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用我的血吧!

2024-09-14 00:53:37 作者: 火火

  顏冰回頭望去,只見鍾宇只穿著一身單薄的黑色睡意,那雙仿佛能夠引人深入的桃花眼,除了看得見的憂思惆悵,也多了幾分熟實的妖嬈,在夜空下,尤為閃亮。

  「你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樣?」無奈地露出一抹笑意,顏冰關上窗戶,卻未曾關起窗簾,握著鍾宇略帶幾分冰涼的雙手,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裹緊兩人,這才放心許多。「你身體不好,怎地也不多穿一件衣服,就來找我?」

  這人給她帶了衣服,卻忘了自己也是一身單薄。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互相惦念。

  「我是擔心你。」

  鍾宇忍不住擁緊顏冰,感受到懷中溫軟的嬌軀,心中那抹不安才消散了許多。

  「我只不過是睡不著,欣賞欣賞這裡的月色,看看與我們國家,有什麼不同罷了。」

  聞言,顏冰也伸出手,抱緊了鍾宇,一雙纖細素白的妙手緩慢地摩挲著鍾宇健壯的脊背,企圖減少他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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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要進行手術了,顏冰知道,憂思愁慮的人除了她和鍾老爺子,感受更深的,應該是鍾宇這個病人。

  「我從未覺得,死亡,離我這樣近。」

  感受到顏冰似有若無的動作,鍾宇苦笑,轉眼間已經明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本來也是,畢竟都是生活在一起這麼久的人了,怎麼可能猜不透他心中再想些什麼?

  既然已經被人看了出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也不必再費那個心思隱瞞了。

  「胡說什麼?」

  顏冰鬆開手,大大的杏眸圓瞪,不滿地盯著這個男人。

  窗戶雖然緊閉,這間空曠的房間也免不了被夜風侵襲,激起幾分涼意。窗頭的風鈴仿佛是得到了什麼感召,也微微搖擺,發出幾聲沉悶的低吟。

  「冰兒,你別生氣。」鍾宇斂眉,將身上的被子大部分壓在了顏冰身上,自己的半個肩頭,卻冰冰涼涼的。「你明知道,我不是亂說,只是心裡難免有些不確定。畢竟,存活率,太低了。」

  說到最後一句,鍾宇忍不住蹙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顏冰,仿佛一眨眼,她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這是他一生中唯一摯愛的女人,萬一他有什麼不測,就要與心中摯愛天人永隔,怎麼可能不難受,不恐慌?

  他也知道,想太多,都是無用功。

  只是心中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怎麼也無法驅散,始終徘徊在他的心頭。

  「不,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與鍾宇不同,顏冰幾乎是堅定,眼前人一定會活下來。

  這樣好的一個男人,老天爺如果奪去了他的性命,那也太過殘忍了。

  她一生悽苦,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嫁給眼前的男人為丈夫,他待自己如珠如寶,從來都是以她的意願為意願,這還是第一次,她有被人寵在心頭的感覺,如果這人消失了,她實在無法想像。

  顏冰露出一抹慘然的笑意,在漆黑的夜晚,顯得頗為詭異,竟有一種破碎的妖冶感。

  「睡吧。」

  鍾宇的心頭忍不住泛起一絲絲甜蜜,同時也不可避免的難受,不舍。

  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臂,將顏冰小小的頭顱攬入懷中,聲音低沉中,還帶了幾分難言的痛色與掙扎。

  顏冰默然,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兩人躺在床上,彼此都不說話,只裝作睡著了,可是也都清楚的知道,對方根本沒有入睡。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翌日,M國琳達醫院。

  高聳入雲的樓盤裝修的十分華麗,僅從外觀上看,就使人從心底產生難以抑制的壓抑感,仿佛是耶穌面前跪著的虔誠教徒,充滿了忐忑。

  鍾宇已經躺在推車上,因為掛起了點滴,手上冰冰涼涼的,在這個炎熱的夏季,摸著十分舒服。

  可是顏冰卻寧可這人的手火熱火熱的,這樣,她也能夠安慰自己,鍾宇身上充滿了生機,他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鍾宇,你放寬心。」顏冰緊緊握著他沒有掛點滴的那隻手,隨著醫護人員去往手術室,面色慘白,忍不住紅了眼眶。「你一定會平安度過難關的,相信我。」

  聞言,鍾宇笑了,笑的十分輕鬆,也十分沉重。

  「冰兒,等著我……」

  等著什麼?

