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中秋的第二天是工作日。

  

  瑞香辦公室, 一群人聚在茶水間門口的大桌旁開站會。國內最大的遊戲展正在京市舉辦，瑞香也有展台，話題基本都圍繞這個。

  散會後, 按照早早安排好的行程, 孟朝顏今天要和桐桐去展會。

  她隨著散會的人潮走, 準備回辦公室，人潮突然分開出一條過道。

  沈易安在過道的另一端出現,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系的西裝, 黑色襯衫打底，沒有系領帶，多了分隨意感, 更顯尊貴。

  孟朝顏皺眉，他徑直走到她面前，清眸布滿紅血絲，嗓音微啞, 「對不起。」

  空氣突然安靜。眾人大氣不敢出，眼神卻都喧囂起來，互相熱鬧地交流著。

  只有孟朝顏面無表情, 看了他一秒，轉身走開。

  沈易安視線落寞地追著她背影。片刻後，他追上來, 輕輕拉她臂彎, 「阿顏，我錯了。」

  孟朝顏略微不耐煩, 「沈總, 現在是工作時間。」

  沈易安注視著她：「今天見不到你我沒法工作。」

  眾人小聲起鬨。

  孟朝顏長睫掃過下眼瞼，「錯在哪？」

  沈易安默了片刻, 眼神多了破碎感，「我送過281件禮物給你，每一件都是我的錯……」

  孟朝顏清冷地笑開，不耐煩地打斷他，「原來是這個，沈總沒有錯。」

  她乾脆利落走開，男人落寞跟在她身後進了辦公室。

  快憋壞了的眾人譁然起來。

  「是那個風投圈呼風喚雨的大佬嗎？被下降頭了吧！」

  「絕對被下降頭了！沈總今天居然戴了塊智能手錶，他其他表都是千萬級別的。

  「大佬跟老婆低頭的樣子好美啊，一萬塊的玩意被戴出了一千萬的氛圍。」

  「……」

  桐桐踩著細高跟冷臉走過來，眾人奔走相告趕緊散開，轉到群裡面意猶未盡地偷偷八卦。

  孟朝顏回到辦公室，打開衣櫃，拿出桐桐準備好的小套裝，準備換上去參展。

  沈易安靠衣櫃旁，看著她忙碌，「阿顏，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孟朝顏沒什麼情緒，「秘書很用心啊，他們買的禮物都很合適。有問題？」

  沈易安噎了下，眼中破碎的光芒暗淡下去，良久，艱難開口，「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孟朝顏沒有答，她電話響起，接起來直接連到辦公室的音響。

  慵懶調侃的男人聲傳出來，「孟總今晚什麼安排？」

  孟朝顏：「白天要去展會，加班回來加班。」

  傅祈年：「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孟朝顏：「我們今天有約了？」

  沈易安還是很有教養，一語不發，聽著別人和她親昵、自然的電話，眉眼間的陰霾悄然間越積越沉。

  傅祈年：「沒有，就是想你加班前先餵飽你，想去老地方還是換個更刺激的？」

  孟朝顏噎住，但她的確有點饞了，正猶豫，沈易安冷冷出聲，「阿顏，我們事還沒說完。」

  那頭，傅祈年不懷好意笑出聲，孟朝顏趕緊掛電話，「你決定吧，我都可以。」

  沈易安在她對面坐下，語氣克制，「沈太太要去幹什麼？」

  孟朝顏淡淡掃過他，「不是上床，滿意了嗎？」

  他眸底彷佛被點著，轟地燃起來，「朝顏，你這輩子都別想離婚。」

  孟朝顏半趴著，隔著桌子理了理他衣領，滿不在乎彎起唇角，「我跟朋友吃頓火鍋而已，這就生氣了？以後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的生日、情人節等等，我朋友要是生病了，我要去照顧他的。還有，你生病的時候，我朋友需要我，我要先去看他，要幾天幾夜不回家的。沈總要控制好自己情緒哦。」

