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纏綿
2024-09-14 00:15:22
作者: 無遠弗屆
第八十三章 纏綿
晦暗的夜色里,經歷一場大戰的院落顯得更為蕭索。
空氣里仍然瀰漫著不散的殺氣,明燈長亮的房間前,賀長風滿頭是汗,目光死死的盯在那房間裡,此時床榻之上正躺著他的徒弟逍兒,一旁是為那小少年醫治的北風錦。
夜盡明走近賀長風的身側,看著他發怒的的神色,有些無奈,道:「賀前輩,令徒會平安的。」
賀長風蹙眉:「你又是什麼人?」
夜盡明後退一步,躬身抱拳道:「賀前輩,在下是山北宗夜盡明,特來拜見前輩。」
聽得夜盡明之名,賀長風瞬間怒火更盛。
賀長風離開房間門前,以免打擾北風錦的醫治,走到了廊子的一邊,語氣里滿是怒火:「今夜門中會遭遇這樣的變故,都是拜你們山北宗所賜!」
夜盡明無奈:「賀前輩何出此言?」
賀長風怒道:「若不是你們山北宗攻城,怎麼會讓世代安寧黨的劍城像如今這樣風雨飄搖!夜盡明,你這個宗主做的,實在是太不像話!」
夜盡明聞言,誠懇道:「我來到此地,但絕無攻城之心,更無殺心。我特來拜見前輩,就是想請前輩放山北宗過了此城。前輩明鑑。」
賀長風的怒氣更深了,「你……你們山北宗已夜襲我門,傷了我的徒兒,竟然還有臉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夜盡明一頓。
「前輩此話怎麼講?」
賀長風發怒道:「方才夜襲我家中的人,不正是你們山北宗統領的南河宗麼!」
夜盡明一驚。
南河宗?
怎麼會這樣!
夜盡明疑慮道:「賀前輩,這其間必定是有誤會。山北宗從來敬重名劍前輩,是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其中必有算計,前輩不要信一面之詞!」
賀長風冷笑:「一面之詞?而今我的徒兒被你南河宗的人傷的性命垂危,這還是一面之詞麼!」
說完,賀長風又冷冷道:「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夜盡明皺了皺眉,思索著這件事情。他絕不想要得罪這位在劍城深有威望的名劍前輩長風劍,眼下也只能誠心相待,道:「前輩,此事必有蹊蹺,還請前輩消氣。我絕不會主動傷害劍城前輩。南河宗,我現在就去盤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賀長風仍然是漠然道:「滾!」
夜盡明深吸口氣,卻也自是不能得罪這長風劍,眼下只能是儘快查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好給賀長風一個交代。
夜盡明再次抱拳,「晚輩會給前輩一個真相。」
說完,夜盡明便轉身離去。
賀長風仍是憤恨不已,稍稍壓制了怒火,朝著房間走去了。
夜色瀰漫之處,夜州白終於將發狂似的蕭山淵推開,雙手抵住他的肩膀,目光不甚清明,語氣卻是寒涼,「你瘋了。」
蕭山淵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看了一會兒夜州白被蹂躪紅的一雙唇,而後又擡眸,對上他略有渾濁的一雙眼睛:
「到底是誰更瘋?你和東決侯在一起不瘋?」
蕭山淵的語氣更是涼意透骨。
夜州白頓了一下,臉色飄過一絲無措,解釋道:「並非如此。我是有我的安排。」
蕭山淵捏起夜州白的下巴,臉色仍然難看,「你這樣做,我能不瘋麼?」
夜州白側過頭,拿開蕭山淵勾著自己下巴的手,皺眉道:「我和他又不會有什麼。若你非要想那些事情,我也沒有話說。」
蕭山淵皺了皺眉,臉色寫著不滿。「可是這一路,你是和他一起到劍城的?這一路可是你陪著他的。」
夜州白抿了抿唇,看著蕭山淵的臉色,「我自有我的事情做……」
唔,不對。
分明他追著蕭山淵而來,是要蕭山淵給方才發生的事情一個解釋的,怎麼而今對著蕭山淵解釋的人卻是自己?
夜州白無奈嘆口氣,反握住了蕭山淵的手臂,目光冷了幾個度,「那你呢?你對長風劍下手?東璃既有無念大師相助,又有山北宗氣勢正盛,你為何還要拉人下水?」
蕭山淵冷笑了一下。
果然,夜州白就是向自己問罪來的。
蕭山淵道:「我本不是好人。」
夜州白一時無言以對。
這話倒也不錯。
是他過分天真的想蕭山淵又能報了他的仇,又能幹淨潔白的全身而退,可是在這亂世之上,誰又能做到清白如雪。
夜州白只能嘆口氣,放開了蕭山淵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會看著你害劍城劍客。若你非要行兇,我不會對你手軟。」
蕭山淵看著夜州白正氣凜然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夜州白的目光沉了幾分:「劍城本是避世,賀長風更是一代大俠。而今你卻帶人殺向他的家中,重傷了那少年。蕭山淵,如此下去,你與東決侯也沒什麼分別。」
蕭山淵只是一笑道:「我既與東決侯無分別,是不是說,你要留在我的身邊,又或者,我能對你做些更過分的事情?」蕭山淵又往夜州白的眼前湊近了一些,語氣低沉:「他對你做的,我也能做了。」
夜州白瞳孔微縮,心道蕭山淵的心中想著的竟然是這些事情,他落在身側的手不禁收緊成了一個拳頭,「我無話可說。」
說著,夜州白便要推開蕭山淵離開。
蕭山淵卻是用了些力氣,再次將夜州白抵在了自己和院牆之間,審視著看他的眼睛,語氣凌厲道:「你怪我不擇手段。難道,山北宗要攻打劍城便是光彩的事情了?這世道,不過是弱肉強食。今夜殺進賀長風家中的可不止有我的部下,還有你的山北宗統領的南河宗。你找上我來興師問罪,在這之前,是不是要先找到你的夜宗主問罪啊。」
夜州白一時語塞。
南河宗?
