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論如何正確闢謠
2024-09-13 22:07:11
作者: 蜉蝣何事
005.論如何正確闢謠
息懷聆身為仙尊,貴人事多,時常不在洞府。
短短几日時間,謝灼將偌大的鳴玉峰都逛了個遍,雖然的確是蓬萊仙境一般,但是謝灼沒多久便感到膩煩了。
他仰臥在桃花樹下,闔眼曬太陽,午覺後醒來,臉上發間都夾著零星桃花花瓣,送來一股馥郁香氣。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回味著剛才夢裡的遊戲機,十分想念在謝家紙醉金迷的生活,幽幽嘆了口氣。
此時,他腰間懸著的玉簡驟然明亮起來,並且還不等謝灼拿起,玉簡中便傳來儲游之明快的聲音。
「謝兄,一直待在鳴玉峰頭有何意思?不如來和我們一道把酒言歡?」
謝灼緩緩坐起身,慵懶地靠在樹幹旁,思索了一下,有點猶豫。
畢竟息懷聆臨走前特地叮囑過他,不要輕易出鳴玉峰。修真界不比雲城,這裡隨時都有危險。
不過,當時息懷聆其實還留了句話沒說,不願謝灼受此攪擾。
是以,謝灼至今還不知,純靈之體,對於尋常修士們是怎麼樣的誘惑。
謝灼稍微糾結了一下便耐不住無聊答應了,反正真要出事了,他就直接玉簡傳信給息懷聆好了。
他覺得現在自己臉上就貼著「仙尊的心頭肉」幾個大字,肯定沒人敢不長眼地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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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名為流溪澗,扶桑宗門的數個外門弟子云集一處,桌上擺著各色美酒佳肴,琳琅滿目。
不愧是儲游之,幾日時間便已能融入其中。
儲游之見謝灼姍姍來遲,熱情喚他坐下。
聽大家正聊得熱火朝天,謝灼留神聽了一耳。
儲游之不無艷羨地調侃謝灼:「謝兄真是命好,竟然能入了仙尊的眼。」
謝灼不以為然:「他很厲害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眾人驚道:「謝道友竟然不知道浮霽仙尊的事跡?」
謝灼一時無話,他的確不知,原身一直待在謝家,對外界之事不聞不問。
有人立即熱情地為他這個鄉巴佬科普起來:「說起浮霽仙尊的事,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仙尊自小便是劍道奇才,蒼穹界萬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最有希望問鼎飛升之人,如今骨齡不過三百餘歲,便已步入化神期了。」
「更何況仙尊脾性極好,無論旁人如何,總歸心境自持,從來不因我們資質愚笨而嫌棄我們,悉心指點門內各弟子,是我們所有弟子的楷模。」
有人附和道:「正是,能與浮霽仙尊同世求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謝灼心道,總之,這群人不就是息懷聆的迷弟迷妹嘛。
他不服輸,於是便也問他們:「那我呢?我有沒有什麼能名垂青史的事跡?」
他亮晶晶地盯著方才那講故事的修士,期待著他的答案。
原先那位滔滔不絕的修士登時支支吾吾,他看著謝灼,很是發愁地想了一會,隨後弱弱道:「被仙尊……看上了?」
謝灼:……
但凡他打得過,他一定要這人好看!
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他憤憤不平,憑什麼大家都是穿越,息懷聆就能這麼一騎絕塵,在現實里他除了家世,哪裡都比不過息懷聆,到了這什麼界,他還是連修為也差了息懷聆一大截。
儲游之見他臉色不好,便寬慰他道:「謝兄不必過於傷懷,說到底,你畢竟與仙尊如今同氣連枝,也沒什麼分別了。」
甚至有人直言不諱道:「聽聞仙尊大人金屋藏嬌,我先前還不以為然,誰知今日一見謝道友本人,方知世間真有如此絕色佳人。難怪浮霽仙尊會……」
他這一說更是火上澆油。
謝灼喝了半口的茶頓時噎在半路,他咳了幾下才好歹順過氣來。
見鬼的金屋藏嬌!
