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2024-09-13 21:06:53 作者: 童三時

  我願意。

  倆人吃過晚飯, 宋宇承載著金粒粒往回走。

  夜已安靜,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

  金粒粒摟著宋宇承的腰,兩腿隨著自行車的行駛晃啊晃。

  哈氣凝成一道道白煙, 女孩兒似發現了好玩的事兒, 頭高高揚起, 噗噗噗地往天空中吹著哈氣, 孩子氣地咯咯直笑。

  宋宇承身後坐著她,只覺得此刻的心無比充盈, 從來沒有這樣滿滿當當過。

  歸途總是那樣快, 好像不過幾個瞬間, 就到了幹部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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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宇承長腿支住, 停下車子。

  金粒粒靈活一躍, 從車上蹦了下來。

  招待所的燈光隱隱透出來,映在兩人身上,朦朧地透著美好。

  男人低頭俯視女孩兒, 眼眸深沉。

  女孩兒仰視著男人,眼神閃爍, 亮晶晶地不知放在何處。

  」我明天去看你。「

  宋宇承說。

  金粒粒乖巧」嗯「了一聲,以為他明天還是來接她吃飯呢。

  她這樣乖,嬌嬌地半垂著頭,細長的頸子勾畫出好看的曲線,宋宇承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 剛剛碰到指尖,還沒握到手裡,就被她輕輕逃開。

  「有人。」

  這個時候可不像現代, 拉拉扯扯甚至親親我我都是司空見慣的事,這要是被人看到在公開場合親近, 哪怕是處對象的男女,也會被公開批評不檢點,影響不好。

  宋宇承斜眸一看,果然有人陸續回到干招所,看到兩人這麼明晃晃地站在台階下面,來往都要行一下注目禮。

  他薄唇微抿,顯出一些不悅,稍微換了個方向站著,替她擋走一部分視線。

  「我再想辦法。」

  他說。

  金粒粒沒應聲,不能答應得太痛快,好像她著急想幹什麼似的!

  可面對他灼熱的眼神,還是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

  宋宇承笑,剛剛的不快煙消雲散,他們總會在一處的,早早晚晚。

  「快上去吧,我在這看著你。」

  「你先回吧,我都到這兒了。」

  「快去。」

  他有些強硬道,堅持要看著她進去。

  金粒粒就這樣在他的眼神注視中,一級級台階往上走,一步三回頭。

  宋宇承笑著朝她揮手,直至她離開視線。

  「姑娘回來了?給我登個記!」

  服務員一看到金粒粒,就沖她招手。

  金粒粒趕忙過去登記了下時間和名字,然後小跑著往自己房間跑。

  進屋,開燈,鎖門,跑到窗邊,朝下望。

  他果然還在那裡。

  路燈下,男人雙手插著大衣兜,從容地立在那裡。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筆直又細長,好像松柏的影子,蒼勁筆直。

  這是她心上的人啊,很帥很好看。

  宋宇承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擡頭往她所在的房間看。

  姑娘就站在窗前,看到他好像笑了,愉悅地揮動著胳膊,跟他打招呼。

  宋宇承也跟她揮手,卻看到有行人往樓上她窗戶那裡看。

  他沉下臉,把人盯走之後,做手勢讓她把窗簾拉上。

  可金粒粒還以為他在跟她打招呼,更歡快地擺動手臂,像個開心的跳蛙。

  宋宇承...

  金粒粒就看到宋宇承轉身,去車把那兒拿起了公文包,然後掏出...筆記本??

  宋宇承打開鋼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寫了幾行字,然後舉起筆記本示意金粒粒看。

  金粒粒一腦門子黑線,萬萬沒想到筆記本還有這用處。

  她也回身去拿筆記本,拿到窗台前邊看宋宇承,邊打開筆記本,上面寫的是,

  「拉好窗簾。」

  金粒粒…

  「等你走我就拉窗簾兒。」

  「你先拉窗簾兒我就走。」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這麼僵持著也不知過了很多久,到底是男人的堅持占了上風。

