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饒了她……

  他本想饒了她……

  其實知青點的知青們早就想去見見領導了, 他們可是要進步的有為青年。

  但大隊幹部說，接見領導要有組織性有紀律性，這麼多人亂糟糟的, 等送領導的時候再讓他們去。

  誰知道再接到消息, 就是領導要來知青點來看他們, 讓這些從城裡來的知青們怎麼能不激動？

  領導的汽車剛開進知青點院裡, 是一輛軍用吉普車，車停下緊接著就有人往知青點擡東西, 有米、面、油、還有肉...

  聽說領導還要在知青點住一晚, 領導也太重視他們這些知青了！

  知青們一個個激動得不行, 紛紛擁到前頭來把吉普車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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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熱切地期盼著, 希望領導能下車來跟他們說說話。

  沒過多久, 車門開了，領導下車了！

  這領導比想像中年輕不少，但沒人敢看輕, 因他散發出的氣勢太強了。

  「歡迎領導！」

  也不知是誰先喊的，大家紛紛跟著喊,

  「歡迎領導！」

  宋宇承站在車門前，面對著熱情的知青們，微微點了點頭，

  「謝謝大家。」

  喬永強送完東西過來，看到處長被這麼多人團團圍住, 連忙擠過來解圍。

  「知青們！咱們進屋說，處長今晚要住在咱們知青點，咱們晚上還要一起吃飯, 有的是時間跟處長交流！」

  大家一聽這話，紛紛表示歡迎, 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讓宋宇承先走。

  宋宇承點頭示意，走之前沒忘了把車門打開，放金粒粒下來。

  「哇！這位領導真好，一點架子也沒有，他竟然給金粒粒開車門，還扶她下車耶！」

  「哎呀！粒粒這事做的有點不妥，她不應該等領導扶她，她應該自己下來啊！哎，到底是沒有經驗！」

  宋宇承把人扶下來之後，就被簇擁著進了屋。

  金粒粒也被人圍住，問她講解的怎麼樣，領導是不是真的這麼平易近人。

  所有人都忙著，誰也沒注意到有幾個人怪怪的。

  沈云云指著宋宇承的背影，張口結舌地不確定道，

  「青卓哥，那，那是宇承哥吧？」

  方青卓驚得話都沒有了，理智上覺得不可能，但眼睛告訴他這是真的。

  「是，是吧，我哥怎麼上這來了？難道是來看我的？「

  他哥什麼時候這麼記掛他了？明明連他的信都不回啊！

  曲小慧無語地看著這倆人，連自己的哥哥和暗戀的人都認不出了嗎？

  她激動道，

  「你們沒看錯，那就是宇承哥，是宇承哥！」

  「宇承哥！」

  她叫著就要往屋裡走，被沈云云一把拽住，

  「小慧，別！」

  曲小慧不解地看她，沈云云鄭重其事道，

  「宇承哥一定是偷偷來看我們，否則他之前不會不跟我們說。你不要說出來，這樣影響不好！」

  一定是這樣的！

  宇承哥收到了她和青卓哥的信，所以就直接趕過來看他們了，怪不得他一直沒回信，原來是要過來，這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曲小慧有些不情願，省城來的大領導她認識，這是多展揚的事兒啊，現在不讓她顯擺，她豈不是得憋死？

  但看到沈云云的堅持，還有方青卓贊同的表情，她只能泄氣道，

  「知道了知道了，但等宇承哥要跟咱們說私房話的時候，你們可一定要叫著我！」

  都是一個大院出來的，宇承哥來了她也要去見見，她原來從來沒跟宇承哥接觸過，現在正好認識認識。

  「知道啦！」

  沈云云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保證道，

  「等宇承哥找我，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定帶著你，絕對不會忘了你的！」

  曲小慧這才滿意。

  沈云云和方青卓也趕快跟著往屋裡進，倆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到激動。

  宇承哥對他們真好，還特意借著公事的名義來看他們，他們可得保護好宇承哥，不能讓人說他假公濟私！

  屋裡，宋宇承公式化地詢問了知青們來到知青點後的心得體會，對他們想要紮根農村為農村奉獻的決心表示高度讚賞，囑咐他們繼續努力，在勞作的同時也不要忘了學習。

  知青們深受鼓舞，表示一定會繼續努力。

  到這，此次接見算是流程走完了。

  宋宇承起身，表示不耽誤知青們學習工作了。

  方青卓、沈云云並曲小慧三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宇承往外走，其他知青們正熱情地囑咐他要多保重身體呢。