他絕不能任由這種捕風捉影的謠言流傳下去。
謝灼指節敲了幾下桌子,痛心疾首般說道:「諸位實在是太狹隘了!」
眾人不解其意,一時都好奇地探頭看他。
「說什麼金屋藏嬌這樣的話,殊不知——」
只見謝灼義正辭嚴道:「其實仙尊才是在下的那個!」
眾人驚得呆滯。
有人不可置信地反駁:「怎麼可能?仙尊分明那麼強大……」
總之怎麼看都不像會屈於人下……
謝灼一本正經地胡謅:「此言差矣!你們也說了,仙尊大人是心軟溫善之人,他怎麼忍心讓我受罪,所以自然是甘願居下了。」
謝灼說得頭頭是道,好像真就是這麼回事。
一時間,眾人竟也覺得他這番謬論很有道理,一時被忽悠得信以為真。
畢竟修真界也沒有那條規定,爐鼎必須屈居人下……
但是這事情給人的震撼委實太大,只覺世界都被整個顛覆了一回。
被忽悠成功的弟子們直到宴席散場,走出酒肆時仍舊腳步虛浮,魂游天外。
唯獨儲游之看破不說破罷了,朝謝灼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戲謔眼神。
謝灼理直氣壯,他也沒有說錯啊。
原本在謝家,息懷聆就是他的小跟班而已,不算屈於人下嗎?
酒席散場,謝灼與眾人告別。
一道身影忽然自背後追上來,是個面生的弟子。
弟子對謝灼躬身見禮,而後方道:「謝道友,寂雪仙尊邀你一見。」
寂雪?那是誰?
謝灼只覺得這名字有幾分耳熟,正要在原身的記憶里瞧瞧,那弟子見他茫然便解釋道:「是浮霽仙尊的師尊。」
息懷聆的師尊?
總不能是因為他是息懷聆新收的爐鼎,所以出於好奇要見他一面吧。
謝灼不是很想面對這種長輩似的人物。
但他尚未想出拒絕的藉口,勉強跟著那弟子走了幾步路。
然而,這地方卻顯得過分荒涼了。
謝灼不動聲色地四望,扶桑宗弟子云集,尋常峰頭人數都不會少到哪裡去。
看著那弟子腳步不停,謝灼戒心更重,悄然停住。
弟子回頭看,謝灼已然落下一大截距離了,便又迴轉過來問謝灼:「謝道友,你為何不走了?」
謝灼道:「你究竟是誰?」
那弟子臉色一寒,見自己意圖已然敗露,便也不與謝灼虛與委蛇,閃身到謝灼背後,將他往前猛地一推。
謝灼只覺天旋地轉一陣,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便變了一個模樣。
這是一處黑黝黝的洞穴一樣的地方,濁氣四溢,各種奇形怪狀的妖物在其中胡亂竄跳。
謝灼蹙眉,正想給息懷聆傳音,卻發現玉簡已經失了顏色,黯淡無光,簡直就像是壞了一樣。
看樣子,在這裡玉簡也失了效用。
謝灼正要往前走看看,突然發現旁邊有一個穿著外門弟子服的人,方才他感覺到這裡突然間一陣颶風,或許這弟子是恰巧路過,便不幸被卷了進來。
於是他矮下身,去查問那人的情況,卻見那人癱軟在地,面如死灰,嘴唇翕動:「完蛋了,居然進了這裡……」
謝灼不懂他在恐懼什麼,但也只能指望這人能給他點線索,便問他:「道友,你可知這裡是何地?我們如何才能出去?」
沈巡擡眼,看見謝灼時神情一滯,他歇了一陣才總算是平復下來,看向謝灼的眼神有不易察覺的心虛。
他本是扶桑宗一外門弟子,仰仗著與沈持有幾分親緣,在扶桑宗的外門弟子中混得風生水起。
他多年前曾在一場宴席上遠遠瞧過謝灼一眼,當時便為那無雙容貌心動不已,可惜昔日的謝灼天賦卓然,他一個扶桑宗外門弟子自然不敢覬覦。
可如今不同了,謝灼不過是一介廢柴,又成了爐鼎,即便是被一時興起的仙尊收下了,那也不代表他沒有機會了。
修真界的爐鼎來去自由,他以為自己也未嘗配不上如今的謝灼。
方才他見謝灼孤身一人,便想跟著他,畢竟是難得的純靈之體,若是能春宵一度,便能助他立刻突破瓶頸,再上一層樓!
可誰知竟然被謝灼牽連,倒霉的進了這裡,現下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謝灼不曉事,可他清楚得很。
這裡乃是扶桑宗禁地琉璃塔,裡面關押著數不盡的妖邪,尤其最可怕的,當屬那一位——前任妖王玉漣音。
數百年前,玉漣音橫空出世,在妖界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以雷霆手段收服妖族各部,登上妖王寶座,卻仍不滿足,妄圖染指仙域九州,浮霽仙尊出手鎮壓,將其封印在琉璃塔內。
如此,妖界方才算是氣焰散去,消停了數百年。
若要強行破開陣法,離開這裡,便得達到合虛境,而他卻還差臨門一腳。
他回身看著謝灼艷麗無雙的容貌,眼底浮現出狂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