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這人正說著，見林春燕和林桃紅走過來，忙指了讓友人看。

  「就是這兩個小娘子，手藝好得很。」

  林桃紅激動的笑起來，和人說了幾句討巧的話，走了老遠還踮著腳往後看。

  「大姐兒，你聽到沒，人夸咱們呢。」

  「聽到了。」林春燕心裡也美滋滋。

  路過胡家饅頭鋪的時候，胡娘子眼尖的看到他們，忙從蒸籠後面出來，非要給他們幾個才蒸好的饅頭。

  「胡娘子生意興隆啊。」

  推辭不過，林春燕就接過，胡娘子臉上笑的如花一樣，樂得不行，「託了你的福，那素三鮮餡兒愛吃的人不少，生意也比往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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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幾句閒話，胡娘子才放林春燕離開。

  她男人見胡娘子進來，問她，「合該讓那兩個小娘子留下吃頓飯，咱們有這樣好的生意，多虧了那小娘子。」

  「我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偏人家不來，就連饅頭也是好說歹說才收的。」

  「是個厚道人，以後要是用得著咱們，也多幫襯著些。」

  林春燕和林桃紅拐了彎正要走，就見胡小郎君身邊的丫鬟正在四下張望，一見他們過來，連忙走上前胡亂的行了個禮。

  原道是今天他們又想出來買些小河魚，可是林春燕他們早早的就收了工，讓丫鬟白跑了一趟。

  回去之後告訴美婦人，偏胡小郎君身上不舒坦，她乾脆就做主，把林春燕請回去給胡小郎君做頓飯。

  林春燕還記得他們之前想要讓自個兒去做丫鬟的事情，並不太想去，推脫家裡有事，走不開。

  那丫鬟的額上都出了汗，她這次再辦不好，回去美婦人和胡小郎君都生了氣，可不是要打板子。

  急中生智之下，她連忙把賞銀的事拿出來說，聽說只是去幫次忙，就有好些個銀錢的進帳，林春燕的腳步便停頓了一下。

  「真有這麼多？」

  丫鬟趕緊點頭，「不止呢，要是做的吃食，討了胡小郎君的歡心，指不定還有賞銀呢！」

  林桃紅已經在旁邊張大了嘴巴，在腦海里想著二百文到底有多少，怕是數也數不完。

  老天爺呢，他們該怎麼帶回去。

  「大姐兒，咱們去不去？」

  「去。」

  林春燕轉了腳步，林桃紅緊緊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到了胡府，從角門進去直奔灶間。

  灶間有好幾個婆子丫鬟，見美婦人房裡的丫鬟領著林春燕過來，都有些詫異，聽聞是給胡小郎君做吃食的，那表情又變得古怪起來。

  胡小郎君身上不得勁，身子骨正是弱的時候，好些天都不想吃的，灶間做的飯也不合他的口味，因為這事美婦人，還發了場火。

  要不然也不能讓人把林春燕請回來。

  林春燕沒理會他們的目光，要了一個單獨的灶間。

  「單獨的灶間？」

  管事娘子大概沒想到林春燕竟然還要單獨灶間，覺得她事多的同時，也犯起難來。

  美婦人身邊的丫鬟聽到了，怕灶間的人為難，交代了一聲，「不若就去小郎君那邊小廚房。」

  管事大娘子就在等這句話，立刻應聲，帶著林春燕往前走。

  林桃紅一直在四下張望，見這裡丫鬟婆子穿戴的都不錯，有的體面一些，還穿著綢緞，腳上的鞋也都繡著花。

  她留意最多的，就是這些人頭上戴的花，有的丫鬟還擦了頭油，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香。

  林春燕都走了幾步，林桃紅還在那裡站著傻看，惹的一旁的丫鬟的捂嘴偷笑。

  林桃紅也意識到自己被人看輕了，紅著臉快走了幾步，跟上林春燕。

  「這灶間雖然小，但該有的都有，需要什麼儘管跟我提。」

  林春燕環顧了一下四周，要了黃瓜，胡蘿蔔，豆芽。

  見她要的都是尋常的東西，管事娘子倒是多看了林春燕几眼，心裡的那點忐忑消散了幾分。

  「原當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管事娘子把人領到就走，管著小郎君灶間的王婆子忙拉住她，塞了一個紅包。

