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

  舒苒心裡很想罵娘，就沒他這樣污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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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天不是無意去到他家，她也不會發現，從他家陽台竟然能看到自家樓頂。

  論偷窺，他家視野好像更廣闊。

  舒苒深吸了口氣，好脾氣解釋：「沈總，你想多了，我視力並沒有那麼好。」

  怕他還要說出什麼要她擔責任的話，忙道：「明早還要上班，我就先上去了，謝謝沈總特意幫我送馬蹄糕過來。」

  沈御京看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忽地勾唇笑了起來。

  小姑娘還跟上學那樣。

  不經嚇。

  舒苒不喜歡欠人情，第二天就帶著老家種的花茶去了公司，打算找個時間，要沈御京幫忙拿給姜阿姨。

  進了辦公室，她就開始整理昨天那些問卷調查，心中細算，把這些全部弄完，能不能趕上下月初的高層會議。

  房門被敲響，聶楚楚抱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目光先在舒苒臉上掃了一圈，緩聲開口：「舒苒姐，這是你要我整理的資料。」

  「嗯，放桌上就行。」

  舒苒沒低頭繼續翻看調查表，半天沒聽到腳步聲，這才擡起頭：「怎麼，還有事？」

  聶楚楚搖頭：「沒有，就想問問，你沒事吧。」

  舒苒頓了下，後知後覺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隨即笑道：「能有什麼事，照常吃飯睡覺。」

  「哦哦哦，那就好，舒苒姐我先出去忙了。」聶楚楚快步轉身離開，並細心關上房門。

  舒苒望著那道緊閉的房門，嘴角笑意逐漸收斂，幾秒後，又低頭認真工作。

  一直忙到午飯時間，舒苒吃完飯從食堂出來，才跟沈御京發信息，想著趁午休時間把花茶給他。

  這樣她就沒必要特意跑他小區一趟。

  舒苒：【沈總，您現在有空嗎，我給阿姨拿了些花茶，想麻煩你轉交給她。】

  等了好幾秒，沈御京才回覆：【嗯，直接上來總裁辦。】

  舒苒回了個好，及時按下電梯樓層。

  除了開重要會議，她很少來總裁辦，現在利用午休時間上來辦私事，心裡多少有些心虛。

  電梯抵達後，舒苒走到秘書台說明來意，便有人把她帶到休息區。

  「舒經理，您在這稍等一會兒，沈總會議結束，我再過來叫您。」

  舒苒笑著點頭：「麻煩了。」

  見人離開，舒苒將紙盒袋放在身側，低頭在手機上刷新聞。

  沒多久，休息區逐漸有腳步聲靠近，舒苒以為是秘書人員過來叫她，誰知一擡頭，看到來人竟是宣傳部經理劉澤。

  劉澤也沒想到會在總裁辦碰到舒苒，愣了下，又似笑非笑同她打招呼：「還挺巧，在這碰到舒經理。」

  舒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又垂下頭去。

  劉澤跟翟穆遠是朋友，他們分手的事他自然知曉，不然前幾天在電梯間，他看她的眼神也不會那麼犀利。

  舒苒當時不懂，明明是翟穆遠出軌，他幹嘛用那麼眼神看她。

  這一刻才終於明白。

  「舒苒，你也用不著對我不理不睬，畢竟咱們還在一個公司共事，早晚會碰面，策劃部你不可能不去吧。」

  劉澤見他仍不出聲，語氣不悅道：「出軌的事穆遠是做得不對，但你也不應該當著那麼多人潑他一臉咖啡，男人始終要面子，再說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事事順著你，哄著你，算起來你這些年也值了。」

  舒苒煩燥地按滅手機，忽地擡頭看他：「你是他爸？」

  劉澤一愣，沒明白她這話。

  舒苒：「既然不是，你憑什麼在這幫他喊冤。」

  「我是他兄弟。」

  劉澤面子過不去，也看不慣舒苒幹什麼事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故意諷刺道：「如今你能坐上經理的位置，穆遠當初幫你拉了不少合作商吧，說到底，你不也是靠男人才取得的成就嗎。」

  說著，他視線下移，落在她身旁的紙袋上，嗤笑：「怎麼，少了穆遠跟你牽線，想另攀高枝了？」

  剛來京舟那兩年，她確實是從基層一點點做起，那時候也需要自己出去跑市場。翟穆遠恰好給她提供了幾個合作商，但前前後後談成合作，靠的是她的專業知識，以及京舟科技本身的實力，翟穆遠並沒有參與其中。

