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請自重
2024-09-14 02:42:21
作者: 迎男而上
程大人請自重
許安窈找到柳春扶院裡,見母親坐在搖椅上扶額嘆氣。
「母親,您可是身子不快。」
許安窈快步至其身旁,月衣搬來椅子給三姑娘坐下。
「窈兒,你這些天別出門,好好在府里待著。」柳春扶此刻心煩意亂,一看見許安窈就更加急躁,說完這話便唉聲嘆氣。
「母親,可是因為秦王世子的事。」許安窈問。
「這事你不必理會。」
一提到這個混帳,柳春扶就頭疼起來。
「母親,世子確實無理,但人是護國英雄。不過要我們許家一個姑娘,母親讓我去就是。日後妹妹出嫁,我也好有多些個郎君可給她選。」
請記住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許安窈乖巧說著,言閉,慢慢垂下眼去。
一言驚醒了柳春扶,是啊,許家不知窈兒一個姑娘。
「窈兒,你不必操心這些事,好好在自己院裡待著。明白了嗎。」
許安窈擡眼看著母親,見她神采恢復,便知曉其有了主意,「女兒回去了母親可就不能再勞神憂心。」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
柳春扶笑了笑,心中暢然,好在還有一個女兒,且品行不端,正好與那秦王世子湊一對。
「月衣,帶四姑娘來。」
還在看書的許元熵靠在窗邊,借幾縷春光看書,指尖划過紙面感受到愜意。
「小姐,大院那邊來人了,來的還是月衣。」華春對月衣沒有任何好印象,看到她就跟踩了屎一樣,噁心。
「……你幫我把書收拾收拾,估計晚些也沒有時間看了。」
許元熵放下書,起身理了理衣帶領子,還問華春看上去怎麼樣。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夫人找你什麼事。」這個節骨眼想起自家小姐,華春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所為何事,許元熵不可能不知道。
「華春你不是也知道嗎,咋們在這待不久了。」許元熵笑笑道。
華春忍不住皺眉,嫁誰不好嫁那個秦王世子。一想到就心煩。
「你要是後悔了就同我說,大不了咋們拎包袱跑路。反正最後為難的也是許家這些人。」
華春苦口婆心勸著,被許元熵一句話堵住。
「那祖母怎麼辦,爹爹出事祖母必定受到牽連,她老人家怎麼辦。」
許元熵拍拍華春的肩膀跟她說,沒事的,世子殿下是個好人。
華春看著許元熵被月衣帶走,心中不是滋味,卻也還是把書案上的書一本本收拾好。
大院
柳春扶早早就等著,桌上也備好了茶水瓜果。許元熵一進門就看見了,靜靜地收回目光向母親行了禮坐到一旁。
「你這身子可好些了。」柳春扶開口問道。
許元熵莫名覺得好笑,自己對外宣稱腦子忘事也有快一個月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母親第一次的問候。
「女兒沒用,喝了那麼多副藥還是沒能把之前的事給記起來。」
「記不起就不要想了,你只要好好把身子養好就行。」柳春扶打量著這個多日不見的女兒,她好像高了瘦了……不過這些不重要。
「算起來你今年也有十六了,該議親了。」
許元熵沉了眸色,說是十六但其實只有十五,果然不該對母親抱有太大的幻想。
「元熵,現在議親對你來說太早了些,可……」柳春扶故作停頓,引得許元熵追問,「可是什麼?」
「可那秦王世子要求你作側妃,還拿皇命相威。」
「母親也是沒有辦法。」
屋裡一點一點陷入安靜,許元熵看著柳春扶不說話,她在想是不是要謝謝母親裝模作樣不打不罵,還是謝謝自己早已習慣不哭不鬧。
「女兒不想看母親為難,女兒願意。」
許元熵微微啟齒,輕輕笑了笑。
柳春扶有那麼一剎那的晃神,半晌才開口,「……好孩子。」
「劉媽媽,你帶元熵去倉庫看看……讓她挑兩件喜歡的。」柳春扶心中居然生出僥倖,還好有多一個女兒還好她忘記了以前的事。
許元熵抿著嘴,起身跟上劉媽媽。出門時又回頭看一眼母親,她出神地看著一處,會在想什麼呢……總不會是覺得愧對於她。