  「那好吧!」

  金粒粒有些依依不捨地拉上了窗簾兒,又偷偷拉開一條小縫縫。

  她看著宋宇承又站了一會兒,然後才騎著自行車離開。

  等人走的看不到影子,金粒粒把自己摔在床上,開心地滿床打滾兒,差點兒從招待所的小床上摔下來。

  談戀愛真的開心,早知道這樣,她原來…

  不,誰都不是宋宇承。

  宋宇承騎車往家走,腦子裡一直在琢磨事。

  粒粒、胡部長、省城、美院、處對象、招待所……

  一個個詞在他腦海里閃現。

  宋宇承有一種感覺,他需要一根線,僅僅一根線,他就能把這所有的一切全都穿起來。

  他騎車穿過小巷,到了祖宅後面他現在住的房子裡。

  打開院門,把自行車推進去,然後走進屋子,他拿起電話。

  處級領導的家裡是給裝電話的,他家也是今年才安上電話。

  宋宇承撥了一個號碼,也就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起來。

  「喂,是處長嗎?」

  那邊好像知道電話是他打來的一樣,上來直接就問。

  「嗯。」

  宋宇承輕嗯一聲。

  「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一切正常,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不過…」

  那邊的人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跟處長說。

  「金知青往外郵的信被退回來了。」

  「嗯?」

  ————

  第二天一早,金粒粒起床吃完早飯,收拾收拾就出了幹部招待所的門。

  徐峰已經帶著人在大門口等著接她了。

  「金知青早,市工會大禮堂比較遠,咱們開車過去!」

  「徐同志早,我聽從安排。」

  金粒粒也公事公辦地說。

  雖然她知道宋宇承和徐峰私交很好,但現在她和宋宇承的關係畢竟沒有公開,還是裝得像點比較好。

  徐峰看著這姑娘一板一眼的樣子,心裡覺得有意思。

  宋宇承到底是在哪兒發現了這麼有意思的姑娘?

  這要是出自他們大院兒的,還不一定能讓宋宇承搶先呢。

  一行人上了車,往市工會大禮堂出發。

  車剛剛停下,就看到有幾個人站在大禮堂門口,焦急地四處張望。

  看到這車回來了之後,才像是鬆了口氣一樣,趕緊迎上來。

  「徐幹事,今天出席的來賓突然有變化!明明昨天說來的都是各機關的幹事,沒想到今早供銷局來電話,說供銷局宋處長要來參會,這可怎麼辦?咱們也沒什麼準備呀!」

  姑娘急得漲紅了臉,她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會議接待都是有規格的。

  如果今天的來賓都是普通幹事的話,那自然一切從簡。

  但如果有領導來參會的話,那就涉及到領導的座位安排、是否安排領導講話?這些都是有說法的。

  宋宇承這是看對象來了?

  徐峰轉念一想,就知道宋宇承為什麼過來。

  他看了身邊的金粒粒一眼,金粒粒好像也並不知情,她明顯呆住了,宋處長說的是宋宇承嗎?

  「沒關係,你就正常安排,宋處長不會挑的。」

  徐峰說的非常有底氣。

  宋宇承今天來幹嘛的他能不知道?別說招不招待了,只要給個地兒坐著,能讓他見到想見的人,這就算完成任務了。

  他轉而對金粒粒說:

  「金知青,我讓我們其他幹事領著你去後台準備,我前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好的,徐同志,你忙你的。」

