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2024-09-13 23:18:51 作者: 伏酒謠

  第77章

  宿幼枝和謝翊對視一眼, 眸中都是對此事的諱莫如深。

  尤其那何家僕不知在裡面扮演著何種角色,總教人心不安。

  謝翊問:「他做了什麼?」

  「這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臨王府為此很憤怒, 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臨王府護衛得如同鐵桶, 謝小妹能探聽到這些已是不易, 更多卻是難知究竟。

  謝小妹離開後, 謝翊悄悄拉過宿幼枝, 苦笑道:「這裡面怎麼還有咱們的事啊!」

  宿幼枝當時與他說那見到的老嫗可能是何家僕喬裝時, 他都驚了, 著實看不出。

  原想著也可能是巧合,或者相似之人,但觀臨王府反應, 怕是真有點事。

  那可不妙。

  

  也不知道何家僕當時騙了多少人,還記不記得他們兩個……

  「我們長得這般俊俏,哪裡會忘。」謝翊不抱希望,越想越心不安:「我還能糊弄過去, 你若再遇見小王爺……能成嗎?」

  看看他, 謝二公子慎重道:「要不然……你還是回家躲一段時間吧。」

  回去故里, 饒是臨王府手眼通天也難尋到人,甚好。

  宿幼枝嘴角動了動,撇開視線:「那如何與姑父姑母說?」

  他來時便言過要住下一年半載,如今匆匆歸家,長輩都要猜疑他是否過得不好受了委屈,哪怕有謝翊這個幌子,也不是這般任性的做法。

  到時可要傷南陽侯夫婦的心。

  謝翊也是情急亂語, 知曉行不通,嘆氣道:「那你最近少出門, 我再去打聽打聽。」

  謝二一走,宿幼枝便閒了下來。

  南陽侯府的主子不多,都很忙碌,宿幼枝出不得門,只好去書房翻找書冊。

  在盛延辭面前他只敢看些粗淺的畫本,在這裡卻沒顧忌,找出孤本閱覽。

  瞧見上面活靈活現的配圖,宿幼枝思緒飛走,忍不住想起從寒骨關帶回的那摞畫本,他都未曾看完……

  「表少爺。」

  知硯被謝翊留下跟他,這會兒從門外稟道:「二房的曉笙少爺遞了拜帖來。」

  宿幼枝聽得疑惑:「那便教他等謝翊回來。」

  知硯忙道:「不是找我家公子,是給表少爺您噠。」

  「找我?」宿幼枝詫異。

  找他做什麼?

  對謝家的那位二房少爺,宿幼枝最多的印象是喜愛到處結緣,聽說迎回家的妾都快養不起,鬧得謝二叔頭禿,不得不經常厚著臉皮來南陽侯府求接濟。

  似乎讀書還成。

  但宿幼枝與其不熟稔,剛經波折,誰也不想見,便教知硯回了,只道他不在府。

  知硯去了,親自給曉笙少爺傳話。

  等在外面的謝曉笙穿著學子服,一派書生姿態,聞聽後,難掩失望,道:「那我改日再來。」

  知硯曉他如今刻苦讀書,書院假稀,客氣道:「知硯會轉告公子的。」

  謝曉笙往家去,街上行過一隊軍衛,他忙避讓,好奇看去。

  書童道:「少爺,好像是官家的人。」

  謝曉笙近來不太聞窗外事,奇道:「出什麼事了?」

  書童左右看看,才小聲道:「還不是因為臨王府的美人,聖上大怒,徹查刺客,鬧得整個皇城都不消停。」

  謝曉笙感嘆:「美人枯骨啊……」

  想到家中後院的美人,他突然有些頭皮發麻,道:「先生言我多有進步,不好懈怠,你派人與父母親問好,我們這便回書院。」

  街上路過行人瞧見軍衛也會言語幾句,眼神心照不宣。

  有說好,便有言不好的,覺聖上太過縱容臨王,為個美人如此興師動眾可是不妥。

  宿幼枝隔著牆根聽過,抿著唇不語。

  知硯聽得氣憤:「那些刺客可是襲擊臨王的,他們怎麼不說,都是烏蒙遮眼之輩,還愛亂指點。」

  能襲擊皇家的刺客,今天動得小王爺,那明日便可能是他人,如何能忍。

  臨王府美人不過是其中本不起眼的意外,反倒成了罪魁禍首。

  知硯不愛聽,跟宿幼枝道:「表少爺莫聽他們胡言亂語,阿又姑娘無辜。」

  宿幼枝原有些悶悶,瞧知硯氣得臉頰泛紅,忍不住失笑,書冊輕敲過他發頂,道:「那當然是聽我們知硯的。」

  知硯瞧他笑容,愣住,隨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更紅。

  宿幼枝看過書冊,晚膳時才見謝翊回來,被南陽侯夫人逮住念叨:「你便這般懶散,還要將幼枝丟在府中不管,自去玩耍?」

  謝翊有苦說不出,無奈道:「是他要留在府里歇息,還不准我出去給他尋些好東西?」

  南陽侯夫人懷疑看他。

  謝翊瞧見宿幼枝身影,急忙過來躲到他身後,誇張道:「幼枝啊,你要的東西我可是盡心盡力地去尋了,等下便陪你,陪到你煩。」

  「少發貧。」

  宿幼枝推開他,與姑母見禮,被南陽侯夫人拉著閒話。

  謝小妹一練起武來便忘記時辰,這會兒不見人,南陽侯夫人著人去喊。

  宿幼枝沒見南陽侯,便問:「姑父呢?」

  南陽侯夫人回:「前幾日西邊有異動,被召去了宮中。」

  西邊異動?