到了倉庫,許元熵挑了半天挑不出想要的。再往裡走,一處角落一箱不起眼的物件吸引了許元熵的目光。
她蹲下身打開,一陣灰塵飛起嗆得許元熵咳嗽不止。
揮揮手掃開塵霧,入目是一堆信件。
許元熵的神色越發冰冷,凝視著這堆成小山的信件冷笑。
隨手拿起一封都是沒拆封的。
「好蠢。」
信封上像雞爪子的字還能是誰的,是她許元熵自己的。
一滴眼淚掉在手上的信封上,將上邊的字暈開了糊作一團。許元熵把箱子合上不再去看。
她也不想處理這些信件,希望著有一日他們發現了,然後心裡愧疚或者後悔……
許元熵擦擦淚,起身隨意選了幾隻金釵便回去自己院子。
夜裡她睡不著,偷偷爬起來啃饅頭給華春抓了個正著。
「小姐,你可知現在幾時了。」華春蹙了蹙眉,盯著許元熵啃饅頭,最後輕輕嘆息去給她端來一碗水。
「我就是想吃饅頭了。」
許元熵傻笑起來,試圖矇混過關。
「你是不是害怕那個世子?之前還安慰自己說是個好人,其實心裡也沒底吧。」華春完美避開許元熵的難受點,許元熵啃饅頭的動作一頓。
「沒事的,那世子好男風你喜歡你這種。」
華春拍拍許元熵的背,又給她遞了一個饅頭,「你要實在擔心,今晚就吃個夠。」
許元熵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饅頭,想要開口解釋,但轉念一想也沒什麼,還是不要告訴華春讓她徒增煩惱。
「華春,你這些消息都哪裡來的。」
「秘密。你去女子監那段時間,我可沒閒著。」
「好吧。華春你吃不吃饅頭。」
「大半夜的我不吃。」
明月高掛夜空,滿院清輝,泥土上像是鋪滿了霜。
過了兩日,天微微亮,許元熵穿上橘紅色的喜服,華春給她穿戴時還十分不快。
「你本該穿正紅嫁個好人家的,這些個該殺的。」
「這身挺好看的。」
許元熵擺弄著裙尾,這喜服還是世子府送來的,上邊刺繡看著就不便宜。
「罷了罷了,木已成舟我說在多也沒用。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華春給許元熵梳頭,看著銅鏡里出落得越發貌美的許元熵就忍不住可惜。
「這下聘還不是新郎官親自來的,想想真是糟心。」
「華春,你不能總盯著那壞處看,你要想想這可是世子,我去了是側妃,以後哥哥姐姐見了我都要叫一聲世子側妃還得行禮,這多好。」
「說的好聽不還是一個妾室嗎。」
「若直接要一個妾,我去了就不是側妃,而是小娘,地位也就比通房高那麼一點點。」
華春梳頭的動作一停,「難怪他們說皇上讓世子要側妃是給許家說情。」
許元熵不在意這些,無論做妾做妻以後都是要離開世子府的。不必太在意這些細節。
今日天陰,到了辰時天色依舊陰陰的。
一頂花轎將許元熵送出許府,華春早就料到許家無人相送,遠走不過百米,華春回頭望了望許家大門。
許元熵頭上是紅蓋頭,只能垂眼盯著腳尖看,該說不說這雙繡花鞋也好看。
搖搖晃晃一路,停下來時蓋頭下角的流蘇不再擺動。
「小姐,咋們到了。」
一隻手出現在許元熵的視線里,她搭著華春的手下轎子,「華春,我能不能掀開蓋頭?」
「不行,這得世子來掀。」華春小聲說道,還好身邊這些轎夫顧著收拾東西沒在意她們。這話要是傳到世子耳里,對許元熵沒什麼好處。
「小姐,我扶你進門。」
等候多時的管家上前給華春帶路,管家姓孫名桂,年三十有五是世子謝貞從秦王府帶出來的老人。
孫桂笑臉相迎,開口道,「還請隨我來。」
華春小心打量這人,看著老實,言行舉止也沒有對自家小姐不屑不敬。
扶著進了裡屋,華春被孫桂帶走,說是初到世子府的奴婢都得去學學規矩。華春不太願意走,許元熵發話讓她放心去。
無奈之下只好跟著這個孫管家走。
說來奇怪,世子府地方大卻不見幾個人,一路跟著也不見掛紅布紅燈籠,華春要不是親眼看著沒錯怕是要以為被人誆騙到其他地方去了。
聽見關門聲,許元熵偷偷撩起蓋頭一角,四處打量,這屋中陳設簡單,窗邊放著蘭花盆栽。起身四處走走,發現外邊有一面書柜子,這屋子不錯。
許元熵直接把蓋頭掀起來,找了本書,坐在角落裡去慢慢翻看。