  金粒粒也發現了,這個徐峰看著吊兒郎當,可在工作上貌似還是挺靠譜的,至少這些人有事都找他拿主意。

  金粒粒跟著另一個女幹事去了後台,是一個乾淨的小休息室。

  「金知青你先準備,等你快上場的時候,我會提前來叫你。」

  金粒粒點頭,這個休息室離前台非常的近,她都能聽到前面調試麥克風的聲音。

  所以就算是沒人來領她,她也能聽見報幕員的聲音,知道什麼時候該上台。

  小幹事走之後,屋裡只剩下她自己。

  金粒粒手裡拿著自己寫的報告稿,稿子已經讀了很多遍,她已經非常熟悉了,但她還是認真地又默讀了一遍。

  一遍激昂的樂曲之後,

  「尊敬的各位領導、同志們,今天我們很榮幸地坐在這裡,共同聽取我們優秀的宣傳口同志們為大家分享經驗...」

  報幕員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剛才還不覺得什麼的金粒粒突然有些緊張了。

  「快快!金知青,快到你了!」

  剛剛的小幹事打開屋門小聲喊,金粒粒連忙站起來,被她拉著往外走。

  禮堂後台好黑,金粒粒幾乎都看不見什麼,只能跟著她一路東拐西拐,直到一片幕布前。

  「金知青,一會兒喊你你就進去!」

  金粒粒這時候才有機會近距離看看這個姑娘,她說話聲音有些抖,鼻尖冒著細汗珠兒,瞧著比她還緊張,真不知她們兩個到底誰要上台。

  這場景,金粒粒的緊張都被她沖淡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是跟她說還是跟自己說:

  「別怕,不緊張!」

  姑娘狠勁地點了點頭,看了金粒粒一下,然後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把自己胸前的領導像章摘下來,鄭重地戴在金粒粒胸前。

  「你一定行的!」

  就這一刻,金粒粒突然有些眼熱,她好像在這個時代第一次有了群體歸屬感。

  他們是這樣一群質樸、善良、可愛的人,他們和她一樣,有無悔的青春和一顆火熱跳動的心。

  「下面有請來自於松江市紅星村的下鄉知青,我們優秀的同志金粒粒知青,為我們分享她的心路歷程!」

  一片轟鳴的掌聲中,小幹事把帷幕拉開,金粒粒挺著胸膛走了出去,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真的有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

  掌聲漸漸停歇,金粒粒在舞台中央的講台前站定。

  不同於後台的昏暗,眼前一片明亮。

  金粒粒擡眼往下面看,這才發現這是個幾百人的大禮堂,而台下,座無虛席。

  他們一個個正熱切地看著她,等著聽她講話。

  而她,有些慌。

  禮堂里一片安靜,巨大空間裡的安靜帶來了一股眩暈感,讓金粒粒險些有點晃。

  輕輕的一聲咳嗽,來自於最前方,那裡坐著領導,離金粒粒不過一米距離。

  金粒粒茫然去看,視線正落在第一排最中央。

  那裡坐著宋宇承,和她深深相望。

  他坐的筆直,伸出修長的雙手,優雅地再次領掌。

  這一聲仿佛是一個信號,幾百人紛紛響應,禮堂里再次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已經足夠金粒粒重新整理心情。

  他正殷殷地看著她,眼裡都是相信。

  金粒粒綻開一抹笑,心中湧起無限力量。

  台下坐著她喜歡的人,還有這麼多從各個地方過來,只為了能聽聽她講話的人!

  他們彼此是這樣的親近,她有什麼可怕的?

  「謝謝大家來聽我講故事,」她笑著說,聲音清甜,像深谷流出的山泉水。

  「我叫金粒粒,是來自於一個叫紅星村的地方的知青。幾個月前,我從省城到那下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之後,我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牛車,才到地方。我怎麼都沒想到,幾個月後,我能從山裡走出來,到這裡給大家作報告...」

  金粒粒講到紅星村,講到村長把她選出來刷板報,講到她想到在牆上畫畫,講到村里連能刷宣傳標語的牆都沒有幾處。

  「同志們,我不懂宣傳,只知道把村里不多的東西物盡其用,將標語和情感留在牆上,一年、兩年、只要有人看到這標語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力量,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金粒粒說到最後,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熱,她想到把自己當成組織為村民解決困難的廖村長,想到一開始就幫她的王秋霜...

  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小村莊,而她替他們出來看世界,她也會帶著世界再回去。

  安靜,沉默的安靜,然後就是淹沒一切的掌聲。

  宋宇承坐在下面,看著他的小姑娘,高高在上。

  這一刻,她周身都是光環,無上榮光。

  他為她驕傲,她是如此的優秀,熠熠奪目。

  同時又生出些危機感,就好像他一直藏著的寶貝現於眾人眼前,她這樣的好,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惦記。

  宋宇承注意到身邊坐著的胡部長擦了擦眼睛,他從兜里掏出了些紙放到胡部長面前的桌子上。

  胡亞玲擡頭,看了看這個她幾乎看著長大的小伙子,接受了他的好意,拿起紙巾擦眼睛。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來。」

