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陣

  對陣

  段芙、景清與弘北再次見到左連城時，已經是在北雪府的府中大廳了。除他們以外，還有各個已經到達北雪府的北境門派的掌門與長老們。

  「目前，北境所有仍然還存在的十五個門派，都已經到北雪府了。各位同道一路辛苦了。」左連城話語中雖有欣慰，但依然帶著濃重的擔憂之感。他坐在一張屬下精心為他打造的一架輪椅上方，松良平持著他的拐杖站在一邊。

  看得出來，左連城的腿疾比上一次他們見到時要更嚴重了一些，不過左連城一向不願談及此事，所以段芙等人也便不再多問。

  「府主，根據我們的前線消息回報，黑奇國集結的人馬正在往北雪府而來。」景清面露憂色，前線所報消息加重了他的擔憂。

  「大約有多少人？」左連城看著他問道。

  「預計約一萬人左右，並且，還有四隻上古異獸。」

  左連城聽後，臉上擔憂之色愈發沉重。他沉默一陣後，開口說道，「如今北雪府的人都全部從『冥城』里出來了，目前北雪府里所有門派的人，一共大約兩萬。雖說一名黑奇道士大概能抵上十名普通弟子，但北雪府勝在還有禁制與守護陣法，想來應尚能一抵。」

  「左府主不要擔憂。咱們北境的門派也都不是吃素的。我們誓與北境共存亡！我們要給北境已經犧牲的其他同仁們報仇雪恨！」白陽派掌門滿陽真人大聲喊道。在場的其他北境門派的掌門與長老們也紛紛大聲附和道。

  一眾人義憤填膺，大夥視死如歸的眼神與口號強烈地感染了左連城。他眼神預發堅定，面上擔憂之色也逐漸褪去。「左某感謝各位的傾情相助！左某也必將與各位一同誓死守護北境，與黑奇國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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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在眾多掌門與長老整齊一致的附和聲下，段芙稍稍有些不知所措。正如左連城所料，所有掌門都拒絕了現在退至御龍谷的決定。當下，黑奇國的大批人馬就在來的路上。她希望他們能將一切都結束在北雪府，能將黑奇國的這些人馬徹底趕回黑奇國，還北境原有的寧靜祥和。

  只是她依然還是忍不住地擔心。此前她所見到的、她所打聽到的各種情況，都讓她對目前北境與黑奇國的整體實力差距充滿擔憂。

  「段師妹，一切自有定數。而且還有如此眾多厲害的掌門與長老在此，你無須過慮。」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擔憂，弘北在一邊輕聲對她說道。

  段芙輕輕一笑，向著弘北點了點頭。是啊，與其浪費精力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怎麼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

  她定定神，決定暫不再去擔憂此事。

  三天後的清晨，弘北與段芙同其他五千名正道弟子，站在北雪府三里外，頂著耳邊呼嘯而過的狂風，盯著遠處逐漸壓過來的黑壓壓的黑奇人馬。

  根據左連城以及其他掌門的共同安排，弘北、段芙以及北雪府的烏長老作為領隊，攜領其他五千名正道弟子作為前線，率先對黑奇國的人馬進行打擊與抵禦。

  天空又開始飄落雪花，在白茫茫的視線中，遠處黑壓壓的黑奇人馬，正在逐漸逼近。段芙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她身子有些發抖，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慌張與恐懼。

  終於再過了一些時候，黑奇國的人馬已經清晰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他們首先看到的，是黑壓壓的黑奇道士，段芙粗略估計了下，約有一萬多人。她上次在白陽派時曾經見過黑奇道士，如今再次見到，卻讓她大吃一驚。

  如今在她眼前的黑奇道士，他們行走時，步伐動作整齊一致，卻十分僵硬。舉止間毫無生氣，雖說他們還是人的外表，但卻更像一具具行走的死屍。他們眼神死死盯著前方，眼神中怨氣深重。他們看上去已經全部失去人應有的意識，而是化成一件件供人使用的屠戮工具。

  在黑奇道士的後方，有十名騎著馬的人。最邊上的三人，段芙與弘北都是見過的，便是八護法八嫂、九護法九興與十護法十沙。外圍除了這三人，還有六人，包括一名中年男子、一名中年女子、一名青年男子、一名少婦、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而走在他們中間、被其他九人圍繞著的，是一名消瘦的中年男子。他狹長的臉型消瘦得仿佛只剩下骨頭，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深陷其中。他頭上戴著一頂精緻的珠冠，身穿一件血紅色長袍，一頭暗紅色的頭髮將他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