  她沒有聽見。

  鍾宇身體虛弱,麻醉藥的成分已經慢慢滲透到四肢百骸,侵蝕著每一根神經線,頭腦一陣眩暈,聲音也輕似鴻毛。

  緊接著,雙手一松,她被醫護人員攔在外面,雖然想要進去陪著鍾宇,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那麼任性。

  「我知道。」她靠著白色的牆壁,緩緩滑落,跌坐在地上,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滾滾落下,燙的她面色發紅。「我知道,你是讓我等著你,等著你病情康復,回來娶我……我都知道的……」

  一身黑色的衣裙,背後被蹭上了白色的粉末,顏冰雙手抱著頭,痛哭出聲,髮型早已經四散繚亂,衣服上也斑斑灰跡。

  此刻,她絲毫不顧及形象,坐在手術室門外,滿臉淚痕,已經傷心的不能自已,可她還是壓抑著,不敢大聲哭泣,就怕自己的聲音擾亂了醫生,害了鍾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看了一眼手腕上價值千金的瑞士手錶,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卻覺得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在這期間,鍾老爺子始終沒有來,就好像在手術室里經歷生死大劫的人,不是他的親孫子,而是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路人。

  即便如此,顏冰卻絲毫不怪責鍾老爺子。相反,她十分理解老爺子的做法。

  骨肉至親,怎麼可能是說一說那麼簡單?

  老爺子一生威風八面,臨老了,卻有可能經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這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啊?

  人未到,心卻始終掛記著這裡。

  這就是,骨肉至親。

  「鍾宇,你一定要撐過去啊……」

  顏冰已經停止了哭泣,可是淚水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她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口中念著的,都是手術室里的男人。

  旁邊的鐘情看不下去了,上前溫柔卻暗自加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力道,將顏冰從地上扶起,坐到椅子上。

  「夫人,你不能倒下去。」鍾情拿出紙巾,輕輕為顏冰擦拭淚水,並且柔聲安慰:「越是這種時候,你就越是要振作起來才對啊。少爺他吉人天相,一定會度過難關的。等他出來,要是看到你這副樣子,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本是勸慰著顏冰,可是話一說完,鍾情自己,卻是跟著低聲抽泣。

  她從小就被鍾老爺子派到鍾宇身邊,每日裡苦苦訓練,都是為了保護鍾宇。

  對於鍾宇,她雖然談不上愛情,可是從小為鍾宇而活的信念,使她對鍾宇的感情比對愛人還要深重。

  這也是,為什麼她寧可冒著被沈昊懷疑的風險,也要跟著回M國,守護在鍾宇身邊的原因。

  「鍾情,你說的很對。」顏冰抽泣一聲,眼底閃過一抹堅定,大口呼吸著空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慢慢止住了淚水。「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鍾宇他需要我,我得照顧他。」

  看到顏冰重新恢復活力,不複方才那副生不如死的樣子,鍾情才算放心了,笑著點點頭。

  兩人的手始終握在一起,仿佛這樣,就能給予對方力量,讓對方足以撐下去。

  良久,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撲了上去。

  「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低聲說道:「病人突然出現不適症,需要大量輸血,可是血庫準備的O型血有限,現在去聯繫血庫採集,已經來不及了。」

  聞言,顏冰雙腿一軟,幾乎跪在地上,幸好被一旁的鐘情眼疾手快的扶住,否則這一摔下去,必定會摔個膝蓋粉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面無表情,緩緩搖頭,一片茫然,喃喃自語。

  她和鍾老爺子一樣,都是B型血,鍾情和一旁站著的保鏢都沒有說話,顯然與鍾宇的血型也不相配。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顏冰一雙杏眸充滿了狠辣,凌厲地瞪著醫生,仿佛是在看殺父仇人。「我們給了你們那麼多錢,包下了你們整個醫療團隊,你們竟然連血液都沒有準備充足。」

  說到最後,顏冰的聲音已經是十分悽厲,如同失去伴侶的鴛鴦,泣血不已。

  「用我的血吧。」

  正當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時候,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低沉霸道。

  這是,沈墨?

  顏冰猛然睜大眼睛,迅速回頭望去。

  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西裝,俊顏冷冽,表情陰沉的可怕,頭髮亂糟糟的,腳上的黑色皮鞋也充滿了污垢。即使是這樣風塵僕僕的形象,也阻擋不住他的帥氣,以及那種天生王者的王霸之氣。

  「你怎麼來了?」

  顏冰呆楞,喃喃出聲詢問。

  沈墨凌厲地鳳眸瞥了她一眼,卻轉向了不明所以的醫生,再次沉聲說道:「我是O型血,用我的。」

  他快要氣瘋了,這個女人竟然敢一聲不吭,就再次從他身邊消失?

  上一次措手不及,這一次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任憑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已經是他沈墨的女人,就一輩子都是他沈墨的女人。

  她要離開,可以,他跟著,天涯海角,也都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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