  胡部長說。

  瞧瞧這第一排坐著的這些人,除了她以外,就都是些各機關不起眼的副職。

  這樣一個宣傳部舉辦的宣傳活動,既帶動不了生產力,也帶不來效益,沒人重視在她意料之中。

  但宋宇承能過來,真的是讓她吃了一驚,沒記錯的話,這小子現在已經是供銷局的處級幹部了。

  這麼年輕就在這樣的崗位上,聽說做的還十分不錯,很得省委領導的賞識,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

  宋宇承看著台上的人,輕輕說了句,

  「紅星村我考察的時候去過,恰巧也認識金知青。」

  原來是這樣!這就說得通了!

  胡亞玲睜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看台上那個姑娘,又看看一直盯著她看的宋宇承,腦子裡隱約有個大膽的猜想!

  這...不會吧...

  ————

  輪到台下領導講話了,胡部長對金知青大加讚賞,號召所有宣傳口的同志們都要學習金知青這種不論在何時何地,都要努力發光發熱的精神。

  「下面請供銷局宋處長為大家講話,」

  胡亞玲講完之後,直接把話筒給了一旁的宋宇承。

  不是她非要cue他,而是就這麼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領導,他不講誰講?

  胡亞玲這人十分好強,這也是她能在一眾男同志中脫穎而出的原因。

  她作為組織這場活動的東道主,自然希望來賓級別越高越好。

  宋宇承來了,別管是為了什麼吧,反正她覺得非常長臉,那就要讓別人知道,她宣傳部組織的活動,也不是沒人來參加的!

  宋宇承慢慢站起來,身高長相和風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早就聽說供銷局宋處長年輕,沒想到這麼年輕,還長得這麼好...

  「非常榮幸能參加今天的報告會,也非常榮幸能聽到金知青的分享。」

  他說到這,跟金粒粒四目相對。

  眾人就見一直高冷的宋處長突然就笑了,簡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金知青這麼優秀,我要向金知青學習,希望未來能夠跟金知青共同進步,成為一個革命戰線上的戰友,並肩向前!」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不似尋常領導講完話,大家捧場的掌聲。

  這宋處長話說得也太誠懇了,作為一個領導,能這樣放低姿態要跟下鄉知青學習,還要成為一個戰壕的戰友並肩前進,這簡直太親民,太讓人敬佩了!

  一直在旁聽著的徐峰忍不住想要跳腳了,宋宇承,你丫的借著公事辦私事啊!

  同一戰壕的革命戰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咋地?你到這兒來搞求婚啊?

  金粒粒臉紅了,她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這更像是一次鄭重的邀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邀請她在未來一起,並肩前行。

  金粒粒也看著他笑,在他殷切專注的眼光里,她輕輕點頭。

  她願意。

  宋宇承整個心都飄了起來,她願意和他在一起!

  要不是這兩邊都坐滿了人,他怕是忍不住要衝出去到她面前了!

  克制,宋宇承告訴自己要克制!

  他穩穩噹噹地坐下,在胡亞玲別有深意的眼光中,他不動聲色,對著胡部長仿若尋常聊天一樣自然道,

  「胡部長,您應該對畫畫很有研究吧,您覺得金知青這牆畫畫得怎麼樣?」

  胡亞玲一頓,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她乾巴巴道,

  「不錯,挺好。」

  宋宇承微微點頭,似是對這個答案表示認可,他用僅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

  「說起來您好像是建國後第一批的美院學生,您那屆的同學好像都從事老本行,成了高校的老師或者書畫家,像您這樣半路改行,還能改得這樣成功的,可不多見。」

  胡亞玲的臉色變得不再好看,她瞪著宋宇承,低聲咬牙道,

  「宋處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告發我嗎?我可不是一般的美術生,我在上美院之前,可就是有革命鬥爭經驗的!你要是因為那段學習經歷對我不依不饒,別怪我...」

  胡亞玲發了狠,她知道她美術生的經歷可能會被人詬病,所以早就上了夜大,填寫學習經歷的時候也一再忽略那時候的經歷。

  可她沒想到,現在提出這個問題的,竟然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

  連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都要變得不認識了嗎?

