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第33章 第 33 章

  宴會正式開始, 眾人坐到座位上，先是祁家掌門人娓娓道來講這個慈善晚宴的歷史和願景，再是本次晚宴的聯合主辦方們輪流上台發言, 傅家也是其中之一, 傅祈年代表上台。

  旁邊一桌的人交頭接耳。

  「姜家今年怎麼沒人來？」

  「後院起火, 哪有心思來。況且醜聞在身，來了總歸分散注意力, 要是再起點波折, 豈不是砸祁家的場子。姜老爺子還不至於這麼不明理事。」

  「姜家小女兒霸道慣了，這回終於碰到釘子。還數沈老爺子眼光毒，當初就瞧不上她。」

  「……」

  傅祈年下意識瞥了瞥孟朝顏, 見她溫溫柔柔的，專注地望著台上，似乎已經不在意跟前夫相關的事。他桃花眼愉悅地彎了下。

  孟朝顏中途去了個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沈易安坐在沙發上, 起身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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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莞爾，「沈總，有事嗎？」

  沈易安有一瞬的失神。她穿了一襲煙粉色的斜肩裙子, 腰身被束得盈盈一握，露出半側，端莊中透著誘惑。

  她撥了下長發, 漂亮的天鵝頸大方露出來, 又沖他嫣然一笑，無聲地催促。

  沈易安收斂了目光, 「能借一步說話嗎？」

  孟朝顏從他身邊走過, 語氣清清冷冷，「如果是沈總和前女友的事, 我沒有興趣。」

  她沒注意到服務員推著餐車過來，迎面要撞上，男人一把攬住她的腰，單手騰空抱起。

  男人溫熱的掌心覆在她腰側的肌膚上，許久不經親密觸碰，孟朝顏感官很靈敏，一陣麻麻酥酥的電流從他掌心處激發，迅速彌散到全身。

  經理遠遠看見，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對不起，沈總，沈太太。他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會加強培訓。」

  孟朝顏的高跟鞋掉了，沈易安打橫抱起她，孟朝顏看著他喉結滾動，耳畔響起他清朗的聲音，「沒關係，把太太鞋子拿過來。」

  孟朝顏被抱進最近的休息室，經理飛快把鞋子放好，識趣退出去。

  男人把她放沙發上，溫柔詢問，「嚇到了嗎？」

  孟朝顏緩回神，從他懷裡出來，穿好鞋子，站在他面前不緊不慢整理髮型和裙擺，笑得明眸皓齒，「謝謝沈總，沈總想和我說什麼？」

  沈易安擡頭，她沒做什麼特別的動作，他卻被攪得耳根發熱，不由自主往沙發靠背後靠了靠，溫柔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姜以寧給你寫過信？」

  孟朝顏停住動作，杏眸寫滿了嘲諷，「我有機會告訴你？」

  她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看著他，「動不動消失一周、一個月，電話不願意接，等你回家，我本來早忘了那封惡作劇一樣的信。結果在你衣服里看到她寫給你的信。你呢？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易安神色一滯。

  孟朝顏笑笑，轉身離開。

  沈易安望著她背影，清眸染了分落寞，「阿顏，是我沒保護好你。」

  孟朝顏回過身，四目對視片刻，她忽地彎眼，想給曾經的自己要一個答案，「那年姑姑的茶話會，如果被下藥的不是我，是別的女生，你也會同意娶她保護她對不對？」

  沈易安用力揉了揉指腹，「阿顏，這是沒有意義的假設。」

  孟朝顏還在笑，眼底的冷意又多了一分，「我能不能問沈總一個不是假設的問題？」

  沈易安：「嗯。」

  孟朝顏走回他跟前，玩他工整的領帶，「上床的時候，你是把我想成別人，還是把我當工具？」

  沈易安身姿僵了僵，眸底墨色翻滾過。

  她施施然轉身，男人猛然握住她手腕，「就這麼想羞辱我？」

  孟朝顏眉眼淡然，用另一隻手捏了下他下巴，「我沒有這種無聊的興趣。我只是好久沒想過你了，想回憶一下。」

  沈易安眸色有一瞬的鬆動。

  下一秒，孟朝顏卻毫無留戀地鬆開他，「回憶一下我以前有多蠢，被你冷落，被你前女友挑釁，但只要你一回來，就什麼都不記得，傻乎乎當你想要的花瓶，當你的宣洩工具。我想提醒一下自己，不要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栽同樣的跟頭……」

