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

  八仙

  話音剛落，金色的八仙索便朝安華狠狠地飛打過來。

  安華騰空一躍，騎上幻化而出的朱雀便朝高空中飛去。八嫂見狀，也騰躍起追，八仙索在空中逐漸變得粗壯，像是一條金蛇左右鞭打，追著朱雀咬去。

  這粗大的八仙索握在八嫂手中卻輕如浮毛，揮舞的速度迅疾如電，每抽一次，都能又准又狠地抽在朱雀的身上，打落朱雀的無數羽毛。這無數的抽打之間，沒有絲毫停頓和喘息的機會。安華和朱雀只能頻頻躲避，毫無還手之力。

  這八仙索每抽打在朱雀身上一次，朱雀便發出一次痛苦的啼鳴。靈獸與主人靈息相通，朱雀身上的每一次疼痛都完完整整地傳到了安華身上。安華緊皺眉頭，要緊牙關。就是再痛，也不肯發出一聲叫喚和求饒。

  圍觀的眾人一片訝異，誰都不曾想到這看似年邁的老婦和這平平無奇的八仙索竟然如此厲害，若是換了自己，怕是挨不到三下，便已被這八仙索抽的不省人事。

  段芙和景清擔憂地看著空中的安華，都在想著是否現在就要出手相救，兩人正在猶豫間，便看到朱雀在不斷地掙扎中爭取到了一個空隙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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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華自然不會放過。朱雀高啼，雙翼向著八嫂扇動，只見從朱雀雙翼下各飛出一隻朱雀的影子，它們的模樣、體型都與朱雀一模一樣，三隻朱雀從三個方向掀起猛烈的颶風，劈向空中的八嫂。

  「安華的這招『雀靈殺』是越來越好了。」景清看到安華能夠開始反擊，擔憂之情稍微減緩了一些。

  八嫂輕蔑一笑，手中的八仙索朝著其中一道迅疾的颶風中部揮舞著若干下，硬是切出了一道口子，縱身一躍，便從那道口子中躍了過去，避開了三道颶風的夾擊。

  正道眾人見到她躲開，紛紛發出遺憾的叫聲。

  八嫂這一躍後，還未站穩，便有數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從三個方向向著自己撲來，火球飛過之時，周邊好遠的空氣也在灼燒，圍觀的眾人都如同身置油鍋，人下火海，他們都紛紛運起自身靈力加以抵抗。這正是純正的「朱雀之火」的威力。

  段芙想起來了，那晚安華和宇軒的生死對決中，安華也用了這一招式。不過現在的「朱雀之火」，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在威力上，都要遠遠勝於那一晚。她於是便更加明白了，安華那一晚上終究還是沒有拼盡全力，他當時所有的一切攻擊，不過都是在引出宇軒給他的最後一擊罷了。

  眾人又都開始叫好起來，他們都想著，任憑這老太婆有再高的修為，再大的能力，一定也躲不過這漫天的火球攻擊。

  但景清卻依然皺著眉頭。他已能逐漸看出，縱然安華的實力在年輕弟子中已是佼佼者，但實力卻仍在這老婦之下。不只是安華，只怕這老婦的實力，超過在場所有正道弟子和長老，他猜測，甚至是滿陽真人來和她單挑，怕也不是她的對手。

  現在安華這招「朱雀之火」，鋪天滿地的火球，威力確實巨大，但只怕還未能困得住這老婦。而情形確實如景清所料。

  八嫂看到漫天的火球，輕蔑之情已消失不見，神情肅穆，卻也未見驚色。只見她動作矯捷，手中八仙索飛快起舞，速度之快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飛撲而來的火球被八仙索一個個擊飛到一邊。舞動的八仙索漸漸地在她身邊圍成了一個結界，將飛奔砸來的火球都擋到了旁側。眾人無不在紛紛感嘆，此前見這老婦步履蹣跚，卻沒想到在打鬥中竟然能如此身形如電。

  看到這裡，所有人都已經見識到了老婦這身道行功法的厲害，聯想到此前她的魯莽無禮，才承認她確實有狂妄的資本。

  漸漸地，火球數量開始減少。安華一咬牙，兩隻雀靈影直奔八嫂抓去，卻見金色八仙索一伸，捆住右邊一直雀靈影，將它甩到左邊，撞飛左邊撲來的雀靈影。緊接著，八仙索再次朝這兩隻雀靈影狠狠抽打起來，不到幾下便將兩隻雀靈影抽打得無影無蹤。

  「安華，我們認輸了，你快回來。」景清實在是忍不住了，朝空中叫道。

  「是啊，安華，這老婦太強了，你不是她對手，快回來吧。」段芙也擔憂地叫了起來。

  「安師弟，我們已經勝了兩場，這一場的勝負，對我們無關緊要。你就不要逞強了。」索俊元也開口喊道。雖說這老婦的實力確實厲害，安華不敵也在情理之中。但如今御龍谷的代表鎩羽而歸，卻也讓他心裡有了一絲竊喜。

