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祭品7

2024-09-13 23:44:07 作者: 小白梨梨

  第09章 祭品7

  陸望像只牲口一般被人生拉硬拽的拖到了島上的山坡上,他被一群人擁簇著綁到了十字架上,被推到了一處詭異的法陣中間。

  陸望滿頭大汗,仍然沒有忘記掙扎,握著殷白名牌的那隻手攥的死緊,因而並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

  掙扎間,陸望看見了法陣上擺放的東西,正是鎮民這幾年家中丟失的重要之物,還有被放淨了血液的牲畜,以及一些泛著詭異光彩的石頭。

  陸望眼底滿是濃濃的恨意,他瞪著那雙眼,想要記住這些人的面容,可是他們面上都帶著山羊面具,根本不知道是誰,但陸望能感覺到,鎮子上的所有人,都參與了這些事。

  更讓他心生絕望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卻將所有的罪責賴在了他的身上。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他是清白的。

  人群中,有人點燃了火把,陸望看見,那些鎮民們紛紛割破了手掌,一個一個上前來將血液滴入了法陣之中,待到結束後,為首的中年男人拿著火把,點燃了十字架下的乾柴。

  與此同時,所有人將陸望圍住,開始念起咒語:

  【Tibi offerimus animas nostras sordid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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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o divitiis indiget insula

  ignosce mihi despectum

  Tolle hanc animam sordida】

  【翻譯:我們向您獻上我們骯髒的靈魂,用以換取財富,這座島嶼渴望繁榮與財富,請原諒我的無禮,請您接納這骯髒的靈魂吧。】

  感受到下身傳來的熱意,陸望雙眼通紅,雙腿曾經的那些燒傷痕跡被再次傷害,緊繃的皮膚在這一刻崩開,鑽心的疼痛傳來,陸望不斷發出痛苦的嗚咽,可他那雙漆黑的眼卻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滔天的恨意也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身上的傷口再痛,也比不上心上的疼痛,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這樣非人的虐待?

  如今,就連他的命也要交待在這裡了,可是他不服,他真的不服!

  憑什麼,那些傷害他的人能獲得幸福,他年輕的生命卻要在今晚隕落,明明…明明他很快就要獲得幸福了。

  他好恨,他好恨!他就算是死了,變成惡鬼,也要從墳頭裡爬出來,挨家挨戶的找到這群人,為自己復仇…

  陸望絕望的閉上了眼,任憑火焰灼燒,少年溫潤的笑容在眼前依稀可見。

  可惜,他要失約了。

  與此同時,回到家中的殷白心緒不寧,他的心口不斷傳來噁心的嘔吐感,他整張臉慘白無比,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今晚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渾身難受,他捂著胸口站起了身子,想要在陽台透透氣,誰曾想他剛拉開窗簾,便隱隱瞧見遠方山上似乎有火光。

  應該是大人們在進行所謂的晚會了。

  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那火光,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心底不斷有個聲音一直在誘導著他,勸他去山上看一看。

  殷白本不想做這種風險的事情,可是他越是想抗拒這種感覺,胸口的噁心感便更重,甚至渾身發冷,他再也按捺不住,將衣服穿好,悄無聲息的便出了門。

  鎮上涼風習習,家家戶戶都暗著燈,往日繁華的街道在夜間竟然有些寂靜的可怕。

  殷白頭皮開始發麻,他腳步加快,特意選了崎嶇的小路,順著火光的方向向上攀爬,很快便到了地方,殷白不敢打草驚蛇,只敢悄悄的躲在巨大的樹木後邊看著。

  遠遠的,他看見山坡上火光沖天,伴隨著火焰的,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味道讓殷白胃中翻騰,差點控制不住吐了出來,他連忙捂住了口鼻,扶住樹幹才勉強站住了身子。

  大人們都穿著黑色的袍子,手中拿著一本書低低的念叨著什麼,殷白耳尖動了動,他們口中念叨的正是那天他聽到的拉丁文。

  殷白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伴隨著心頭的不安,殷白面色蒼白。

  這到底是什麼味道…這絕對不是所謂的什麼晚會,一定有問題。

  人影幢幢,殷白看不清他們圍著的是什麼,他咬了咬唇,又往上爬了爬,這次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鎮民們在燒些什麼。

  在燒人,他們…在燒人!

  殷白眼睛倏地的瞪大,扶著樹幹的那隻手猛的攥緊,意識到這點後,他胃裡翻江倒海,終是沒忍住,猛的吐了出來,幸而他們念著咒語的聲音很大,壓過了他的嘔吐聲,這才沒露出馬腳來。

  他再次擡眼望去,只見詭異的陣法中間,一個被燒的黢黑的人身被綁在十字架上,鎮民們念著咒語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殷白卻聽不清,他腦子嗡嗡的。

  被燒之人的身形,他再熟悉不過了,整個鎮子裡也找不到身材那樣完美的人,是陸望,被活活燒死的人,是陸望。

  殷白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天旋地轉,腳步虛浮,若不是扶住了樹幹,恐怕他就要從山坡上倒下去了。

  獻祭的儀式終於結束,伴隨著陸望生命的流逝,法陣內被擺放的蠟燭燃氣熊熊火焰,鎮民們發出欣喜的歡呼,可殷白卻覺得自己身上很冷,冷的他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

  「他接受了…他接受了!骯髒的靈魂已經被他收入囊中了!」

  「我們的願望終於可以一一實現了!」

  鎮民們歡呼著,慶祝著陸望的死去,殷白上下牙齒打著顫,這群人是惡魔…當之無愧的惡魔,竟然為了自己一己私慾活生生的葬送了一條性命…

  陸望今年才十七歲啊…即使生存艱辛,他也從未放棄過自己的生命,好不容易考上了重點高中,光明的未來在朝他招手,明明再撐兩年就可以走出去了…

  這群鎮民口口聲聲說著陸望的靈魂骯髒,可是他們呢?!他們的靈魂才是真正的漆黑骯髒!