  事實情況，並不像劉澤口中說的那麼齷齪。

  「攀高枝？」

  舒苒認真想了想劉澤這個詞，皺眉問他：「我開發的每一款APP是由誰幫我完成的嗎，還是說，我做市場推廣時，你看見有人不要錢幫我宣傳了？」

  「劉經理，我看是你想得太天真，公司領導又不瞎，還能看我長得美，就白給這個位置給我做。」

  「確實挺美！」

  這話落下，舒苒跟劉澤同時扭頭看去，就見休息區不知何時，早站了一行人。

  而開口說話的，正是開完會議出來的沈御京。

  舒苒不知道他在哪聽了多少，心裡有點窘，連忙站起身喊了聲沈總。

  劉澤也錯愕地站了起來，訕笑著打招呼：「沈總，您來了。」

  沈御京單手插兜，姿態慵懶隨性地朝他們走了過來，經過劉澤跟前時，腳步微停，側頭睨他一眼：「看清楚了？」

  「……」

  劉澤不解，卻還是順著他話回答：「沈總，看，看清楚了。」

  沈御京冷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我瞎嗎？」

  他這話聲線平緩，語氣卻帶著遊刃有餘的冷淡和威懾。

  劉澤臉色驟變，立馬開口解釋：「沈總，我不是那個意思，舒經理能坐上這個位置，全靠她自身能力，跟外表無關。」

  沈御京漫不經心轉了下腕上錶盤，淡聲道：「噢，那我剛剛聽錯了？」

  劉澤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忽地轉過身，極其虔誠地朝舒苒鞠了一躬：「舒經理對不起，剛才是我用詞不當，還希望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舒苒看了眼垂眸轉錶盤的男人，目光又落在劉澤身上，語氣平淡：「哦，沒事，畢竟左丘明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看來劉經理語文學得不錯。」

