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p7.2

  第41章 Ep7.2

  或許是等待著那懸而未決的「戀愛配對題」揭曉最終答案, 晚餐後的大家不約而同地齊聚在了客廳。

  遲椿與令珈幾個人圍坐在茶几旁，對著亮光的電腦屏幕默契地長吁短嘆，為著各自的論文、文稿、臨時任務而發愁；而相對自由的以林斯惟與藺栗曉另外幾人則壓低了聲音湊在懶人沙發周圍，開始算起星座與日運來。

  星座與運勢好像總是愛情中必不可少的要素。

  聽著偶爾飄過來的幾句碎語, 遲椿的思緒不自覺發散。

  他是白羊座, 而她是雙魚座, 戀愛時也曾跟著舍友一起在運勢小程序上搜索配對數值, 時至今日，具體得出的配對率遲椿已經模模糊糊記不得了，只依稀有印象應該沒及格。

  

  可在數值下運勢軟體附贈的那一句戀情評語，遲椿卻至今影響深刻。

  「那一些是非題總讓人傷透腦筋」

  「哎喲, 都是騙人的啦！我們要堅定不移地相信辯證唯物主義！」舍友這樣安慰她。

  可遲椿好像並沒有什麼傷春悲秋的情緒, 平靜地將小程序頁面關閉, 反過來笑著勸解著深陷單戀中的舍友。

  愛與不愛都是經歷，而所有經歷都是積攢在她腦袋裡的珍貴寫作素材。

  可直到在《能把你比作夏日嗎》的吉他聲中說出那一句「我們分手吧」的時刻, 遲椿又恍然想起這一句評語。

  猝不及防地被命運的春雷劈中。

  遲椿將這一句「那一些是非題總讓人傷透腦筋」歌詞謄寫在《金魚漫遊》的扉頁。

  抓住腦袋裡零零碎碎的詞彙與字眼, 遲椿急忙回過神, 將其填充進文檔中。

  愛情不是生活必需品，可事業是她的第一目標。

  游敘拿著本紙質書靜默地坐在一旁，並不湊近他們, 戴著耳機，低著頭，伴著R&B的音樂節奏翻頁。

  是遲椿前幾日在全新的社交軟體上分享過閱讀筆記的小說。

  對於游敘而言, 遲椿是春季捉摸不透的陣風，春風拂面, 偶爾夾雜輕盈的細雨，偶爾也攜帶微融的春雪, 當然也有來勢洶洶的柳絮與沙塵。

  他總會過敏，像憋不住噴嚏一樣忍不住對她的喜歡；明知道這種微妙的瘙癢是無法克制的，卻仍一次又一次地，迎著春風，撞上去。

  無法捉住春風，也無力讓春風為自己停留，游敘只能改造自己，讓自己也成為春天的景觀。

  一個「戀愛小屋」中，存在了太多瞬間，讓直播間的觀眾們眼花繚亂。

  終於熬到手機信息鈴響，大家好似解脫般地捧起手機，去查看自己做題的得分。

  ——戀愛配對題——

  感謝各位的參與

  依照個人意願與女生優先的規則進行配對與調整

  現已將配對結果公示

  請認真享受周末約會吧

  ——約會名單——

  藺栗曉 X 陳朝之

  李斯綺 X 夏祁

  令珈 X 林斯惟

  遲椿 X 游敘

  看見約會名單，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精彩。

  節目組貼心地將八個人的特寫拼在一起放在直播畫面中，對比鮮明，暗流涌動。

  藺栗曉咬著唇，垂著眸，臥蠶像彎彎的月牙，擰著的眉也鬆快了幾分。

  而陳朝之則毫不遮掩地咧開笑，只是下一秒又猛地頓住，眼睛從屏幕上挪開，飄向落地燈方向，是在看藺栗曉，還是在看令珈呢？

  依舊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李斯綺確認後便很快將手機丟開，繼續對著冗長代碼鑽研起來，好像在設計什么小程序。

  鬆了松襯衫領口的紐扣，夏祁面無表情，仍然讓人難以輕易看懂，只是微微側過頭望向陳朝之的細微動作還是沒能躲過精密的攝像機。

  下意識地又開始撕扯起指甲邊緣的倒刺，令珈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手一頓，嘆氣。

  而林斯惟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默不作聲地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口，下一秒臉上呈現出錯綜複雜的表情，杯子裡是剛續滿的熱水，而他猝不及防地被燙了個正著。

  八個人中，反應最與眾不同的或許還是游敘與遲椿。

  遲椿好像絲毫不關心這個配對題的結果，匆匆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後，便擡起頭，好奇地偷偷打量著其他人的表情和反應，眼睛亮亮的。

