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時間說說講講，又快到了一年團圓節。

  

  這天喬山村突然傳來一陣銅鑼聲，喬小橋連忙出了屋，他不記得最近村里誰家有喜事啊。剛出來就見進村的路上，掀起一片塵煙。

  兩匹快馬，眨眼而至，慢慢在村口停下，那馬上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高挑的喬小橋，朗聲客氣道：「這位小哥，敢問秦修文，秦老爺家怎麼走啊。」

  喬小橋難得聽到秦大朗的大號，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見這人身馬上都掛著紅布，著著喜氣，不像壞事，便指著右前方說道：「從那條路向前，最前面那家就是。」

  「多謝！」兩人了解，便催馬過去。

  喬小橋遠遠瞧著那兩人下了馬，將馬拴在一邊，高聲喊道：「秦老爺可在家，快請秦老爺出來，恭喜中舉了。」

  聲落，喬小橋才反應過來，這兩個竟是報錄人。轉頭一把拉起江霖，就向秦家飛奔，邊跑邊高興的說道：「是大朗，大朗中舉了。」

  喬小橋到的時候，秦夫郎正給報錄人塞喜錢。秦大朗這次看完回家就說過很有把握中舉，這是他之前就準備好的，只是事沒定，沒有聲張。

  又抓緊要備桌酒菜，留報錄人吃飯。不過報錄人拒絕了，他們還得跑下一家報信，便告辭了。

  村里本來就被這銅鑼聲驚擾出來，此時聽到信兒，全都簇擁而來。不多時，秦家便擠了一屋子的人，地下都坐滿了。

  秦夫郎樂呵呵的給大家分喜糖喜果，道說過幾日備上酒席再宴請大家吃酒。

  「那大姐夫今年考了嗎？」江霖突然想起柳文淵也是個秀才，沒聽喬小橋提過這次秋闈，好奇問了一句。

  「大姐夫應該不打算再考了。」

  「為什麼？」江霖不解，這都中了秀才，十年寒窗苦讀，那個讀書人不想進玉堂看看。就是他不想，家裡長輩能願意。

  喬小橋開口跟他解釋，柳家不僅有大姐夫這個秀才，柳父更是個舉人。要是旁人，在他們這地界，一門雙功名，那是何等的光耀門楣。但他們家柳父二十多歲中的舉，到大姐夫都中秀才了，他還是沒過殿試。日子一長，便有些魔怔了，後來倒在了考場裡，接回家沒多久就去了。

  大姐夫這秀才名次就不高，想來就是繼續考下去，僥倖能中舉也是末尾了。他明白自己的學問就這樣，索性尋個啟蒙夫子的差事，安穩的過後半輩子了。

  再說柳母，她見丈夫這樣，都怕兒子隨了父親那鑽牛角尖的樣子，哪裡還會勸他。

  江霖聽完不僅有些唏噓。

  喬小橋跟著熱鬧了半晌，才準備回家，就被秦夫郎叫住。「小橋，你等下。」

  「這是奶糕，也是牛羊奶做的。昨個兒，你叔帶回來的，你拿去，泡軟了，也能餵給甜甜。」那孩子畢竟經過他的手送來的，最近秦夫郎經常過去走動，時常給準備些軟食。

  「您看您，又給東西了。」喬紅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秦夫郎兩個孩子，大兒子去年剛成親，還沒有孩子。他看著甜甜，也是真心喜歡，「拿著，最近餵的什麼，還是羊奶。」

  孩子畢竟太小，餵不了別的，但又總不能一直上別人家借奶吃。雖然送了東西，但人家也不缺這一兩個的。於是喬小橋就想到了王強他親娘舅，記得他養了很多羊，變想買一隻下奶的母羊回來餵著。

  結果過去一問，羊價貴不說，人家母羊也不賣的。不過知道他家這個情況，倒是說可以單賣羊奶給他。喬小橋一聽這不更好，本來就是需要羊奶的。

  「對，她吃著香甜呢。」喬小橋想著田甜喝奶時密匝匝的小嘴，笑道：「那謝謝叔麼了，我先回了，等過幾日來討杯酒吃。」

  過了幾日，這天喬小橋正和江霖一起炮製藥材，突然聽到門響。

  「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喬小橋走出來一看竟然是王承，高興的立馬放下竹筐，拉他進來坐。

