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華山醫院國際部。

  

  沈易安和祁羨到病房時，護士正給姜以寧做檢查。姜以寧瞬間飆淚，「易安，你終於來了。」

  「你輕一點，疼死了，舊傷復發了你擔當得起嗎！」

  「嗚嗚嗚，我要退圈，又留下這麼大的疤，我不想再紋身了！」

  「醜死了我不活了！」

  醫生直皺眉，啪嗒合上查房記錄本，維護自己和醫院的風評：「姜小姐的傷口不深，我們醫院治傷疤全國有名，放心，比這厲害的傷口，我們都不會給你留下一點疤痕。」

  護士弄完，姜以寧不爽坐起身，「謝謝，我有急事，要早點出院。」

  醫生說了聲「我儘量」，沖沈易安和祁羨點點頭，和護士一起快步走出病房。

  姜以寧起身，作勢要跌進沈易安懷裡，「易安，我被嚇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易安擋了下，疏淡掃她一眼，「自重，姜小姐。」

  姜以寧嘟著嘴，在床邊坐下，把事情講一遍。

  她今天在錄綜藝，休息的時候，突然有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靠近她，那人是她的極端粉絲，一把抱住她，邊說肉麻可怕的話，邊抽出刀，朝她腹部刺去。

  還好其他嘉賓趕到，攔了下，那刀偏開角度，只輕划過她腰側。

  節目組報警後，查了監控，發現姜以寧還喝了那人下了不明物的飲料，怕有生命危險，她只能先住院，等飲料的成分分析出來。

  姜以寧越哭越凶，「易安，當時我以為我要沒命了，就跟剛認識你那年……」

  沈易安侷促打斷她，「不要多想。」

  他遞給她紙巾，「不會有事的。」

  姜以寧淚眼婆娑望著他，「我手疼，你幫我擦。」

  祁羨在旁，陰陽怪氣清清嗓子，「姜大小姐，別不把我當外人。」

  姜以寧白祁羨一眼，然後繼續旁若無人撒嬌，「易安——」

  沈易安笑，把紙巾放床頭柜上，「這是我太太的特權。」

  姜以寧氣呼呼擦了擦淚，「你又不愛她，用得著這麼維護她地位嗎。」

  沈易安視線掃過來，帶了分警告，「這是我的家事。」

  「你好好休息，」他起身出門，姜以寧臉色瞬間繃緊，跳下病床，「你去哪？你答應過乾媽要照看我，你想食言？」

  沈易安平靜回眸，「食言不會，但不要對我有別的期待。」

  姜以寧還要撒嬌，恰巧護士來給她抽血。

  沈易安和祁羨到陽台透氣。

  祁羨瞥過他手腕，調侃笑了下，「孟小姐眼光不錯。」

  沈易安看了下表，眸色溫和下來，「謝謝。」

  祁羨點了支煙，「她今晚還好嗎？」

  沈易安鬆散地倚到欄杆上，捏他遞來的煙，「有點脾氣，不過還好，朝顏一直都這樣。」

  祁羨吐了口煙圈，意味深長笑，「哦，是嗎。」

  就算他倆再要好，這也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不便再說什麼。

  沈易安手機響了響。幾分鐘後，他正在電話，姜以寧舉著吊瓶柔柔弱弱地往陽台來。

  祁羨擰掉煙，走進病房擋在她面前，「姜大小姐接了苦情戲？在病房也這麼用功練習。」

  姜以寧沒好氣坐回床上，「羨哥，你嘴這麼毒，難怪沒有女朋友。」

  「是哦，」祁羨懶洋洋笑，「單身蠻好，比有老婆還要應付上趕著當小三的女人強，你說呢，姜大小姐。」

  姜以寧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祁羨自個玩起手機，姜以寧生了會悶氣，瞥見他在反覆翻曬表的牽手照，臉色難看到極點。

