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第 62 章

  第062章 第 62 章

  然而, 姜月窈的希望落了空。

  不多時，十一就瀟灑歸來，輕盈地從窗戶躍進房間。

  「窈窈, 現在你不用擔心了。」十一說罷，把香筒還給姜月窈：「你這次新制的迷魂香很好用，就連我……」

  他話音未落，忽而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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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月窈一驚, 陡然想起十一走得急，她甚至忘記給他捎帶上解迷魂香藥效的薄荷香膏。

  「你快坐下，我現在就去找薄荷香膏給你解藥性。」她瞬間把什麼羞赧都拋之腦後，急切地放下香筒, 將十一按坐在椅子上。

  十一微愣。

  他的確聞到了些許迷魂香, 但還遠不足以到需要她這樣緊張的地步。畢竟，當他意識到她這次迷魂香效力更為強勁之後, 他第一時間就屏住了呼吸，壓根沒受到什麼影響。

  只是回到她的閨房, 此地暖熱，他又精神放鬆，才會小小地打個噴嚏。

  然而，看著姜月窈快步走到香盒前，手忙腳亂地翻找薄荷香膏, 他的眸子湛亮, 流瀉出明澈的滿足。

  窈窈剛剛還斬釘截鐵地想趕他走。

  可一旦他有絲毫的危險，她比誰都緊張。

  十一心裡湧上難以名狀的情緒。

  今夜一過, 他就要去殺第五殿。

  此去一別, 生死難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回到窈窈身邊。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離開她, 去殺第五殿——他獨木難支，唯有藉助隱刃閣閣主之力，才能夠護住他的「家」。而閣主需要借他這把刀殺人，要他殺誰，他就必須殺誰。

  旁人以為他的家坐落在兩儀島上，實則不然。

  他真正的「家」，唯有他和隱刃閣閣主知道。

  守家人只不過是守在兩儀島的房子裡，替他轉運珍寶。而他真正的「家」，其中所有的東西，都由他一手添置。

  多年以來，他活著，就是為了將它一點一點構建成他記憶中的模樣。

  至於生死，他壓根不在乎。他死，也應當死在完成這件事的路上。

  這個執念早就深深地刻進他的腦海里，至於它緣何產生、緣何紮根，他從未生出過一絲一毫的疑問。

  可此時此刻……

  十一忽而起身，從後背抱住姜月窈，喃喃：「窈窈……」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飽漲的酸澀感究竟是什麼。他只是本能地覺得，唯有將她抱滿懷，才能舒緩。

  「沒事，我找到薄荷香膏了，你很快就能舒服起來。」姜月窈以為他是不舒服時候格外依戀她，她並不以為忤，只是用手肘輕抵他的胸口：「快坐下。我給你塗藥。」

  十一沒有將她抱得很緊，她得以在他懷中轉身，推著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十一併沒有抗拒，而是順勢坐下，擡眸看她。

  姜月窈以指尖沾著香膏，小心翼翼地塗在他的人中穴和太陽穴上，輕輕揉按。

  十一舒服得想要閉上眼睛，卻又捨不得不看她。

  光是看著她，就已經能撫平他方才陡生的不安和躁鬱。

  他的目光流連於姜月窈專注的眉眼間，看她微蹙的眉頭，看她輕咬的唇瓣，只覺得她哪兒都好看，處處都生在他的心坎上。

  「這次我在迷魂香里添加了白曼陀羅花，效果比先前的要強好多。」她有些懊惱地道：「但是用的解藥還是從前的薄荷香膏，沒來得及換成更強效的清涼珠。」

  她的指腹柔軟地化開薄荷膏，縱然薄荷膏再清涼刺激，留在十一心尖上的，也只餘溫熱暖意。他沉浸在這份溫柔中，卻又感到一絲不滿足。

  他只有一點點遺憾，要是窈窈能離他更近些就好了。

  十一的目光悄悄流連於姜月窈的玲瓏身段。他想她坐在他的懷中，他想攬著她又香又軟的腰肢……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星火燎原般蔓延開來。

  十一指尖微動，他仿佛已經能想像出她腰肢的觸感。

  他想得太入神，以至於當姜月窈緊張地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的時候，十一脫口而出地道：「抱著你一定更舒服。」

  姜月窈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下：「誒？」

  十一和姜月窈對視一眼，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一個伸手欲攬她的腰，一個撤步欲往後躲。

  十一的動作到底比她快，他眼疾手快地將她攬進懷中，抱坐在他的腿上，含糊地嘟囔：「就是更舒服。」

  「十一！你、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不舒服？」姜月窈撐著他的胸口，不許他貼緊，惱道：「你——」

  她正要趕人，十一忽而伸手，按住她的唇，同時袖手彈滅桌上的燭火，以免映出他們二人的身影。

  「噓，有人來了。」十一落在她耳中的聲音，有些沉。

  姜月窈悚然一驚，睜圓了眼睛。

  她房中一覽無遺，沒有可供藏身之處。唯獨拔步床，雖然沒有床底可供藏身，但既有床幔遮擋，還能蓋上被子。

  來人總不能掀開她的被子查看吧！

  隱約聽見腳步聲漸近，姜月窈當機立斷，耳語道：「上床！」

  十一立刻抱著她起身，疾步走進她的拔步床內，將她放到床上。姜月窈不假思索地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拉倒在床：「脫靴！」