  「另一個男人？」沈易安猛地攥住她的剛撩撥完冷情離去的小手，稍一用力往他的方向拉了拉。孟朝顏失去平衡，雙手撐在他兩側，他頭枕在沙發靠背上，近在咫尺地和她四目相對。

  呼吸侷促地交纏，孟朝顏緊緊抿了抿唇，只要她稍稍卸力，便會坐到他身上。

  沈易安沒有碰她，眼眸闔起又睜開，壓抑著翻滾的潮動，啞著聲，「你知道我只有你一個。朝顏，我在你心裡，就該那麼混蛋嗎？」

  孟朝顏很少見他動怒，微征的瞬間被外面的說話聲分了神，有人語調懶洋洋卻又不容置喙，「麻煩讓一下，我找我們朝顏呢。」

  門被打開，外面的光灑進來，那聲音多了分繾綣，悠長地喊，「朝顏。」

  孟朝顏飛快起身，臉龐恢復明媚，朝人跑出去。

  沈易安和傅祈年對視，一個眼尾微紅，壓抑著情動，一個戲謔隨性，蕩漾著野心，在相碰的瞬間，兩道目光都化成了同樣的利劍，帶著火，恨不得要把對方一劍封喉。

  回到宴會廳，拍賣已經開始。

  孟朝顏認真翻看拍賣品列表，今天拍賣的收入都用於保護古建築，弘揚傳統文化，這種風雅之事，正是孟家故去的老爺子愛的。

  孟朝顏真心想拍個小玩意，無奈祁家定調太高，最便宜的起拍價也在兩百萬。孟朝顏的現金流全給了瑞香，囊中略微羞澀。

  她糾結地合上拍賣冊子，注意到傅祈年今天反常地安靜。她壓低聲音，「傅先生……」

  傅祈年瞧見她面帶飛霞，一下破功，略微低頭，「想聊什麼？」

  孟朝顏突然卡殼了，剛剛的事解釋了顯得刻意，反而讓他誤會，不解釋他也會誤會到另一個方向，她不想被誤會她對沈易安余情未了。

  傅祈年湊到她耳邊，幾乎是氣音，「聊你跟前夫怎麼調情？」

  孟朝顏長睫顫個不止，像受驚了的蝴蝶撲騰著翅膀，別開臉，悶悶說，「我沒有跟他調情。」

  他還是那麼露骨，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傅祈年深深呼吸，再次開口，聲音柔了幾個度，給她順毛，「別生氣，朝顏，我這不是假正經了好一會嗎。我下次再努力努力，裝久一點。」

  孟朝顏被氣笑了，喝了口用葡萄汁假裝的紅酒。

  他又懶洋洋道，「你就算跟他上床我也不能說什麼，我能做的就是妒忌死他。」

  孟朝顏耳朵都要被他弄炸了，暗暗瞟了眼四周，面容保持淡定，「我沒想跟他做什麼。」

  傅祈年桃花眼糅雜著不同的情緒，「他想啊，你沒看見你前夫要殺人的表情，他膝蓋本來都要嵌進你腿中間了……」

  孟朝顏在桌下失禮地踢了他一下，「他不會，別說了。」

  傅祈年笑笑，喝了口香檳，不跟她爭論男人的本性，「對不起，朝顏，忘了我的髒話。」

  兩人安靜下來，聽拍賣師在台上調動氣氛。

  孟朝顏平靜說了句，「他不愛我，對我只有責任。我不會和他在一起了。」

  身旁的人目光灼熱，一寸寸打量她，彷佛要將她看穿，「是嗎？」

  孟朝顏沒有猶豫，輕輕嗯了聲。

  傅祈年再次壓低音量，「剛剛都做到那地步了，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孟朝顏難言地瞧他一眼。

  她畢竟不是很外放的女孩，做不到臉不紅心不跳跟男人聊她和別的男人。

  傅祈年懶散吐字，眸色卻很認真，「朝顏，你想真正離開他的話，這很重要。」

  孟朝顏看台上，「沒有。」

  傅祈年又喝了口香檳，桃花眼波光流轉，蕩漾起一輪又一輪似醉非醉的笑意。

  這事揭過，孟朝顏一門心思看拍賣。

  大佬來得多，賓客們都很體面，都是意思意思擡下價，就讓了看中的人，現場氣氛融洽，甚至有點沉悶。

  下一個拍品是一枚藍寶石戒指，主石是顆皇家藍的9.9克拉的方形寶石，兩側是子彈頭白鑽點綴，設計乾淨清爽，突出了主石天生的典雅和尊貴。實物盒子被打開的一瞬，隱藏在穩重的正藍中的那抹紫色，在燈光下濃艷地折返，綻放出耀眼的火彩。

