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偷襲

  「你。。」萬永澤回過頭，看到索俊元從他的背後顯現出來。

  

  「以為所有人都被雷避開，收了結界準備撤退呢？」俊元冷笑一聲，將長劍從他胸口中猛地用力抽出，又反覆狠厲地刺入胸口其他地方，手法狠厲利落。鮮血從萬永澤被貫穿的數個傷口中噴涌而出，伴隨著索俊元的最後一次抽劍時的猛烈甩動，他瘦弱的身體像是一塊殘破的舊袍被遠遠拋出。

  眾人看到索俊元偷襲成功，紛紛稱讚其身法高超，劍法利索。

  宇軒站在慶賀的人群中，他長舒了一口氣，想著這一切終於能結束了。方才他雖然高興看見萬永澤被終止，但索俊元反覆穿刺的殘忍手法不免令他有些不適。他輕輕搖了搖頭，觀察自己周邊情形，心裡進一步生出了疑慮。高空頂部的八星珠並沒有消失，而且它們的顏色似乎更加鮮亮，旋轉的速度也比原來更快了。

  他心裡浮出一個令人不妙的猜測。他朝萬永澤掉落在地上的方向跑去，卻發現那裡只有一件破舊的沾滿血跡的黑色長袍，並未發現萬永澤的屍體。

  八星珠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其上方逐漸顯示出一個身影。而在下方不遠處的眾人卻絲毫未察覺。

  「你們當心上方！」宇軒朝他們喊道。

  這一次，絲毫沒有任何雷聲與徵兆，刺眼的白色閃電簇便從八星珠上突然釋放而出，朝著下方的眾人直劈而下。這一簇閃電，威力比此前的所有閃電還要迅猛和強大。

  眾人發出一片驚叫聲。反應稍快的弟子立馬就躲開，而反應稍慢的弟子，不幸被當頭劈中，瞬時化為灰燼，可怖的焚燒味飄散開來，令人作嘔。

  萬永澤的身影逐漸從八星珠上方顯現出來。看到他，宇軒不免瞪大了眼睛。與其說這個身影是萬永澤本人，不如說是萬永澤的影子。他的身體近乎透明，似乎是由黑白顏色的霧構成，看似會被風一吹即散，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撐著，維繫在八星珠上方。

  萬永澤的表情猙獰，他憤怒而又充滿嘲諷地看著底下的人群，雙眼幾近要噴射出復仇的火焰，將他們全部燒滅。他要親手把這裡所有的人都殺死，他要看到他們絕望的眼神，他要聽到他們發出哀嚎和悽慘的叫聲，他要聞到他們□□被燒成灰燼的味道，他要讓他們遭遇與三年前他被屠殺的爹和其他所有山海堂同門相同的結局。

  三年前他僥倖逃生，背負著被滿門抄斬的仇恨與羞辱，茍活於世。此後活著的每分每秒，他的心都被復仇的匕首一寸一寸挖割著，他無時無刻不在盤算著要如何報仇雪恨，以告慰親爹和所有山海堂同門的在天之靈。

  自從空山派剿滅了山海堂以後，此前中立的門派都紛紛歸順於空山派。他眼見空山派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復仇的機會也越來越小。就在他陷入絕望之際，天不負有心人，有人找到了他，為他提供了一個復仇的絕佳機會，即進入八星珠，在正道盛會的結界中，屠殺正道各門派選拔出的最優秀的弟子。

  這些優秀弟子都是正道各門派的希望。沒有什麼事，比毀掉一個人的希望更叫他痛苦與絕望。他的希望被空山派毀了，而他，就要親手毀掉所有這些虛偽正道門派的希望。

  他毫不猶豫地就接受了這個機會。只要有人進入第四層，觸發傳送機關，他就能被傳送入八星珠，並且八星珠結界裡的所有人都會被傳送到第四層。而且，他還能借八星珠靈力為己所用，即使他必須要承受一個代價，即一旦死去，他的□□與靈魂將要全部獻祭給八星珠，永遠受困於此，生生世世成為八星珠的靈力奴僕，為此，他也心甘情願。

  而如今，他已經不幸付出了這個代價。剛剛不慎被人偷襲所殺，他失去肉身，已經徹底淪為八星珠的靈力奴僕，無法再脫離這八星珠，而他卻也得以能夠更加容易地借用八星珠的所有靈力。

  他看著腳底下正道弟子向他投來的驚恐的目光，仿佛看著一群可以被他用手指頭輕鬆捏死的螻蟻，無限的滿足感讓他忍不住要咆哮，一生的夙願今天就要能圓滿實現。

  「再見了，你們這群可憐的螻蟻。」他情不自禁地對著腳下的這些可憐蟲說道。他掌心相對合攏，手指朝向上下，口中起咒，他要用持續不斷的天雷，將他們都埋葬在這裡，陪他一起，獻祭給八星珠。