  十一還沒回過神來，身體已經依言踢掉短靴。

  一床帶著她體香的錦被頃刻間兜頭將他蓋住，十一猛然一震，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一個綿軟的身軀緊隨著滾入被中，似有若無地貼著他。

  十一的身體瞬間僵直。

  *

  姜月窈緊張得不行。

  她壓根來不及多想，把十一的短靴胡亂塞進床頭空柜子後，就掀起被子，火速藏進去。

  聽腳步聲，來人沒有從正門進，而是繞道與正房連通的西角房。

  悉悉索索的開鎖聲音，激得姜月窈的心砰砰直跳——章嬤嬤就歇在西角房！

  天哪，不會是嬤嬤吧！

  十一用迷魂香放倒了孫家的婢女，可沒說放倒了章嬤嬤。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姜月窈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嬤嬤可是很可能會進房間裡來看她的！

  果然，不多時，章嬤嬤就推開連接正房的門，走進來。

  她一路往拔步床來。

  姜月窈看著黑暗中章嬤嬤隱隱綽綽的身影，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幸好章嬤嬤沒有掀開床幔，只是在外頭站定，憂慮地輕喚道：「姑娘，老奴剛剛遠遠地瞧見您房中還有光亮，您歇息了嗎？」

  「唔……」姜月窈拿被子捂著唇，營造出帶著倦意的聲音：「我剛歇下。嬤嬤，怎麼了？」

  章嬤嬤聽到她的聲音，鬆了口氣：「您沒事就好。」

  「真是怪了。」章嬤嬤百思不得其解地道：「老奴剛剛出恭，瞧著今兒天怪冷的，想喚丫鬟多給您準備兩個湯婆子。誰知道，怎麼敲門她們都不應。」

  姜月窈欲哭無淚。

  誰能想到十一會今夜來替她試迷魂香啊！

  「許是睡沉了。」姜月窈含糊地道：「我還有被子，若是冷我就自己添。嬤嬤別擔心，也快去歇息吧。」

  她都快嚇出一身薄汗，哪裡感覺得到冷。

  「誒。老奴暖暖身上的寒氣，一會兒就回來陪您。」章嬤嬤還是有些擔心。

  要不是因為她剛從外面進來，她現下就想掀開床幔，去床邊陪她的姑娘。

  姜月窈只想讓章嬤嬤快些離去，聞言胡亂地應聲。

  聽到章嬤嬤關門的聲音，她才稍鬆一口氣，轉身就想催十一快些走。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姜月窈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致命的錯誤——

  她方才太過緊張，全然沒有意識到，她不知什麼時候，竟跟十一貼得這樣近。

  近得她一轉身，便與他鼻尖相觸。

  她驀然睜大眼睛。

  黑暗中，姜月窈無法看清十一的表情，但她能感覺到少年熾熱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臉上。

  十一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起來。

  在這狹小的被窩之中，視線昏暗，姜月窈其他的感官變得格外敏銳。

  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灼熱的體溫烘催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與她被薄汗激發的體香，細細密密地交織在一起，編成一張嚴絲合縫的網，不容抗拒地將她籠罩、纏繞。

  姜月窈感到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燙，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你……」她的腦中一片混沌，勉強擠出一個字。

  可她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這微弱的聲音就如同驚雷，陡然喚醒一頭沉睡的猛獸。

  十一驟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俯身銜住她的唇。

  他的膝蓋強勢地分開她閉攏的雙腿，一手托著她的後頸，一手握著她的腰，令她不得不微微弓身，迎合他疾風驟雨般的吻。

  上巳節那夜，他還像一頭青澀莽撞的狼崽子。

  可今夜，他索取、渴求，循序漸進地攻城掠地，將自己勃勃的野心，一覽無遺地袒露在他的吻里。

  他渴望她。

  本能的、無法遏制的渴望。

  仿佛沙漠中瀕死的、踽踽獨行的旅人，終於含住一滴天降的甘霖。

  這樣強烈的渴望，讓她心口滾燙。她知道自己應該立刻推開十一，可她的身體背叛了她，軟得宛若一池春水，根本不聽使喚。

  她的長睫微顫，甚至、甚至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阿嚏——」章嬤嬤在西角房，陡然打了兩三個噴嚏。

  姜月窈陡然驚醒，攥著十一袖子的手，嚇得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十一悶哼一聲，這才離開她的唇。

  「嬤嬤！」姜月窈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用氣音急道。

  她完全忘了章嬤嬤一會兒就會來陪她睡！

  十一的薄唇抿成一條不痛快的直線，倏爾似一陣疾風掠過床幔，消失在黑暗中。

  姜月窈連忙坐起來，緊攏著被子，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她怎麼、怎麼……

  她雙手輕拍自己的臉頰，又擡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只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要熟透了，壓根不敢重溫方才的一幕。

  好在十一已經走了。

  她一口氣還沒完全鬆懈，就聽到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了，你嬤嬤不會來了。」

  與此同時，十一撩開床幔，輕車熟路地鑽進來。

  姜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