間全身打了個激靈。

  賀風邊走邊在後面問：「不知老伯是何方人氏？」

  老人：「清行縣人。」

  竟然是第一仙門清行派所居之山的腳下！

  賀風：「這麼晚了老伯還在山裡做什麼呢？」

  老人：「尋一個人。」

  賀風：「是家人嗎？可曾找到？」

  老人頓了一下，道：「從來不曾。」

  賀風敏銳捕捉到什麼，繼續問：「從來？您經常來這裡？」

  老人：「是啊，二十多年了吧。」

  賀風沒再問什麼。

  「喂，你找到了沒有啊？」賀風小聲催促凌嵐。

  凌嵐邊找邊小聲說：「等一下，我正找著呢，你們仨自己出門不帶符紙，管我借還這麼理直氣壯。」

  「你見過哪個高手出門會帶輔助性的符紙了嗎？」賀風一臉驕傲。

  「……」

  凌嵐找出薄薄一沓符紙遞給他說：「一共十張，你看有沒有鑒邪符。」

  賀風接過，看到第一張就吐槽道：「你怎麼還隨身帶著寄靈符？這種符一般就等於廢紙一張，基本就沒人用。而且近些年也從丹劍院的教授課中移除了。」

  「我出發前就隨便拿了幾章，沒太注意。」凌嵐強行把話題扭回來，「你快找鑒邪符吧。」

  賀風從中抽出一張，手中施以法力悄無聲息地投向老人背後，符紙竟然並無異常。

  那老人並不是妖邪！這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等！」正在眾人驚詫之際，凌嵐凝重的聲音響起，眾人目光齊齊聚集到了這邊。

  草叢裡，赫然躺著十幾具屍體，眾人都迅速圍過來，只有老人，靜靜地站在一邊，面無表情。

  「這是陳年舊屍，」褚玉列判斷屍體腐爛程度後道，「距今已經有些年月。」

  賀風：「可惜腐爛程度太大，其他也看不出什麼了。」

  褚玉列觀察著這幾個屍體，突然靈光一現，他激動開口道：「佩劍。」

  「對了，佩劍。」宵光和高翊也反應過來。

  在仙門弟子間，一些有名大仙門的弟子為顯自己身份，會在劍上刻上仙門派名，以示身份。

  賀風默然不語。

  凌嵐：「佩劍怎麼了？」

  褚玉列拿起屍體旁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佩劍，拔劍出鞘，只見劍尖赫然刻著兩個小字——清行。

  他們是清行派的弟子！

  「哈哈哈！」老人頓時大笑起來，面目極盡猙獰，「他們，他們全都是活該，他們全都死有餘辜。」

  「不好。」只見賀風提劍迅捷而出，一掌將那老人打暈放倒，回頭快速道，「這其中看起來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簡單，我們大家原路返回，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