  說完，她鎮定轉身看向沈御京：「沈總，我有事找您。」

  沈御京不動聲色收斂嘴角笑意，下巴朝總裁室擡了擡：「嗯，進去說。」

  -

  辦公室門剛合上，沈御京就冒出一句：「嗯，舒經理確實不是靠美貌上位。」

  「……」

  舒苒表情閃過不自然，站在辦公桌，誠懇道歉：「沈總，我沒有要罵您跟商總的意思。」

  她當時口快，事後才發覺，這話懟了劉澤，但同時也罵了沈御京和商旭舟，畢竟沒有他們其中一位的首肯，她當不了京舟的產品經理。

  沈御京身子懶懶地往椅背靠去，雙手隨意搭在腿上，微仰著頭，臉上全然沒了門外那股冷漠疏離：「用不著，你就算罵對了，那個人也不是我。」

  公司都是商旭舟管理，關他什麼事。

  舒苒抿唇：「但剛才，還是要謝謝沈總。」

  不是他那幾句話，劉澤不會主動跟她道歉。

  沈御京擡眸望著她，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舒苒，你平時說謝，只是嘴上說說嗎？」

  「……」

  舒苒聽他叫自己名字，而不是舒經理，身體放鬆幾分：「那你想怎麼謝？」

  沈御京覺得好笑：「舒同學，你謝人還要我教？」

  「那我請你吃飯吧。」

  舒苒說著，把手中花茶放他桌上：「這是個給姜阿姨的，麻煩你轉交。」

  沈御京指尖壓著紙盒往下看了眼，擡眉道：「嗯，好。」

  正事辦完，舒苒也不便停留，朝他頷首轉身後，又忽地想到什麼，她動了動唇，覺得有必要給他打上預防針。

  「沈總，你想吃什麼提前告訴我，太貴的，我可能請不起。」

  說完不等他回復，舒苒快步開門離去。

  「……」

  沈御京看著消失不見的身影，再次氣笑。

  進入電梯，舒苒後背抵著電梯壁，回想剛才的事，暗暗吐了口氣。

  原來劉澤早看她不順眼了，沒準上次看見她那會兒，就有了諷刺的想法，只是時機不對。

  而今天他貌似運氣不好，發泄完那番話，正好被沈御京聽個正著。

  其實在那種情況下，她沒想過沈御京會用那樣的方式幫她，看到劉澤在她面前低聲下氣的道歉，她承認，當時心裡確實很爽。

  「叮叮——」

  電梯門打開，舒苒擡步緩緩走出，暗暗決定。

  行吧，只要沈御京挑的地方人均不超五百，他想吃什麼都行。

  -

  下午舒苒又去了趟技術部，看了眼原型設計圖的進程，各個方面進行都很順利，她這才返回辦公室繼續忙碌。

  一直忙到七點，收拾東西下班。

  回家的路上經過菜市場，她進去隨便買了幾樣食材，以及一些水果上了樓。

  一個人吃飯簡單，一葷一素出鍋也快，舒苒吃完飯，時間還不到八點半。她本想泡杯花茶去陽台賞月，腦中猛然想到沈御京說的話，又緩緩把腳步退了回來。

  心裡已留下陰影，怕某人又誣衊她偷窺。

  轉坐到沙發上，舒苒盤腿往後靠著，邊喝花茶，邊吃薑阿姨送她的馬蹄糕。

  味道爽口不甜膩，跟奶奶做的很像。

  想到這，舒苒彎腰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而後拿過手機撥通奶奶電話。

  這次響了很久，那邊才接通。

  「奶奶，你是睡覺了嗎，我有沒有打擾你休息？」

  李靜芳彎唇笑了笑，說話聲音很輕：「沒有，剛剛上洗手間了，沒聽到。」

  話音剛落，舒苒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幾聲咳嗽，她眉頭微皺，不放心問道：「奶奶，你怎麼還咳嗽了，吃沒吃藥，嚴重了記得要大伯帶你上醫院查查，不能拖——。」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你別擔心，自己在外多注意身體，不用掛念我。」

  李靜芳不想舒苒在外工作還擔心她，忙出聲打斷。

  舒苒皺眉不信：「那您剛剛為什麼咳嗽？」

  奶奶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不如前幾年那麼硬朗，平時要她沒事就別幫堂哥看小孩了，一歲多的孩子正是學走路的時候，她老弓著腰，怕身體吃不消。

  「就是吹空調喉嚨癢，過幾天就好了。」李靜芳怕她擔心，轉移話題：「你跟小翟還好吧。」

  舒苒眸色停頓了下，很輕地嗯了聲：「奶奶，周末我回去看看您。」

  「行，小翟要是不忙，你帶他一塊回來。」李靜芳聽她要回來，心裡高興。

  舒苒這次停留的時間有點長，最後隨意找了個藉口：「看看吧，他最近挺忙的，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好，不耽誤工作的情況下你們就過來。」

  電話掛斷，舒苒若有所思地看著茶几上的馬蹄糕，輕嘆了口氣。

  她跟翟穆遠分手這事，恐怕瞞不了多久。

  看看吧，這次回去時機合適，她想跟奶奶坦白。

  舒苒收回思緒，低頭再看這些吃食，顯然沒了食慾，正打算收起來放進冰箱，茶几上的手機忽而震動起來。

  她停下動作，偏頭看了眼，是沈御京發來的一條視頻。

  遲疑兩秒，舒苒拿起手機重新靠回沙發上。

  點開查看，視頻里是姜阿姨端著花茶，跟她道謝的畫面。

  「小苒啊，收到你送的花茶了特別香，我連續了兩杯，香味竟然一點也不淡，御京也喝了，還夸這茶味道不錯。」

  這期間舒苒好像聽到沈御京的說話聲，意思要他媽實事求是，別誇大其辭。

  姜阿姨罵他臭小子，隨後畫面結束。

  看到這，舒苒沒忍住笑出聲，此時頁面又彈出一條信息。

  沈御京：【別介意，我媽太熱情了，沒拉住。】

  舒苒斂了斂嘴角笑意，認真回覆：【沒關係，阿姨要是喜歡喝，我下次回家再給她拿。】

  沈御京：【哦，那你欠我的那頓飯，打算什麼時候還？】

  剛提出請他吃飯的想法，一天還沒過去，這人就開始催問，舒苒雖然很無語，卻還是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最後安排在了下周：【下周六可以嗎？這周末我有點事。】

  沈御京：【行，還有九天。】

  舒苒不理解這人發個倒計時是個什麼意思，皺眉詢問：【幹嘛要算天數？】

  沈御京直接發了條語音，慵懶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你難得請我吃頓飯，我怕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