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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做男主的小姑姑》

2024-09-13 22:20:21 作者: 四藏

  《我選做男主的小姑姑》

  「不留在奴隸島上享受一晚嗎?這裡什麼樣的消遣都有。」亞當故意學紀上將那麼叫她:「斐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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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看起來興趣缺缺:「免了吧, 我不喜歡這些。」

  她要乘船去安全海域裡的姜島,休息一晚明天從姜島飛回帝城。

  亞當卻是真心實意想留她,「不喜歡這些, 那我陪客人玩一玩?」

  他銀白的長髮垂在胸前, 瞳孔是近乎黑色的,笑與不笑唇角都微微上揚,像……一條美人蛇。

  明明語氣輕佻放蕩,可每次見他,他都穿著黑色牧師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連手上也總戴著皮質手套。

  一開始宋斐然以為他戴手套是因為他是帝國通緝犯, 為了防指紋,可後來發現,他連吃飯也不脫手套, 喝酒不加冰、吃飯不吃熱食。

  為什麼呢?

  宋斐然很好奇, 「你陪我玩玩?」她用電擊棍撥開他的袖口, 從袖子裡找到手套的邊緣,想伸進去。

  他立刻撥開了電擊棍:「這裡不行。」

  「為什麼?」宋斐然還沒見過摸手也不行的男人。

  亞當笑笑說:「斐然小姐如果留下,或許我可以告訴你。」

  他現學現用, 用了她對付男人的那套:想得到什麼,就得先付出點什麼。

  「那就算了。」宋斐然丟掉了電擊棍:「我有潔癖,不喜歡被用過的東西和人。」

  她帶上王卓離開。

  亞當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她話的意思,轉身看她的背影, 慢慢笑了,他第一次被女人當成「東西」, 就好像他是一把牙刷。

  可她沒了解過,怎麼知道他是不是被「使用」過呢?

  他跟上去笑著說:「說不定我很純情呢?斐然小姐。」

  王卓皺了眉, 臭名昭著的通緝犯,奴隸島的掌管人,他純情?

  亞當瞧著腳步都沒停的宋斐然,無奈的說:「客人今晚最好留下來。」

  至於為什麼,他不能說。

  -----

  宋斐然當然不會留在荒蕪星,留得時間越久越容易被查出行蹤。

  她到姜島時,已經深夜一點多了。

  簡單洗漱換上睡衣,她就躺下了,隨手回了林頌的信息。

  他問她吃晚飯了嗎?

  她回覆:【吃了。】

  沒想到,這麼晚了他居然秒回過來:【姑姑忙到這麼晚?】

  他是不睡覺的嗎?

  宋斐然回:【怎麼還不睡覺?】

  他那邊正在輸入好一會兒才發過來:【就要睡了,姑姑明天回來嗎?】

  宋斐然剛要回,窗外突然「轟——」一聲,巨大的炮鳴聲震得床和窗戶玻璃在顫,宛如地震一般。

  她翻身下床,掀開窗簾就看見外面的爆炸雲和炮彈的火光,這絕不是海盜,姜島是帝國邊界海島,海盜還沒有猖狂到跟帝國開戰。

  是叛軍。

  她立刻聯想到了亞當今夜的挽留,亞當是叛軍的人,他一定是知道今夜叛軍要突襲邊界海盜才說出那些話。

  「三小姐。」王卓在外敲門:「你還好嗎?」

  宋斐然拉開門,看見外面沒來得及穿外套的王卓。

  他也猜測到是叛軍突襲,姜島附近有海軍駐紮,再遠一點就是紀安的銀海軍駐地,應該問題不大。

  只是這炮彈的陣仗嚇人,他擔心她害怕。

  防空警報拉響,很快酒店就亂了起來,大家都慌張起來。

  酒店服務人員通知客人集體躲到防空洞,酒店負責人用各國語言一遍一遍複述著:「請各位顧客不要驚慌、不要走動,會有服務人員帶領大家依次前往防空洞。」

  王卓飛快取來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宋斐然肩上,要帶著她隨同服務人員去防空洞。

  宋斐然的手機在混亂之中震了一下。

  她看到是個[未知號碼]發來的信息——【客人如果害怕,我可以去接你來我的安全港灣。】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亞當發來的。

  但很湊巧,她剛刪掉這條信息,【紀安】的電話就擠了進來。

  她接起來,聽見紀安問她:「斐然小姐現在在姜島哪家酒店?」

  她晚上發了自己的機票信息給紀安,是從姜島出發。

  「方舟酒店。」宋斐然說。

  他馬上就說:「好,斐然小姐現在去酒店大堂,有人在等你。」

  等她?