  三人差點石化，這。。。啥意思啊，這就完事兒了？他們還沒見面啊！

  宋宇承目不斜視，似乎是沒看見這三個人。

  而熱情的知青們要出去送領導，直接把他們三人衝到牆邊去，連想湊近也過不去。

  等人都走出去以後他們才得以出來，只不過這時候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三個，還有一個沒精打采的金粒粒了。

  金粒粒被宋宇承那聲「晚上說」弄的現在都慌慌的，「晚上說」就跟「晚上見」似的，你要說有毛病吧，還真沒毛病，但就是忍不住讓人多想。

  晚上...說啥呀！

  曲小慧見湊到宇承哥身邊無望，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湊到金粒粒面前，酸溜溜道，

  「宇...宋處長人不錯吧，我看他剛剛還給你開車門了。」

  「哦，是不錯...」

  金粒粒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當然不錯了，不但開車門了，還要跟她晚上談話呢。

  沈云云踮著腳往窗外瞅，見宇承哥進了院裡空置的那間房子，心裡有些著急。

  但金粒粒是今天跟宇承哥相處最久的人了，她也想探聽點消息，於是有些急切地問，

  「宋處長是晚上要在這住嗎？他不著急走？」

  「哦，說是要在這住，應該是不急吧...」

  還要晚上跟她談話呢，肯定不著急吧...

  沈云云一聽這麼說，才算是鬆了口氣，還有晚上呢，宇承哥一定是晚上要找她的。

  方青卓倒是沒跟金粒粒搭話，金粒粒剛拒絕他，他雖然不見得就這麼死心了，但現在湊上去總是不好的。

  而且，他跟云云還不一樣，云云是個姑娘，不好意思去那屋找他哥，他倒是沒這顧慮，一會兒找個機會鑽那屋去，容易得很。

  他見金粒粒蔫蔫的，到底忍不住還是關心了兩句，

  「粒粒，我...領導一般都有些架子，尤其是像宋處長這樣的領導，我聽說他一直就不愛搭理人，跟姑娘更是一句話不說，你別放在心上。」

  剛剛他哥雖然給金粒粒開車門了，但一定是在大家面前做做樣子。

  就宋宇承那性格，他都到宋家多少年了，他都不怎麼搭理，更不用說金粒粒這樣一個姑娘了。

  嘖嘖——

  瞧把人家姑娘嚇得，走的時候那麼精神漂亮，現在頭髮也亂了，人也呆呆的，真是沒有紳士風度！

  金粒粒聽方青卓說那麼多，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宋宇承。

  啥？他一句話不說？他說起話來嚇死人好吧！

  ...

  幾人說話間，知青點熱鬧起來。

  不止這些知青們，村里還來了好些人來幫忙。

  有幫忙收拾宋宇承他們晚上要住的屋子的，有幫忙準備晚上的飯菜的，一時之間，歡聲笑語的。

  沈云云在屋裡坐立不安，一會出去轉悠一圈，往宋宇承的屋子裡看，想著萬一能遇到的，宇承哥來一趟不就是想見他們嗎？

  可男女有別，屋裡不出來人，也不叫人，她一個姑娘總不好意思自己進去。

  方青卓則方便多了，他借著村幹部說要給宋處長送凍梨的機會，自己搶了這差事，成功混進去了。

  屋裡，喬永強正跟著學擺弄爐子，見到方青卓要往屋裡進，連忙攔住，

  「這位知青，有什麼東西就先送給我吧，處長在裡面休息！」

  笑話，他沒跟司機一起去補覺，就是為了在這攔人的，哪可能隨便就讓人進去。

  方青卓都走到這了，自然不會被這麼打發。

  他先跟喬永強說好話，察覺到喬永強有點油鹽不進的樣子，乾脆破罐子破摔，直言道，

  「宋處長是我哥，我要進去跟我哥說話。」

  他見喬永強一臉的不相信，有點不高興，硬邦邦道，

  「不信？不信你進去問問去！」

  喬永強怎麼可能相信呢？他都來了兩趟了啊，都是來給金知青送東西的，從來沒聽過處長提什么弟弟一句！

  這要真是處長的弟弟，哪怕是一表三千里呢，這麼遠來到這一個村里，還能問都不問一句了？

  就在喬永強想把人強硬地打發走時，就聽屋裡傳來宋處長的聲音，

  「讓他進來。」

  喬永強...

