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024-09-13 23:18:28 作者: 伏酒謠

  第67章

  「夠了。」

  宿幼枝走開, 避過盛延辭的觸碰:「算阿又原諒你。」

  他轉身進入寢室,闔上門扉,擋住了那人無處不在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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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不想聽小王爺對阿又說的任何話。

  一句都不要。

  盛延辭愣怔, 還想跟上去, 但看著在他眼前閉合的門, 嘴角抿直, 到底沒推開。

  雪巧見情況不對, 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把空間留給主子。

  小王爺掌心貼到門上, 好似這樣便可以距離阿又更近些。

  他透著阻隔看著另一邊的阿又,低聲喃語:「你說了原諒……可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難過。」

  盛延辭心焦。

  有一種如何都碰不到阿又的感覺。

  可他又不知哪裡出了錯。

  分明在寒骨關,他們還日夜相伴, 說好回來皇城便相守白頭。

  他想牽住阿又的手,卻總也摸不到阿又的想法。

  怎麼就又惹阿又生氣了呢。

  盛延辭懊惱。

  可躺在阿又身邊,他如何能抑制住那份滿溢的喜愛。

  光是不去時時瞧著阿又,都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心力。

  小王爺有些挫敗。

  就想去尋喻世子問個法子, 但想起對方如今傷勢未愈, 只得放棄。

  他看了眼毫無動靜的屋子, 轉身在外間桌上研磨提筆,落下一封信。

  【皇兄親啟:

  時日未見,一切安好……

  ……】

  裡間,宿幼枝倚著門坐到地上,腦中閃現著見到小王爺第一面至如今的點點滴滴。

  若細緻回想,對方於阿又姑娘的不同是那般醒目。

  越想他就越悶。

  最後忿忿起身:「教你喜歡……」

  他獨自回到榻上,甩開腦中的那些東西, 悶聲道:「反正沒得阿又姑娘,要讓你失望了……」

  輾轉反側一晚, 不知何時睡去的,等宿幼枝頭昏腦脹醒來時,天色已經透亮。

  他起身,見到身上衣帛被揉捏得皺巴巴,某些情緒再次湧上心頭,讓他恨不能磕在床柱上,暈過去算了。

  外面沒得動靜。

  以往無論在哪,醒來時都會聽到盛延辭的聲音。

  如今沒了那人氣息,宿幼枝壓下心中那點異樣的情緒,若無其事推開窗,視線一瞟,什麼人影都沒得。

  連帶著一點才有的精神氣都跟著溜掉了。

  宿幼枝坐到桌旁,不太想出去。

  但這個時辰,他賴下去,定會被雪巧取笑。

  他盯著窗外的樹影瞧了好一會兒,才過去開門。

  卻沒見到時刻候著的雪巧,正納悶,一個著慌的身影倏忽出現,忐忑看他:「……阿又。」

  宿幼枝盯著盛延辭那張熟悉的臉,看得小王爺愈發不安時,才轉開視線:「殿下怎在這裡?」

  盛延辭心痛了下。

  阿又不肯喚他阿辭了。

  他默了默,才壓下難受,努力揚起笑臉:「想……等阿又。」

  宿幼枝瞟了他一眼,又很快挪開目光,一言不發地往外去。

  等在外面的雪巧立刻過來伺候。

  但感受到異常的氣氛,她閉緊了嘴,未敢亂言語。

  用膳也較平時沉默。

  小郡王難得沒登門,宿幼枝看著小王爺照常夾過來的菜,不想動。

  可撥開前突然想起謝翊的話,瞬間清醒。

  你在幹什麼呀宿幼枝。

  這時候推開盛延辭,那還能在對方發現身份前離開臨王府嗎!

  他勉強自己吃了下去。

  只是說不上哪裡難過。

  談什麼纏著人纏到小王爺煩。

  他可能……做不到。

  宿幼枝有些頹喪。

  盛延辭一直在小心觀察阿又表情,見他悶悶不樂的模樣,自己也不開心,哪裡敢在這時候丟下他一個人。

  他得陪著阿又。

  沒再提入宮的事。

  只要阿又不拒絕,盛延辭便寸步不離地伴著他,絞盡腦汁想要阿又高興起來。

  楊一幾次欲言又止,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又將話咽了回去。

  盛延辭裝作沒看見。

  宿幼枝卻受不得他時而出現的存在感,道:「楊侍衛似乎尋殿下有事。」

  盛延辭不承認:「無礙,他沒什麼大事。」

  楊一有苦難言,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宿幼枝沒那麼好糊弄,乾脆對楊一道:「說。」

  楊一看向殿下,見小王爺雖無奈卻未阻止,才小心翼翼道:「何蓮生尋到平王世子那裡,想見殿下一面。」

  盛延辭聞言便蹙眉:「他應了?」

  「那倒沒有。」楊一道:「平王世子拒絕了,但還是傳信過來,說何蓮生可能會尋到太后那邊……」

  瞧見盛延辭瞬間陰沉的表情,宿幼枝怔了下,還在想何蓮生是誰,聽到太后的名頭,腦中立刻閃出一個人影。

  不是吧?