夜州白回憶起方才在賀長風院中所見的殺戮之景,那浩蕩的劍氣,似乎確實是出自南河宗之手。
這……
可是,夜盡明怎麼會允許南河宗做這樣的事情?
這其中只怕是有誤會。
但蕭山淵說的也不錯。而今天下亂,群雄起,正如那日在山北宗意欲將夜盡明取而代之的五大門派一般,各人為各人之利益。
夜州白道:「其中必有誤會。」
蕭山淵不禁露出了一抹淒涼的笑。
是,在夜州白的心裡,夜盡明若是做了惡事,那便是必有誤會,他若是做了什麼,便是十惡不赦。
既然夜州白的心裡是這樣想的,那麼他也沒什麼好解釋。
蕭山淵冷漠道:「好、好好。」
夜州白看著蕭山淵頗有些淒涼的臉色,抿了抿唇,想說什麼。
蕭山淵卻又道:「在你心裡,夜盡明是好人,我是惡人。那我不能辜負了你的心意,該好好做這個惡人了。」
夜州白無奈,抓住蕭山淵的手臂,「我知你復仇不易,我只是不想你走火入魔,積恨太多,終害人害己。帝國覆滅已可見端倪,仇恨終將得報。你別做那兇險之事。」
蕭山淵對上夜州白擔憂的目光,心中的怒氣稍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仍然未消解。他反握住了夜州白的手腕,「你若真有這麼擔心我,就該把我鎖在你的身邊,好好看著我。」
夜州白微微蹙眉,試圖掙脫了一下,卻沒有掙扎得開,只得嘆息一聲,道,「你又怎麼會聽我的?」
蕭山淵淡然。
這話倒是真的。
正如夜州白不會聽他的一樣。他們兩人就是如此,哪怕對彼此牽腸掛肚,卻也無法干涉對方那條路。
蕭山淵道:「你總棄我而去,我又怎麼敢放任自己聽信你的?那我豈不是輸的一敗塗地?」
夜州白看著蕭山淵的眼睛,知道他是氣自己在東璃國先行離開的事情。對此他無法給蕭山淵什麼安慰:「我有我的打算。」
蕭山淵的語氣涼薄:「是,你的打算就是和東決侯在一起。」
夜州白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蕭山淵繼續道:「你分明知道我在想什麼,既然你心中放不下夜盡明,又與東決侯在一起,又何必來招惹我?你讓我以為你為我牽腸掛肚,你讓我以為你時時刻刻想的都是我。分明從來都是你先招惹我,你想讓蕭東合幫我一把,離開東璃前又讓合王府的做戲再無破綻,你一邊做這些讓我忘不了你的事情,一邊又做那些讓我恨你的事情。夜州白,我若是當真走火入魔,那也完全是因為你。」
夜州白愣了一下,默默看著蕭山淵的眼睛,接不上什麼話。
他擔心蕭山淵,卻也無法和他同道。
天下之亂未歇,宗門之事未定,他又怎麼能置身事外,毫無在意?
夜州白輕輕道:「在寂道書院時我就曾對你說,只要我在你的身邊,我就會保護你。」
夜州白以為自己的這句話已經夠剖白心事,蕭山淵卻發出一聲冷笑,眼神更晦暗了幾分:「如此說來,你對我只有那份同窗之情了?」
夜州白抿唇。
蕭山淵又道:「可是你知道我再也做不了你的同窗了。我更想與你……同床共枕。」
夜州白:「……」
微張的嘴唇再次被堵住。
蕭山淵一點一點打開夜州白握得緊緊的拳頭,和他十指相扣。
另一隻手扶著夜州白的後頸,以防他躲開自己的親吻。
夜州白被蕭山淵攔在他和院牆之間,沒有一點躲避的餘地,只能仰著頭,被蕭山淵深吻。
「唔……」
夜州白髮出一點顫音。
蕭山淵每次深吻,都猶如洪水猛獸一般襲來,不給他一點點反抗的空隙,夜州白只能接受那唇齒相抵,極盡的纏綿。
蕭山淵親得愈發動情,緊緊貼著夜州白的身體將他壓在院牆之上,側過頭只給了他一點呼吸的時機,隨後變換角度再次親上去,大開大合的引著夜州白進入那纏綿入骨的境地。
夜州白的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落在一側顯得有些無措的手終於緩緩擡起來,攀上了蕭山淵的脊背,隨著那纏綿,忍不住抓著蕭山淵的髮絲。
蕭山淵感覺到了夜州白的生澀的回吻,一聲笑意悶在胸中,遂放開了夜州白的手,去攬過他的腰身,讓兩人的距離再拉近了一些,嚴絲合縫的。
夜州白也擡起手摟過蕭山淵的脖頸,終於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在這親吻里淪陷。
夜色瀰漫過院牆,星月點點幽光。
院牆之下,一對纏綿的身影緊緊相扣,映出一雙合而為一的影子。
而在那浩蕩夜色的無人知曉處,一個深藍色身影走過,停住,震驚的看著不遠處的隱蔽之處,那對身影的糾纏。
映著夜色的眼眸中瞬間燒起了狂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