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

  北上

  段芙跟隨安華和越婉來到雍合殿。一進殿門，她便被殿中來的客人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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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合殿中熙熙攘攘都是人。她朝周圍觀望了一圈，發現他們都是來自正道各門各派的代表長老和弟子，有正道大派如御龍谷，伏雲寺的，也有正道小門派，如天罡派，花雨堂等。但唯獨少了四大派之一的，北雪府。

  如今在殿堂前方入座的，正是各派的掌門或代表長老。段千生端坐在中間，正在同另外幾名掌門或長老說話。

  「段盟主，鄙派自上兩個月起，便一直收到消息稱，北部不仙山附近，出現了許多來歷不明的傷人怪物。」講話的是御龍谷的玄常。段芙向前張望了一番，似乎御龍谷掌門關蒼，並沒有過來，而是僅派了玄常和銀原兩位長老，帶著門下部分弟子趕了過來。

  兩位長老上次段芙在盛會上也都見過了。玄常著一件藏藍色的長袍，飄逸的白髮在身後整齊地紮起，雖能看出上了年紀，但渾身依然身姿偉岸，氣質爽朗。段芙此前聽說御龍谷的人，身上的配件都和自己的守護靈獸有關。她看見玄常腰間別著一隻黑色鷹紋的縷帶，便猜到玄常的守護靈獸應是鷹。銀原則是穿一件月白色的長袍，他年紀看著比玄常年輕一些，面容俊朗，腰間系掛著一枚白玉刻成的白猿玉佩，格外栩栩如生。

  「是啊，段盟主，我聽說那些怪物身型巨大無比，樣子詭異可怖。怪物不僅傷人，甚至還要吃人。攪得當地百姓叫苦連天啊。」天罡派的一個長老隨聲補充道。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還說，除了這些怪物，還有不少身手修為不凡的異人，也出現在附近，似乎不是中原人，不知道鬼鬼祟祟在做什麼。」另有門派的長老開口說道。

  「阿彌陀佛，不仙山乃北雪府管轄之地，老衲得到這些消息後，曾經派人去請左府主，卻發現北雪府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了。」一個站在段千生左邊的老和尚說道。

  「寂生大師此話可當真？」旁邊聽著的人都大吃一驚，不禁開口問道。

  「寂生大師乃伏雲寺四大神僧之一，豈會胡言亂語？」方才天罡派說話的長老不耐煩地回說道。

  「這。。北雪府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不會是提前溜了吧？會不會。。北雪府和那些怪物異人是一夥的？北雪府是故意把他們放進來的吧？」

  「不會吧，左府主不是一向自詡清高？人家又怎麼會與這些異類同流合污，做出這種齷齪之事？」

  「那怎麼辦？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

  「哼，這天下也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討論起來，有人心憂天下，有人笑看熱鬧，有人真切關心，有人陰陽怪氣。段芙聽著正道各位掌門和長老的這些討論，內心不免有些厭煩。

  「各位，請稍安勿躁。」一個溫柔但有磁性的男聲傳了過來，段芙尋聲一看，原來是一直沒怎麼講話的銀原站了起來。隨著他這麼一吆喝，掌門和長老們也都漸漸安靜下來。

  「各位都言之有理，不過既然如今我們都是過來空山派商量此事的，不如聽聽要為我們做主的段盟主是怎麼看的。」

  銀原這麼一說，大夥這才注意到，段千生全程一直沒講話。他只是默默地聽著，偶爾臉上露出微微笑容，卻也從未插話，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段盟主，請問你怎麼看？」銀原對著段千生，笑著問道。

  「看來大夥都得到了中原北部和北雪府出現了異樣的消息。大家心繫中原北部，段某亦是如此。段某本正打算派人過去探查，沒想到各位門派掌門和長老就已經親登空山了。令此事驚擾各位到來，實在是段某失職，段某慚愧。」

  「空山派出人，責無旁貸。段某已打算近日派出人手，奔赴中原北部勘察實情。各位可暫時先行回去，待空山派的人回來之後，段某再將情況如實報告給各位，各位意下如何？」

  段千生話音剛落不久，玄常便開口說：「段盟主願意派人探查實情，實在是再好不過，也不枉各位同道中人從天下各處集結空山了。。只是，」他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若是只讓空山派出人遠赴中原北部探查，御龍谷實在過意不去。我們已經挑出一些資質尚佳的弟子，願意協助空山派的弟子一起，親赴中原北部。」

  沒等段千生回應，寂生大師緊接著開口說道：「老衲也贊同玄長老觀點。自從知道北雪府無故失蹤，北部狀況異常以來，伏雲寺上下便一直心生不安，方丈寂元師兄更是夜不能寐。想來空山位居中原中西部，離北部偏遠，段盟主不知北部生變，故而一直未有動靜。是而師兄才託付我和玄長老，號召正道各個門派，共上空山來相議此事。」

  「段盟主願意遣弟子北上探查，實乃好事。但伏雲寺也一直心懷天下，解天下百姓之憂也是伏雲寺不可推卸的責任。故而伏雲寺弟子，也願意同空山派的弟子一起北上。」

  看到正道兩大門派——御龍谷和伏雲寺都做如此表態，其他正道門派也紛紛表示，願意派遣弟子隨同空山派弟子一同北上。

  聽完他們的表態，段千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見到各位同盟道友如此志同道合、同心同力，段某實乃高興。如此，段某便在此便先行感謝各位了。俊元，」段千生對著站在一邊的索俊元說道，「你便配合各掌門與長老，選定各派同去人員，本周內便一同下山，共上中原北部吧。」