  一個乳母的孩子,又怎麼有接觸太后的機會。

  宿幼枝原想著要離開臨王府,沒必要知道小王爺某些隱秘,但此時卻抓耳撓腮地想問問他怎麼回事。

  宿幼枝去看盛延辭,在他視線轉來時,又下意識避開。

  ……想知道也不一定要問小王爺。

  宿幼枝藉口歇息回了房間,又將盛延辭關在了外面,隨後到窗邊吹風,狀似無意地招來周二,問:「殿下……幼時嬤嬤對他不好?」

  周二果然沒那麼多話,他問,便答:「殿下得先帝太后與聖上照拂,無人敢欺。」

  那就是過得還不錯的意思。

  那怎麼盛延辭一聽到那人便黑臉。

  從周二問話,早晚也要被小王爺知道,宿幼枝也懶得再賣關子,直接問:「何蓮生是怎一回事?」

  周二這回頓了下。

  只殿下未吩咐過不能與阿又姑娘講。

  他垂下頭,恭敬道:「何蓮生乃殿下近侍之子,年長余歲,曾跟在殿下身邊伺候。」

  伺候在身邊,那勢必常接觸。

  宿幼枝不語,等著他繼續說。

  周二往旁邊瞟了眼,才接道:「殿下身邊伺候的人多,他只是其中之一,後因犯錯惹到殿下,便被趕出了臨王府。」

  宿幼枝聽著不對。

  若是這般關係,對方哪來的膽子再找回來,而且當時似有提到什麼約定……

  他眯眼去看周二,慢聲道:「什麼錯,說來聽聽。」

  周二面無表情,乾巴道:「帶殿下去秦樓楚館。」

  「!」

  那……那的確要罰。

  宿幼枝問不下去了。

  若其他王公貴族,這般都只是小事,但盛延辭的威名之一就是討厭顏色,無人可近身……該不會便是那時落下的陰影吧?

  也不知何蓮生到底帶小王爺去的哪處地方。

  再回想盛延辭的反應,宿幼枝理解了。

  因錯事被盛延辭厭惡,何蓮生怕是不甘心,想得小王爺諒解,才會在重病後如此波折,甚至不惜求到太后那裡去。

  但這都是盛延辭的生活,與他沒什麼干係。

  宿幼枝胸悶,看臨王府各處也不順眼起來,不想留在這裡,未稟告盛延辭,叫上周二便出了門。

  為了計劃成功,他歪纏了小王爺這些時日,難得有他一人的時候,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掛著臨王府的名頭太醒目。

  宿幼枝做過偽裝,低調地去往熱鬧的街道,沒什麼目的地瞎晃,突然聽到絲竹管弦之音,擡頭才發現來到了太樂湖邊。

  如今沒有花魁娘子露面,岸邊倒沒那般摩肩擦踵了,但人來人往依舊熱鬧。

  湖上幾盪遊船,一個比一個花俏。

  他去拾地上石子,想甩入湖水,動手前看到半身裙擺,一頭冷水潑下,無趣地隨手丟開了,落入水中「咚」的一聲響。

  「姑娘怎獨自在此,可是有心事?」

  身後傳來聲音,宿幼枝遲疑了下,才意識到對方在與他說話,詫異回頭,看到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對他作揖。

  平王世子?

  宿幼枝更意外了。

  在這裡見到平王世子不奇怪,但對方與他搭話未免稀奇。

  宿幼枝以為上次巧遇後,平王世子會氣怒,見著他也要繞著走呢。

  結果他還挺大度?

  宿幼枝狐疑點頭:「平王世子來玩耍?」

  「啊不是不是。」

  平王世子忙擺手:「湊巧,湊巧而已。」

  他著一身尋常錦衣,無佩戴任何平王世子該有的規制,不認得的人瞧他也只尋常富戶公子。

  想到他與謝家三妹的未知關係,宿幼枝便看他難順眼,瞥過頭,懶得搭理:「平王世子自便。」

  但平王世子卻不肯走,沒話找話道:「嗨,臨王殿下怎麼沒與阿又姑娘一起?」

  話也不會說。

  宿幼枝沒好氣道:「找盛延辭去臨王府便是,我哪時還要栓根繩子綁著他不成。」

  「誒誒?」

  聽他語氣不對,平王世子愣了愣,表情尷尬:「啊……是這樣沒錯。」

  他瞧阿又姑娘背影,一副不想交流的姿態,忍不住小聲道:「你要真想栓,想必他也樂意……」

  「你說什麼?」

  宿幼枝皺眉回首。

  平王世子驚得站直:「就、就是想問問阿又姑娘,幾日後的宮宴可要來?」

  「?」

  什麼東西?

  現在一聽到皇宮,宿幼枝就本能驚悚。

  管什麼宮宴,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的!

  宿幼枝道:「阿又只是尋常百姓,哪裡去得那種場合。」

  他岔開話,盯著平王世子問:「倒是上次瞧見世子與南陽侯府三姑娘照面……兩位可是熟識?」

  平王世子聞言,驚慌失措地擺手:「不不不,我哪裡與謝三姑娘……不,沒有的事。」

  說著否認的話,臉卻迅速漫紅,眼神都不敢往他這邊看。

  宿幼枝虛起眼,懷疑地打量他:「這樣啊……之前聽聞平王妃有意與南陽侯府結親,不想竟是謠傳,那可得教訓教訓那些碎嘴的人,免得惹到謝三姑娘不高興。」

  「結……結親?!」

  聽到這話,平王世子呆住,似不可思議地看過來,整個人卻紅成了烤番薯,吶吶不知言。

  好啊。

  還說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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