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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2:09:00 作者: 蜉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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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懷聆沒有答心魔的話。

  他也並不能完全讀出謝灼的心思,可總歸自己這些時日裡,受心魔所擾,乃至心緒失衡,連自己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惡念。

  息懷聆懸著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在想謝灼會否就此決然離開他。

  謝灼終究親眼看見了,自己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善良無暇的存在……

  謝灼負手思考了好一陣人生,畢竟息懷聆前不久還對他笑語盈盈,如何便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實在是有點超出他的接受能力。

  不過,謝灼也只是心悸了一瞬,因為剛才的畫面太過血腥駭人,但息懷聆是為他解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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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卻也有一點不明所以,息懷聆素來菩薩心腸,緣何這一次下手這麼重呢?

  但謝灼出某種強烈的直覺,沒有在此時問出這個問題。

  謝灼注意到息懷聆不自然顫動的手,他也禮尚往來,輕輕牽住了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息懷聆的身體僵住了。

  謝灼刻意語氣輕鬆道:「你怎麼了,絳禾本就是罪有應得,你不必多想了。」

  息懷聆眼眸深邃,他低垂下纖長的羽睫,耳邊掛著的瓔珞耳墜輕輕搖晃了一下,脆弱的神情讓謝灼擔心得心驚膽戰。

  謝灼慌神:「息懷聆,你還好嗎?」

  息懷聆的聲音壓得很低,聽起來也是情緒低落:「淼淼,是我方才失手害死了那位妖修……」

  謝灼頭皮發麻,雖然但是……方才那副場景,怎麼看都和「無意失手」沾不上邊,但謝灼覺著,興許是息懷聆這段時日在扶桑宗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反常吧。

  但能叫息懷聆失控至此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事,謝灼十分體貼地想,他就等眼前這樁事揭過了,再與息懷聆問清楚好了。

  謝灼硬著頭皮安慰息懷聆:「你不用太難過了,他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條人命呢,你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那些無辜慘死的生靈都會感念你的恩情的。」

  息懷聆驟然擡眼,他的眼神里涌動著謝灼看不懂的情緒:「淼淼,當真嗎?」

  謝灼本著說服別人就要先說服自己的原則,用力點點頭。

  息懷聆便又問他:「淼淼,你還會願意同我親近麼?」

  謝灼愣了一下,意識到息懷聆的顧慮,不由得淺笑了一下,答他道:「你別胡思亂想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謝灼話音剛落,便又被息懷聆抱了滿懷。

  息懷聆實在是抱得很用力,幾乎像是要讓謝灼融進他的骨血里。

  謝灼體諒息懷聆心情不好,便老老實實任他抱了。

  .

  如今謝灼的爐鼎印早已解除,仙根痊癒,他大可以回扶桑宗拜師學藝,不必耗費多久也定能在蒼穹界大展身手。

  不過,謝灼還有一樁大仇未報。

  絳禾已死,他施的障眼法定然也已失效,玉漣音只怕不過多久便會察覺異樣。

  謝灼素來睚眥必報,玉漣音叫他受了這麼久的折磨,他定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息懷聆自是與他一同留下。

  「淼淼,你想如何做?」

  謝灼答道:「索性絳禾都死了,不妨讓他物盡其用。」

  謝灼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把絳禾的死因安在玉漣音頭上,最好能讓玉漣音好不容易收服的各部重新亂起來。

  何況絳禾本就是妖界貴族,其背後的家族勢力也夠玉漣音喝一杯粥的了。

  謝灼冒出這個念頭,立時便付諸行動。

  息懷聆幫他取下了玉漣音的身份銘牌,那是一片烏黑的枯葉狀木牌,在妖界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謝灼曾經見過玉漣音佩戴這一身份標識。

  謝灼準備再回去見玉漣音一回,正好將這份大禮送還與玉漣音。

  息懷聆面帶憂色,但卻強行忍了下來,謝灼照舊沒心沒肺,同他燦然一笑道:「息懷聆,等我解決了這一樁事,就和你一起回扶桑宗。」

  息懷聆到底點了頭,隨謝灼去了。

  他自己則在外頭等候。

  謝灼推開門進去,裡面是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妖侍,侍女們低垂著頭,個個噤若寒蟬,只知道不住叩首,屋裡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謝灼對這種場面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好似回到自己家中一般閒散自然,施施然在玉漣音對面落座:「他們這是怎麼了?又惹你不高興了嗎?」

  玉漣音這一次沒有那樣好說話,他審視性地看了謝灼半晌,謝灼卻沒有半點心虛的樣子。

  笑話,他現在修為全盛,還有息懷聆守在外頭,十個玉漣音他也不放在眼裡。

  謝灼滿面春風,哪裡還有半分被囚之人的失意落魄,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玄機。

  玉漣音笑了一下,眼底卻是冷寒一片:「阿灼,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你和絳禾出去了?」

  謝灼不答反問:「你明知道我只是一個階下囚,更是沒有半分修為傍身,絳禾公子非要將我帶出去,我有什麼還手之力?」

  玉漣音罕見地僵住了,一時無言。

  謝灼仍不滿足,趁勢追擊道:「妖君,你是妖界之主,難道連這點氣度也沒有嗎?」

  玉漣音終於露出個真心一點的笑容來:「阿灼,所以你是想通了麼?」

  謝灼每一次聽到玉漣音喊他「阿灼」就渾身都冒雞皮疙瘩,別提有多不自在了。

  他家人從小到大都喊他「淼淼」,「阿灼」這個稱呼彆扭又奇怪,他一點也不喜歡,權當玉漣音在自說自話。

  謝灼淡淡一笑,竟是主動湊近玉漣音道:「畢竟君上待我不薄,我又怎麼忍心……」

  又怎麼忍心讓你茍活於世?

  後頭的話,謝灼沒有說出來,全憑玉漣音自己體會。

  他方才已經將沾著絳禾心頭血的銘牌給塞進了玉漣音身上,悄無聲息,玉漣音也沒有察覺半分異樣。

  玉漣音還當是謝灼回心轉意了,自然喜不自勝,他早已將他們的婚事安排上日程了。

  謝灼放完東西,便立刻拉開了與玉漣音的距離,嫌棄無比。

  接下來,便只待絳禾族人發覺他命喪玉漣音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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