  難不成這人還真是處長的弟弟？

  方青卓趾高氣昂地從喬永強面前走過，這小伙子剛才臉上的表情真的讓他很下不來台，所以他現在覺得特解氣！

  但走到門口，要撩門帘子的時候，方青卓又開始不自覺忐忑起來，每次他見宋宇承前都這樣。

  給自己做了好幾遍心裡建設，方青卓終於下定決心般撩起門帘子，同時還沒等看到人在哪兒呢，就滿臉堆笑地喊了一聲，

  「哥！」

  待喊完往裡走時，正好和正對著門帘子坐的宋宇承視線對了個正著，那眼神冷冷地直視著他，給他嚇了一跳。

  「哥...」

  他踉蹌了一下，聲如蚊蚋。

  宋宇承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他不說讓坐，方青卓也不敢動，就這麼站著，心裡畫著混兒，落不了地。

  他們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他也沒做什麼礙著他的事兒吧？

  而且宋宇承其實一直不怎麼搭理他，兩人又差著好幾歲呢，等他長到能辦點什麼事兒的時候，宋宇承早就搬出去住了。

  「哥，你怎麼來看我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方青卓訕笑著說。

  除了來看他，方青卓找不到宋宇承回來這麼偏僻地方的原因。

  哦，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來找云云。

  再沒別的原因了，要不是為了這個，宋宇承可能連紅星村在哪都不知道！

  宋宇承就這麼看著眼前的人。

  小的時候他確實很討厭他，是他和他媽媽的到來，讓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極陰鬱。

  但當他意識到應該把眼光從那個別墅挪開，放到更遠的地方去時，方青卓就不再在他眼裡了。

  宋宇承不知道在這本書里，方青卓怎麼會是男主，還把自己映襯成了反派。

  甚至到了現在，當書里的劇情已經完全發生變化時，方青卓依然有本事給自己添堵。

  這麼說來，他也挺有本事的啊！

  方青卓被盯毛了，宋宇承這眼神就跟要凌遲他一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啥天條了。

  他求饒似的又喊了聲，

  「哥...」

  宋宇承像是終於看到了他一樣，下巴輕點了下側面，簡短地說了一個字，

  「坐。」

  方青卓如蒙大赦，趕快溜溜去坐下，心說媽耶，我做錯啥了你就直說唄，幹嘛這樣折磨我啊！

  他見宋宇承臉色不好看，又受不了宋宇承眼神的打量，只得猛找話題打破尷尬的氣氛。

  「哥，你收到我的信了嗎？我讓你幫我弄的那個女式軍大衣...」

  還敢提這個？

  宋宇承冷笑，「你下鄉來天天就想這個？」

  就短短的一句話，但語氣里的嘲諷和鄙視能把人擠兌的無地自容。

  方青卓被嚇出一身白毛汗，別說女式軍大衣了，啥大衣也不敢要了。

  「沒有哥，不是哥，我是幫別的知青要的，因為...因為她來了一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我這也是為了幫助同志嘛...」

  方青卓乾笑，雖然從宋宇承的表情來看，這個笑話好像一點都不好笑。

  「既然來下鄉了，就好好塑造思想，建設鄉村，要是天天想那些沒用的，就...永遠別回城了。」

  這話讓人毛骨悚然，方青卓真的有一種預感，如果他再敢提要女式軍大衣的事兒，他就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了城了。

  「不要了，不要了！我看她現在好像也有穿的了，用不著我費勁了！」

  方青卓趕忙說。

  宋宇承不願意看他，原來他拿方青卓當空氣，現在一想到方青卓他就堵得慌。

  男主...返城...表白...越看他越礙眼。

  「沒什麼事兒就趕快回去，在這兒好好鍛鍊。」別天天整那些沒用的。

  方青卓騰得一下站起來，聽話照做。

  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想到他媽給他來信上說的話。

  「哥，那個，宋爸和我媽是不是...」

  宋宇承毫不客氣地打斷，

  「不是你的事兒別管。」

  「好咧好咧!」

  方青卓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啥，只知道他再在這屋裡待著，絕對會被龐大的心理壓力壓死，所以趕快答應著往外退。

  媽呀，這麼長時間不見宇承哥，他怎麼比原來還嚇人？原來頂多是不理不睬，現在好像隨時想把他碾死一樣。

  至於云云的事兒，他哪敢問啊，反正瞧這樣，宇承哥來肯定不是為了他，那沒準是為了云云來的，那就他們自己聊吧！他可不敢湊前了！

  宋宇承看著方青卓飛也似地逃走的樣子，不屑地移過眼神。

  就這？男主？

  她喜歡這樣的？

  那她的品味是不是太差了。

  ———

  人多力量大，嬸子們邊聊邊做，晚飯很快就做好了。

  宋宇承被請出去吃飯的時候，正好聽見嬸子們邊往外舀菜，邊嘮的正歡呢。

  「啥？金知青有對象了？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是有對象了！今早金知青親口承認的，不信你問她，俺倆早上一起聽見的！」

  那個嬸子連忙點頭，

  「確實，金知青親口說的，當時我倆都嚇一跳呢，原來也沒聽說啊！」

  ......