看得入神不知已過午時,瞌睡悄悄找上她,許元熵睏倦地揉揉眼睛,越發不能專注後許元熵合上書靠著書櫃閉目養神。
又覺光亮刺眼,便蓋上蓋頭舒舒服服地入夢。
吱呀——
門被推開,紫色衣袍掠過門檻,世子謝貞進到裡邊不見有人,不由皺眉。
正要離去,忽的想到什麼,找到書櫃去,就發現角落的新娘子。
謝貞皺起的眉頭放平,輕手輕腳把人抱到床上去。一連串的動作沒將許元熵驚醒,謝貞忍不住輕笑,看來確實是許元熵。
白文玉那日沒有看錯,自己也沒有賭錯。
謝貞盯著床榻上的人看了很久,想著要不要去掀開蓋頭。
可又一想,以威逼利誘的方式將她帶到身邊只是做側妃會不會委屈了她,許元熵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心有埋怨。
許元熵睡得不舒服,頭上有東西擱著腦袋,應該是珠釵,便伸手要去拆。蓋頭擋著便先扯下蓋頭,一扯一拆,許元熵才睜眼瞧見床邊坐著謝貞。
二人相視,雙雙愣住。
熟悉的鬼面讓許元熵確定這人是謝貞,她慌張地坐起身,將紅蓋頭蓋回去。
忐忑不安地問道,「世子殿下,您不會因為剛剛的事情生氣吧。」
謝貞反問一句,「若我掀你的蓋頭,你會不會生氣?」
「……不會。」許元熵有點不理解世子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認真思考後回答他。
謝貞慢慢掀開蓋頭,頭一次見到許元熵仔細打扮,她確實很好看。
在看見許元熵活生生坐在面前時,謝貞心尖一顫,喉間酸澀,「你還活著,真好。」
謝貞沒忍住抱住許元熵,喜悅讓他控制不住力度,像是要把許元熵揉碎般抱住她,圈住她。
「世,世子殿下,我喘不來氣了……」
許元熵捶了謝貞幾下,謝貞才反應過減了力氣,但還是抱著她。
「世子殿下,這是禮數嗎?」許元熵懵懵懂懂,在軍營里世子也不這樣啊。
「不是。」謝貞悶悶地回她。
接著又說,「我以為你死了,你怎麼能那麼大膽提著刀混到隊伍里,你真的不怕死嗎?」
許元熵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聽出了些委屈,雖不知對不對但許元熵輕輕拍著謝貞的背以作安撫。
「……我只是想救你,沒想太多。」
「我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
許元熵被捅刀子的畫面依舊曆歷在目,謝貞後怕地不肯鬆開她。
「重要。」許元熵沒想太多,他問什麼就回什麼。到了謝貞那可就不只是簡簡單單兩個字的分量,許元熵看不見的地方謝貞紅了耳根,沉著嗓音悶悶地說,「那以後就待在我身邊,你要做什麼我都讓你去做。」
「你做什麼都要與我商量。」
「世子殿下,可以鬆開了嗎?」許元熵想把身上這身換了,有點累人。
謝貞不情願地鬆開許元熵,以為許元熵死了的那段時間裡,謝貞把自己鎖在屋裡思考為何會心如刀絞,滿腦子都是許元熵。
後來趙申來了,笑話他人都沒了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意。
謝貞好像反應過來了,對許元熵這個書呆子是欽慕。
「世子殿下,我的婢女什麼時候可以回來。」許元熵不好在謝貞面前拆頭飾換新服,就只是坐在他旁邊。
「明日就可以回來。」謝貞回她。
「那世子殿下我的屋是這間嗎。」
許元熵看這屋的東西都貴重得很,尤其有一點,這太像世子自己的屋了。
「嗯,我也在這。」
許元熵慢慢皺起眉頭,面露不解,「世子殿下此計不是只試探我的死活嗎?而且世子殿下沒有納妾娶妻之意,我們不該住在一起才對。」
「……」
謝貞忘了一件事,許元熵想事情的角度與常人不同。
「是我沒考慮周到。不過經你擅作主張一事,且先與我同住。」
許元熵點點頭,那件事確實嚇到世子了,說實話自己也嚇得不清。被人捅了還被人拖走,後來掙脫爬到一馬背上,那馬又發瘋亂跑。
好在去到那寺廟裡,得以貴人所救。
「世子殿下,我沒帶東西,嫁妝只有城外十間鋪子,日後怕是要殿下接濟。」
許元熵想換衣裳,突然發現兩手空空哪有衣裳可換。
謝貞噗嗤一聲,「早已備好,我讓丫鬟來給你換衣。」
「你看出來我穿累了?」