  他頓了幾秒,說:「不要怕。」

  隨後就掛斷了。

  宋斐然和王卓趕去了酒店大堂,果然看見一名穿銀海軍軍服的軍人在大堂里。

  「斐然小姐。」他快步走過來。

  宋斐然有些印象,他似乎就是那天劇院包廂里和紀安在一起的副將黃征。

  黃征也沒多說什麼,就帶著她和王卓出了酒店,登上了一艘快艇,快艇上還有兩男一女,年紀五六十歲,都穿著睡衣睡褲,看樣子就知道也是酒店裡跑出來的,其中那位年長的女士手裡拎著很大的皮箱子,頭髮亂糟糟外套也沒來得及穿,卻把箱子抱在懷裡。

  宋斐然多看了兩眼,這位女士她有印象,前段時間她為了挖掘基因研究的人才了解了很多,她記得有一位叫王慶的女士是帝國研究院的大牛。

  是她嗎?

  快艇穿過爆炸聲層層疊疊的海面,幾個人都蹲下儘量蜷縮著,風很大,宋斐然能感覺到身旁的女士抖得很厲害,她把西服外套脫下蓋在了旁邊女士的身上。

  抱著箱子的女士頓了一下張口要說什麼。

  宋斐然先說:「別客氣,我穿的比你多。」至少她睡裙外面還有睡袍,這位女士只穿了吊帶睡衣和睡褲。

  實在是太冷了,她也就沒有拒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人手腳都被吹僵了,快艇總算是停了。

  眼前是銀海軍駐地。

  副將扶著幾位下快艇,吩咐軍士:「帶三位院士去宿舍休息。」

  果然是帝國研究院的院士們。

  宋斐然不免猜測:叛軍突襲姜島是為了這三名院士?所以紀安才派人去姜島先把這三名院士救出來?那……這三名院士手裡必定是有什麼叛軍想要得到的東西,是那個箱子裡的東西嗎?

  「斐然小姐請跟我來。」副將帶著她和王卓去了紀安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亮著燈,但紀安不在,應該是帶軍在海上。

  副將說,紀上將請她在休息室休息等他回來。

  宋斐然道了謝,等副將離開才揉著凍麻的雙肩吐出一口氣。

  王卓找一次性杯子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外面還能隱約聽見轟炸聲,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她讓王卓在辦公室里的沙發睡一會兒,自己去了裡面的休息室。

  進去才發現,休息室里不但開著燈,還開著暖氣,地板都是暖烘烘的。

  一切還是之前的樣子,只是床頭柜上多了一樣擺設——蝴蝶標本。

  就放在合影照片的旁邊。

  她走過去,看見郵差蝴蝶的標本下壓著一張紙,紙上用鋼筆寫著——床單、被罩、枕頭換了一次性的,如不介意可以睡一會兒。紀安。

  她抽出紙條,看著上面的字笑了,這個年代電子產品早已替代了原始的紙筆,沒想到紀安這麼守舊,還用鋼筆寫字。

  字體剛勁,看得出來經常練字。

  倒像個老年人。

  她坐在床上,摸了摸被子,確實是簇新的一次性棉被套,沒想到紀安這麼細心,在這麼短時間裡換了這些東西。

  宋斐然確實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再醒來是被外面王卓的聲音吵醒的。

  他在外提高聲音叫了一聲:「紀安上將。」

  宋斐然迷迷糊糊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她這一覺直接把飛機的時間睡過去了。

  鬧鐘沒響嗎?

