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第53章 第 53 章

  沈易安失控地攥緊手機, 用力到手指微顫。

  他理智尚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孟朝顏出奇地平靜，「嗯, 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舒了一口氣, 心口隱隱的疼繼續肆意蔓延, 「我現在過來，你在哪？」

  孟朝顏聽到背景音中有人火急火燎喊他, 「你去工作吧, 我沒事。」

  

  傅祈年給孟朝顏披外套，沉著嗓極盡溫柔，暗暗使壞, 「顏顏，冷不冷？把衣服穿上。」

  孟朝顏不置可否，默默掛掉電話。

  電話另一端，沈易安眼底的壓抑的火轟地一下蔓延開, 他回撥過去，她再沒有接。他最後給她發了條簡訊：等我。

  沈氏投資的總部。

  一群西裝革履的職場男女神情嚴峻、步履急促地從董事會專用辦公室出來，不一會, 分散到各個樓層。

  整幢樓的空氣都凝滯了。

  沈易安身後跟著副總們和他的總助，回到他辦公室。

  沈氏投資寄以厚望的一家創業公司問天，做AI大模型的, 今天是上市前的內部demo秀, AI竟然在所有董事面前頻頻死機。

  「沈總的三叔那邊已經有動作，新聞一出, 不僅問天的母公司股票大跌, 一大波沈氏的牆頭草股東肯定要倒戈。」

  「對賭協議只剩四個月，現在問天折戟……」

  沈易安掃了眼說話的人, 「不要緊張，正常做事。問天那邊派組進駐。」

  「已經在組隊了。」

  「好，」沈易安掃了下其他人，「其他被投資公司有沒有風險？」

  「晶片前年從高位下來後持續低迷，我們手上的幾家占用沈氏投資一半以上的資金，要不要回籠部分資金？現在能源類比較穩健，短期沖一衝……」

  沈易安擡眸，「穩健？」

  那人不敢說話了。穩健意味著四個月不可能漲一百倍。

  沈易安很堅定，「不用動。」

  最後談公關，管公關的副總劃著名手機，「沈總，剛剛萬盛的發布會出了直播事故，我們這邊不會被頂到熱門了，公關部已經在處理，問題不大。」

  沈易安沉靜的眸子霎時掠過濃重的戾氣。

  散會後，他依舊倚在會議桌上。

  趙秘書給他送來咖啡，「這麼巧的事都能碰上，問天肯定會起死回生。」

  問天的母公司開元是沈易安投資的第一家公司，也是他一戰成名的作品。沈氏投資通過開元投了一百多億到問天，今天問天幾乎被當場宣判死期。沈宏凜聽到風聲，不會放過這個讓開元股票暴跌的機會。

  這個節骨眼，開元的死對頭萬盛竟然搞了個大新聞：輪崗CEO傅祈年在發布會上當著上百家官媒的面中途離場。

  社交媒體全炸了。就這樣，萬盛陰差陽錯幫開元擋了槍。

  沈易安啜了口咖啡，「是嗎？」

  趙秘書聽不出他的喜怒，連忙說，「我瞎講的，我們還不至於要靠對方送人頭，真正起作用的還是下午沈總的即興演講。」

  Demo中AI頻頻重啟，主創團隊已經崩潰，現場一片寂靜。沈易安上台，語氣平靜放鬆，幾句話就把士氣從懸崖邊拉回來。

  沈易安放下咖啡杯，「小趙，如果下午有個你等了很久的機會突然來了，你會離開嗎？」

  「當然不會，」趙秘書不解，「沈總有急事？」

  對賭協議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不明白一向嚴謹縝密的老闆為什麼會走神。

  他隨即發覺自己越界了，趕緊開溜，「沈總在會上說得對：已經失敗過無數次，再多試一次沒什麼損失。我先去整理報告了。」

  已經失敗過無數次，再試一次沒什麼損失。沈易安默念了一遍。片刻後，他拿出手機，一遍遍撥孟朝顏電話。

  孟朝顏最終還是接了。

  她正坐在起居室毛茸茸的地毯上，地毯中間放了個小方桌，書看到一半攤開著。

  「阿顏，能見一面嗎？」

  孟朝顏靜靜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沒有這個必要了，沈總。」

  沈易安聲線微微繃緊，「你下午先給我打了電話。」

  「是的，」她平靜道，隨即笑了下，「你還是沒有變。」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在遇到麻煩的那一刻會先想到他，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阿顏，我下午……」