  「這是做什麼？」那管事婆婆嘴上說著，手上卻不動聲色的掂量了一下。

  「老姐姐，你別瞞著我，這人來頭是什麼？」

  那紅包給的足，管事娘子就道，「是外面來的，不值當什麼，做了這頓就走。」

  「那就好。」王婆子鬆了一口氣，真怕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把她的位置給搶了去。

  兩人就在廊下說起話來，灶間就姐妹兩人，沒讓別人進去，連燒火丫頭都沒叫。

  「這小娘子是要做什麼吃食？瞞的這樣緊，咱們這些正經手藝人，也沒這麼大排場。」王婆子踮著腳往裡面張望片刻，什麼都沒看到，心下便有幾分不瞞。

  「鄉下來的，能知道什麼！聽梅香說，只是擺攤子的手藝人，不過是圖個新鮮。」

  聽了這話，王婆子才算徹底放下心來。只要不是來搶她位置的，管這人做的是什麼的。

  一頓飯又如何，還能討了什麼好去？

  美婦人這裡有客人，見梅香從外面進來，知道林春燕已經來了，也沒再管這事。

  以她的身份，要不是因著自家小郎君就愛吃的那一口，偏身上又不舒坦，她是絕對不會讓林春燕來做飯。

  灶間熱，林桃紅燒火的時候，身上都濕透了，先四下張望一圈，才問林春燕，「大姐，咱們要做什麼？怎麼不多要些好的東西來做，就之前咱們吃的梅菜扣肉，保管小郎君愛吃。」

  「那東西油膩，做起來費事，沒聽說那小郎君身上不舒坦，吃了反倒不好，我要做炸醬麵。」

  要做炸醬麵，實在是因為她來的匆忙，一些菜餚要想做出味道來，非得用一些高湯吊著不成。

  但這炸醬麵就取了巧，除了黃瓜絲，胡蘿蔔絲，綠豆芽蔥花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碗肥瘦相間的肉醬。

  林春燕在做炸醬麵方面是老手，她做出來的肉醬光聞那味兒，就格外的香，色澤油亮，一看就有食慾。

  林春燕又讓林桃紅拿了一大盤子，把切好的各種菜擺在上去，正中間便是那做好的肉醬，圍成了一個圈。

  灶間外，大管事娘子和王婆子已經不說話，兩個人都仰著脖子往這邊看，想知道林春燕做的是什麼。

  東西還沒看到，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肉香味，胡小郎君身邊的小廝早就等著。

  他跟在胡小郎君身後，見的世面多，可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紅的綠的白的黑的全放在一塊，那些絲切的細細的，中間一碗肉醬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這如何吃？」小廝犯難，問了林春燕。

  林春燕就教他一遍，小廝便立刻端著走了。

  房中的胡小郎君正和友人打雙陸，只是小郎君玩的有些心不在焉，頻頻的朝門外看。

  王家的小郎君便好奇起來，聽說只是因為一個吃食，頓時沒了興趣。

  胡小郎君愛吃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到明面上，但是坊間多有傳聞，他也知道，打趣了幾句，正巧小廝把東西端來了，便也多看了幾眼。

  不曾想是沒見過的吃食。

  胡小郎君看到這端來的一盤子紅紅綠綠，聞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肉香味，已經開始吞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讓丫鬟給他拿筷子。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鼻子也動了動，有些想開口嘗嘗，可方才還嘲笑了胡小郎君，他自個兒也拉不下來，只好問一旁的小廝，這該如何吃。

  總不能一大盤子各吃各的吧？

  小廝按照林春燕的方法拌好，肉醬把麵條跟跟包裹上，看起來就特別有食慾，胡小郎君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

  林春燕他們並未走，賞錢還沒有領到呢，兩人坐在灶房門口，那王婆子一改剛才的不屑，熱情的過來，招呼小丫鬟給他們倒了水。

  水裡面還放著粗茶，味道喝起來倒是還行。

  「兩個小娘子真是能幹。」王婆子吹捧了他們幾句，林春燕沒什麼反應，倒是林桃紅得意洋洋起來。

  那什麼炸醬麵，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想來定是好吃的，不然剛才還拿鼻孔看他們的婆子，做什麼諂媚的過來搭話。

  大管事娘子也想知道那炸醬麵怎麼做的，但是她拉不下來臉，想著王婆子要是打聽到了，也是不敢藏私的。

  只是不曾想，這林春燕非常的沉得住氣，王婆子說的口乾舌燥，她也安安靜靜坐在哪裡，當做聽不懂。

  王婆子未免有些泄氣，覺得林春燕真是不知好歹，不識擡舉。

  她在灶間做慣了，別的還好說，只那肉醬，怕是有什麼秘方，若是隨便炒炒，估摸也做不出來她那種味道。

  像他們這些在灶間工作的，能熬到管事的位置，手上都有一兩分本事，像她最擅長做的家是羊舌。

  時人愛吃羊，養的做法也有各種各樣，像王小郎酒家的劉娘子，做的清蒸羊就是一絕。

  每個人對自己的手藝也都是保密的，輕易不外傳。

  麵條拌好之後，小郎君先嘗了一口，瞬間唇齒間瀰漫著肉醬的香味。那肉醬肥瘦相間，不油不膩，一時之間只能在屋內聽到吃麵條的聲音。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直吞口水，最終沒抵過那勾人的香味，讓胡小郎君勻出來一碗讓他嘗嘗。

  胡小郎君不捨得，拿了話堵王家小郎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還是我這個粗鄙之人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