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024-09-14 00:11:44
作者: 零七二四
第270章
萩原研二大腦反應了幾秒, 才將電話那邊的聲音整理成信息。
帶隊的人是庫拉索,已經帶走了昏迷的松田陣平。目前他們正在追蹤,但是對方非常謹慎老練,極有可能被甩掉。
接著喬伊斯說, 「按照計劃, 我們已經將這件事情轉達給蘇格蘭。」
按計劃??
萩原研二怔住, 猝然轉頭看向角落裡戴著眼鏡的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對上那雙鋒利的幾乎可以割傷人的淡紫色眼睛,心情同樣沉重,
「是備用計劃,只有我和松田知道。最好的情況是一切順利, 能按照之前的安排進行,但如果出了意外就轉成計劃二。」
「意外就是被朗姆的人發現?」
萩原研二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還是冷靜的,「還是說被朗姆發現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都不是……是弘樹可能出事了。」
那是在車上, 他們已經溝通完計劃, 但是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還沒過來的時候,工藤優作所提起的:
「如果你回到組織那麼最危險的人就是你, 但是你還沒有回去的情況下,最危險的人就是澤田弘樹。」
「他對你的了解遠不如那位首領對你的了解,他修改你的腦電波圖, 被發現或者懷疑的機率其實不小。如果一旦被發現……」
結果松田陣平毫不猶豫的說,
「讓他優先保全自己,只要察覺出事情不對,就立刻停止修改, 告訴boss我已經醒了。如果Boss還在懷疑, 就告知Boss數據可能被修改過。」
「那你呢?」工藤優作凝視著他, 「那你還有多大機率活下來?」
捲髮青年垂眸,「弘樹就在Boss身邊, 一旦他被懷疑,就絕對不可能逃脫。而且他還是個孩子,成年人總是應該為孩子多考慮一點。」
尤其是那個孩子明明膽小內向,卻敢冒著生危險來幫他。
雖然松田陣平沒有說出口,工藤優作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這個意思。
這個觀點本身沒什麼問題,但松田陣平想得太快了,不假思索就考慮了全過程,得到了犧牲自己的結論……就像是曾經親眼見過有人這麼做,因此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於在遇到類似情況下,無意識地模仿的這種做法。
工藤優作因為這個設想而心驚了一下,放低聲音說,
「但澤田弘樹未必會想這麼做,與其讓他到時候痛苦糾結,不如我們提前為他多想後路。」
他強調,「保護孩子的心理健康也算在保護其中。」
捲髮青年默然片刻,問他,
「即使是在連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不住的組織,也要先考慮到這一步嗎?」
「只能是盡力而為,情況不同,做法當然也不一樣。」
工藤優作小心地把他的想法從那條有用但危險道路上帶回來,「現在還遠遠不到最危險的那一步,我們還有時間考慮。」
「……你說的對。」
松田陣平聽見槍聲時,想起了工藤優作當時問他的話,
「你更了解組織首領,你覺得他得知那封郵件後,會有什麼反應?」
推測反應算泄密嗎?松田陣平草草想了一下,覺得只要繞開他們不知道的信息,單純猜想應該沒問題。
「如果那封郵件是蘇格蘭發的,他可能會來到東京。」
因為蘇格蘭可能是K的人,K可能和霍普金諾頓有關。松田陣平認為Boss將K猜想成了一個建立時間足足有十幾年,並且體量不小,和組織內同樣實驗研究方向的勢力。
工藤優作不清楚事情全貌,但卻因為他的話表情微妙了幾分,像是有些驚訝,「親自?是不是有點冒險?」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卻對工藤優作的這種想法並不覺得意外。
任誰都覺得Boss是一個謹慎的人,松田陣平也不例外,但霍普金諾頓卻給了他另外一種觀點。
彼時在船上,霍普金諾頓問他,Boss的不會固定待在某個國家,但留在美國和日本附近的時間最長,你覺得是為什麼?