  此後，段千生同眾人再寒暄幾句後，便藉故離開了雍合殿。

  他一出殿門，一直吊著笑意的臉立馬鬆弛了下來。他下垂著臉頰，滿臉不快，直奔回書房。這一次，黑袍人已經在他的書房裡等他了。

  「哼，都是一幫偽君子，竟要壞我的大事。」段千生一坐下，右手便猛地拍了桌子，生氣地說道。

  「掌門息怒。」

  「哼，你沒見到方才他們在雍合殿上的一個個嘴臉，一套套說辭。什麼過意不去，心懷天下，心裡打的什麼鬼胎，真以為我不知道麼？！」

  「掌門的意思是，他們懷疑我們不會派人去？或是假報慌情？」

  「不錯。北部生事，我作為正道盟主，又豈會不知？我只不過是不想花精力去趟這趟渾水。北雪府是生是死我根本不在乎，它們是人是獸也不要緊，只要它們不惹到中部和西部來，對於我來說都是無礙的。」

  「掌門所言極是。此時正是掌門籌謀統一中原大計之時，確實不該干涉這北部之亂。」

  「哼，我只是沒想到關蒼和寂元這兩個老頭，這麼快就發動各派直奔空山來了。為了避嫌，這倆還不直接出面，非得各抓一個替死鬼來。」段千生輕蔑地說道，「我本來只想先應承下來，後續再緩緩行事，但誰知他們這一拱，我就非得出人過去不可。」

  「那也許掌門可以少派人手。。」

  「不妥，北部之亂，有危有機。既然此次各派都要出人過去，我如今既為正道盟主，空山派派出的人，就不能落於人後。否則，我這正道盟主的臉面又該置於何處？」

  「如此，我們便只能見機行事罷。不過，屬下倒有一好事要稟告掌門。」

  「哦？」

  黑袍人輕輕一笑，回道，「『玄陰金烏傘』，已快大功告成。」

  「當真？」段千生的怒容一掃全無，臉上儘是驚喜之意。

  「屬下從無虛言。」

  「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只是這『玄陰金烏傘』的鍛造之法已失傳很久，且這原材玄陰金烏亦是極為罕見，這麼多年以來，雷火殿的弟子早已將天下本就不多的玄陰金烏都盡數毀去，我們尋求多年，也只得一塊。此寶太過難得，我沒想到進展如此迅速。」

  「呵呵，此寶若成，掌門可就終於能邁開統一中原的第一步了。」

  「不錯。」段千生滿意地點點頭，他兩眼放光，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了，「不過如果嚴格來算，這應該是第二步。還多虧你足智多謀，去年八星珠的事，已經為這一步埋下伏筆了。」段千生說著誇讚之語，語氣卻漸漸冷了下來。眼前之人深謀遠慮，足在自己之上。若能一直為自己所用，倒是萬幸。若有一天對方成為自己的敵人，那可就是大患了。

  「掌門謬讚了。屬下能有此計，也是掌門教導有方的緣故。」黑袍人略帶笑意地說道，似乎絲毫沒注意到段千生語氣中的異常，「這一步，不知掌門是否已經想好了人選？」黑袍人好奇問道。

  「呂師弟修為高深，且為人我信得過。這一步，我會讓他來邁。」段千生沉吟了一陣，說道。

  「呵呵，呂副掌門的修為確實不一般。屬下想來，他定然不會讓掌門失望。」

  出發的日子很快便到來。這天，出發前，越婉過來長春苑找段芙一起出發。

  「師姐，這次受正道各門派掌門與長老所託，各門派擇出代表弟子，共赴北上探查北部之亂。說起來這還是我上山修煉以來第一次下山呢。」越婉心情激動地說道。

  「是呀。自從上次盛會後，我也許久沒再下過山。這次我便帶你好好逛逛。」

  「好呀好呀。」

  兩人一路說笑來到下山口，已經有許多人在那等待著了。

  「阿芙！」

  他們一靠近，段芙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她尋聲看去，原來是之前一直非常照顧她的師兄索俊元。

  「俊元師兄！」段芙拉著越婉朝索俊元走過去。

  「師兄，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小師妹越婉。她此前不怎麼出來走動，你應該不太認識她。」說完，她也朝著越婉介紹道，「這位，便是空山派上下傳說中的人見人贊、花見花開的索俊元師兄了。」

  越婉滿臉通紅，她情不自禁地埋下頭，不敢看索俊元，同時小聲結巴地說道：「師。。師兄。。好。」

  俊元微著看著她點了點頭，算是對段芙介紹的回應。之後便又看回段芙，對她說道：「阿芙，方才我已吩咐下去，正道各門派今天便可啟程，七日內至中原北部玉州縣會聚。不如我們結伴過去？」

  段芙想了下，點頭道：「好。越婉也跟我們一起。以及，我還有個御龍谷的朋友。不妨也叫上他一起吧？」

  索俊元臉上難色一閃而過，他自然知道段芙言語所指。自從段芙從去年的盛會回來以後，便一直鬱鬱寡歡。他知道，這與她在盛會上認識的那個雲魔之子——雲宇軒有關。而在他看來，她所認識的另外一個御龍谷的人——安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此刻段芙難得心情變好，他雖然厭惡這兩人，但他也不想為此敗壞段芙的興致。

  因此，他壓抑住心裡的厭惡情緒，臉上笑臉盈盈地說道：「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