  空中迅速凝集了越來越多的黑雲，它們密集地鋪滿了整個天空，如同不斷倒入清水裡的濃墨，黑色的軌跡沿著水流一層一層迅速地彌散開，厚重地壓在正道弟子的頭頂上方，叫人喘不過氣來。

  空中不斷渲染的黑色里，八星珠詭異的紫色光芒，通過濃稠的黑色里隱隱地透出來。白色的閃電像是蛇一般在雲層里穿梭，不時帶來轟炸的雷鳴聲。

  在場還活著的正道弟子都看得出來，這次的閃電攻擊怕是要比剛才幾陣的總和還要強。這漫天的閃電要是鋪天蓋地地劈下來，再強的靈力怕也是無法抵擋。

  不知道有誰率先朝萬永澤飛撲上去，與其坐等他施出大招毀天滅地，不如率先而上先誅之而後快。越來越多的人都撲之而上，各色的法寶玩命地朝萬永澤直擊而去。

  但是一切均為徒勞。已吃過一次虧的萬永澤，周身所設結界牢固堅實，加之其當前已同八星珠化為一體，沒有肉身的承載限值，此刻的他已經能夠將八星珠的所有靈力發揮到極致，因而這結界更是無人能破。

  眼下，空中的白色閃電越來越密，很快就要傾盆而下。

  「大家聽我說！天雷密集，我們各自抵擋就是以卵擊石，若我們聚集團結起來，還有一線生機！」索俊元朝著空中的眾人們喊道。阿芙也招呼宇軒和安華和他們聚到一起。

  不少人紛紛朝他們聚集過去，他們聚在一起，才剛約定好防禦結界的布置方式，突然，空中一片寂靜，下一刻，無數條白色的閃電如同憤怒的巨蟒從天空直衝而下。它們密密麻麻，整個天地間仿若沒有可避開的空間。

  有些人自信自己可以避開或抵擋，有些人還沒來得及奔向聚集區，閃電直衝而下，從頭到腳吞噬了他們的身體，獨自撐開的防護結界在這可怖的天雷閃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痛苦的尖叫聲乍然而止，只剩下燒焦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天地。

  宇軒和索俊元他們聚集在一起，按照此前約定，在閃電劈下來前的瞬間，共同合力布好防守結界。帶著巨大能量的閃電轟炸在他們布好的結界上，每個人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閃電的能量遠超他們的想像，他們一邊用盡全力，共同撐著結界，一邊看著閃電瞬間吞噬掉其他未和他們聚集起來的人，悲傷、恐懼和憤怒，籠罩著每一個人的心。

  在持續轟炸了三分鐘之後，閃電停了下來。雲層中的白色閃電已耗盡，萬永澤需要時間準備第二波攻擊。他滿意地看著腳下的戰況，內心無比滿足。原先八星珠內五百多個正道弟子，目前還活著的只剩下不到百來個，正聚集在一起茍延殘喘。

  「一起抵擋天雷，不過是僥倖，逃得了一次，你們還能逃過第二次嗎？」看著他們絕望的眼神，萬永澤內心幾近膨脹到極點。他不會再讓他們活過第二輪，他要他們所有人都陪葬在這裡。

  結界撤掉之後，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剛才只不過是一條閃電，他們便已經如此吃力，如今這八星珠世界裡便只剩下他們，下一輪攻擊，所有的閃電勢必都會直奔他們而來，他們還能抵擋過去嗎？

  絕望的情緒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我就是太蠢了才會來參加這個什麼盛會！」有人開始責怪自己。

  「都怪空山派！都是你們連累得我們！他要復仇，你們死就好了，憑什麼要拉上我們一起！」有的其他門派的人開始責怪空山派，在他們眼中，當日之事皆是萬永澤要復仇當年空山派屠門所為，其他門派不過是無辜受牽連。聽到其他門派指責的聲音，空山派自然不甘示弱，有聲音開始回擊道：「空山派也只不過是做了你們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罷了，你們哪來的勇氣和臉面來指責我們？」

  就在空山派與其他門派開始鬥嘴的同時，又有人把炮火對準了另外的人，只不過，這次受攻擊的，不是別人，正是宇軒、安華的阿芙三人，「還有他們這三個人！為什麼要打開這個傳送箱送我們過來？不然有可能只有他們三個死，怎的自己手賤還害我們一起陪葬！」

  「是啊！要不是他們，也不會平白無故死這麼多人！都怪他們！」

  炮火的轉移讓很多人開始站隊攻擊。由別人來承擔自己全部的錯誤和責任，成了他們赴死前能讓他們唯一好受點的事情。

  「這兩個人啊，平日在御龍谷就愛炫耀，愛動手動腳。不讓全世界的人知道他們先打開了箱子，稱霸第一，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麼？」宇軒正承受著突然而來的指責，卻聽到來自熟悉聲音的嘲諷。他瞪眼看去，果然是昌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