  孟朝顏驚嘆，「好漂亮。」

  傅祈年拿起牌子，「你喜歡就拍下。」

  孟朝顏看了眼起拍價，七百萬，眼神制止他，「太不日常了，戴不了幾次。」

  說話間傅祈年已經舉牌，低聲跟她說，「我覺得當求婚戒指不錯，一輩子一次正好。」

  孟朝顏捏了捏交疊在桌底的手，不吭聲了。

  有人意思意思舉牌活躍氣氛，擡到八百萬，價格還算公道。

  拍賣師宣告，「八百萬一次……」

  一個沉靜有力的聲音響起，「九百萬。」

  孟朝顏心頭一咯噔，循聲回頭，那人對她笑了下，清眸倒影著淡光，溫柔而堅定。

  沈易安和祁羨坐在角落的一桌，今天不是沈家的主場，他整晚都很低調，不搶主家風頭。

  傅祁年舉牌，「一千萬。」

  賓客們全都停止閒聊，沈易安在萬眾矚目中從容道，「一千一百萬。」

  彩發小王子張秦坐在祁羨旁邊一桌，特地為今天的場合染了頭黑髮，西裝筆挺地正襟危坐，忍不住拍了拍祁羨，「臥槽，什麼情況？」

  祁羨在玩手機，吊兒郎當說，「不知道。」

  張秦比當事人還緊張，拍賣師喊一聲，他跟著臥槽重複一聲，祁羨煩了，「能不能閉嘴，我們易安已經夠心煩了，第一次拿出真心，人家不稀罕，還被反過來羞辱一番。」

  沈易安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張秦兩眼瞪大，望向前面那桌，「我去，勁爆啊。」傅家對沈家，一個是京市頭牌，一個是港城名片，火星撞地球。

  一來一回，火煙味愈發濃烈，幾分鐘後，價格飆升到一千八百萬，遠超戒指本身的價值。

  長眼的都看出了雙方在鬥氣。

  有人問主桌上的祁父發生了什麼。傅家和沈家有交集，但不多。兩家都進軍AI和其他科技領域，傅家是行業大拿，根基深厚。而沈家走金融路線，兩家的賽道本質是不一樣的。祁父看出來了，但不好說什麼，遞個眼神給祁羨讓他勸和。

  祁羨也是個叛逆種，舉起牌子，「* 一千九百萬。」

  張秦講義氣地加入混戰，「兩千萬。」

  傅祈年倒無所謂，「兩千一百萬。」

  後生們突然打起來，長輩們起先不明就裡，看到傅祈年邊上的溫柔女孩點了點他手腕不讓他舉牌，然後低頭點手機，再看到沈易安拿起手機的瞬間氣場緩了些許，大概就明白了。

  年少輕狂，真好。

  祁父臉都黑了，可沒有心情像其他人一樣看戲，再這樣下去，明天頭條就是兩位公子在祁家的晚宴爭風吃醋搞到傾家蕩產，那就真收不了場了。

  台上，拍賣師沉著專業地應對，「兩千萬一次，兩千萬兩次……」

  祁父鬆了一口氣，快落錘吧。

  沈易安看到一條求和的簡訊：易安哥，他拍這枚戒指並不是送給我，讓給他，不要鬧了。

  他眸底的柔情轉瞬即逝，打斷拍賣師的話，「三千萬。」

  全場譁然。

  傅祈年回頭，略微挑釁，「看來沈總勢在必得，我也是。我好像更有優勢。」說話間，他往身側靠了靠，和孟朝顏親密無間坐一起。

  沈易安眼眸淬了層冰，笑笑，「那我們速戰速決。」

  全場目光或是羨慕、或是玩味、或是嫌惡，刷刷落到孟朝顏身上，她端正地坐著，面容清麗，看起來榮辱不驚，實際上她已經在心裡上躥下跳了幾百回。

  傅祈年：「四千萬。」

  沈易安：「六千萬。」

  戰火驟然升級，拍賣師被晃得回不過神，連喊價都來不及。

  張秦他們一眾公子哥驚呆了，他身旁的女伴酸溜溜問，「張公子怎麼不跟了？」

  張秦訕訕道，「大佬們追女人，我等凡人還是避讓吧，燒錢的火太猛，我怕把我也給燒了。」

  祁父又向祁羨投來一道警告的目光。

  祁羨意思意思叛逆一下喊「七千萬」，低聲跟沈易安說，「易安，贏了這口氣，搞得眾叛親離，朝顏更不會回來，要麼還是算了。」

  沈易安看向孟朝顏，沉靜的眸子掀起一縷波紋，底下已經浪潮翻滾，「我有分寸，錢沒了可以再賺。」

  拍賣師很快調整了狀態，專業地喊，「七千萬一次……」

  傅祈年花了點精力，把牌子從孟朝顏手中「搶」過來，「一億。」

  全程再次譁然。

  「抱歉，沈總，」傅祈年回過頭看向沈易安那一桌，隨即桃花眼含著笑，柔和地注視孟朝顏，對沈易安說，「耽誤了點時間，我們繼續。」

  直白地挑釁。

  孟朝顏感覺芒刺在背。

  身邊旁邊有長輩笑著調侃，「你倆出去打一架，誰贏了誰拍算了。」

  眾人跟著笑，有人問孟朝顏希望誰贏。

  沈易安不理會對方挑釁，再次舉牌，擲地有聲，「一億五千萬。」

  眾人肅靜下來，意識到這兩位是真刀真槍來實的。

  他們若是手心向上無所事事的紈絝公子哥，大家說說笑笑當小孩不懂事就過了。兩個都是行業大佬，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荒唐到不惜傾家蕩產。

  傅祈年，「兩億。」

  沈易安：「三億。」

  空氣中彷佛有根一觸即斷的弦，這場男人之間的圍獵遊戲進入焦灼的決鬥。

  一隻嬌嬌柔柔的手舉起來，「三億零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