  她摸來手機,發現昨晚沒充電自動關機了。

  外面傳來紀安的聲音:「斐然小姐還在睡嗎?」

  「醒了。」宋斐然略微高了一些聲音回答,她昨晚穿著睡袍就睡著了。

  紀安在外敲了敲門,得到她的准許才推開了門。

  他看見她穿著睡袍坐在被子裡,黑髮柔順的披著,惺忪的樣子難得顯露出慢半拍的遲鈍,目光頓在他身上,既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說話。

  房間裡很暖,飄蕩著她的氣息,是那股熟悉的洗髮水味,在暖氣中蒸騰得更甜蜜了幾分,像推開一扇伊甸園的秘門。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緊繃的神思卻因為這溫暖之中的甜蜜香氣鬆弛下來,捨不得開口說話。

  「姜島……怎麼樣了?」她先緩過來問,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

  紀安語氣無意識的柔軟下去:「姜島沒事,機場恢復航班,港口正常航行。昨晚嚇到了嗎?」

  宋斐然被他溫柔的語氣和話語問愣了幾秒鐘。

  或許是剛剛睡醒,也或許是暖氣太熱,兩個人仿佛都來不及設防。

  她搖了搖頭,看見他似乎剛在外面脫下了軍服,只穿著襯衫和軍褲軍靴,襯衫上的配槍帶還沒解下來,從他的背後箍過來,背帶一樣將他的襯衫箍得緊繃,幾乎能看見他結實的胸肌和臂肌。

  靴子上還有灰塵和泥漿,他的臉上似乎沾著一點點血,在疤痕上不仔細看不出來。

  「紀上將剛回來?」她目光落在他臉上:「你受傷了嗎?」

  紀安頓了頓,想說沒有。

  她又說:「你過來我看看。」

  她掀開了被子要下床朝他過來。

  紀安下意識就走進去,迎上去,停在了床邊,「外面在下雨很冷,我已經請王卓去姜島取你的衣服了。」

  他想等她的衣服送到,她再起床更好些。

  她光潔的腿踩在床邊的一次性拖鞋上,「我看看你的臉,你的臉好像流血了。」

  「是嗎?」紀安擡手想去摸,被她抓住了手臂。

  「別摸,讓我看看。」她睡醒的手是熱的,隔著襯衫能感覺到。

  紀安的肌膚像在她手掌下緊繃起來,他難以拒絕的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目光無處安放的落在膝蓋邊她的腳上,蒼白纖細的腳一半踩在了地板上,他想:應該在這裡放一張柔軟的地毯,以後她就可以光著腳踩在這裡。

  下巴被她輕輕托住,她抽了一張紙巾,將那張疤痕累累的臉放在眼前。

  除了醫生,紀安從未這麼近的被人端詳過疤痕密布的臉,他感覺到熱,喉嚨里也緊繃,下意識想躲開她要觸碰上去的手。

  她卻以為是弄疼他了,小心問:「痛嗎?」

  紀安去看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裡看到醜陋的自己,避開眼睛,喉嚨里動了兩下才啞聲說:「我自己來就好。」

  她似乎有些不高興,皺著眉去看他的雙眼:「你不喜歡我碰你嗎?」

  紀安心跳得非常厲害,她離他越近他越在意自己的缺陷,他難得思緒亂的言語也亂了:「不……我怕你不喜歡。」

  怕她不喜歡,怕她厭嫌,那些醜陋殘損的疤痕。

  他從未如此在意過自己的樣貌。

  溫暖的香氣中,她沒有說話,重新找了消毒藥棉輕輕擦在了他的疤痕上。

  疤痕的敏感度是遲鈍的,可紀安卻覺得每一下觸碰都像細微的電流。

  「人的癖好千差萬別,有人喜歡蝴蝶,有人懼怕蝴蝶,紀上將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呢?」她這樣問他。

  紀安在她的手指下,第一次覺得腦子遲鈍,他竟分辨不出她是說喜歡蝴蝶?還是懼怕蝴蝶?