松田陣平猜到的便是boss的血統,加之烏丸家最早在日本和美國發跡。
但霍普金諾頓告訴他,因為美國是boss成功解決上任組織首領的地點,而日本是朗姆勢力最多的地方。
這是他的戰利品,和他的下一個目標。
去日本越危險,他便越喜歡留在那邊。
在松田陣平的印象里,霍普金諾頓總留著一堆大鬍子,擋住半張臉,看上去十分粗獷。
偏偏這個世界上最了解boss的人,是活著的霍普金諾頓,也是死去的霍普金諾頓。
「烏丸其實很喜歡冒險。」霍普金諾頓在實驗室對他說,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親自在海上留那麼久,海上不危險嗎?還有騙下K實驗室的事情,他本來也不是非親自去不可。」
朗姆謹慎懷疑是因為怕死,Boss的謹慎懷疑卻僅僅是因為那是他經過縝密判斷的最佳做法。
他也不會恐懼不安,因為他對自己極度自信,絕不認為自己會真的陷入險境。
「他有很大可能會來。」松田陣平沒辦法說出判斷的理由,也不能對工藤優作解釋boss的性格,只能重複了一遍。
工藤優作卻相信了,繼續思索,「那你覺得Boss會不會懷疑澤田弘樹?」
「不確定,但一定會試探。」
松田陣平只能從腦海裡面去挖一些實際的例子,這種場面他還真的見過太多了,
「如果Boss試探後給了仔細解釋的機會,就是單純的試探,如果沒等對方解釋就繞過話題,甚至主動給對方更多情報安撫對方,就是真的在懷疑。」
不一定準,但後一種確實很少有活下來的。
捲髮青年苦思後給出答案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
工藤優作恍了恍神,又看向正在巷子裡等他回答的萩原研二,道,
「我告訴澤田弘樹,如果他感覺到Boss的懷疑,那白蘭地就算是立刻回去也會遇到危險。到時候他不能再聯繫我們,直接引導朗姆發現松田陣平的位置。」
只有松田陣平真的落到了朗姆手裡,才能解除Boss的懷疑。
「我們要做的。」工藤優作說,「就是抓緊時間處理現場,讓組織認為白蘭地最晚昨天就已經落在朗姆手裡。」
處理成什麼樣?
諸伏景光收到加密郵件之後,又將郵件迅速清理乾淨,緊張擔憂的心情還在不斷攀升,腦子裡卻開始構思怎麼成功把人騙過去。
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後,他來到和琴酒約定見面的地點。
地點是一家酒吧。
說來也巧,還正是幾個月之前,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以及琴酒見面的那個酒吧。
從前段時間他確認叛逃時,這家酒吧就被迅速轉手賣了出去。
公安悄悄盯了一段時間,沒發現出什麼異樣,還以為是組織徹底脫手了,就再沒管過,誰能想到組織居然還搞這種左手倒右手的把戲。
諸伏景光一邊踩著樓梯上去,一邊思考讓公安再把之前都查過的組織據點再查一遍的可行性。
樓上當然只有琴酒和伏特加。
琴酒今天不打算動手,拿出一個已經暴露的地點來見面,就是要表達這個意思,不過這是在沒談崩的情況。如果蘇格蘭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他更樂意直接開槍。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卻沒有立刻進來,伏特加小心翼翼往門口望了一眼,果然看見那個留著薄薄一層鬍鬚的男人。
也是組織搜查了很久卻全無蹤影的叛徒,蘇格蘭。
蘇格蘭禮貌地對伏特加點點頭,接著目光略過他,看向琴酒,「好久不見,要先敘敘舊嗎?」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琴酒。」
「你如果還有廢話,可以在門口再站五分鐘。」琴酒平淡地回答。
「好吧。」穿著灰色外套的男人好脾氣地笑了笑,走進來,「明明是你約我見面的,結果到頭來還是要我先來向你搭話。」
他從光線昏暗的門口走進來,伏特加才發現,蘇格蘭的狀態並沒有他的語氣那麼平穩,甚至看上去稍有些疲憊。
伏特加腦子飛速運轉,難道真的像是大哥說的……蘇格蘭發照片過來不是炫耀,而是另有目的?
他想不清楚,只好乖乖繼續做背景板,而蘇格蘭已經靠著吧檯對大哥說話。
「給我來杯酒怎麼樣?」
「那白蘭地人呢?」
「……」蘇格蘭聳聳肩,「幾個小時前,他和朗姆的人離開了。」
白蘭地怎麼可能去見朗姆?