  沒有人知道遲椿此刻正在鍛鍊著自己的速寫能力。

  她多希望自己多長几雙眼睛，能看到更多的細節，她猜測這些生動的表情描寫與動作描寫不久後就能出現在自己的文檔中。

  而游敘毫不遮掩地表現著自己的好心情，唇邊好久不見的酒窩又冒了出來。

  他很努力地將自己的笑意熨平，可愉悅的情緒還是從每一個細胞空隙中飄出。

  觀看著直播的觀眾們直呼刺激，第一次直面如此大型的火葬場。

  「女四和男二又黏在一起了！嘿嘿嘿我磕的cp發糖了！自信宣告我的猜測：春遊cp能複合！」

  「天啊TT這個瞬間太精彩了，看到消息的瞬間，有的人下意識第一眼看的是自己的約會對象，有的人看的是自己的「X」，還有人看的是「X」的約會對象……感覺可以寫一萬字閱讀理解了」

  「這幾對cp都是我買股的！能不能就這樣給我走到節目最後一集！」

  「大家——別忘了今天完整剪輯版的Ep2要上線了，感覺又會有很多課件需要我補了」

  ……

  等到了這一則通知，客廳中的八人像完成任務般的，又各自四散。

  健身小分隊雷打不動地泡了蛋白粉跑去頂樓；游敘計算著自己的安排表，也跟著上樓做些復健運動；林斯惟與令珈旁若無人地出門去花園澆花，只剩夏祁與遲椿還在客廳內。

  啃著今晚游敘丟進購物車的黑巧克力，遲椿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繼續修改自己的那篇短篇小說。

  夏祁本在對著電腦在加班，可靜默地對著屏幕卡殼了近半分鐘後，他忽然乾脆利落地闔上了電腦。

  「喝點酒嗎？」他對著遲椿發出邀約。

  遲椿猶豫，她的生理期已經結束，她也有那麼一點點饞酒了，可游敘那張臉還是一直在腦袋裡晃蕩。

  「我挺會調酒的。」夏祁開口，看出她的猶豫。

  「好吧。」語氣是不情不願，可遲椿臉上的表情卻是期待不已。

  「你想喝什麼？」夏祁從冰箱中拿出冰塊，又不知從哪裡摸出幾瓶酒，撐著島台，笑著問遲椿。

  好奇地盯著他絢麗的調酒動作，遲椿眨眨眼，不客氣地點單：「給我一杯有春天氣息的酒吧！」

  笑了下，夏祁將藍橙力嬌與白朗姆混合，「倒是挺適合你的。」

  「我本來還很期待看能不能和你約會的。」遲椿敲下幾個字，落下幾句話，「因為和你好像一直沒什麼接觸，還挺好奇的。」

  「我很神秘嗎？」他倒入一些蘋果汁，問道。

  點頭，遲椿明確自己與夏祁並沒有任何衍生男女之意的可能，反倒放鬆多了，「一個律師，會調酒，就挺有意思的。」

  搖晃著雪克杯，夏祁佯裝遺憾：「那只能祈禱後續還有約會的機會吧，我也感覺你挺有意思的。」

  不扭捏地收下他這句「有意思」的讚美，遲椿看著面前多出來的那杯特調雞尾酒，睜大了眼睛。

  「這杯叫春雨。」夏祁胡扯了個名字，「味道應該還不錯。」

  好奇地捧起杯子喝了口，遲椿感知著味蕾上的奇妙變化，為夏祁豎起一個大拇指。

  酒壯慫人膽，遲椿喝了小一杯酒後，看著明顯心情不虞的夏祁，終於問出那個在她心底盤桓許久的問題。

  「你不會複合了是嗎？」

  「我想是的。」夏祁喝下隨便為自己調的酒，不加猶豫地回答。

  「為什麼呢？」遲椿鬱悶，「為什麼《戀愛變奏曲》中的大家好像都不想複合呢？」

  「因為有過被遺棄的痛苦經歷，就很難忘卻吧。」夏祁放下酒杯，嘆息，「說了分手，就應該不要再橫加留戀與不舍了。」

  「可看著曾經愛過的人不留戀地走向別人，這種痛苦難得不會更甚嗎？」遲椿有時總是認為《戀愛變奏曲》已經超越戀綜節目的本分，走向了人類觀察的類型方向。

  將杯子中殘餘的酒一飲而盡，夏祁的眸暗了幾分，坦然承認：「會的。」

  「只是，這種痛苦終究會被時間稀釋的。」

  「與其成為怨偶一對，不如瀟灑放手，讓她自由去愛。」

  這是遲椿第一次見夏祁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

  「那你呢？你在《戀愛變奏曲》中有純粹地心動過嗎？」

  遲椿感覺自己或許也挺適合從事記者工作的。

  點頭，夏祁還來得及沒說些什麼，兩人之間的交流就被樓梯處傳來的聲響打斷。

  循聲回頭，遲椿一扭頭就看見了揉著手腕走下樓來的游敘。

  如果游敘的眼神沒有黏在她身上，如果游敘的笑能再真摯幾分，如果游敘開口的話沒有那麼酸的話，遲椿是不會逃一般地馬上垂下頭的。

  「喝酒怎麼不叫我。」

  游敘不動神色地踱進廚房，站在遲椿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