許元熵睜圓了眼睛,世子殿下眼神變好了,不像在軍營時,她想出去都看不出來。
「我不僅看出你累了,你還餓了。」
咕嚕嚕……許元熵瞬間小臉粉紅,尷尬笑了一下。
夜晚降臨,許元熵早早在外頭的臥榻上睡去。等到謝貞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床難免有幾分失落。
不過不著急,許元熵她現在就在這。
天邊魚肚白,謝貞自以為起得早,可是出去卻不見許元熵身影。
失而復得已是不易,謝貞心有餘悸,找不著許元熵就心急起來。
找了大半個府邸卻在書房後邊的小亭子找到她……與程肅。
想找華春,睡不著,想看書,睡不著……許元熵睡了兩個時辰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躡手躡腳地起身出去。
先是找華春,沒找到,再是找書房,還是沒找到。許元熵在偌大的世子府瞎晃悠,累了坐在台階上發呆。
「這天怎麼還不亮。」不亮也沒事,好歹來個人。
許元熵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突然被人叫住,聲音還有點耳熟。
一轉頭,竟是程肅在身後。
「你沒死?」程肅不可思議盯著許元熵,眼神或喜或驚,沒想到許元熵的命這麼硬。
「還請大人自重,我可是世子側妃。」許元熵甩開程肅的手,後退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世子側妃?」
程肅氣笑了,合著就是奔著許元熵去的,還故意讓他去下聘書。
「明明,你明明該是我的。熵熵,你還記得我對不對。」程肅有些失智,抓住許元熵的胳膊,一點點紅了眼眶。
「我不認識你,還請大人自重。」許元熵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很重,程肅是誰她確實記得。
過往美好許元熵也記起來了,但是如今看著程肅怎麼也提不起興致,空閒時也一點不想他……
與他關係混亂如泥,許元熵理不清也不想理,她現在可清楚自己不喜歡他。
程肅被許元熵厭煩的表情刺傷了眼睛,失魂落魄地鬆開手,微微啟齒,「是我唐突了。」
「還請娘娘恕罪。」
許元熵隨意搪塞幾句,轉身擡腳就走,還是快回去屋裡好了,裡邊也有書看。
兜兜轉轉她又遇到了程肅。一看見他就忙不疊轉身,許元熵尷尬地同手同腳起來。
程肅輕笑一聲,上前詢問,「娘娘可是迷路了?」
許元熵小心看他一眼,不慎對視就趕緊移開目光,「大人可知書房怎麼去?」這個時間世子應該起了,照他的習慣應該是去書房。
之前在營帳里,每日起來都看見世子手捧一本書。
「隨下官來。」程肅舉止得體,與許元熵保持一定距離。
這幅樣子可一點不像剛剛遇到的程肅,許元熵好奇地看他一眼,想起以前也總是跟在他身後。
為什麼會喜歡他呢,又為什麼現在不喜歡了……許元熵想得出神,忘記移開目光。
一直到經過小亭子,程肅停下來許元熵一鼻子撞上去。
「抱歉抱歉!」許元熵連連後退,摸著鼻子疼的眼角掛淚。
「娘娘沒事吧?」程肅想要上前,又停住,只是遞了個帕子給她。
許元熵下意識接過,這是……習慣。
謝貞看著二人明明沒有越界的舉動,可就是看著礙眼,許元熵昨夜又說夢話,又叫了阿肅。
「夫人,你怎麼在跑這來了。」
謝貞的突然出現讓許元熵慌張起來,「我,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世子怎麼這樣稱呼,好奇怪。還有這種被捉姦的感覺也好奇怪。
「程大人,你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
謝貞自然得把許元熵牽到身邊,笑笑的看著程肅。
程肅作揖行禮,「世子所託急事下官已辦妥故早早來報。不巧偶遇娘娘同路,便前後作伴。」
「那還請程大人先去書房等候片刻。」謝貞說道。
程肅走時謝貞還牽著許元熵,這動作他是故意為之,確實看著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