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戲如人生

  晚飯過後，十點左右，趙雪和張瑾策穿上濕漉漉髒兮兮的戲服站在導演旁邊，一手拿著劇本，一邊聽著導演講戲。

  「這場戲是和你們下午那場戲銜接的。宋修如願以償的來到長官身邊，選擇面前的三把鑰匙，三把鑰匙代表著三個產業，由小到大呈現在宋修的面前。最後他果斷的選擇了最小的產業，也挨了最輕的一槍。」

  「沈庭安則失去意識躺在診室，在即將甦醒的時候，腳腕槍傷的宋修被送到診室。兩個人躺在一間房裡，宋修自始至終都是清醒的，沈庭安是裝昏的。」

  「我希望這場戲，你們以自己的想法來演，這也是編劇的意思。他的原話是不同的人對角色都有不同的理解，他很像看看對於你們來說這兩個人物是什麼樣的狀態。當然，如果最終效果不好，這場戲是要重拍的。」導演笑著看著兩人。

  這個要求是他將剛剛那一場戲發給竺修澤時，竺修澤看完之後最後告訴他的決定。雖然他當時也覺得這件事情很冒險，但是聽竺修澤的意思來說，他應該是很好奇自己在別人眼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待半小時後，場內布置完畢，演員各就各位等待著開始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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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ion！」導演一聲令下，打板聲音隨後響起，戲幕徐徐拉開。

  宋修一步一步的拖著艱難的步伐走在類似仿中式的房間裡面，挑高的木樑，暗色的紅木家具工工整整的擺在每個位置。不亮不暗的燈將房裡冷漠的人們臉上的冷血照射的一清二楚。

  直通管家人的座椅一路上暢通無阻，周圍的人像是在看一條掙扎求生的魚一樣看著渾身濕透的宋修。

  而宋修明顯在之前的所有關卡中透支了力氣，慘白的臉色，滴水的頭髮，通紅的眼睛，捏到指尖泛白的雙拳直直的垂在褲子兩側。待到走到管家人的面前，無力的被兩側穿著一身黑衣的人摁著肩膀跪下。

  宋修面容清冷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管家人，眼神里卻有著超脫一切的淡定，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穿著黑色絲質唐裝的男人，伸出粗糙寬大的手強硬的抬起宋修的下頜骨，「恭喜你，你的確是讓我最驚喜的人。這三把鑰匙選一個吧，我的好孩子。或者也可以留在我身邊，這場裡的所有學員都供你驅使。」

  宋修面容上靜靜的聽著選擇，手上我握緊的力道卻不斷隨著下頜傳來的疼痛愈來越深。

  管家人猛地鬆了手，宋修跌坐在自己的腿上，冷淡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幾把鑰匙，思考了五秒不到果斷拿了最小的一把。

  「想好了嗎？你拿的可是最無用的一把。」冷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傳進她耳朵里。在一顆一顆佛珠被撥動的聲音中，宋修果斷的點了點頭。

  「很好，那個產業現在是你的了。」被陰影遮了一半面容的管家人稍稍擺了擺手，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果斷的拿出腰間的槍走到宋修面前。

  宋修直起身來，雙手緊握著拳垂在兩側，緊閉著雙眼等待最後的疼痛。

  「砰」的一聲，子彈穿過了宋修的腳腕，讓他跌坐在一邊，疼痛伴著鮮血奔涌不止。

  在一陣念佛的聲音中宋修咬破嘴角，雙手雙腳被抬上擔架，滿是血的手上還死死捏著自己贏來的產業，在自己終於被抬出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她終於沉沉睡去。

  和往常不一樣，這次她只有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為她輕輕纏上繃帶，呼著氣為她換藥。宋修最終在睡夢中留下一滴淚。

  帶她再次醒來，睜眼就是淨白的天花板，一個簡單的房間裡，醫療設施齊全，身邊的心率監測儀在不斷跳動著，腳上的疼痛在醒來的後兩秒直接衝上她的腦子。

  宋修輕輕往兩側看了看，最後停在了左邊，她看見了她親手傷害又極度懷念的人。

  沈庭安仰面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裸著上身，露出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和醒目的肩上白色繃帶。

  宋修近乎貪戀的看著這熟悉的側顏，腦海里卻都是當時背叛的場景。綿長的呼吸是這個房間唯一的聲音，也安撫著宋修炸腦子般的疼痛。

  他不由的開始小聲對著「毫無意識」的沈庭安說話，卻發現張口的聲音是多麼嘶啞，「對不起，以後如果還有機會，我讓你捅回來，我不喊一句疼。」

  這話說的蒼白又無力，因為從今以後，他們就會形同陌路。即使再見又會如何呢？不過是徒增恨意，徒增煩惱。宋修幾乎可以相信以後再次見面他會被用槍抵著腦袋。

  但那又如何呢？這是她欠下的債，終究都是要還的。想到這宋修淺淺的動了動乾裂結痂的嘴角。

  可是沈庭安又何嘗不是，在宋修被推進來的時候，他貪戀的看著對方，今後的離別已經將他僅剩的聊聊恨意全部擠出了心裡。今後又要回到孤獨的訓練的現實幾乎如同滅頂之災讓他痛苦不已。

  僅僅閉著眼睛的沈庭安聽著對方嘶啞的聲音，他幾乎現在在就想爬起來告訴她，他不會傷害她，他也不恨。

  但是他不能，最後一關本身就是要滅感情，出去了那就不嫩有任何羈絆，不然對他也好對好不容易勝利的宋修也好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沈庭安在另一側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近乎殘忍的逼迫自己不為她所動。

  是否愛恨交織的感情最難遺忘，沈庭安不知道，但是他不會忘記宋修，這是事實。

  「卡！」隨著導演一聲令下，戲幕落下。導演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病床上的趙雪仰面看著天花板，眼淚不斷湧出，身邊的助理不斷拿著紙巾一點一點的摁掉。張瑾策鬆開掌心深深留著指甲印的手，坐在病床上，摁著眉心。

  「走吧。」張瑾策下床走到趙雪身邊，靜靜的等待回答。

  趙雪點了點頭，撐著床起身和張瑾策一前一後的離開片場走到導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