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不會娶你

  聞言，慕容雅冷哼一聲，道:「你放心吧，老爺子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她就知道，這人只關心自己，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什麼夫妻，不過都是互相利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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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是什麼意思？」沈昊皺眉，心情逐漸緩和，慢慢坐在了另一張床上，「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白色的窗簾隨風飄蕩，簾尾不時掃過白色的牆壁，交匯在一起，充滿了壓抑與沉重，死氣沉沉，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

  目光落在自己高聳的腹部上，慕容雅斂眉，另一隻白皙的左手緩緩撫在上面，手心的溫度傳入腹部，仿佛能夠感受到嬰兒的雛形。

  苦笑一聲，聲音輕柔，道:「她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早就揭發我了，不會等到今日。如今我也懷了你們沈家的孩子，老爺子就算生氣，也會護著我。而且，他對那個小野種沒有感情，現在我的孩子填補了這份兒遺憾。」

  抬頭，平日裡溫順和善的面容，閃爍著妖異的光澤，柔聲道:「你說，老爺子還會同我計較那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嗎？」

  要知道，孩子才是一切。

  老爺子不會管其他的，誰生下沈家的種，他就認誰。

  他們之間的戰爭，早在顏冰的孩子掉了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是她贏。

  為了爭奪沈氏的財產，她付出了那麼多，怎麼可能會輸給顏冰那個賤人？

  聞言，沈昊挑眉，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日妻子高聳的腹部上，伸出手，緩緩摸了摸，幾乎能夠感受到裡面跳動著一條熾熱的生命。

  「你說得沒錯。」沈昊冷笑，嘴角綻放著一抹陰鷙，聲音輕如鴻毛。「有我兒子在，老爺子怎麼也不會大動干戈。」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有兒子了，只要好好利用，這個孩子將會是他在財產爭奪戰中的護身符。無論他做了什麼，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老爺子也不會真的出手治他。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看著他那樣興奮，慕容雅斂眉，動了動嘴唇，琉璃杏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澤。

  「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她牽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厲聲道:「我肚子裡的孩子，好歹也管你叫一聲爸爸，你卻只拿他當一件工具。」

  聞言，沈昊亦冷笑，聲音冷的好似從寒潭中剛撈上來一般，還帶著絲絲森然，「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也是在利用他。」

  大家都是同一類人，誰也別說誰。

  慕容雅沉默，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選擇了一語不發。

  他說的沒錯，其實，她也在利用這個孩子。

  她沒忘記，這孩子的親生父親，並非眼前這個虛偽的男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鍾宅。

  夕陽西下，通亮的晚霞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為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增添了一絲絢爛的色彩。

  茶几上，果盤中空空如也，顏冰切了新鮮的水果，一一放入，擺成了漂亮的花型。

  「好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最好還是躺在床上，我把水果已經切好了，想吃了就用牙籤自己吃吧。」

  說著，便把水果盤放在床頭柜上，隨即坐在鍾宇對面，眉眼間露出一抹動人的溫柔。

  美麗，大度。

  這樣的女人，是他一生的追求。

  聽了她的話，鍾宇的嘴臉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柔聲道:「我現在整天躺在床上，要你照顧著，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就算顏冰不說，他也知道照顧知道病人有多麼辛苦。

  當初，他也是這樣照顧顏冰的，所以深有體會。

  可她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啊，身為一個男人，他不僅不能給顏冰一個幸福的生活，反而還讓她這樣辛苦受罪。

  他心中的苦楚，又能同誰去講呢？

  「你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知道鍾宇內心的痛苦掙扎，顏冰始終微笑，充分顯露了女人溫柔似水的一面。「以後，還會是我的丈夫，照顧你，是我應該有做的。」

  只不過是這些罷了，她不辛苦，真的不辛苦。

  鍾宇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以一萬分地照顧自己，卻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

  這個男人為了愛她，真的是做什麼都願意。

  只可惜，她的心早就隨著幾年前那場大火死了，再也翻騰不出任何波瀾。

  「我說不過你。」男人莞爾一笑，見愛人這樣能說會道，心中只覺得滿滿當當的。「現在這樣，真好。冰兒，我做夢都想娶你。」

  他答應顏冰回美國接受治療，成功後，顏冰便會嫁給他。

  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現在終於要履行承諾了。

  越是接近治療，他的內心就越是恐懼。

  「冰兒？」他輕聲念道。

  聞言，顏冰抬眸，疑惑地盯著鍾宇，「我在這裡，怎麼了？」

  看著她那雙美麗的杏眸，不惹塵埃，一如往昔般純真，鍾宇動了動嘴唇，內心掙扎不斷，最終還是問出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手術失敗，該怎麼辦？」