  她曾經說過他的疤痕像郵差蝴蝶,那她現在是在告訴他,她喜歡他的疤痕嗎?她怎麼會喜歡疤痕……

  「紀安。」她忽然叫他的名字,聲音就在他的耳邊:「我喜歡蝴蝶。」

  紀安的心像是千萬隻蝴蝶破繭,扇動起蝶翼一般噗噗噗作響。

  他擡起眼去看她——

  「紀安,你人呢?」孟凡的聲音突然闖入辦公室,他幾乎三兩步就到了休息室門口,直接推門而入:「大哥我找你……」

  孟凡整個人僵化在了門口。

  紀安瞬間起身,一面擋了擋穿睡衣的斐然,一面對孟凡說:「關門出去。」

  「……抱歉!」孟凡才從宕機中反應過來,猛地轉身拉上門。

  靠靠靠,他看到了什麼?他死也沒想到會在紀安的休息室里看到林家三小姐!還是穿著睡袍!而且紀安跪在她跟前???

  他沒有看錯吧?

  孟凡快要懷疑人生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背後休息室門打開,紀安從裡面冷著臉進來,壓低聲音對他說:「你不知道敲門的嗎?」

  大哥!他進他的房間什麼時候敲過門啊!

  「拜託!」孟凡拉著紀安離休息室遠一點,也壓低聲音說:「我怎麼知道你臥室里還藏了人啊!你、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家三小姐怎麼會在這兒啊?」

  「說話禮貌些。」紀安皺著眉,什麼叫藏了個人,「斐然小姐昨晚在姜島,我派人接院士的時候順便請她過來休息一晚。」又看孟凡,一副你難道不清楚昨晚我一夜都在圍剿叛軍嗎?

  孟凡當然知道他昨夜跟海軍打配合在清剿叛軍,沒有回駐地,但是。

  「你是順便嗎?」孟凡盯著他小聲說:「帶人進入駐地的上報流程有多複雜,你比我清楚,你最好是順便。」他怕裡面的三小姐聽見,唇語說:「人家是宋庭的准未婚妻。」

  紀安臉頰上的餘溫還未消,心和腦子都是熱的、心猿意馬的,差點脫口而出:她沒有答應宋庭的求婚就不算未婚妻。

  孟凡這個節骨眼也沒時間跟他說這些,「你的傷處理了吧?我來接幾位院士回帝城,等我回來再跟你細說戰況。」又故意問:「要不要我順便送你的斐然小姐回帝城?」

  果不其然,紀安說:「用不著,做你該做的去,我有分寸。」

  孟凡一拳頭砸在他胸口,指了指他,你最好是有分寸。

  孟凡又快步走到休息室門口,敲了敲門對裡面的宋斐然說:「剛才抱歉了三小姐,改天回帝城請你吃飯。」

  「沒關係,孟少將注意安全。」宋斐然答了一句,果然紀安、孟凡的這次集體出動就是為了那三名院士。

  為什麼呢?帝國暗中在研發什麼嗎?

  她心裡隱隱有個猜想,亞當既然知道叛軍突襲姜島,那他應該也知道叛軍突襲的原因吧?

  她要想辦法讓亞當自己告訴她。

  孟凡才走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找她。

  是昨晚快艇上那位女院士,她穿著一身女軍服進來,手裡托著昨晚宋斐然借給她的西服外套,笑著說:「多謝你的外套,可以把你的住址給我嗎?等我回帝城乾洗了還給你。」

  宋斐然沒有說不用洗,她留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和綠島地址給她,自然而然地換來了女院士的聯繫方向。

  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王慶女士。

  王慶看到她的名字也有些驚訝:「林明君是你的……」

  「他是我二哥。」宋斐然笑著說:「王女士的師弟是我二哥的好朋友。」王慶的一位師弟正是林氏製藥的老股東之一,是林明君早些年挖過來的精英。

  她直言說:「我猜我二哥當年也一定想聘請您來林氏製藥,所以您對他有印象。」

  王慶笑笑說:「是啊,林明君當年可沒少往我們研究所跑。」她對他印象很深,因為當年他送車送房,開出了比她現在高出幾十倍的薪資,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宋斐然玩笑一般說:「現在林氏製藥換成我當家了,歡迎王女士有空來參觀指導。」