  「是啊，小兄弟，你快回來吧。別逞強了。」

  「就是就是，快回來，不要硬撐了。」

  其他門派的正道弟子也都紛紛附和了起來。有些是真的好心，為他擔憂。而有些則是幸災樂禍，看到御龍谷的弟子也有出這麼大的洋相的一天，他們的心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不過安華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呼喊。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八嫂，看到兩隻雀靈影被抽得無影無蹤後，他仿佛下定了決心，浴火中的金色朱雀揚天高啼了一聲，便同安華朝著八嫂直直撲去。

  所有人都被安華的舉動所驚呆。在他們看來，安華這一舉動無疑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安華這是怎麼了？他是受什麼刺激了嗎？」景清只覺得眼前的安華很是異常。他看著安華從小長大，知道這個師弟雖脾氣倔強，但性子清冷克制，絕不會做這種衝動得失去理智的傻事。

  一邊的段芙沒有回應。她看著如同飛蛾撲火的安華，看到他倔強的眼神背後藏著的絕望，她是又心疼又氣憤，只能暗自罵道，真是個倔強的蠢蛋。

  八嫂沒有手軟，她手臂左右快速舞動，八仙索朝著安華和朱雀瘋狂地鞭笞著。這一鞭一鞭打在安華和朱雀的身上，朱雀金色的羽毛一根一根被打落，在幾近赤裸的雙翼上留下道道紅色的痕跡。

  安華也被這八仙索抽得體無完膚。只見他衣衫破洞百出，裸露的皮膚上被八仙索抽打出道道血痕。他和朱雀向八嫂奔得越近，這八仙索的舞動頻率就越快。這瘋狂舞動的八仙索仿佛抽成了一道金色的鞭網，緊緊縊住困於其中的安華和朱雀，要把他們絞成粉身碎骨。

  只是安華再痛，卻也未發出一聲求饒之聲，也未見有一絲逃離之意。他只是架起聚靈掌，帶著朱雀的利爪尖喙，在這密集的鞭網中不斷逼近八嫂，要用這最後一擊來結束這場單挑戰鬥。只是不知道這最後一擊，是要結束八嫂，還是要被八嫂結束。

  看著滿身是傷的安華，景清和段芙再也無法坐視不管。兩人起躍，就要朝困住安華的八仙索擊去，卻分別迎頭撞見劈斬而來的十環刀與九頭拐，將他們彼此纏住，一時無法脫身。

  「怎麼？單挑之斗，向來是以一人認輸為終結。這小子還未認慫，你們兩個就先認慫了？」八嫂尖聲叫道。

  轉眼間，安華和朱雀已逼近眼前。安華從朱雀身上躍下，匯聚全身靈力與雙掌，一手「聚靈掌」便朝著八嫂直轟而來。八嫂眯著雙眼，看著眼前奮不顧身、死到臨頭還不肯認輸的安華，心想著這小子怎麼這麼倔。

  她輕輕避開他的聚靈掌，右手八仙索將朱雀縛住拋到一邊，左手一記「絕心掌」就要穿透他的胸膛，卻聽到安華最後呢喃地說道：「爹、娘、宇軒。。對不起。。」

  「安華！不要！」

  宇軒猛地大叫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一場夢。方才他又夢到安陽坡的那個夜晚，安華飛撲過來，而他的斷水掌穿透了安華的胸膛。他抱著安華逐漸冷卻的屍體，悲慟至極，絕望中哭叫，才把自己叫醒了過來。

  他抹掉臉上的淚水，想著幸好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幸好那日他本能收手，才未犯下大錯。從那一晚開始，每每念及於此，他都極是後怕。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從這令人窒息的夢魘中逐漸恢復過來。此後，他才想起來，他現在是在雷神淵中。往上看去，高高遙遠的洞口上方，有極為微弱的光透過密集的黑霧，一點點照進來。現在應是晚上。

  宇軒嘗試動了動手腳，他運作靈力遊走了身體一周，發現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從上方摔落下來，身體本能地折損了一些靈力來護住了自己。他緩慢地讓自己起身坐起來，才發現自己右手上還抓著一束忘塵花。是了，他正是在摘這忘塵花時，被沙平擊落懸崖。正當他要奮起反擊之時，卻被那個熟悉的身影一下子打暈，落入雷神淵。

  那個熟悉的身影，看著便像是丁錦生的身影。他雖不能百分百確定，但聯想到他將「化靈聖術」的秘籍給了丁錦生後，是丁錦生引他上的雷神極峰，又只有他才能喚得動沙平，在雷神極峰上暗害他，一股憤怒之火便湧上心頭。

  他沒想到自己父親的拜把子兄弟竟會暗害自己，不，也許這個與父親義結金蘭的兄弟也是假的，可能從一開始，這就是丁錦生設下的局。

  他低頭看著那摘下來的這一束忘塵花，即使從高空中摔落，這飽滿大朵的白花卻依然傲立盛開在花莖上，未有一片花瓣與一片綠葉折落。花瓣上方，幽幽清香的花香傳來，嗅入鼻中，帶來清亮沁心之感。宇軒將這束忘塵花小心地收於懷中，召出玄龍，駕馭玄龍往洞口處飛去。他要當面與丁錦生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