  殷白眼睜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又看著他們將陸望燒的漆黑的屍體埋入土中,直到火焰熄滅,人群散去,殷白才顫顫巍巍的從大樹後走出。

  他踉踉蹌蹌的來到埋葬陸望的土坑前,用手拼命的挖著泥土,直到指尖沁血他也沒有停止,可當他看到陸望乾枯發黑的屍體時,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陸望已經沒有生的氣息,他被大火燒的漆黑,只隱約能看出個人形,殷白顫抖著伸出手,觸摸著他漆黑的面龐,立即便有碎屑落下,殷白觸電般伸回了手,不敢再碰。

  突然,一抹白色引起了他的注意,殷白看見,此時此刻陸望被燒焦的手心中正握著什麼,殷白踉蹌著跪伏在地面上,顫顫巍巍的扒開泥土。

  陸望手心裡握著的東西已經被大火燒的與□□融為一體,但他握的很緊,暴露出的部分,上面的「白」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陸望手心中緊緊握著的,是他那枚丟失的名牌。

  ……

  殷白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酸澀,他的唇瓣顫了顫,眼淚無聲從眼眶中落下,然後一滴一滴落在了陸望手心。

  「陸望,對不起…」

  他為了自己不暴露身份,眼睜睜的看著陸望被欺凌,明明知道事有古怪,卻未早發現…那些鎮民們是施暴者,他卻是旁觀者,又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最讓他痛心的是,因為一場火災失去了一切的陸望,最終又因為一場火災丟了性命。

  殷白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他胸膛劇烈起伏著,伸手將那些土重新埋了回去,做完這些,他緩緩站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淚,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山坡。

  此刻的他就算再愚鈍,也明白陸望可能就是那個所謂的boss,他被村民虐殺丟了性命,自己又如何再去降低他的惡意值?

  想來於嬌嬌一直想方設法的對他好,也是因為提前知曉了陸望boss的身份吧,可惜,她失敗了,陸望死了。

  boss的死亡,是否意味著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呢?可這場遊戲沒有勝利者,他們會不會被困在這裡永生永世?

  殷白突然覺得很累,還不如回到安息穀當一個麻木的亡魂,起碼不會受到這樣的情緒折磨。

  殷白一路走著,在路過陸望的木屋時,發現那裡也已經被燒成一團黑炭了,正在散發著濃濃的煙味,連同著他曾經的家一起,化為了灰燼。

  ***

  殷白回到家時,本想悄無聲息的溜進房間,卻不曾想一打開燈,那對夫妻正陰沉沉的坐在餐桌前,那雙漆黑的雙瞳正死死盯著殷白,眼底滿是隱忍的怒意。

  殷白被他們嚇的眼皮一跳,面上揚起一抹牽強的笑意:「爸媽,你們怎麼坐在這裡不開燈啊…」

  「殷白,你去哪裡了?」媽媽並沒有回答殷白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

  殷白心亂如麻,腳底發虛,他佯裝換鞋,似是抱怨道:「爸媽不是說參加什麼活動嗎?我也想去看看,所以就出去找你們了…」

  「你看見了,對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開口,眼底陰沉,媽媽聞言,雙眼眯了眯,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原來小白是去觀看我們的[表演]了,怎麼樣,看的還滿意嗎?」

  媽媽語氣輕鬆,似是十分愉悅:「你也很討厭陸望的,今晚他的那副慘狀,你看到了嗎?他被大火燒的不斷哀嚎,可他叫的越慘,我們越是開心,只有痛苦才能鑄就繁榮。」

  爸爸也陰沉沉的笑了:「相信不久後,我們的小島一定會繁榮無比,被徵收開發也好,旅遊業發達也好,這是他答應我們的。」

  媽媽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殷白的雙臂,力道之大,攥的他生疼,媽媽神色癲狂:

  「小白,你明白嗎?很快我們就能離開這座島了,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我們會有大房子,新車子…」

  突然,她神色一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神經質,她擦了口紅的唇在夜色之中顯得有些可怖,她聲音壓低了一些:

  「可是小白很不乖,三番兩次的欺騙爸爸和媽媽,為了讓小白長點記性,爸媽決定略施小懲。」

  殷白身子一抖,想要往後退,媽媽卻將他勒的很緊,父親也在這時朝他走來,憨厚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地下室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小白,你就在那裡待上一個星期吧,放心,我們會和班主任請假的。」

  殷白臉色本就難看,聽到他們所謂的懲罰,整個人面色像紙一般,他結結巴巴的說:「不行的,一個星期…會跟不上學習進度的…」

  「我們家小白可是很聰明的啊,區區一個星期,這又算什麼?」

  女人不再聽他解釋,不由分說的,拎著他的後衣領便拉扯著他下樓,男人也不顧殷白的抗拒,伸出手將他的嘴死死捂住,二人將不斷掙扎的殷白扔進了他們口中所謂的地下室,任憑殷白如何敲打,他們都不做理會。

  地下室內,漆黑一片,只安置了一張簡單的小床,連個窗都沒有,只有門外的縫隙隱隱約約透露著光芒,意識到自己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上一周,殷白無力的垂坐在床上。

  他突然好想回安息穀,他真的無法繼續再撐下去了。

  這場遊戲,自始至終都不是所謂的恩賜,而是懲罰,戲弄,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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