  王慶有些驚訝的看她,她看起來才二十剛出頭吧,居然接管了林氏製藥,「好,有機會一定去。」

  沒有再多說什麼王慶就告辭離開了駐地。

  去取衣服、行李的王卓也回來了。

  宋斐然簡單換了身衣服,吃了軍隊的飯盒就已經下午快四點了,再去姜島機場只能趕夜間航班飛回帝城。

  紀安很自然地安排了他的私人飛機,邀請她和他一同飛回去,正好一起去給令音挑選生日禮物。

  安排的這麼趕,確實是因為他沒有太多時間逗留在帝城,計劃的是買好禮物,他連夜乘機返回駐地,因為第二天要和孟凡匯合匯報此次戰況和後續清剿。

  紀令音的生日在這周六,他希望能在周六之前趕回來給她過生日。

  宋斐然聽完他的行程安排忍不住笑了:「紀上將要是有分身就好了,一個守衛帝國,一個陪伴音音,再有一個留給你自己做你喜歡的事情。」

  留給他自己做喜歡的事情。

  紀安看著她,第一次在想他喜歡的事情是什麼?

  從前是殲滅叛軍為父親報仇,後來母親去世他把令音接到身邊,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快樂起來。

  他仔細想想:「我喜歡做的事情……」有嗎?

  宋斐然側開頭看向機窗外,陰沉沉的天什麼也看不清:「你喜歡做的事難道不是送我回家嗎?」

  紀安一愣,擡眼望她。

  她似乎故意不看他,玩笑似得笑笑說:「百忙之中你還抽時間送我,不是因為喜歡送我回家嗎?」

  紀安的臉熱起來,仿佛被戳穿一般垂下眼去,喉嚨乾乾,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麼明顯嗎?

  他以為自己足夠有「分寸」,順便接她來駐地、順便送她回家……

  那麼,她有看穿他為了給令音買禮物才「不得不麻煩她」提出的邀約嗎?

  安靜的機艙內,紀安的心跳如擂鼓,如果她看向他,一定能一眼看出他的心虛和意動。

  可是她沒有,她像是隨便開了一句玩笑,玩笑之後就疲憊地靠在椅背里合眼小憩,任由兵荒馬亂的紀安看著她。

  紀安從未如此長時間地看著她,她的眉、睫毛、豐盈的唇、細細的脖頸……她無一處不是美麗的。

  而宋庭劣跡斑斑,知錯不改,配得上她嗎?

  既然要商業聯姻,宋家可以,為什麼他不可以?

  他心裡的念頭一旦萌芽就生了根。

  紀安腦子亂糟糟的起身,取了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離得近她美的更驚人,如果他沒有那些疤痕,樣貌再好一些,或許他會更有底氣一些……

  -----

  抵達帝城是晚上八點多,宋斐然早就看好了售賣寵物飛鳥的商城,她讓王卓回綠島,上了紀安的車。

  總算趕在商城關門之前到了那家叫[飛鳥與魚]的寵物店裡。

  寵物店老闆是個年輕的女性,看見宋斐然和紀安進來驚了好幾秒。

  最近這段時間宋庭和祝芙以及宋斐然的緋聞可沒少上熱搜,宋斐然這張臉很容易被記住。

  而大名鼎鼎的紀安上將就更有辨識度了,這倆肩並肩走進商城立刻就成了焦點。

  老闆在吃驚中帶她們去看白羽鸚鵡,高大的紀安上將站在斐然小姐身後,時不時低下頭去聽她說話,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被引出笑意。

  這個樣子也太難不讓人誤會了!

  宋斐然最後挑選了一隻剛剛三十天的雛鳥白羽鸚鵡,雛鳥開始養起會更親人更認主。

  老闆耐心地說注意事項,又習慣性地說:「認養小寵需要填寫家長信息,這邊是填媽媽的,還是爸爸的?」

  話一出口,三方仿佛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老闆想找補,她指的是小寵媽媽和小寵爸爸,在她們寵物商城裡習慣性這麼稱呼顧客了!千萬別誤會啊!

