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在身邊

2024-09-14 02:42:03 作者: 迎男而上

  帶在身邊

  空氣莫名冷下來,許元熵緊閉著嘴。

  「照我說的把衣服整理好。」謝貞注視著許元熵這張臉有點發愁,怎麼看都是一個姑娘,還有這劉海,又不能剪了。

  「世子殿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世子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許元熵很快就不自在起來。

  謝貞從柜子里找來一個幞頭,「這個你會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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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元熵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說會。

  「你且先在這裡頭待著,別亂走。」謝貞擡腳出去,許元熵穿戴好後早已不見其人。

  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是白天還是黑夜。許元熵累得慘,床又不敢睡,只好蜷縮在床邊,暫時眯眼休息。

  「殿下,那個細作您如何處置。」訓練時,齊耀來問。

  謝貞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尋常也不見得齊耀這麼在意審問的事情。

  「是那個新來的記掛,聽說他家中有三個孩子,他屬老三,上頭兩個哥哥都去參軍,再沒有回去。」齊耀解釋道。

  「他不是細作,就一個迷路的老百姓。」謝貞看著訓練有加的士兵,心裡盤算著怎麼打能更快結束,這裡畢竟是軍營,讓她一直待在這也不太好。

  「東靖人狡詐,怕是會偽裝成我們趙梁人。再說他那身衣服太奇怪了。」齊耀想起那小子穿得跟破爛一樣,褲腿有一條沒一條的,那像外衫的後邊又是一大道口子,不知是這樣特意裁縫的還是劃的。

  這附近又沒什麼村子,哪來的老百姓。

  「我認識她,所以不用再懷疑。」謝貞明白他們的顧慮和猜測,全憑個人感覺那肯定是沒有說服力的,於是他直言道。

  齊耀想了一圈,謝正認識的人他基本都知道,其中哪有像那瘦弱小子一樣禁不住風吹的人物。

  「殿下,你確定?」

  「戰場上我不會分心,而且我眼睛還是好的。」謝貞有點無奈,礙於許元熵的身份又不好明說。

  算了,快點打完回去,事情可以簡單些。

  「既然不是細作,那我去給他安排住宿。」齊耀沒再多問,管他是誰,只要在這個節骨眼進了軍營那就不能再出去。

  白撿的勞動力,收著用也不是一件壞事。

  「不必準備,她在我那待著就行。」謝貞出言打斷他,齊耀在想什麼謝貞可都看得明白。

  許元熵那細胳膊細腿要是落到齊耀手裡,免不了吃苦。

  「你那地方小,讓他來我部下,我這的伙食很不錯的。」齊耀的算盤珠子都要蹦到謝貞臉上了,謝貞額頭一抽,眉頭微皺,「他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你可別指望他去你那劈柴燒火。」

  齊耀一聽就蔫吧了,沒用的瓷瓶要來做什麼,便鬆口,「那行,在你那待著。」

  「對了,許家的事我去對過了,許四姑娘到現在還沒回到懷安,就是不死也估計找不回來了。」

  齊耀原以為他要面對驚濤駭浪,結果謝貞平靜如水,回了聲知道了。

  齊耀:「……」他之前不是這個反應的。

  謝貞取了長刀,走進訓練場與眾將士訓練。徒留齊耀一個人在原地思考,謝貞真的聽到他說什麼了嗎。

  世子殿下不是一直都挺在意那個許四姑娘嗎,自打人家進京就讓人跟著,有了謠言他還讓人去找造謠的人要讓他閉嘴。

  結果人找到了,乃是當朝丞相許容德,被造謠人的親爹。因著這事,世子殿下還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出來就說要去求太子幫忙。

  可是趙梁誰不知道,秦王世子謝貞與太子趙申兩個人不對頭,既是政敵還是仇人。

  齊耀知道許四姑娘死了的時候,竟然覺得是件好事。

  人沒了就沒法惦記了,也不知這許四姑娘是不是給謝貞下蠱了,一個嫌麻煩的人自己去找麻煩。

  許元熵在床邊睡著過去,夢裡她還在不停地走,餓了吃草渴了找水,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荒涼……

  「元熵,你撐不下去了可以來找我,我會陪著你。」

  「真的嗎?」許元熵眼前有一層水霧,看不清眼前何許人也。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只有我,我捨不得騙你。」

  男人的聲音像是石頭掉入深井裡,很遠很空,許元熵抓不住。

  「捨不得騙我……」許元熵緊緊皺著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那你在哪?」

  「你在哪……」

  謝貞蹲在許元熵面前看了許久,她額頭上有細碎的汗珠子,嘴裡喃喃地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你在找誰。」謝貞好不容易聽見了一點,很好奇地開口問她。