伏特加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想起那張照片上白蘭地未必清醒的狀態,死死閉上嘴。
而琴酒嗤笑了一聲,
「你是說幾個小時之前的那場襲擊?朗姆的人帶走了昏迷的白蘭地?」
蘇格蘭頓了頓,「對,所以我來是……」
琴酒打斷他,
「不如先說一說你那張造假的照片。」
「別這樣,那是真的。」
蘇格蘭無奈地輕聲否認。
琴酒點上煙,並不說話,等煙霧漸漸濃郁的時候,蘇格蘭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照片有什麼問題?。
對啊,根本沒有問題,伏特加也努力想了想,照片裡面根本沒有任何暴露時間日期,還有外部景色的內容。
床上的被子不薄不厚,也是現在可以用的那種,床上的人也很正常……總不可能大哥還能判斷出白蘭地的頭髮長度……不過那張照片也看不清,這麼細緻的東西。
琴酒終於擡頭,說的卻恰好就是這一點。
「那張照片不夠清楚。」
蘇格蘭含笑,「你總不會認不出白蘭地。」
「別裝傻。」琴酒掃了一眼旁邊滿臉茫然的伏特加,勉強把話說清楚了一點,「如果那張照片是專門為了發郵件拍的,不會只開一盞夜燈,還只露出半張側臉。」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綁架也好,威脅恐嚇也好,保留那種床上的特殊照片也一樣,最重要的是拍臉,要把五官清晰的展露出來。
但那張照片光線模糊,還只露出來半張側臉,說明拍照的人一開始僅僅打算自留,沒想過用這張照片幹什麼。
故意留下的破綻,果真被洞察敏銳的琴酒發現了。
伏特加一臉恍然,但藍灰色眼睛的男人並沒有露出什麼被揭穿的不安,反而繼續冷靜地說,
「我只是拍照的時候沒打算發給你們,後來改變主意了而已。」
這句話連伏特加都沒能相信,「那你就不能重拍一張嗎?」
他此刻思路清晰極了,「如果白蘭地真在你身邊,那你為什麼昨天就非要拿一張舊照片來發郵件,為什麼發完郵件之後還願意和大哥見面?
伏特加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照片不是P的,所以白蘭地之前或許還真確實是被蘇格蘭囚禁。
但也許就在幾天前出了什麼岔子,導致人被朗姆帶走了,蘇格蘭沒辦法找到人,所以……
「你想和大哥合作,找回白蘭地??」
伏特加下意識開口,又疑問,
「那你為什麼非要說白蘭地是在幾個小時之前消失的?」
「因為從蘇格蘭的角度,白蘭地幾個小時之前才被朗姆帶走,暴露情報的可能性降低了,嫌疑降低,存活的概率增加,也更容易說服琴酒合作。」萩原研二將事情順了一遍,分析出來了這個要呈現給琴酒的原因。
工藤優作點點頭,
「朗姆派人襲擊的是瞞不住的,但是如果琴酒已經懷疑照片是假的,連帶著就會懷疑蘇格蘭主動承認的時間。這樣即使他們查到了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也會懷疑是不是蘇格蘭故布疑陣。」
萩原研二回憶之前的情報,「朗姆早期也參與過組織的實驗,庫拉索的洗腦技術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這麼多年也有在暗中繼續研究的話,那麼未必不能臨時性的屏蔽小陣平腦內的裝置。」
工藤優作道,「不需要他真的可以,只要boss認為他可以,那澤田弘樹的嫌疑就解除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
松田陣平怎麼樣了?
松田陣平還沒醒。
幾個小時前,暗室被人破門而的時候,松田陣平強打起精神,看見了一閃而逝的銀髮。
庫拉索。
庫拉索因為被洗腦的緣故,對朗姆十分忠心,本身能力又很強。她這些年已經不常出任務,但是一旦出任務成功率都極高,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松田陣平感覺到庫拉索的腳步頓了頓,接著極輕巧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輕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按在他的頸側。
要害被人按住,松田陣平差點打了個激靈。他反覆提醒了自己不要反抗,不要做出反應後,慢慢被睏倦淹沒,最後不知不覺徹底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再次睜開眼睛,然後猛地被鑲嵌在天花板上的燈光直射眼睛,刺眼的光線直直扎進來,讓他的眼球生疼。
他猛地閉上眼,但是生理性的淚水還是從眼角滲出,視網膜上還殘存著大片黑色的斑點,和剛剛映入眼中的向遠處延伸不見邊界的白色天花板。
視線被強行暫時性的剝奪,他的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
他稍微動了動,發覺手腕和腳腕被冰涼的金屬緊緊束縛,而身下則是類似手術台的堅硬金屬平台。耳邊則不斷傳來牆壁內的機械聲,監控設備的電流聲,還有房間之外模糊的腳步聲,清晰煩亂得讓他想捂住耳朵。
造孽,朗姆居然給他注射了促醒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