  可紀安先一步開口說:「填我的吧。」他出示了自己的信息碼。

  老闆根本不敢擡頭,掃碼,在小寵家長【爸爸】那一欄里輸入紀上將的信息。

  心裡震驚至極,原來影后祝芙大鬧求婚現場之後,這位斐然小姐跟宋庭分手了?又和紀安上將戀愛了??!

  勁爆!

  ---

  紀安拎著鳥籠,陪她出了商城上車後,臉仍然是發熱的。

  她把鳥籠放在膝上,和他說:「我先替你養兩天,音音生日那天你來我家裡取。」現在帶回去給音音就沒有生日驚喜了。

  「好。」紀安發動車子,心也像發動機一樣跳得很快,他們像是很熟了一樣,她默許了他可以再次找她,去她的家找她。

  他在車鏡里看她,一次又一次,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問:她喜歡蝴蝶,會不會喜歡他?

  這條路要是可以再長一些就好了。

  可路總有盡頭,他將車子開進綠島別墅,打開車門拎著寵物鸚鵡的東西,送她進屋去。

  卻在正廳門口,看見了坐在正廳里的宋庭。

  他就坐在沙發上,穿著灰色的一次性拖鞋,西服掛在衣架上,就像是這個家中的男主人。

  紀安無意識地頓了一下腳步。

  宋庭看見他也明顯愣了,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游離在他和宋斐然兩人身上,她們倆肩並肩進來,一個手裡拎著寵物鸚鵡,一個人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鳥食、雜物,就像是新婚夫妻購物回來一般。

  ——為什麼這麼晚了宋庭會在這裡?

  ——為什麼這麼晚了紀安又和她在一起?

  兩個人幾乎同時在心裡想。

  樓上站著的林頌注視著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並沒有下來,所以王卓准許宋庭進正廳等姑姑,是姑姑的意思對嗎?姑姑就是想要看到這一幕對不對?

  宋斐然努力地壓住自己要揚起來的唇角。

  「三小姐回來了,宋先生等您半天了。」王姨從廚房出來,迎上去笑著說:「紀上將也來了。」她伸手先接過宋斐然手裡的鳥籠子,驚奇地說:「三小姐打算養小寵物啊?」她看見鳥籠子上的電子登記卡,上面寫著小寵物的種類和家長信息:「小寵爸爸紀安……這是紀上將的小寵物?」

  紀安能明顯看到宋庭皺了眉頭。

  宋庭從沙發邊走了過來,目光落在他未婚妻的手指上,她沒有戴鑽戒,為什麼不戴?

  「是,暫時先養在這裡。」宋斐然脫下了外套,王卓自然地上前接過去,「先放在我臥室的陽台上吧,它還小,晚上我能照顧它。」

  「會不會吵到你睡覺?」紀安低下頭看她。

  宋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紀上將的寵物為什麼養在她家裡?紀上將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會關心人了?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潛意識將紀安當成假想敵,因為紀安的目光、紀安的語氣、紀安不自覺傾向她的姿態。

  紀安是什麼樣的人?帝國上將,眼高於頂,冷漠到不近人情,他要是不喜歡一個人是絕不會三番兩次送她回家,更不會用這樣近乎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

  難道他的未婚妻感覺不出來紀上將對她那麼明顯的好感嗎?

  可她還對紀安笑著說:「那沒辦法,為了幫你討好音音,我就辛苦兩天好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跟他說過話!

  宋庭難以抑制心裡的惱火,撐出笑容上前去接紀安手裡的東西:「紀上將放心,要是她實在睡不好我會幫她照顧兩天,東西給我吧。」

  紀安卻沒有鬆手,他看著宋庭,眼神是慣常的冷漠,他不喜歡宋庭這樣,就像在對他宣示主權一樣,可她不屬於宋庭。

  「宋先生找斐然小姐有事嗎?」他語氣里也帶了冷漠,將東西直接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有些晚了,她奔波了一天。」他不想宋庭像之前那次一樣,再胡攪蠻纏。

  宋庭快要氣笑了,紀安這是在對他下逐客令嗎?用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他現在才是她的未婚夫吧?