  「……阿,阿肅。」

  「誰?」謝貞好像聽見了一個人名,但是許元熵說話悶悶的,不清不楚,最終沒能識別出叫的什麼。

  夜已深,廣闊無垠的天空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月色照亮大地,沙土上小山丘,有人在吹蕭。

  謝貞聽見外頭的聲音,起身要出去,擡腳又放下,低頭看著像在做噩夢的許元熵。

  思量片刻後找來一件厚實的黑色披風蓋在許元熵身上,轉頭又去吹滅燭火。

  月色朦朧,營帳里昏昏暗暗,謝貞摘下面具將其放置枕邊,伴著蕭聲入睡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外頭將士想念家中親人,綿綿思念讓蕭聲不斷。

  聲聲不息似乎在預兆著這場戰役不會短時間結束,八月暑氣由盛轉衰,九月西風掠過平原卷土而來。

  許元熵也沒想到會在這個世子身邊待這麼久,還以為會被送回去或者丟到附近村子去。現在每日就是在營帳中躲好就行。

  許元熵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但借著記憶可以知道這是一場苦戰,雖然我軍節節勝利,逼得敵軍一退再退,最後只能守著最後一道城門。

  但是東靖死守不鬆口,無論如何都不投降,城門又撞不開。

  謝貞每次回來都是滿身的傷,有一次半身都是血,盔甲被劃出一掉又長又深的裂痕。

  許元熵只能躲在帘子後邊,聽前邊著急的聲音,繃帶撕扯聲中隱隱有悶哼聲。

  等外頭一陣腳步聲消散,營帳里只剩下謝貞一人,許元熵才從後邊出來。

  「世子殿下,需要我扶你嗎。」許元熵試探地問,看見椅子上微微彎著腰的謝貞。

  謝貞疼得說不出話,只是點頭。

  瘦小的身子撐起一身傷骨,謝貞覺得神奇,沒想到許元熵真的能扶起自己。

  到床上躺下後,許元熵又問他要不要水,換藥時需不需要搭手。

  謝貞從頭到尾默不作聲,看許元熵忙前忙後,這些日子都是一個人待在角落看書,今日怎麼這麼反常。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謝貞突然開口,許元熵倒水的動作一滯,很快恢復正常給謝貞端過來。

  她猶豫片刻後,問,「世子殿下,我還要在這待多久。」

  「什麼時候打完你就什麼時候回去。」謝貞冷不丁地開口,許元熵也猜到了。

  可是還想試試,「殿下,帶著我這個累贅對打仗沒用處,不如放我回去。您且放心,這裡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與任何人提起,您可以讓人蒙著我的眼把我帶到陌生地方。」

  謝貞沉吟不語,慢慢擡眼凝視許元熵,她現在回去對付不了許家那些人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餓死在路上。

  「我知道這裡很危險,但你不能走。」

  「殿下,我不是怕危險,是怕礙著您了。」許元熵蹙了蹙眉,不小心流露出不滿的情緒。

  「這次得勝,隊伍要繼續往北,這個時候不能有人掉隊。縱使你有千百的不樂意,現在都忍著。」謝貞下了死命令,容不得許元熵再駁回來。

  「殿下,既然如此,前進路上我無處可藏。」許元熵將最現實的問題提到明面上來講,軍營里出現她這個女子那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你跟在我身邊當個整理書信的侍從便可,其他的不必操心。」謝貞的固執讓許元熵不解,滿腦子都是問號。

  世子殿下為何如此,明明事情有更簡單的處理方式。

  「這場戰役很特殊,只准人進來不准人出去,這是出發前就定的死規矩。」謝貞看出許元熵的疑惑,便解釋。

  解釋完他就後悔了,說這些什麼,說了能改變什麼。

  許元熵陷入思考,這場戰役確實特殊,關乎太子登基之後掌權事宜。

  前世這場戰打了一年多快兩年,這不就以為著要在這個世子身邊待兩年……許元熵腦子有點疼,這要是活著回去是不是會看見靈堂里自己的靈位。

  「是我想簡單了,叨嘮殿下實在罪過。」許元熵語氣都是抱歉的意思。

  謝貞乾咳一聲,其實也沒有想責怪,「讓你待在這確實不妥,再等等,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許元熵不指望早早回去了,只希望在這裡的時間裡沒有人認出她,沒有其他是非纏身。

  事與願違,好不容易接受現狀就會出現一個不定因素打破平靜。

  背上挎囊,才出營帳就見到了熟人。

  人還把她認出來了,許元熵拙劣地扮演一個小文官,雙手攥緊挎帶,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

  殊不知,在他眼中她渾身寫著不對勁,臉上寫著『你沒認錯,是我』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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