  她每說一句話，沈易安的臉色就變黑一分。

  她笑了笑，轉身回衣櫃邊上，「你不願意可以離婚的。」

  男人靠過來，頎長挺拔的身影籠罩著她，壓抑著情緒沉聲道，「我錯了。」

  孟朝顏取下衣服，「你被迫娶了個老婆，好生放家裡，讓其他人幫你供著養著，責任也算盡到了不是嗎？不愛不是你的錯。」

  沈易安揉了下眉心，「阿顏……」

  孟朝顏用力拉了下衣架，「不放手才是你的錯。」

  清脆的砰的一聲，桐桐掛在柜子里的包包掉下來，裡面好像有東西碎了。

  她趕緊拿起來看，手剛要伸到包包裡面，男人緊緊抓住她，「小心，別碰。」

  包包掉到地上，一股濃郁的甜香迅速蔓延開。似乎是有瓶香水碎了。

  沈易安的手指冒出血珠，孟朝顏微微一愣，翻出創口貼給他。

  他沒接，「不用。」

  孟朝顏想起他們結婚的荒唐事，他替她圓了慌，接受了家法伺候。她垂眸，默默把創口貼撕開。

  就當還他人情了。

  沈易安看著她動作，眼底燃起微弱的光。

  她低頭給他貼創口貼，身體莫名地熱起來，空氣中那股幽深的甜香彷佛在一點點軟化她。男人的手也發燙，分不清誰開始，小手指輕輕勾在一起，然後無名指、中指……

  十指相扣，彼此的呼吸重重地纏到一起。

  沈易安鼻尖克制地划過她臉頰，「阿顏，回家好不好？」

  孟朝顏緊緊抿唇。說不清為什麼，她很想倒進他懷裡。她閉上眼，極力控制自己，聽到他忍辱負重在她耳邊喃，「只要你晚上回家，我不管你的社交圈。」

  孟朝顏偏頭，和他鼻尖碰到一起。

  她飛快挪開，男人也禮貌地偏開，鼻尖又在另一側暗昧地撞上。兩人同方向來往了兩下，四片嘴唇最後嚴絲合縫地碰在一起。

  孟朝顏躲，臉頰浮起不正常的緋色，「不要。」

  沈易安望著她，聞著空氣中甜膩的味，立即意識到什麼，眼尾染了抹紅，極力壓制著幾近失控的情緒，「你是故意氣我，還是真對那個男人迫不及待？」

  孟朝顏莫名其妙，來不及細想，男人已經把她抱起來放桌上。她熱得難受，忍不住聞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迷迷糊糊踢他一下，「你胡說什麼呢。」

  高跟鞋吧嗒掉落地毯。

  沈易安不比她好過，耳根早已悄然紅透，捏起她下巴，眉眼間風雨欲來，「朝顏，我才是你老公，別逼我把場面弄難看。」

  唇和唇只有一線，一場對峙悄然展開，緊繃而潮濕。孟朝顏下嘴唇咬得艷紅，望著人，眼眸含著三分警惕，七分楚楚可憐。最終，沈易安還是讓了步，鬆開她，自嘲一笑。

  孟朝顏幾近虛脫，瞥見被扔在地上的包，後知後覺明白了，軟綿綿抓住他衣角，杏眸氤氳著水霧，「別誤會，那不是我的香水。」

  她現在的反應，和當初孟聽書往她酒了下了東西後很像。沒想到桐桐那麼嚴肅，私下居然用這麼野的香。

  沈易安臉色稍霽。

  她難受地大口呼吸，腦子卻無比清醒，「還有，我不會回紫園，我和你不一樣。和不愛的人睡一起，做……那種事，我覺得噁心。」

  「我已經不想你了，」孟朝顏眼前閃過無數的畫面，北歐茫茫的雪山，南極壯闊的夜空，瑞士空靈的山澗，病房裡蘇梔蒼白堅定的臉，瑞香會議室激烈爭吵，夜晚空寂的辦公室……

  不知不覺，她已經走了那麼長的沒有他的路，她的生活更五味雜陳，也更豐富多彩，不再是他獨享的天地。

  「我以前是個睜不開眼的笨蛋。你明明棄我在千里之外的港城，我卻為了見到你越過千山萬水，背井離鄉守著你根本想不起來的家。」

  沈易安僵在原地，眼中的剛浮起的光澤變得破碎、微弱，最後徹底熄滅。

  良久，他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拿起她的鞋，任由她掙扎了幾下，認真地給她穿上。

  孟朝顏看不到他神色，只聽到他說了句，「對不起。」

  穿好之後，他略微停頓，似乎沉吟了一句「我也是」。

  孟朝顏：「什麼？」他也是睜不開的笨蛋？

  他神色克制，「沒什麼。」

  他起身去開窗，窗外雲層彷佛伸手可觸，地面遙不可及，他陡然攥住手，臉色煞白，拳頭止不住地發顫。

  秋日清爽的微風捲入，吹淡了屋裡甜膩的空氣。孟朝顏合眼，就著風努力平息那股裹著慾念的火。沒一會，她忽地聽到撞擊的聲音，睜開眼，沈易安已經從窗邊回來，背靠衣櫃，面無血色，側臉的線條在微微抽搐。

  孟顏朝從桌上跳下來，難以置信打量他，「怎麼了？」

  她從沒見過沈易安脆弱無力的模樣，即便是那次在沈家，被鞭子抽了一早上，他也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孟朝顏想探他額溫，沈易安快了一步，緊緊捂住她眼睛，似乎笑了下，「沒事。」

  他恐高，此刻肯定很失態。

  孟朝顏掰他手，始終掰不動，最後是他自己放下的，他沖她笑了下，那雙情緒翻滾的眸子已經恢復往常的平靜，像月光下的湖泊，靜水深流。

  孟朝顏疑惑地審視他。

  他從容往外走，握著門把手，征了片刻，「離婚的事，抱歉，我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