  是了,紀安還不知道她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吧?請柬還沒有送到紀安手裡。

  「確實時間不早了,只是有件事需要跟斐然確認一下。」宋庭輕輕笑了,他從長桌上拿來了一張請柬對他的未婚妻說:「訂婚的請柬已經設計好了,爸讓我來跟你確認一下,你要是哪裡不喜歡我們再改,只是要抓緊時間,下個月就要送請柬了。」

  他的目光看著紀安,紀上將多麼明顯的愣在了那裡,他笑著說:「紀上將還不知道吧,斐然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下個月的訂婚宴,等請柬做好我和斐然一定親自給您送過去。」

  紀安有那麼幾秒的失神,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拿過了那張請柬,藍絲絨質地的請柬,打開裡面一左一右印著宋庭和斐然小姐的照片,中間是裝飾的紅緞帶,如同紅線一般將兩人牽扯在一起……

  原來,她已經接受了宋庭的求婚。

  可他仍然聽見自己聲音乾乾的問:「是嗎?斐然小姐要訂婚了?」

  他去看她的眼睛,那雙璀璨的眼睛也正在看著他。

  「是啊。」宋斐然抽走了他手中的請柬,垂下眼說:「不是太重要的儀式,紀上將不必放在你的行程里。」

  那更像是在對他說,不必放在心上。

  紀安喉嚨收緊,是酸澀的滋味。

  她隨手將請柬丟還給宋庭:「就這樣吧,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沒必要那麼在意。」

  她誰也沒有再看,徑直走進正廳,又回頭看宋庭:「你還有事?」

  宋庭拿著請柬臉色難看至極,她是不打算給他一點臉面,就差把「合同婚姻」寫在他腦門上了。

  可他還只能忍著:「沒事了,你早點休息。」他抓起外套,連維持禮貌和體面也沒有了,繞過紀安就出了正廳。

  外面好端端的打起雷來。

  宋庭坐進車裡「砰」的關上車門,抓起手機給他的未婚妻發信息:【為什麼沒有戴求婚戒指?】

  又發:【你難道不覺得,你和紀上將走的太近了嗎?】

  再發:【請你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如果紀上將和你傳出緋聞會讓林宋兩家很難堪。】

  他說的已經夠明顯了吧?哪怕是商業聯姻,她也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可以容忍她和保鏢不清不楚,但決不能傳出她和紀上將曖昧不清。

  這對宋家林家都沒有好處。

  可她根本不回他!

  宋庭氣惱的將手機摔在副駕,卻不開車走,他要看著紀安走了他再走。

  ------

  正廳里,宋斐然看到了手機里宋庭的幾條信息。

  她差點壓不住譏諷的唇角,隨手將手機丟進了沙發里,對紀安說:「抱歉紀上將,我不能送你出去了,我的未婚夫已經興師問罪了。」

  紀安站在門口沒有動,她扶著沙發在鎏金燈下沒有朝他看過來,似乎很疲憊的低了低頭,剛才一連串的信息聲音,是宋庭給她發的吧。

  他當然能感覺到宋庭的火藥味,在他面前宋庭都掛了臉,更何況是私下對她。

  可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去安慰她?又能說些什麼?

  紀安喉嚨里發苦的厲害,望著她說了一句:「你早點休息。」

  然後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悶雷滾滾的夜幕下,他看見了宋庭的車子還在停車坪里,跨步朝那輛車子走過去,車窗開著,他直接拉開了車門。

  車裡的宋庭嚇了一跳,只見那張疤痕累累、一明一暗的臉逼近他,低聲和他說:「她已經很累了,讓她好好休息。」

  那雙眼實在是寒氣逼人,宋庭坐在車裡也覺得脊背發寒,勉強說:「我知道,我正要離開……」

  可紀安還是沒有撤退,他仍然那麼看著宋庭,更低了聲音說:「宋庭,你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不要誤會她。」

  宋庭心裡的怒火燒著,卻又不敢發出來,只能說:「抱歉,我剛才有些失態,可能讓紀上將誤會了……」

  「你有什麼資格誤會她?」紀安站在車外,側頭看了一眼正廳,似乎怕吵到她,聲音放的很低:「宋庭,你認為你配得上她嗎?」

  宋庭僵在車子裡,氣的手指冰冷,不可思議的看著紀安,他配不配得上她現在都是他的未婚妻!