  孟朝顏打斷他，「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前妻而已，沈總不必在意。」

  她聲音清冷，像初冬料峭的寒風吹過，直戳人心窩。沈易安深呼吸，合上眼，「對不起……」

  孟朝顏：「你看今天的新聞了嗎？」

  「我知道……」

  孟朝顏再次打斷他，「今天霸屏的有兩個新聞，你只看了萬盛的，肯定不會在意有個京大男生鬧退學的事。」

  沈易安怔住，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

  孟朝顏：「你現在猜到了。是祈年哥逼他退學。那個男生背後有個騙女孩子的組織，下午如果祈年哥不來，我不確定我會不會被騙走，我很笨，光給別人添麻煩，可我就是這麼笨……」

  沈易安心口越發脹痛，克制道，「阿顏，不會有下次了。」

  孟朝顏自顧自話：「我剛到瑞香時也到過一個這樣的人，我說我結婚了，同事們以為我騙人，那人一直纏著我，我打電話你不接，發簡訊你不回，你不讓我打擾你工作。我當時好絕望，也是祈年哥幫了我。」

  沈易安眼眶微微發紅，一瞬間被抽走大半力氣，坐到椅子上。

  她當時該是多無助，而他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孟朝顏默了片刻，「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她掛掉電話，再次把他拉黑，趴在桌上，肩膀一高一低，慢慢平復情緒。

  夜漸深，CBD也漸漸燈光闌珊，只有沈氏投資的辦公樓明若白晝。

  祁羨路過，上沈易安的辦公室坐坐，一進門就戲謔發問，「朝顏呢？」

  「在家，」沈易安很忙，抽空看了他一眼，「有事？」

  祁羨玩了會手機，把手機推他面前，「萬盛的公關牛逼，半天時間輿論就扭轉了。你沒點想法？」

  本來還是萬盛丸藥，傅祈年拎不清，現在成了萬盛梯隊培養機制牛逼，萬盛人人有機會，萬盛的副總也能撐得起門面。傅公子很有人味，傅公子的女朋友全世界第一幸福……

  沈易安掠了眼，啪地合上手中的報告，用座機撥公關部電話，態度優雅穩重，「用我和太太的名義，給傅總準備一份厚禮，隆重送上門，謝謝他救了太太。」

  祁羨：「……」很難評這他媽是大度還是損。

  沈易安往後靠了靠椅背，眼底暗潮肆意涌動，戾氣悉數翻了上來。

  祁羨：「你怎麼打算？」

  沈易安扶額，「吩咐過了，從今天開始，只要她離開家門，司機寸步不離保護她。」孟朝顏的司機當過僱傭兵、做過黑.道頭目，跟老爺子有淵源才留在沈家。

  「今天的疏忽……」沈易安頓了片刻，極力壓抑住妒火，「她安全就好。」

  片刻後，他恢復沉靜，重新打開電腦，「回頭聊。」

  祁羨瞥了眼密密麻麻的報表，「對賭輸了也沒事……」

  沈易安指尖頓住，「輸了就沒意義了。」如果保護不了她和孟家，他還有什麼資格和她在一起。

  *

  眨眼間，天氣漸冷，十一月初，京市下起第一場雪，在這浪漫而凜冽的一天，一個讓人午夜夢回時渾身冷汗的消息，忽地襲擊孟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