  王承說：「我是來吃席的啊。」

  喬小橋一聽就明白了，秦叔麼家的大朗中舉了，今日宴請賓客。他都快忘了王承和秦大朗當過同窗，關係還不錯。

  「你看看你，多聰明啊，要是還待在學堂，我不是能多吃一份席面了。」

  「哎呦，人各有志。」王承搖頭晃腦的說道。

  「你們不過去嗎。」

  「去，還有兩鍋藥材，炒好了就去。」

  「那我來幫你們，等下一塊過去。」說著走了進去，把手裡的東西隨意一放，看了幾眼就動起手來。

  江霖坐在另一個灶台邊，看到想過來攔著，沒想到王承的手法很是熟練。

  「你這不是很好嘛，怎麼之前還把天門冬給炒廢了？」江霖有些不解的問道。

  「嗨，我那不是想讓爺爺早點死心嗎，故意的。」王承嬉笑的回道。

  喬小橋跟過來，他幫不上忙，就站在一起，陪他們聊天，低頭瞟到王承帶來的東西。「嚯，你這禮可夠厚的啊。」喬小橋看著，都覺得自己準備拿不出去了。

  「弟妹不是有喜了嗎，我這馬上一出去，歸期不定，就兩份一起出了。」

  這事喬小橋可不知道，笑著道：「那這是雙喜臨門啊，弟妹可真是有福之人。」

  秦大朗比喬小橋和王承都要小上月余，是以他們倆都稱呼他媳婦為弟妹。

  「什麼有福，因為嫁給了舉人老爺！？」江霖擦了擦汗，他剛剛忙著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不是。」喬小橋搖了搖頭。「你不知道，王承可了解。大朗學問不差，但前幾年每次臨近考試，都出了點意外。這娶了弟妹後，連著兩年，去年中秀才，今年中舉人，都是順順利利的，你看，弟妹可不是有福之人嘛。」

  想了想，喬小橋又道「不過他們家今年是三喜臨門了。」

  「怎麼說！？」王承問道，江霖也看著他。

  「等再過一個多月，二郎娶親呢。」

  「大郎怎麼沒跟我說啊。」

  「你這是朋友，他弟弟成親，你不用過來的。」

  「那也該說一聲。」王承有些埋怨，他倆關係又不淺。「不過日期離得這麼近，怎麼不一起辦了，雙喜臨門不是更高興嗎，或者隔開些時候。」

  喬小橋道：「一塊辦了，誰搶誰風頭啊。時間也沒法隔了，大朗馬上還得出去讀書，他還要往上考呢。二郎這訂婚都一年半多了，早就定好了日子，再推遲也不合適。」

  「定親那麼長時間了。」王承有些吃驚。

  「哥兒還小，他家裡不是想多留一年嗎。」

  「呦，你倒是清楚。」王承有些壞笑道。

  「那哥兒是誰，你不記得了。」喬小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哦哦，他呀。那你肯定清楚了。」王承仔細一想，知道是誰了。

  「你對秦家要娶的那個哥兒，怎麼這麼清楚啊，他是誰呀。」江霖聽著有些不明白了。

  喬小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夕哥兒呀，因為他原本說給我的啊。」

  「啊～」江霖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哎呀，這鍋藥材好了啊，我把火滅了。還真是許久不做了，熱我一身汗，我出去涼快涼快。」眼見有些不對，王承立馬閃了出去。

  「當時和燕姐分開，我都快二十了，不小了，嬸娘也就一刻沒停的帶我相看了。不過你也知道，後來出了這事。」喬小橋繼續說著。

  他覺得有些抱歉，所以想給夕哥兒找個好人家。一開始想到的其實是王承，畢竟他還沒娶親，家裡也催了。但是王承沒同意，他後來才想到了秦二郎。秦叔是個貨郎，秦二郎跟著他一起做，錢不少掙。家裡大郎更別說，那書讀的，是有大作為的。夕哥兒家裡倒是沒人讀書，但他家土地多，在鄉里算是個富戶，兩家條件倒也相當。

  喬小橋覺得很好，上門去說了說，沒想到他們還一下就看對眼，這也是皆大歡喜了。

  「他跟你相看的時候多大啊。」江霖想著，這夕哥兒家裡覺得他還小，想著再留他一年，那前年年底跟喬小橋相看的時候才多大啊。

  喬小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像沒到十五。」

  那就是才十四，江霖有些吃驚，那也太小了吧。

  「那當時相看的，最喜歡他了。」江霖轉過身盯著喬小橋，心裡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喬小橋當時相看了好幾個，這個都快成了，肯定很喜歡了。

  「沒有，我其實更喜歡瑞哥兒。」喬小橋又抓了抓耳朵，很直白的說了出來。

  「瑞哥兒，瑞哥兒……」江霖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王大山的夫郎嗎。王大山經常過來送些蔬菜，他還時常能見到。

  「你喜歡人家夫郎。」江霖有些不可置信。

  「別瞎說，瑞哥兒當時沒成婚，還是我說給大山的。」比起夕哥兒，喬小橋對瑞哥兒更感到愧疚，別人都是媒人帶來相看的，只有瑞哥兒，是他自己相中的，偷偷去提的，結果有些抱歉。

  「那瑞哥兒怎麼沒說給王承，怕時常見了，捨不得。」

  「瞎說什麼呢，如今我和他可都是哥兒。瑞哥兒家裡一般，不想找太好的，怕哥兒過去擡不起頭。而且大山也很好啊，雖無父母幫襯，但靠自己也起了新房。當時我與他同在菜園忙活，是個實誠人。」

  「怎麼，這麼喜歡，當時怎麼還要和夕哥兒定下了。」江霖撇過頭去，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但是許久不聽喬小橋接話，轉頭看去，喬小橋張張合合的嘴，期期艾艾的模樣，一看就是有些什麼。

  「到底為什麼啊？」江霖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