  沈易安一進門，她就注意到他的新表。她譏誚道，「羨哥，都看幾遍了。這麼擔心你去慰問一下唄，這裡易安一個人就可以了。」

  祁羨收起手機，「大小姐，你不能晚一天作嗎？」

  姜以寧揚起紅唇，「哎喲，羨哥，你比易安還在乎他家小妹妹，不太好吧。」

  祁羨正了正色，「姜以寧，看在我們兩家關係的份上，勸你一句，不要自降身價。」

  姜以寧嗤了聲，「羨哥還是關心自己吧，壹號公館那些破事，你家老爺子哪天忍不了，遲早給你關了。」

  祁羨不明白，「男人那麼多，你缺他一個嗎？」

  姜以寧神色驕縱，「千帆過盡，初戀最好，不行嗎？」

  祁羨盡力了：「……」

  過了會，姜以寧的助理送來一份禮物，是奢牌送的慰問品。

  姜以寧美滋滋打開，一個逼真的帶血人頭冷不丁跳出來，她跳起來抱頭尖叫。

  沈易安從陽台進來，不疾不徐把上面的東西拿走，拿出底下的信。

  信上是瘮人的紅色大字：姜姜寶寶，飲料甜嗎？好期待再見到你，下次可不一定是糖哦。

  姜以寧湊過來看，面無血色，「易安，你最近多陪陪我好不好？」

  *

  從遊樂園回家的路上，孟朝顏想起她發的朋友圈，打開看到潮水般的祝福。她自嘲笑笑，一滴淚落到屏幕上。

  她把朋友圈刪了。

  蘇梔發了一堆私聊。

  【梔子：沈總壕無人性。】

  【梔子：顏顏，問問沈總有沒有興趣投資遊戲行業？瑞香歡迎他。】

  【梔子：雖然我沒少在背後罵他渣男，為了搞錢，我能屈能伸。】

  孟朝顏面無表情打字。

  【孟顏：他就是渣男。】

  蘇梔還沒睡，電話立馬打過來，「什麼情況？顏顏。」

  孟朝顏木訥道，「他有事走了。」

  蘇梔大受震驚，「大晚上的有什麼事比陪老婆過生日重要？」

  孟朝顏不說話。她心裡有答案，一個她不想去碰的答案。

  蘇梔哄她，「他搞他的事，你也搞你的事唄，咱講究一個公平。你在哪？我來接你去high。」

  孟朝顏本就不想回家，便跟蘇梔約在公司附近，讓司機放她下來。

  夜已深，CBD變得蕭條，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蘇梔帶她穿過一條胡同，鑽進一家名叫白日夢的酒吧。

