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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

2024-09-14 02:51:51 作者: 謐野

  如今也

  謝錦很忙,說了幾句就離開了,她等人徹底走了才去喝水,試圖沖淡嘴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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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液體進入喉管的瞬間,眼前忽然閃回了一些畫面。

  她想去捏那些走馬燈般的圖像,伸手即將碰到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忽然化作飛煙。

  顏色、線條、氣味、觸感、聽覺,一瞬遠去。

  她眨眼,卻不知道控制的是誰的眼睛,左右眼前也沒有畫面。

  她記得她是有病的,那個病叫什麼來著?嘶——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好像有一個人,她叫什麼……她還是他?

  自己好像不喜歡男生來著,應該是她。

  為什麼不喜歡男生,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哎?父親還是母親來著?她忘了是哪一方會打她,又是哪一方會罵她。

  記憶好像也遠去了。

  什麼都沒有了,誰是誰,我是誰?

  如果什麼都沒有,那我還算什麼呢?

  她看著沒有東西的世界,萬籟俱靜,百感褪色。

  不對不對,好像經常會這樣的,等一會兒就好了。

  於是她又放下心來,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找了片地,盤腿坐下,等著世界到來的時刻。

  不過這次等得有點兒久,她無聊著無聊著,忽然發現自己是可以憑空變出一些東西的。

  一眨眼,眼前便多了一座木屋,地面鋪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花田草野,遠處還有河流。

  她決定在這裡安居。

  與此同時,外界。

  張文祺看著方才還滿臉戾氣的譚千覓,終於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睡過去,那張清秀的臉顯出一些乖巧,與方才天差地別。

  她平靜道:「我們竟然都沒發現她有分裂出新人格的傾向。」

  謝錦的語氣也很平靜,「她是一個病人,我沒有治好她。」

  言律沒開口,張文祺繼續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這個人格看起來凶,但比起她的主人格,可控得多,甚至客觀來講,譚可也比譚千覓更可控一些。」

  頓了頓,她問:「要給她起個名字嗎?剛剛我有注意到她的自我認知是女性,年齡可能在十八歲左右。」

  謝錦看起來依然很平靜,她拒絕了,「我覺得先不要起名了。」

  言律看著她,始終沒有開口,當苦力似的默默把譚千覓送回去。

  譚千覓再次睜眼時還愣了愣,她不就睡了一覺,然後眼前就換了一個世界?

  再次被劃分好的大腦緩慢開始運作,她摸了摸腦袋,眨眼,剛剛那個應該是內部世界吧?

  她之前還納悶為什麼譚可會有一個世界,就藏在她的背部,現在她好像也有了,她的是在……右側腹部,在那個槍傷留下的疤痕附近。

  這個傷疤啊……啊……怎麼弄的來著?

  於是她忽然想:怎麼多了這麼多空白記憶,又分出了一個人格,把自己的大腦連同其上的記憶搶走了嗎?

  她終究還是她,只是記憶里少了一個人,相關的線索全部被抹除,或是強行拼湊出虛假的記憶來填充。她知道那裡有空白,但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是一個人?還是一件物?亦或者是自己的一段幻想?

  嗯……或許她該去問問張文祺,想著她坐起身,忽然看到角落裡有一個類似大箱子的裝置。

  門忽然被敲響,她挪開視線去開門,是有些氣喘吁吁的謝錦。

  「譚千覓,你來一下。」

  她眨眼,很快反應過來,「我是不是剛分出一個人格啊,你是擔心我知道什麼嗎?」

  回頭看那個大箱子,她問:「你好像很急切地想帶我離開,因為這個箱子嗎?看大小……裡面是一個人啊,也就是說我因為這個人又分出了一個人格。」

  她抱起手臂,一手摸著下巴,嫌棄:「好脆弱啊,那算了,我還是別想起來了。」

  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也不願再次去經歷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事。

  謝錦啞然,她平復好呼吸,心中堵塞。

  譚千覓說完也反應過來,連忙道:「也沒事,感覺分出去一個還挺好的吧,就是可能會給你們帶來更多麻煩了。譚可的力量我比不過,那個人說不定沒我強呢,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壓著她/他就好啦。」