  然後她們就看著黑著臉的領導走過去了，幾個人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媽呀，不是說領導挺平易近人的嘛，咋這麼嚇人啊！

  晚飯絕對算得上大餐了，一大鍋大饅頭，一大鍋大米粥，精米精面的味道簡直能把人香迷糊了。

  酸菜燉骨頭、殺豬菜、扣肉蒸鹹菜、還有村里人用山貨燉的小雞燉蘑菇、炒土雞蛋...簡直比過年菜還豐盛。

  知青們熱鬧鬧地幫著一起上菜，這是他們到知青點以後，最快樂的大聯歡。

  領導來了，村幹部肯定得作陪。

  於是幾個領導和宋宇承坐了一桌，知青們另開了兩桌。

  趙寶根本來覺著自己這一天跟領導接觸挺緊密，而且下午也算挺識趣的說了不少合適的話，晚上這頓飯還不趁機跟領導再促進促進關係？

  可他怎麼就覺得領導的狀態不太對呢？

  宋宇承的臉色很不好看，本來下午見了方青卓一面，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在他看來，這樣的人實在是不配成為自己的對手。

  沒想到出來之後，就聽人說，她處對象了。

  和誰？方青卓？

  宋宇承有點後悔剛才沒把方青卓摁死了。

  「同志們，宋處長來到咱們紅星村，是咱們紅星村的榮幸！來來！咱們一起喝一杯，歡迎領導的到來！」

  宋宇承一口飲盡酒盅里的白酒，刺激的辣味順著喉管一直滾燙到心裡。

  他只覺得這種強烈的刺激感也抵不過心裡的疼，恨不得辣燙到把心都燒碎了才好，那樣就不會再疼了。

  大隊幹部們看到宋宇承乾杯了，心裡十分高興，這是領導給他們面子，證明他們今天的接待工作確實做的不錯。

  幾個人絮絮地一直勸酒，宋宇承一概來者不拒。

  幾杯下去，也毫不見異樣，眾人都夸宋處長酒量好。

  沈云云一直偷看宋宇承，臉紅紅的，還沒喝酒就跟醉了一樣。

  宇承哥可真有魅力，身上的氣質跟所有男知青都不一樣。

  跟他比起來，男知青們就跟小孩兒似的，沒意思。

  「嘿！你們這些知青娃娃們，咋要喝果酒了呢？小伙子們都換上白酒！」

  村幹部喝的盡興，看到知青們桌子上擺著的村里自釀葡萄酒，不滿意道。

  「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娃都有了，你們還當自己是娃娃？」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笑了，知青們一個個心裡躍躍欲試。

  下鄉仿佛是一個分割線，從孩子到成人，蛻變確實有陣痛，但由此帶來的新的景象也讓人耳目一新。

  仿若剛到伊甸園，對一切都是新奇渴望，想要嘗試更是人之本能。

  方青卓並一眾大小伙子們眼睛亮了，他們自詡是老爺們，也想嘗嘗這烈酒的味道。

  他們笑嘻嘻地給自己倒滿酒，再要給女知青倒酒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從主桌傳出，

  「沒喝過的不要輕易嘗試，畢竟是酒。」

  他意有所指道。

  金粒粒本來也想嘗嘗呢，聽說這村里人自釀的燒鍋子老夠勁兒了，但聽了這話總覺得是跟自己說的。

  她往主桌那邊一看，果然跟宋宇承的眼神對了個正著，那雙狹長清冷的眼睛裡，警告意味很明顯。

  好嘛，不喝就不喝唄，幹嘛這麼瞅人家啊！

  金粒粒撅起嘴，小手往酒杯上一遮，不喝就不喝！

  宋宇承的臉色稍霽，趙寶根揣度著宋宇承的臉色，悄悄跟大隊幹部說了幾句話。

  大隊幹部的臉色變了，連忙道，

  「是我想的不周到，沒喝過白酒的冷丁一喝身體肯定受不了，這樣，想喝的少喝點，不能喝的可千萬別喝，尤其是姑娘們，可不准喝！」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這知青點平時也沒個人看著，這麼多十八九歲的男男女女，要是喝多了酒，鬧出點啥事，他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還是處長想的周到啊，要麼說人家這麼年輕能當這麼大官呢！

