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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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幫蠢貨！」埋伏在遠處的左連昊看著他們飛撲而上的身影，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輕聲罵道。

  一邊的宇軒遠遠地看著段芙的身影，臉上滿是緊張與不安。他未曾想到，竟會在這裡再一次看見段芙。看著來勢洶洶的黑奇國眾人，聽到方才廉星銳的冰冷的狠話，他為段芙的安危感到擔憂，他眼睛緊緊盯著空中那道紅色的身影，手心裡隱隱有汗冒出。同時，他的衣襟內，緊貼在胸口上的雷神戒也在劇烈地抖動著，他知道，這意味著至少有一個魔道至寶，就在這附近。

  身邊的安華和青璃也在面色嚴峻地看著遠處正道弟子與黑奇道士廝鬥在一起的場景，雙方功術法器對擊的聲響，正道弟子怒吼的叫聲，黑奇道士嘶啞的喊聲，以及那四隻異獸驚天動地的嚎叫聲，混雜在一起，於此同時，濃重的血腥味遠遠地穿透空氣瀰漫而來。

  「真是難聞！」安華身後的柳如曼擡起衣袖，擋在臉前，不高興地埋怨道。站在她身邊的元自卓轉過頭看了看她。柳如曼只穿著一件單薄貼身的紫色長袍，這冰天雪地的寒風的裹挾，更是刻畫出她緊緻曼妙的迷人身材。

  露出衣袖的纖細手臂更是膚白似雪，仿佛是在與這白茫茫的世界遙相呼應。她就是這麼起手一擺，身姿卻依然如湖畔柔軟的柳樹，叫人流連忘返，思暇萬千。

  「元兄」，一隻手拍在自己的肩上，一股內力從手上傳來，將元自卓猛地激醒過來。他轉過頭，原來是安華。他再一轉頭，便看到柳如曼向自己看來的勾人的眼神。他這才清醒過來，原來方才他被柳如曼的「幻玉迷魂術」所襲，幾近失去心智。若不是安華及時相救，只怕自己此生就要淪落成為柳如曼的走狗了。

  他連忙暗自驅動梵魔堂的絕門心術「梵魔鬼術」，將柳如曼襲向自己的「幻玉迷魂術」盡數消掉。於此同時，他心裡也默默暗罵道，想不到這幻玉宮的「幻玉迷魂術」竟如此厲害，想不到這柳如曼的功法道行竟這麼深，一舉一動間都在往外散發，襲人於無聲無形，他更想不到的是，她竟連同行的自己都不放過。雖然他早就知道魔道中人向來不講什麼同盟情誼，但這等厚顏無恥心狠手辣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狠狠地瞪了柳如曼一眼，柳如曼卻「噗嗤」輕笑一聲，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臉無辜地看著元自卓問道：「元師兄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不知是師妹我做錯了什麼，得罪了元師兄？」同時，她的眼神仿若無心地掃過安華的臉，臉上卻迅速閃過殺氣。

  安華仿佛沒注意到，他看著元自卓說道：「元兄，我只是想請教下你對於遠處這場戰事的見解，不想卻驚嚇到元兄，是我不對。」

  元自卓自然能看出，安華不但救了自己，而且還給他和柳如曼找了一個台階。他當下不再理會柳如曼，而是感激地對安華說道：「無妨。安師弟多禮了。」他定了定神，看著遠處焦灼的戰火，憂心地說道：「很明顯，正道弟子處於絕對的劣勢。」

  「砰」的一聲，段芙和十沙被彈開，十環刀和紅影劍逆勢飛回彼此手中。段芙大口喘著氣，狠厲盯著十沙。方才段芙、弘北與烏長老三人還未接近廉星銳，便被騰飛而起的十沙、九興和八嫂分別擋開，纏鬥在一起。

  段芙上一次在北陽派門口時，便與十沙比鬥勝過一回，沒想到這一次再斗，卻發現對方實力遠在上次預想水平之上。起手一招「旋輪刀斬」便是又快又狠，直劈她而來。她抽劍出鞘，並將全身靈力灌注於紅影劍之上，迎著「旋輪刀斬」飛撲之上，御住紅影劍橫貫於身前，抵住這來勢兇猛的「旋輪刀斬」。

  兩方靈力相撞，「砰」的一聲，把段芙和十沙彈開。段芙心裡一驚，看來上一次過招，十沙終究還是隱藏了實力，今天這生死之戰，他才把他全部的實力展現了出來。十沙是這樣，那么九興和八嫂也必然是這樣。她眼角快速地掃過弘北與烏長老，也看到了正道弟子與黑奇道士以及異獸的打鬥，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

  不遠處，弘北與九興纏鬥在一起。只見弘北懸浮於半空，右掌豎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一聲「起」，他右手一揮，手上的赤焰念珠脫手而出。八十一顆念珠繞著鏈子飛速旋轉，每一顆念珠都迎風見長。紅色的光點從珠子身上透出，仿佛從珠子內部燒出了火焰。剎那間，隨著飛速旋轉，只見赤焰念珠已經化為一道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飛火輪，數道火焰從火輪上飛射而出，直朝九興飛撲而去。

  九興看著赤焰念珠的變化，眼裡滿是欣喜。

  「不愧是中原寶地，竟有這麼多如此神通廣大的法寶。妙哉妙哉！」九興情不自禁地感嘆道，手中的九頭拐應聲掄出，拐頭上化身成九條黑蛇，它們周身泛起黑霧，向著赤焰念珠的火焰飛撲而去。

