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4-09-13 23:17:14
作者: 伏酒謠
第26章
宿幼枝知道機會來了。
他作天作地的機會。
按照謝二的說法, 所有不讓盛延辭高興的事都要搞,如此才能加快對方對他的厭惡。
低調歸低調。
該惹事的時候也不能退縮。
何況這是對方先來招惹他們的,不可能輕易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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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幼枝道:「帶那人過來。」
他指隱藏於人群里的某個鬼祟身影。
臨王府侍衛眼利, 沒多問便找准了目標, 將想要偷偷溜掉的人影提到了馬車面前。
那人面容普通, 外面罩著粗布麻衣, 里襯卻是絲綢錦緞, 偽裝的手段拙劣又敷衍, 是那商主留下做眼的。
「你們是什麼人, 當著守備的面也敢行兇,定是不法之徒!」
那人牙尖嘴利,就要扣個大帽子給他們。
宿幼枝不理, 雪巧道:「去告訴你們主子,別盡耍些小兒的把戲,如此上不得台面。」
城外等待的人們警惕地瞧著熱鬧,守備見狀喝道:「寒骨關外何人敢鬧事!」
那僕從有人撐腰, 沒將雪巧的話當回事, 就要反唇相譏, 卻在起身時麻衣麻褲盡數崩開,斷面平滑光潔,是為利器所劃。
可他卻沒發現是誰什麼時候動的手。
若不是對著衣衫,而是衝著命脈,不一定有人救得了他。
僕從臉色一變,將要出口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看了眼毫無動靜的馬車, 推開人急匆匆跑了。
守備不管這些,還要宿幼枝出來盤查, 待看到周二拿出的一個牌子,態度立馬轉變,打哈哈道:「原來是貴人族眷,失禮失禮。」
他讓開路,王府馬車順利進了城門。
宿幼枝看過那牌子,與臨王府無關,在寒骨關卻似很好用。
待他們走遠,身後守備還在目視。
這種等級的通行證很厲害的樣子,宿幼枝拿不準那商主還會不會再找過來,讓周二去調查了下對方底細。
寒骨關內又是不同於皇城的繁華,商販與奇珍異寶眾多,不過宿幼枝沒什麼心思瞧,馬車「噠噠」來到一棟不起眼卻乾淨敞亮的宅院前。
一路舟車勞頓,哪怕眾人面上沒有表現出疲乏,簡單收拾過,宿幼枝還是讓他們盡去歇息,雪巧也沒留下。
他則坐在桌前看周二送來的商主相關。
這些東西應當不好查。
作為維繫寒骨關經濟命脈的大商人,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朝廷庇護,只要不是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或生意崩盤,也難撬動。
如途中相中位姑娘的小打小鬧,不可能有任何波折。
呵。
就是被拒絕便使小手段的做派未免太難看。
瞧著那商主後院遠超常人的家眷數量,宿幼枝就在心裡冷笑。
簡直比謝二那個堂弟還荒唐,也不怕早早成為軟腳蝦。
將紙張甩到桌上,外面周二又過來,送來一封請帖。
宿幼枝還在想寒骨關怎麼會有人給他遞帖子,打開一看。
好嘛,不就是那個韓姓商主。
他居然還敢找來!
宿幼枝剛想將帖子丟出去,想了想,又放下,對外吩咐道:「將東西還回去。」
並著帖子的還有一整箱價值不菲的綾羅金銀。
對方試探的手段簡單粗-暴,也是寒骨關慣常的方式。
宿幼枝不是不能解決這種事。
但謝二公子怎麼說的來著?
麻煩要盡數留給小王爺,沒有麻煩也要蹦高製造困難。
等到盛延辭回來,看到他惹來的一簍爛攤子,他不信對方不動怒!
就是可憐了這商主,不干人事,活該招惹上活祖宗,自求多福去吧。
預見他的悲慘,宿幼枝都覺得沒那麼氣了。
周二按令照做,當著街外來往人群的面將那箱子順著大門丟回韓宅,引來無數竊竊私語。
商人重利,但生意場上還是顧些面子的,如此不給情面的做法在大商人間算是少見。
宿幼枝要給盛延辭惹麻煩,原也沒想牽扯旁人,可誰教這人帖子裡還敢舊事重提,惦記雪巧不說,話語間也毫無誠意。
也許是外面的動靜鬧得很大,雪巧也聽到了些許,跑來宿幼枝身邊,什麼都沒說,只悶頭做事。
旁的也就算了,他沐浴時也要跟著。
那不是要出事!