  言律剛剛竟然沒追上不走武路的謝錦,此時才姍姍來遲。

  譚千覓看向她,顯然對言律的記憶也很清晰,「言姐好~你們說是留著這個人好,還是不要再看見好呢,或者說剛剛那個人格對你們是好還是壞啊?」

  言律也沉默了,她看向謝錦,謝錦的唇部在微微顫抖,也就是說這些都是譚千覓自己反應過來的,謝錦沒有跟她講。

  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懼,來自一個剛滿二十一的女生,以及一些慶幸。

  如張文祺所言,這樣的確是最好的,沒了莫余霏,這人可控多了。

  她提起一個笑,道:「剛那個小孩兒倒是還好,至於這個人嘛,你感覺呢,我是推薦不要再接觸她。」

  譚千覓本來就偏向這個選擇,正準備說好,忽然又跑來一個人,是林皎。

  林皎,她也記得。想著,她自己也意識到了,似乎只有那一個人不在了。

  林皎剛剛聽聞這事兒,見到她的一瞬就紅了眼眶。

  譚千覓略有些好笑地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哎呦,沒事啊,你這怎麼比我還傷心。」

  林皎抽抽鼻子,看到房間裡的維持裝置,眼淚更是掉個不停。

  譚千覓注意到她的變化,心頭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有點兒癢,有點兒脹。

  可是,身體都替她做出了最佳選擇,她有必要反抗嗎?怎麼想都是自找苦吃吧。

  於是她讓人把那個人搬出去了,一眼也沒敢看。

  她是個膽小鬼,她一直都知道。

  流的正式版本已經研究出來了,譚千覓對這些不太懂,但是第二天,他們說要她跟著,去洞穴附近測試一下。

  洞穴啊,她知道,她記得自己曾經進去過,發現了能獲得死去的人的異能,只是因為她作為流的載體,無法使用異能,所以才會用不了。

  至於為什麼不能用,卻能篤定這件事,她沒去想,她的大腦就是這麼告訴她的,而她又有很多沒有邏輯,但自己篤信的事情,便更沒有疑惑了。

  總之,這件事很危險,她不認為自己需要告訴別人,不如讓他們自己慢慢往前推進,世界自己會發展的,她不干涉就好。

  於是她在新曆三年,十月二十五號正午,到達了洞穴附近。

  她上前,循著記憶中的方式,打開了洞穴,實際上謝錦他們也發現了打開洞穴的方法。

  研究員操控著攜帶流的無人機器小車往裡進,只差一毫米時,車身忽地翻轉,而後飛向空中。

  眾人以為這是洞穴的效果,許多人咽了咽口水,期待接下來如何發展。

  然而下一秒,那小車卻忽地化作碎片,碎片四散,其中幾個沖向譚千覓。

  她身邊的護衛立即開始阻攔,而那碎片竟然還會拐彎,且力道奇大無比,有護衛強行抵抗,血花迸到譚千覓身上,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言律立即下令讓普通護衛退開,免得無用犧牲,專營防禦的異能者開啟護盾,竟然也沒擋開那些碎片,甚至不足一秒便被破開。

  一秒內譚千覓能躲開,她在實驗室專門練這個的,但身後有一股氣流牢牢桎梏著她,她分毫也動不了。

  避無可避,那些碎片碰到她的身體,沒有傷害她,甚至連根毫毛也沒蹭斷,只是固定著她的身體,而後將她捲走。

  腳下似乎也隱隱有一些氣流,這也是她沒有劇烈反抗的原因。

  這不是……沈盈月的異能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轉瞬,她到了另一個地方,看地形分明還是附近,但她卻聽不到丁點異能組的動靜,這可不合理。

  腦子剛轉了一圈,腦袋忽然被重重敲了下。

  下手的人是半點兒也不憐惜啊,她只覺得腦袋馬上就要開花了。

  「譚千覓,長本事了啊。」夏魚的聲音出現,「平常怎麼教你的,一年兩年天天在你耳朵邊念叨,你是一點兒也不進腦子啊。」

  她記得夏魚,頓時翻出和夏魚相處的狀態,抱著腦袋嘶嘶抽氣,回頭看她,「夏魚姐,你幹嘛,好疼啊!」

  沈盈月面無表情站在旁邊,她眼睛彎彎,邊抽氣邊去抱沈盈月,沈盈月被她的姿態逗笑。她沒有聲音,只是唇角提了提,順帶著又擡手替譚千覓揉揉腦袋。

  旁邊還有一個女人,挺高的,但也不是特別高,一七二左右吧。

  不過這人最惹眼的不是這個完美的身高,而是她的眼睛,譚千覓瞧見時愣了一下,而後才注意到她的五官其實也很精緻,皮膚更是白得反光,簡直如同造物主的親生女兒。

  可惜她不認識,她問夏魚和沈盈月,「這個是你們的朋友嗎?話說你們來幹嘛,夏魚姐你……」

  話其實不用說,她也猜得七七八八了,說出來反而有些自欺欺人的無聊。

  夏魚應該說的是她選擇隨遇而安的事,倒不是胡亂猜的,只是臨近的事情只有這個了吧。

  那這個人……應該就是謝錦他們閉口不言的人了。

  那個人笑得很好看,或者說是溫和,她說:「我叫莫余霏。殘餘的余,雨雪霏霏的霏。」

  譚千覓頓時對她的觀感一萬個好,竟然沒催自己,還這麼……

  想法沒溜一圈,她忽然感覺右手手心傳來一股拉扯感,隨即腦袋有些暈眩。

  她正懵著,那個叫莫余霏的人忽然接住了她,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是要跌倒了。

  下一秒意識有點模糊,像是被人拽下水面,而後溺亡。

  意識回歸,入眼的略暗色調的房間,但是房間飾有晶藍色的燈,裝扮這個房間的人應該很有格調、審美。

  她坐起來,發現沈盈月在旁邊坐著看書,見她醒來,垂頭在手環上按了幾下,而後遞給她一張紙,上面有字。

  ——我和夏魚的想法一致。

  沈盈月沒有給她筆,她沒得寫,也不是很想用講話的方式和她交流,她卻像是正正打得這個打算,將紙翻了個面,露出另一行字——我出去一下,有些事情要處理。

  隨機,敲門聲響起,外面那個人進來的同時,她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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