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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3 22:08:57 作者: 蜉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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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禾原是答應了謝灼,要幫他離開妖界。

  但他回了自己院裡,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通,便又疑心謝灼莫不是在誆他?

  玉漣音待他如此特殊,能過上這樣滋潤的日子,對一個修士來說也是莫大的誘惑。

  若謝灼只是做戲騙自己,他豈不是被耍得團團轉?

  玉漣音凝眸沉思了半晌。

  他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地放走謝灼,可若是一不做二不休地將人給殺了,雖然於他而言易如反掌,但他卻不得不考慮到玉漣音的態度。

  

  他身邊的妖侍戰戰兢兢地上前奉茶,然而愈是緊張便愈出錯。

  妖侍手滑一瞬,茶盞滑落,碎成幾瓣,滾燙的茶水便倏忽間濺出幾滴落在絳禾手背。

  白皙的手背立時染上紅印。

  妖侍出了一身冷汗,「撲通」一聲跪下,不住磕頭:「殿下饒命!」

  絳禾的脾氣不好在妖界是出了名的,尋常妖侍若是稍有不慎觸怒了他,便會被罰接受各種殘酷的刑罰。

  妖侍只覺眼前發黑,自己已是大難臨頭。

  卻不料絳禾愣了一下,怔然地摸上自己手背,那道被灼傷的痕跡立即復原,他破天荒地沒有怪罪妖侍,只讓人下去了。

  妖侍自然是喜出望外,忙不疊地逃走了。

  絳禾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

  謝灼經脈被封,待在這裡什麼也不能做。

  每當這種時刻,他就由衷想念自己在現代的生活,連帶著開始懷念扶桑宗,還有不近人情的容仙尊。

  他從床榻上翻身坐起,從衣衫里翻出那那枚玉簡來。

  這玉簡的原理和現代的手機也有幾分相似,它是依憑玉身里儲藏的靈氣運轉的。

  他在妖界待了這麼些時日,只有沖天的鬼氣,和各種奇形怪狀的魑魅魍魎,靈氣嘛,是不用指望了的。

  是以,這枚玉簡經他用過一回,現下已是山窮水盡,變成了一塊徹頭徹尾的破石頭了。

  謝灼嘆口氣,將玉簡好生收起,他這些天裡,一直在等絳禾的消息,抑或是息懷聆的消息。

  可惜一直都是風平浪靜。

  謝灼將窗戶推開了幾分,想要透口氣。

  窗外卻驀然跳進來一道身影。

  那是一隻毛色火紅,油光水滑的九尾狐貍,它落地的一瞬間又重新變回人形。

  謝灼對絳禾的到來也不意外,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桌邊:「絳禾公子,你苦思冥想了這數日,可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絳禾負手倚著牆站,他並未直接答謝灼的話,而是從腰間取下了一隻玉瓶,對謝灼道:「這是能幫你逃出去的東西。」

  謝灼一手抓住那玉瓶,隨意地賞觀了一下:「說說看,你的計劃。」

  絳禾拉開一張椅子,順暢自然地落座:「這是假死的丹藥,屆時我就以你身體虛弱不適應妖界氣候為由,叫醫師給你診出個無疾而終的名頭,只消將你的『屍身』送出去便是。」

  「如此一來,」絳禾顯然有十足的把握,「玉漣音也不會對此事再追究下去。」

  「你意下如何?」絳禾眼神深邃地盯著他。

  謝灼自然沒什麼意見。

  不過他卻信不過絳禾,須知此人早先便對他殺意森然,如今暫且與他合作,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絳禾送來的這枚丹藥,也不知其中有什麼玄機。

  若是他名義上幫自己假死,實際上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自己醒不過來了。

  謝灼並沒有輕易放下戒心,轉而試探道:「這丹藥是什麼材質的?」

  絳禾眼珠一轉,很不高興地拿回了玉瓶,對著謝灼道:「我好心好意與你合作,可是冒著得罪玉漣音的風險,你竟然不信我?」

  說罷,絳禾便拿起玉瓶,作出要走的姿態,但見謝灼卻老神在在地靜坐著,一點也沒有要出聲挽留的跡象,絳禾便又很得牙痒痒。

  分明是謝灼有求於他,偏生還能如此氣定神閒,仿佛他才是那個求人者,真叫他咽不下這口氣。

  絳禾也是厚著麵皮又折返了回去,他的指骨握著瓷瓶,用力得手指發白。

  絳禾知道,這裡到處都有玉漣音的眼線,他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若是他能將謝灼引出去,那謝灼要是遭遇了什麼不測,便與他毫無干係了。

  如此想著,絳禾浮躁的心緒也便靜了下來,他冷靜地盯著謝灼瞧:「謝灼,我理解你的顧慮,不過你若是不信我,不妨與我出去一趟,我能向你證明我的誠意。」

  出乎絳禾意料的是,謝灼竟然分外爽快地起身,輕飄飄看了一眼還在呆愣之中的玉漣音:「你不是要給我看你的證明?」

  謝灼當然知道,絳禾對他始終不懷好意,不過他的確需要藉助絳禾的勢力,暫且離開這座囚牢。

  絳禾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替他施了個隱身訣,另外順手塞了個假人放進屋子裡。

  「走罷。」

  ·

  妖界,九幽林。

  絳禾一路步履平緩,閒庭信步,但謝灼的心始終高懸著,手裡摩挲著已經徹底淪為廢石的玉簡。

  他已經等了數日,卻始終未能得見息懷聆。也不知他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手腳。

  然而就是在謝灼恍神的一剎那,絳禾的身影便倏忽間消失了。

  謝灼停住了腳步,絳禾難道殺他之心不死,將他帶到這裡就是為了要取他性命?

  謝灼環視四周,這裡不愧是妖界,周圍鬼氣森森,一重又一重的黑霧籠罩四周。

  他試圖分辨方向,卻被黑霧迷了眼,完全認不清前路。

  一塊石子砸在了謝灼的腿上,他的腿上仿佛被利劍刺了一記,痛感絲絲滲透,他隨手扶住了一顆樹,穩住身子。

  他幾乎動彈不得。

  絳禾隱於暗處,從衣袖裡摸出一根竹笛,遞到唇邊吹起。

  隨著這一縷笛聲的響起,夜色濃密的暗處竄出來幾隻黑黝黝的妖獸,綠色的獸瞳在黑暗裡發著幽幽光芒。

  謝灼擡起手,試圖喚醒他沉睡的靈力,可惜仍舊失敗了。

  而那幾隻妖獸虎視眈眈地盯著謝灼,仿佛在看一塊唾手可得的肥肉。

  謝灼約摸能猜出來,絳禾就在暗處盯著他。

  可惜他此刻沒有絲毫靈力,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謝灼決心把絳禾引出來,好歹能拖延點時間。

  他現在身上唯一能用的,就是這枚玉簡了。

  先前他曾聽息懷聆無意中說起過,妖界的生物平生最害怕靈氣,於它們而言,靈氣猶如煉獄烈火,會灼燒它們的魂魄。

  謝灼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了,在心中對玉簡道了聲歉,而後便將玉簡攔腰截斷,向那一群妖獸擲去。

  玉簡的碎屑落在一隻妖獸的毛髮上,便是當即脫了層皮,妖獸們紛紛逃竄。

  形勢好轉,但謝灼仍舊心中惶惶。

  他畢竟只能拖延一時,指望這些妖獸能反噬絳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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