  想到這，大隊幹部嚇出一身冷汗來，又加了一句 ，

  「小姑娘可不准喝！」

  這話說了好些姑娘就不愛聽了，現在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憑啥男知青能喝，女知青不能喝？

  瞧瞧人家宋處長剛才說的，一點都沒指名道姓，還是宋處長說話有水平！

  大隊幹部們可受不了這些厲害的姑娘，最後做出讓步，姑娘們只能喝點果酒，白酒不准喝！

  金粒粒眼睛亮了，果酒也行啊，果酒也是燒刀子釀的。

  宋宇承看到金粒粒驚喜的眼神，臉又黑了。

  金粒粒看著紫紅色的液體倒滿姑娘們的一個個小酒盅，眼睛晶晶亮的，嘴角的笑渦渦藏都藏不住。

  她可得好好品品！

  就在馬上要輪到她時，酒倒空了！

  ！！！

  這也太忖了吧！

  「粒粒，男知青那邊還有一瓶！」

  馬萍眼睛尖，看到男知青那邊還有一瓶果酒，因為男知青他們現在都倒了白酒，果酒就沒人喝了。

  金粒粒眼睛一亮，見酒在方青卓手邊，自己又夠不著，喊了聲，

  「方知青，幫我...」

  屋裡氣氛太熱烈了，沒人聽到。

  「方知青？方大哥？」

  還是沒人聽到。

  金粒粒...

  她趁著亂，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方大哥！」

  誰知好巧不巧，這時候沒人說話了，滿屋人都聽見了她這聲方大哥！

  方青卓被金粒粒這麼一叫，有些驚喜地擡起頭，滿臉都是期待，

  「粒粒，怎，怎麼了？」

  他就說他不該放棄的這麼早，金粒粒也不是鐵石心腸，只是一時沒想明白...

  「咳，麻煩幫我把果酒拿過來。」

  金粒粒清了清嗓子，這一嗓子真是差點把喉嚨都喊破了。

  主桌上，宋宇承差點把酒杯捏碎。

  這一聲方大哥戳中了他的肺管子，疼的他幾乎想毀掉所有來泄憤。

  宋處長的臉色不好，沒人敢勸酒，他自己卻一杯杯喝個不停。

  金粒粒一直偷偷注意那邊的情況呢，她覺得宋宇承的狀態好像不對，但她又不能到主桌那勸，只能自己干著急。

  她注意到喬永強剛剛出去了，想著要不就去找一下喬永強，讓喬永強勸勸，所以偷偷溜到屋外。

  誰知一出門真是抓了瞎，這黑燈瞎火的，她上哪兒去找人？

  新收拾出來的那件屋子裡有亮光，是除了吃飯那屋外，這院子裡唯一的亮處了。

  難不成喬永強回屋了？

  金粒粒往那屋走，心說去找找總比等著強。

  就在走到門邊，馬上要拉開房門的時候，就聽身後有急促的走路聲。

  幾步間，那人就來到了她的身後，緊接著低啞著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找誰呢？」

  金粒粒還沒來得及反應，門被拉開，她被拽著進了屋，將她溢出的唇邊的那聲驚呼一起關進了屋內。

  ———————

  裡屋蠟燭的亮光穿過門帘，給這間外屋蒙上一層昏黃的細紗，勾勒出兩個一高一低、緊挨在一起的人影來。

  屋裡安靜得很，只能聽到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金粒粒被拉進屋子裡，本想尖叫，卻被嚇得失了聲，現在又整個人被按在一堵人牆上，連呼吸都困難。

  眼下這種情況簡直是刑事案件的發生前綴，尖叫呼救或許是最省事的逃生手段。

  但這堵人牆的氣味兒太熟悉，只是多了些酒香味兒，讓她一時有些怔愣，反而沒有喊出來。

  「出來找誰？」

  低啞的聲音又想起來，金粒粒鬆了口氣，是宋宇承。

  他為什麼一直執著問這個問題啊！

  金粒粒不解，但也乖乖回復道，

  「來找喬永強，我想讓他...」

  又一個別人的名字！

  金粒粒看不到宋宇承眼神的變幻，他本來想，如果她說是來找他的話，他就饒了她，可是……

  金粒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猛地拉進懷裡，宋宇承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撫上她的後頸，頭低下湊到她耳邊，金粒粒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我不想再在你嘴裡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