  這就是，他不願意接受治療的原因。

  接受治療，成功率很小，稍有不慎，他就會立即心臟停跳，宣布死亡，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不接受治療，他會隨時發病，導致死亡。

  可是，誰也說不準他下次發病的時間和症狀的嚴重性，如果老天眷顧，說不定還會再留他幾年小命。

  他捨不得，他想繼續看著她，陪伴著她。

  「你別瞎說。」顏冰急了，柳眉倒豎，聲音也帶著一絲沉痛。「我們聯繫的是美國頂尖的醫學專家，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啊，老天爺怎麼可能不眷顧著他呢？

  而且，他還有委屈百般的姐姐在，還有年邁的爺爺需要贍養，還有……妻子，需要照顧。

  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死！

  看到顏冰這樣恐慌，鍾宇動了動身子，眼底染上一抹歉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明知道顏冰現在最怕的是什麼，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平白惹她傷心，真是太不應該了。

  「你要是真心實意地道歉，就答應我，以後不准再說這些話了。」

  顏冰挑眉，大大的杏眸中充滿了不悅。

  他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嗎？竟然能夠說出這些話來嚇她。

  只要一提到鍾宇的病情，顏冰的心中就滿是恐慌，一顆心仿佛隨時都能夠從胸腔中跳出來。

  「好，我答應你。」鍾宇暖心一笑，順著顏冰的意思，做出了承諾。

  見他這樣寵溺自己，顏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輕哼一聲，眼角眉梢染上幾分笑意，「你放心，就算……失敗了，我也會履行我的承諾，嫁給你，做你的女人。」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更何況鍾宇對她的真心，她一直都記在心中。

  就算鍾宇的手術失敗，她也絕不會食言。

  嫁給這樣的男人，是她的福氣。

  此言一出，鍾宇眼底閃過一抹欣喜，隨即又轉化為悲慟，最終匯成了堅定。

  「不。」他目光炯炯，緊緊盯著顏冰，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失敗，我不會娶你。」

  沉默，仿佛空氣也被凝滯。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誰也不想認輸。

  良久，顏冰揉了揉眉間，率先敗下陣來，深深嘆息一口，問道:「為什麼？」

  顏冰不明白，他不是最想娶她了嗎？為什麼要突然這樣說？

  難道，他嫌棄自己？

  不，這不可能，鍾宇絕對不會是這種人。

  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想到這裡，顏冰立刻抬頭，有些急切地盯著鍾宇。

  只見他面色低沉，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痛色，伸出手，與顏冰十指交纏，嘆息道:「傻冰兒，我手術失敗，就等同於是個死人了。我不能讓你嫁給一個快要死的人，做一個寡婦啊。」

  鍾宇清楚，顏冰願意嫁給他，不過是因為可憐他罷了。

  他這一生，自詡不是什麼好人，可也絕對不會坑害自己心愛的女人。

  如果手術成功，即使明知道是憐憫，是內疚，他也絕不會放手。

  時間會淡化一切，也會凝聚一切。

  他相信，經過自己的努力，總有一天，顏冰會愛上他。

  可如果手術失敗了，他就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他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娶了顏冰，要她做一個寡婦。

  這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離過一次婚，不僅身體，心靈上也受到了重創。他怎麼能夠那麼自私，要她再經受一次丈夫離去的離別之苦？

  既然深愛，何必傷害。

  「可是我願意。」顏冰挑眉，眼眶濕潤，逐漸泛紅，低聲道:「我願意嫁給你，無論手術成功與失敗，我都要做你的女人。」

  真是個笨蛋！

  他的擔憂，難道以為她會不清楚嗎？可是明知道這樣，她也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嫁給鍾宇。

  不為別的，就為這樣一份兒真愛。

  鍾宇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她絕對不能忘恩負義，在他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離開他。

  待在他身邊，安安心心地做鍾家的媳婦，就是她後半輩子的最大使命。

  其次，便是復仇。

  仇要報，恨要償。

  害她的人，她絕不姑息。

  「冰兒，你聽我的話。」鍾宇皺眉，胸腔喜憂參半，百感交集，聲音清冷，帶著一點兒夜月的涼意，將人心中那抹焦躁沖刷殆盡。「你還年輕，有大好年華，實在沒有必要跟我在這裡耗費時光。相信我，你值得更好的。」

  心痛，不舍。

  可是，一旦手術失敗，除了放棄顏冰，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拉扯著天藍色的床單，很快床單就被揉出了皺巴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