  宿幼枝若有所思。

  他們坐下用膳,謝小妹稍後趕來,期間說起謝曉笙,她還疑惑:「他找宿阿兄做什麼?」

  「曉笙近來用功,想是仰慕宿家桃李天下,有意與幼枝交好。」南陽侯夫人猜測。

  謝翊想起那位堂弟便覺牙疼,當初信心十足的法子最後不頂用,若不是出了這場變故,他們真要頭疼。

  他倒不覺得謝曉笙真那般求知若渴,道:「母親也是宿家女兒,怎這些年不見他來與您求學問。」

  謝翊便是自小與母親學習,入國子監前便才名遠盛。

  小時也曾提過,只謝二叔古板,不肯讓兒子跟來學,最後才作罷。

  因這事,謝翊年少收斂不得脾性的時候還生過好大的氣。

  宿幼枝想起來了,就是謝二常與他念叨,他才懶得聽謝家二房的事。

  晚間回到院中,宿幼枝正跟知硯打聽西邊異動的事,謝翊於旁邊道:「這事你不最清楚了,那傳國玉璽一拍,彌秋國面上過不去,也不能單口頭上怒一下了事。」

  宿幼枝不信:「他們自顧不暇,如何來招惹大啟?」

  「那就要看他們王室有多少腦子不好的了。」

  謝翊對他擠眼睛:「好歹跟過去不少時日,應當聽了不少隱秘吧?」

  ……盛延辭的確與他說過。

  宿幼枝娓娓道來時才發現自己記得那麼清楚。

  謝翊聽得哇哇:「那有點意思了。」

  他摩挲著下巴道:「大啟安穩了這些年,兵強馬壯,若有人想鬧事,聖上怕是不會手下留情。」

  宿幼枝心不在焉地聽,想起盛延辭也給過類似的暗示。

  不知道他有沒有忘掉阿又姑娘一點……

  見宿幼枝神思不屬,謝翊道:「別擔心,就算小王爺要搜查,也查不到南陽侯府來。」

  晚間夜深,謝翊還未走,宿幼枝狐疑看他:「你要做什麼?」

  「陪你呀。」謝翊理所當然道:「怕你多慮,今晚我便捨身作陪,抵足相伴,免得母親又要念。」

  宿幼枝忍了忍,忍不住,扯著嘴角道:「……快滾。」

  謝翊被他趕走了。

  南陽侯府不如臨王府奢靡,但內室也夠寬敞。

  宿幼枝睜著眼,看向屋頂。

  以後沒人會那般執著地貼近他的位置,不用再為此氣惱。

  有什麼不好……

  宿幼枝睡得不安穩,夢裡雨聲漫漫,盛延辭憔悴著模樣,抱著他不肯鬆手,一遍遍地說著:阿又,不要去。

  可敵人搜索到了附近,黑衣人那般多,要在混亂中護住無法行動的人好難,一點疏忽,他驚恐轉頭,看到敵人淬毒利刃落到那人身上……

  猛地睜開眼。

  周圍黑暗,宿幼枝才驚覺是一場夢,他們都很好地回來了。

  他看天邊月色朦朧,影影綽綽地躲在雲紗里,落下的影子都是模糊的。

  而光籠罩的臨王府透著死寂。

  只昏暗的地下感受到活人的氣息,是一聲聲悽厲的慘叫。

  喻呈凜面無表情看滿身狼狽的何家僕,問:「肯說了?」

  何家僕在笑,凌亂的發上沾著血跡,蓬頭垢面,表情卻不見痛苦:「世子在說什麼,鄙人有何可說?」

  喻呈凜平靜道:「你不說也沒關係,便請你家少爺替你說。」

  「他?」何家僕譏笑:「一個為己私慾發瘋的酒囊飯袋,你想便去捉來好了。」

  喻呈凜看他半晌,也勾起嘴角:「如你所願。」

  他擡手,侍衛便從外拖進來一個人。

  看清那人模樣,何家僕頓了頓,未言語。

  周二拽出何蓮生口中布條,對方便劇烈地咳,像是喘不過那口氣。

  喻呈凜擡腳勾起他下巴,笑道:「你家奴僕讓我捉了你,那便他說不出的你來。」

  何蓮生虛弱地靠在牆邊,驚疑不定看向何家僕:「你……」

  喻呈凜還在道:「就先說說,為何行刺臨王吧。」

  「什麼?」

  何蓮生震驚瞧過去,因太過激動,再次咳起,咳得臉色都白了下去。

  看到有侍衛拿了刑具過來,何蓮生終於知道恐懼,往後躲避,搖頭道:「我咳……不、不知道。」

  「沒關係。」喻呈凜慢聲細語:「說不出也只斬斷一根手指,你便挑知道的說。」

  他在笑著,何蓮生瞧他卻像惡鬼在世,不知哪來的勁,拼命掙扎:「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殿下饒命,世子饒命,我錯了,是小人錯了!小人不該試圖引誘殿下,不該糾纏不休,看在母親的份上,求殿下再饒小人一次!」

  竟也不咳了。

  喻呈凜看他,無動於衷:「答不來?」

  侍衛立刻上前按住何蓮生的手,聽他驚恐尖叫。

  利刃懸於指上,快落下時,身後傳來寒冰聲音:「放了他……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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