  紀安卻不想耽誤她休息的時間,「砰」的一聲把車門拍上,站在外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對他擡了一下下巴:「離開這裡。」

  宋庭咬著牙,一個字沒說發動車子離開了綠島別墅。

  ------

  車燈一個又一個消失,外面安靜下來,像是又要下雨了。

  宋斐然坐在沙發里,仰頭靠在靠枕上望著樓梯上的林頌,對他勾了勾手:「過來吧。」

  她看起來沒有為那兩個男人產生任何煩惱,反而很高興。

  林頌下來走到她身邊,看見她還穿著矮跟細帶涼鞋,就蹲下身伸手替她脫掉了鞋子,換上拖鞋。

  「幾天不見,變乖了。」宋斐然歪頭看他,很滿意他的舉動。

  「十二天。」林頌低低說。

  她顯然沒聽懂,「嗯?」了一聲。

  林頌沒說,他已經十二天沒見到她了,她昨晚還沒回他的信息,他聽說姜島出事擔心了一天,她的電話總是打不通。

  「姑姑開心嗎?」他問。

  「當然。」她躺在沙發上攤開雙臂:「宋庭要是敢給紀安一拳我會更開心。」她就是要看宋家跟紀安鬧崩。

  林頌看她,她躺在那裡柔軟的像蔓藤,原來她既不喜歡紀安,更討厭宋庭,她只是利用他們。

  他心裡莫名的感到開心。

  「我餓了。」她躺著伸手摸了摸他長長一點的黑髮,「你除了海鮮牛肉湯還會做什麼好吃的?」

  林頌聞到她手指上護手霜的香味,黑髮下的耳朵發紅,她躺在那裡放鬆又親密,和她對宋庭、紀安都不一樣:「姑姑,想吃什麼?我可以學。」

  宋斐然看著他想,如果他的好感度現在可以顯示,那會是多少?

  系統101適時回應她:「雖然我無法查看到男主的好感度,但可能沒那麼多,因為男主的好感度是指[男女之間的愛情],並非親情。男主現在對您,應該是雛鳥般的親情。」

  雛鳥。

  宋斐然笑著用手指捲動他的黑髮,她的小雛鳥,會因為幾天不見就努力討好她:「乖孩子。」

  林頌垂下的睫毛都因喜悅而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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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要下暴雨了。

  紀安沒有回家,直接去機場飛回了銀海軍駐地。

  抵達時是凌晨五點,天際將明,海浪翻湧。

  孟凡比他早一些到,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聽見開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

  紀安一臉疲憊的走進來,穿著昨晚的衣服,黑眼圈很重。

  「你一晚上沒睡?」孟凡驚訝問,他知道紀安去送斐然小姐了:「我以為你會在帝城睡一晚再回來。」

  紀安什麼也沒說,氣壓低的可怕。

  孟凡坐起來,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又怎麼了紀上將?去送你的斐然小姐不高興啊?」他走的時候不是挺高興嗎?

  「不要胡說了。」紀安聲音微微發啞:「她要和宋庭訂婚了,不要再這樣說了。」他不想因為他,再次造成宋庭對她的興師問罪。

  孟凡頓時就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了。

  「人家本來就是要聯姻的嘛。」孟凡起身想安慰他:「你知道她這種家庭,結婚肯定父母做主,宋庭渣歸渣,對林家公司百利無一害啊。哥你就及時抽身,要是真喜歡這種性格的,我可以幫你留意留意……」

  紀安不想說話,走向休息室,想去洗漱。

  門推開,她甜蜜的氣息撲過來。

  他想,恐怕很難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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