  兩者交會間，赤焰念珠放射出的火焰被悉數撲滅，黑蛇周身黑霧盡失，但九頭拐的氣勢卻並未被阻擋。九條黑蛇張開血口大盆，黑色的獠牙直朝著弘北咬去。

  只見弘北面色一沉，兩袖向前一擺，身體往後退去。赤焰念珠高速旋轉，浮於其胸前，將九頭拐的攻勢生生攔下。

  九頭拐與赤焰念珠相互對抗著，誰也不讓誰。段芙知道，兩個法寶背後正是各自主人，弘北與九興的靈壓對抗。九條黑蛇的蛇頭瘋狂地向前涌動，長長的獠牙一開一閉，像是要隔空把這串讓人討厭的念珠咬個粉碎。兩者焦灼之間，九頭拐正逐漸占據了上風，正一點點地向前移動。

  弘北縱然資歷優秀，在年輕同輩弟子裡已是領先佼佼者，但九興畢竟資歷更加老道，靈力積累上，弘北怕還是比不上九興。段芙正替弘北擔憂著，卻聽到另外一旁烏長老的大吼一聲。

  她轉頭循聲望去。

  只見八嫂的八仙索如一把利劍猛地穿過烏長老的胸膛。隨後，烏長老的身子如同一片枯萎的落葉，被迅疾的風遠遠地甩開，陡然摔落在地。八仙索「嗦」地一聲抽身而回，重新回到半空中八嫂的手中。八嫂面露鄙夷之色，遠遠地望著烏長老停了氣息。

  「烏長老！」段芙避過十沙的一擊，連忙往烏長老處飛奔而去。

  「喂！你別過去。。小心！」十沙看見段芙棄下自己往地上奔去，本能地喊道。

  八嫂聽見十沙的喊叫，眉頭緊皺。她緊盯著遠處奔來的段芙，眼裡的殺氣愈發濃烈。

  隱蔽在遠處的左連昊看著烏長老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知道烏長老此時必然已是奄奄一息，他心痛不已。自他小的時候開始，爹娘早亡，作為北雪府資歷最深的長老，烏長老一直在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和左連城這對兄弟。在左連昊的心中，他早已將烏長老視為自己的親爹，是僅次於左連城的第二至親之人。

  而如今這個第二至親之人就要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卻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到。而更讓他自責與痛苦的是，真正殺死他的不是八嫂，而是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強行關閉「北極聖陣」，烏長老就不會被殺死。那一日，當他告訴烏長老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執意要關閉「北極聖陣」時，烏長老那看向自己意味深長的眼神，是否意味著，他已經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因此而死？

  如果不是他，烏長老不會死。如果不是他，場上這些曾經與他同生共死的同門弟子就不會死。是他自己親手殺死了他們。

  無窮無盡的自責與痛苦吞噬了他，他第一次為自己親手關閉「北極聖陣」而有了一絲絲的悔恨。

  左連昊迫不及待地要往烏長老躺身之處衝去，卻被一隻手緊緊拉住。他轉身一看，原來是雲宇軒拉住了自己。

  「你現在不能過去。」宇軒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左連昊將臉轉向一邊，他不想讓宇軒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和眼角的淚水。

  「你放開我，與你無關。」左連昊用力一甩，卻絲毫沒有甩開手臂，反而被宇軒抓得更緊了。

  「你。。」他滿眼通紅地怒瞪著宇軒，淚水從眼角滑落。

  「少主，雲公子說得對，你現在不能過去啊！」注意到兩人的動靜，冷回著急地說道。如今看著烏長老以及眾多同門的弟子紛紛死在自己眼前，他的心裡並不比左連昊好過。他滿心的難過、焦急與無奈，但他又清楚地知道，按當下這個形勢，自己和左連昊貿然衝過去，也並不會改變什麼，反而會讓左連昊置身險地。

  「眼前這個形勢，黑奇國的實力遠在正道弟子之上。正道弟子撤退是必然的事，你現在過去，不但幫不上任何忙，反而會讓自己被黑奇國抓住。我記得上次，那兩個護法就是專門來抓你的吧？」宇軒繼續說道。

  「是啊，廉星銳之所以要派兩個護法來抓你，意味著你對他很重要，他非常想要抓住你。我雖然不知道他想要抓你的原因，但我知道，如今這場上，有廉星銳和九大護法，就是我們這的所有人一起上，也贏不了他們。你去了，只能白白自投羅網。」安華看著左連昊的身形似乎緩下來了，冷靜地補充說道。

  「我想，那名老者，也不會願意你為了他而被廉星銳抓住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宇軒不知道那名老者與左連昊的關係，但看著左連昊咬牙努力憋住眼淚的樣子，不知為什麼，讓他想起了十四年前姥姥死在自己懷裡的場景。最後一句話，他是在對左連昊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是呀，左公子。兩位公子都說得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你就先別去了。」柳如曼的媚眼一一掃過他們三個的臉，用嬌滴滴的聲音附和道。

  宇軒看著左連昊的身形漸漸停了下來，終於才肯放開了手。左連昊沉默地背過身去，他的頭低沉著，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臉。他顫抖的雙臂緊握著雙拳，終於能任憑臉上的淚水肆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