雪巧知曉阿又姑娘習慣,一貫喜歡自己動手,就寢時身邊都是不留人的。
但她猶豫了下,還是道:「姑娘,讓雪巧伺候您吧,奴婢手藝很好的。」
對上她眼巴巴的眼神,宿幼枝只覺可怕,堅決推拒:「不用……」
為了讓她退縮,強調道:「你們殿下都是不準的。」
雪巧愣了愣,隨後不知想到哪去,瞭然笑道:「姑娘是在想殿下……奴婢明白的。」
說著竟還揶揄地對他眨眨眼,然後笑嘻嘻地退出去。
宿幼枝有話說。
可又誰都不能說,悶悶地坐進盛滿溫水的木桶里。
雖然路上王府侍從照顧的好,卻也比不得家中舒適,更別提如此愜意地泡在溫熱的水霧裡。
意識模糊中,他聽到外面傳來雪巧刻意壓低的聲音,好像是說哪裡出了事。
宿幼枝清醒過來,穿戴好,招來雪巧,問及細節。
雪巧道:「姑娘,外面都在傳寒骨關西外的商道出現一批兇悍的劫匪,好多商隊在那出了事,現在大家都不敢往過去。」
這可是大問題。
寒骨關之所以能成為貿易關口,就是因著周邊的環境崎嶇,往外去的幾條商路都是無可代替之地,又險又獨。
若有匪賊打那些要道的主意,就能給來往商隊帶來大麻煩。
以往聖上也是針對這些地方重點防禦,如今同樣會派人長期駐紮,清除可能出現的隱患。
但可能年頭長了,當今留下的傳說無法完全震懾心懷不軌之徒,又有人起了歹意。
對這種事,寒骨關一向是零容忍,哪怕消息不實也要去偵查一番,以防有外邦人偷偷作惡。
不用刻意打探,王府侍從就搜羅到相關安排,寒骨關守備並著商會僱傭的護衛鏢師,一齊去排除阻礙。
這與他們關係本不大,宿幼枝聽過,卻心念一動,問:「殿下去了哪?」
周二頓了下:「……殿下去了西關外。」
那不就是傳言出了事的地方?
盛延辭千里迢迢跑來該不會是為了這種事吧。
寒骨關又不是搞不定,用得著他來做什麼?
想到小王爺沒事還會跑去連周山剿匪,宿幼枝起身,任性道:「我要去找殿下。」
如此無理取鬧,宿幼枝做好了會被反對的準備,結果周二還是那副他說什麼都成的樣子,領了命就去安排,問都不多問一句。
一次兩次就算了。
次次這樣,宿幼枝愈發狐疑。
這可是臨王府小王爺的近衛,能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怎麼他都這般胡鬧了,還不知道阻止一下。
搞得宿幼枝都忍不住懷疑自己作的是不是還不夠。
西關外是與外邦貿易的重要路徑。
宿幼枝過來時,寒骨關組成的隊伍已經出了城,他們綴在後面,與同行的商隊一起,倒也不起眼。
商隊消息靈通,雖不知傳言真假,但都曉得跟著守備更安全,乾脆藉此過關路,竟蔓延出一條長長的隊伍。
這些隊伍無一例外都裝載了滿滿的貨物,只有宿幼枝駕著一輛馬車,瞧不出底細來,引得不少人偷偷打量。
不過王府侍從唬人,往那一站,比鏢局的鏢師還氣派,也沒人來觸霉頭。
宿幼枝順著窗縫觀察,瞧得出不少人臉上有隱藏的忐忑與憂慮。
想來傳言並不都是虛的。
*
西關外。
險峻的高峰下是一條不算寬敞的峽谷,峽谷兩側卻長滿密密麻麻的野草叢,其中掩藏個把人是極輕易的事。
「消息傳出去了?」喻呈凜問。
楊一點頭:「已在來的路上,不出一個時辰便能到得這裡。」
喻世子笑:「那便好,是貓是狗總要放出來瞧瞧。」
說著看向一旁,鋒銳身姿的小王爺正倚在山壁,小心地雕刻著一塊通體碧綠的玉石,隱約可見窈窕輪廓。
喻呈凜嘴角的弧度又彎了些:「楊一,給你們殿下找個好位置坐下,免得手滑不小心刮花了阿又姑娘的臉。」
盛延辭開口不樂意道:「我不會。」
喻呈凜呵呵:「這麼想她,又何必過來這邊,難道你不在我們就做不成事了嗎。」
盛延辭聞言擡頭看來,瞧表情十分意動。
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如此忍不得,每時每刻都要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後悔。
但如果這裡不需要他,那……是不是?
「……」
喻呈凜深吸一口氣,涼涼道:「可惜阿又姑娘遠在皇城,不可能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短時間怕是見不到了。」
盛延辭又受不了了,心中焦躁,玉石也雕不下去,只想著快些解決了這裡的事,飛奔到阿又面前,看看她的臉,碰碰她的眼。
不知道阿又這時在做什麼……
摸摸胸口阿又寄來的回信,盛延辭才壓下煩悶,問:「來人幾何?」
楊一回道:「共計守備護衛一千,商隊兩百添許。」
「一千。」盛延辭挑眉。
楊一:「是的,寒骨關內部意見似乎不一致。」
「什麼不一致,不過丟出來做樣子罷。」喻呈凜笑容涼寒:「滿腦袋小娘子又能做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