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載鵝的馬車一路奔行。

  不用自己走路的大鵝，每天只用吃吃睡睡，順帶看看沿途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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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是反派駕的，飯是反派餵的。

  這種倒反天罡的感覺，別說還真挺享受。

  鹿臨溪有時都會想，這條進主線的路能再長一點就好，她真的很久沒有過過那麼愜意的小日子了。

  可惜，就算古時候的車馬再慢，一條路也總歸是有盡頭的。

  如果不去上班的話，鹿臨溪是沒啥時間概念的。

  她不知這一路走了多久。

  或許走了八九天，又或許走了十來天。

  總之在某一天的午後，謝無舟將她和浮雲帶到了一個名叫雲縣的地方。

  這個幾乎被她忘了名字的地方，正是小說里男女主初遇之地。

  看來不管主角是啥鳥樣，故事的起點都不會輕易更改啊。

  所以現在是要去那個原文裡鬧鬼的趙宅了嗎？

  鹿臨溪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浮雲，忽然悄悄站起身來，放輕腳步走向了車門。

  她用腦袋撞開了車簾一角，確認了一下外頭的落腳點，緊接著便將整個身子一起鑽了出去。

  馬車行在人多之地，速度緩了不少。

  先前謝無舟隨口說的玩笑話倒也確實不假，鹿臨溪才剛從簾內出來，立刻便感受到了自四面八方聚攏而來的目光。

  這傢伙真是太引人注目了。

  被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鵝在邊上都站得不好意思了！

  在努力無視了路上行人投來的目光之後，害羞的大鵝屁顛屁顛往謝無舟身旁蹦了兩步。

  她忽然伸長脖子，直接把嘴懟到了謝無舟的耳邊：「喂，大魔頭，說點悄悄話唄！」

  謝無舟：「你……」

  鹿臨溪：「嗯？」

  鹿臨溪並不知道，謝無舟雖能聽懂她說話，但靠的不是耳朵，而是靈力感知。

  事實上無論是她還是浮雲，張口說話時所能發出的聲音都只是再尋常不過的鵝叫。

  大鵝生來嗓門大，說是噪音也不為過。

  世界原本不算吵鬧，奈何忽被幾聲如此貼耳的鵝叫震了一下，縱使是一向不知破防為何意的謝無舟，也不禁於那一刻蹙起了好看的眉。

  「……注意距離。」

  大鵝的嘴巴是被反派用手背推開的。

  與此同時，原本嘈雜的街市也安靜了下來——就和先前在榆水城客棧那次一樣，他們周圍多了一層阻絕一切聲響的結界。

  「我稀罕靠近你啊？」鹿臨溪小聲嗶嗶道，「還不是怕把浮雲吵醒了！」

  她說著，坐下身來。

  「你打算去哪兒啊？」

  「你不知道？」謝無舟反問。

  「誒你……」鹿臨溪一時噎住，咬了半天牙，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這人有個大缺點，你知道嗎？」

  「沒有人是完美的。」謝無舟說著，一雙微寒的眸子風輕雲淡地掃了鹿臨溪一眼，再度開口時卻說出一句極其厚顏無恥的話，「看似完美如我也並無例外。」

  「嗯嗯嗯，你說得對！」鹿臨溪無語到懶得爭辯，只是執著地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但我還是覺得，你這種喜歡用反問來回答疑問的習慣，真的十分不討人喜歡！」

  謝無舟沉默片刻，也不知是不是真在反思。

  鹿臨溪在一旁耐心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了他的回應。

  「所以，我需要討你喜歡嗎？」

  「……」

  那確實是不需要的呢！

  鹿臨溪將頭扭向別處，用力做了兩個深呼吸。

  她忽然覺得，就算有謝無舟刻意護著，她也還是有機會死掉的。

  畢竟氣死也是死嘛！

  哈哈，忽然覺得死亡又有盼頭了呢！

  「好，我們回到最初的話題——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了，你到底想去哪兒？」

  「你能感覺到怨氣嗎？」

  好好好，非常好。

  謝無舟，你可以的。

  不帶個問號你是不能回答問題了。

  「怨氣，有啊。」鹿臨溪歪著腦袋拍了拍翅膀，聲笑肉不笑地說道，「你看我，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是怨氣！」

  「七千年前，曾有天魔為禍三界。世間僅存的三位古神，為護三界挺身而出，率天兵天將與天魔及其魔眾展開了一場震動天地的天魔之戰。」謝無舟說著，向鹿臨溪看了一眼，嘴角浮現一抹淺笑，「你這不願透露姓名的仙子，那時可曾臨世？」

  「沒呢！」鹿臨溪想也不想便答了出來。

  答完後轉念一想，若是雲杪的話，那時應該已經降世了。

  畢竟她是古神瑤華之女，總不能上演「我的娘親在生我之前就撒手人寰了」的離譜戲碼吧？

  不對，謝無舟忽然提這些做什麼？

  鹿臨溪警惕道：「你怎麼忽然和我說這些？」

  「當年神魔殊死一戰，毀了一方天地。那時神魔皆隕，卻有結界未散，漫山遍野、曝骨無數，偏偏殘魂無人敢度，便逐漸成為了怨氣聚集的禁忌之地——後來，人們都把那個地方稱作古戰場，這你應該是知道的。」

  「嗯。」鹿臨溪點了點頭。

  這些確實是小說里提到過的一些故事背景。

  「說點你不知道的吧。」謝無舟說，「當年天魔身隕而魂未滅，天界降下天火焚燒古戰場三百餘年，那殘魂非但不散，還有了借天地怨氣重聚的跡象。」

  「天界自詡三界之首，可失了古神庇佑，一時竟也對此束手無策。」

  謝無舟不管說什麼話，語氣都是淡淡的。

  他聲音很好，先前話少，又時常鬼話連篇，鹿臨溪直到此刻才發現，原來聽他說話也能是一件挺舒服的事。

  他只這般輕聲說著，她便不自覺聽入了神。

  「天魔本就生於天地怨氣之中，這世間怨氣越重，天魔魂魄重塑得越快。」謝無舟話到此處，伸手拍了一下鹿臨溪圓滾滾的肚皮，「所以你這一肚子怨氣還是收收吧，別等天魔醒了，天界記你頭等過。」

  鹿臨溪被這突如其來的「偷襲」嚇得原地跳了起來，翅膀護著肚子呆愣了好半天，這才緩緩反應過來，那傢伙擱這叭叭了半天，完全就是為了最後損她的這一句。

  「謝！無！！舟！！！」

  鹿臨溪正想叨人，忽見謝無舟勒馬停車，左手食指於她腦門輕輕一點。

  【靈根+200！】

  鹿臨溪還沒來得及驚訝於這忽然增加的屬性，便已隱約看見了一縷縷如煙似霧的暗紅，幽幽漂浮在半空之中，死氣沉沉地環繞著眼前那座一看就很大的宅院。

  她不禁瞪大雙眼，朝宅院大門的牌匾望去。

  趙宅……

  這裡是趙宅！

  「這，這就是……怨氣？」

  謝無舟將手收回：「怎麼，你沒見過？」

  鹿臨溪一下跳了起來：「當，當然見過！」

  不就是怨氣嗎？

  身為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仙子，她必須見過啊！

  可是……

  身為一個長在二十一世紀的尋常社畜，她要是見過這玩意兒。

  ——那才真的有鬼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