  「胡阿姨,您息怒。」

  宋宇承改變了稱呼,按住了胡亞玲的胳膊。

  胡亞玲也發現自己的失態了,她確實有些敏感了,因為這一直是她的軟肋,被誰踩到都忍不住要跳腳。

  面對著宋宇承沉靜的眼神,胡亞玲逐漸恢復平靜。

  她甩開宋宇承壓著她胳膊的手,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壓了壓,然後面對著宋宇承平靜道,

  「你說這個到底想幹什麼?」

  她不信他只是尋常的拉家常,宋宇承,絕對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不會這麼膚淺。

  宋宇承想到昨晚呂梁給他報告的事,加上今天早上他去知青辦查到的信息,宋宇承決定拼一把。

  「我只是覺得很巧,金知青的父母也是建國後第一批的美院學生,今年年初...金知青和父母斷絕關係後,被分配到了省內的紅星村。據我所知,是省里的一位領導,跟知青辦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

  宋宇承緊盯著胡亞玲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

  他看著胡亞玲的表情從平靜到疑惑到不可置信,然後飛速轉頭去看講台,待發現什麼都沒看到之後,她轉身對著宋宇承,語氣不再平靜,

  「你是說...金粒粒是金啟和程似錦的女兒?!!」

  宋宇承舒了口氣,緊提著的心終於放下,闖對了!

  他其實原來就隱隱有疑惑,按照粒粒所說,她的家庭成分並不好,那她怎麼會被分配到紅星村?

  要知道,紅星村可是方青卓、沈云云這樣的人分到的地方。

  普通沒有關係的孩子,都被分配到了天南海北,能留到省內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

  那麼粒粒,一個家庭成分不好的姑娘,是怎麼分配到那的?

  誠然,現在有很多特殊情況,比如在書里,鄭文秀為了和宋家劃清界限,就和宋志平斷絕了關係。

  宋宇承一開始也以為粒粒是這種情況,所以並沒有多加詢問。

  可呂梁說,她郵出去的信被退回來了,寄出的地址是西北地區。

  原來粒粒一直在偷偷地找自己的爸爸媽媽!

  宋宇承好像抓到了一根線頭,他知道,只要抓著這個線頭,很多事情都會浮出水面。

  他昨晚打了幾個電話,今早又一早跑到知青辦,可惜時間太短,他沒辦法一下子就弄清楚。

  但知青辦的人給他透漏了一個重要信息,金粒粒下鄉的時候,有一位省里的領導特意打過招呼,讓照顧孩子一些。

  省里領導...

  宋宇承突然想到胡亞玲,沒有證據,只是一種根據她身份背景的判斷,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他覺得胡亞玲是能冒著危險救人的人。

  所以,這場報告會,是順其自然的處心積慮。

  宋宇承憑著自己的直覺橫衝直撞,只想試試胡亞玲是不是幫了金粒粒的人,現在看來,他的直覺對了。

  面對著胡亞玲的焦急詢問,宋宇承點了點頭,

  「是的,她是他們的女兒。」

  金啟、程似錦,這正是粒粒信上收件人的名字。

  胡亞玲整個人倚在椅背上,緊緊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留下來,她似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總算,總算沒有對不起你們...」

  「部長,金知青來了!」

  徐峰的聲音適時傳過來,胡亞玲連忙轉過頭去,把眼淚擦乾,再轉過頭的時候,已然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部長,這就是金知青。」

  徐峰把金粒粒介紹給胡亞玲,然後對金粒粒說:

  「金知青,這是我們省宣傳部部長胡亞玲同志。」

  「胡部長您好。」

  金粒粒俏生生地立在那兒,脆生生地打著招呼。

  聽說這是比宋宇承還大的領導,金粒粒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官兒,還真有點緊張呢。

  誰知道胡部長竟然騰得一下站了起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她,生怕有一絲錯過一樣,然後在眾人的詫異中,一下子把金粒粒拉進懷裡,

  「好孩子,好孩子,你真的優秀!沒有給你...沒有給咱們宣傳部丟人!」

  徐峰...

  部長,您今天哪兒不舒服?金粒粒啥時候是咱們宣傳部的人了?

  眾人...

  這還是平時高冷的胡部長嗎?咋看到這金知青,跟看到親閨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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