  酒吧人聲鼎沸，卡座和吧檯基本滿座，舞台上樂隊深情獻唱，台下人貼人蹦迪，熱鬧得好像街上的人都擠到這店裡一樣。

  蘇梔熟門熟路要到吧檯的位置，給孟朝顏點了果酒和蛋糕。

  孟朝顏新奇地四處張望，「梔子，你經常來嗎？」

  蘇梔身體隨著音樂搖曳，大聲喊，「對的，我失戀的時候經常來喝酒。」

  孟朝顏震驚望向她。。

  蘇梔是個有主見有魄力的女孩。

  大二的時候，她們班一個女生不滿男朋友對她冷淡，跟蘇梔卻有說有笑。有天晚上，女生召集大家一起去酒店捉姦，結果……

  總統大套房被改成臨時基地，一群蓬頭垢臉的人紅著眼在集訓，蘇梔也在其中，她當教練。

  事情的結局是蘇梔臨時組的隊拿了地區賽第一名，蘇梔挖到第一桶金。同時，蘇梔被全系女生孤立了。

  總之，孟朝顏很難想像蘇梔會為感情借酒消愁。

  蘇梔揉她驚詫的小臉，發出京市大妞豪爽的笑，「你沒聽過嗎，創業虐我千百遍，我待創業如初戀。」

  孟朝顏認同地嘆氣，「各有各的煩惱。」

  蛋糕一上，蘇梔看看時間，還沒過十二點，催她，「快吹蠟燭，寶貝。」

  孟朝顏不忍拂她好意，吹了蠟燭，勉為其難吃了口蛋糕，眼神頓時變了。

  她不愛吃甜，點心都愛咸口的。但這個蛋糕綿密清爽，鮮中帶著淡淡的奶油香。

  簡直太好吃了。

  蘇梔瞧著她發笑，「港城嬌小姐首次下凡，還好沒讓你失望。別看著這破店不起眼，是個小敗家子開的，他老爹是掌勺過國宴的高手，酒你也嘗一點。」

  孟朝顏抿了小口，沒一會就把整杯喝完了，又點了一杯。

  事情有點出乎意料，蘇梔拍了面前的酒杯發給某個人。

  【梔子：本女皇開喝了，趕緊來接駕。】

  對方沒理會，她狂轟亂炸。

  【梔子：這破地方垃圾男多的是，萬一你外甥女被下手了你就哭去吧。】

  【梔子：你貌美如花的外甥女現在身在狼窩知道吧。】

  ……

  滿屏的綠色小框框後，對方終於懶散回了句話。

  【傅：知道狼窩還要去，找罪受嗎你。】

  蘇梔火了，噼里啪啦敲屏幕。

  【梔子：你這是什麼狗屁直男發言！因為那些垃圾男我就要放棄樂趣嗎！】

  【梔子：少廢話，現在兩大美女的安全都在你手上，你看著辦。】

  對方這下秒回。

  【傅：你在哪？你自己發瘋別帶壞別人。】

  蘇梔懟爽了，發完位置信息就放下手機，懶得再理他。孟朝顏問，「誰啊？惹你生這麼大氣。」

  「我小舅舅，」蘇梔陶醉地喝了口酒，「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點。」

  孟朝顏：「……」

  兩人對酌起來，孟朝顏說她的婚姻，蘇梔吐槽家裡都不支持她，都覺得她不務正業，不僅斷了她的經濟來源，還跟家裡的關係網打好招呼不讓幫她。

  幾杯溫甜的酒下去，微醺熱辣的勁浮上來，孟朝顏一會哭一會笑。

  最後她和蘇梔被扶到車後排，吵吵鬧鬧玩拍手遊戲，還沒玩多久，蘇梔被拉下去，她好難過，她們拉著手死活不分開。

  她身邊換上來一個男人，強烈的木質香張揚地侵入她鼻端，前調熱烈，宛若燃燒的乾柴味，中後調隱約回甜，浪漫的氣息緩緩散發開。

  她抓著人和她玩遊戲。

  傅祁年側顏線條漸漸繃緊，猛然抓住那雙在他衣襟上搗亂的小手，「看清楚我是誰？」

  孟朝顏憨笑，「小舅舅？」

  傅祈年：「……倒也不必這麼有禮貌，把我都叫老了。」

  孟朝顏酡紅著臉，姿態天真又迷離，「你放開我，陪我玩嘛。」

  傅祈年聲線緊繃：「玩什麼？」

  孟朝顏歪頭想了想，突然自豪地笑起來，「上次我喝醉，我把易安哥的衣服脫了。」

  傅祈年把她按回位置上，微低著頭，不說話。

  孟朝顏蔥白的手又不安分地探過來，委屈得要哭了，「小舅舅，連你也不理我了嗎？」

  傅祈年擋開她的手，「手機拿來。」

  孟朝顏眨巴著眼睛，乖乖遞給他。

  「開鎖。」

  「哦。」

  傅祈年黑著臉，打開她微信置頂的對話框，「我說一句你跟著說一句。」

  孟朝顏乖乖點頭。

  傅祈年：「給你半小時，再不過來接人，人就不是你的了。」

  孟朝顏學他調調，對著手機兇巴巴說一遍。

  傅祈年發了定位，喊司機停下，獨自下車，砰地合上門。

  他倚靠車門，任由初冬的冷風肆意掃過。良久，他走到垃圾桶邊上，打了兩次火，才燃了煙，就著寒風吞雲吐霧。

  擰滅第五支煙，他看了眼孟朝顏的手機，走回車邊，重重踹了腳輪胎。

  半小時已過，手機什麼信息都沒有。

  他坐到副駕上，冷冷出聲，「走。」

  司機遲疑，小心翼翼問，「傅總，回酒店嗎？」

  一道他從未見過的冷厲視線掃過來，司機哆嗦了下，把車發動，「知道了，傅總。」

  孟朝顏累了，不再那麼跳脫，安靜地唱起歌。傅祈年閉眼聽了會，自嘲地笑出聲。

  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他媽窩囊的一件事。

  車子穿過迷濛的夜幕，幽暗的車廂里，只有孟朝顏的聲音，她用粵語唱的，綿軟而純淨。

  「從小老師也加倍認真

  來教導我步過紅綠燈

  右與左必須清楚看真

  那管一次做錯

  也都可摧毀這生

  ……

  明明綠燈轉眼變成紅燈

  擡頭前望去對面馬路如此吸引

  逐秒等心急總加倍的難行

  難道我要必先壯烈地犧牲去換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