  男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廉星銳了吧。段芙看著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中的每一個人，眼神中儘是鄙夷與殺氣。她甚至能從他面上緊閉的嘴唇上看到他隱藏不住的嘲諷之意。

  在他們之後，還有四隻可怖的異獸。有兩隻也是此前段芙與弘北曾見過的。一隻異獸猙，狀如赤豹，體型卻是常見豹子的十倍。一隻異獸駁，形狀像是普通的馬，體型卻與異獸猙相差不大。

  還有兩隻，段芙此前只在古書上見過，以為已經從這世上滅絕，不曾想如今竟能得以所見。

  這兩隻體型與異獸猙都很相近，一隻叫異獸狡，其狀如狗，卻渾身長著豹子的斑紋，頭上卻長著四隻牛角，長長的犬牙從嘴裡探出，四隻腳上的利爪在它走過的每一步上都掘出一個個深坑。

  另一隻是異獸彘，其狀如虎，卻長著一根牛的尾巴，它邊走邊嚎叫，發出烈犬的聲音，嘴邊亦是生著尖銳的獠牙，從獠牙中不斷地滲出黑色的液體，十分滲人。

  黑奇國一行人逐漸逼近為首的段芙、弘北與烏長老，並在他們面前一里處停了下來。

  兩撥人相互對視著，彼此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只有四隻異獸不耐煩地發出低沉的叫聲，混雜著四周不斷呼嘯的冷風，回想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上。

  「你們是誰？左連城呢？」忽然，廉星銳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來。在段芙聽來，他的聲音有些柔軟，但聲音的力度卻絲毫未有任何折損，雖然他們隔著較遠的距離，但聽上去他就像在耳邊開口，聲音清晰透徹，應是其通過內力驅動所傳達。

  段芙、弘北與烏長老三人聽到後，都內心暗暗吃驚。「靈力傳音」，以靈力為媒，將聲音架於靈力之上，讓聲音通過靈力進行定向傳達，向來並非易事。而廉星銳的「靈力傳音」，不僅用得出神入化，而且其中蘊含的深厚靈力，也讓他們頗為忌憚。

  「左府主在北雪府內。你若想見他，得先過了我們才行。」段芙開口答道。

  仿佛是聽到了這世上最滑稽的笑話，廉星銳大笑了起來。他笑聲中的輕蔑之感滿溢而出，段芙、弘北與烏長老三人的臉上，浮現出被人輕視的不滿神色，同時也暗藏著隱隱約約的不安神情。

  對面的那方，除了廉星銳的笑聲，以及身後幾隻異獸不耐煩的吼聲以外，不再有其他聲音。那一片黑奇道士仿佛死屍一般直直地矗立著，一動不動。廉星銳身邊的九個護法，臉上雖然同樣滿是不屑的神色，但並未發話。不論他們平日再囂張，在廉星銳面前，他們都格外的安分守己，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尤其是八嫂、九興與十沙，這與此前他們所留給的段芙的印象，截然相反。如此明顯的反差，同樣加深了段芙心裡對廉星銳的忌憚和不安之感。

  廉星銳，他的功法道行到底有多深？才會讓這些如此厲害之人，對他俯首臣稱？

  「你們，還不配我動一根手指頭。」廉星銳的聲音再次在他們耳邊響起，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混雜著耳邊呼嘯而過的冰雪，寒意更甚。

  「看在今日心情不錯的份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廉星銳的聲音像是一條條冰冷的毒蛇，攀附在每個人的脖頸上，吐著長長的蛇信子，往他們的耳朵里鑽，「要想活，就投降於我，或原地滾開。否則，便是自己找死了。」

  段芙不自主地哆嗦了身體，全身汗毛拔地而起，冷意倒逼入體。

  她還未做反應，身邊的烏長老便已按捺不住。只見他手上杵著的黑身拐杖一動，數道黑色的冰劍便從拐頭上飛出，直直向廉星銳刺去。

  其他守陣的正道弟子早已按捺不住，見到烏長老這一舉動，一個個便都催動法寶，直奔對面的黑奇部隊而去。

  段芙與弘北當下也不再猶豫，三人緊跟而上，直指廉星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