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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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廳門口，兩位侍者朝孟朝顏鞠躬，同時推開兩扇厚重的大門。

  她眼前瞬間變璀璨。

  她穿了身淡香檳色旗袍，戴了澳白項鍊，細膩項鍊上綴著白鑽打底，一顆顆飽滿炫彩的珍珠隔著指節長度穿在項鍊上，靈動的設計中和了珍珠的雍容，和她的青春感相得益彰，耳邊活潑地搖曳著同系列耳墜。

  有人朝她點頭，「太太，你來了。」

  她報以微笑。她認得那人，是沈易安的新秘書。

  眾人紛紛停下寒暄，扭過頭注視她。

  她一眼就看到沈易安，杏眸笑開，蕩漾起一串小星星，娉婷地朝他走去。

  沈易安放下酒杯，越過人群走到她面前，輕輕攏住她的腰，眼底鋪了層溫柔，「阿顏，你好漂亮。」

  孟朝顏仰頭，「項鍊我好喜歡，還是你的眼光好。」

  沈易安微征，眼底的茫然一閃而過，「你喜歡就好。」

  他帶著她走了一圈。孟朝顏聽到無數的恭維，從她髮絲到腳跟，從她聲音到舉止，都被誇了個遍，她一句都沒聽到心裡去，甚至沒看清對方的模樣。整個世界在她眼裡都是失焦的，只有她身邊儒雅俊朗的男人，一舉一動都清晰地落入她眼底。

  沈易安要上台，把她交給秘書，她才從雲端緩緩回到地面，看到孟聽書在角落，舉著香檳細細品嘗，端莊又鬆弛地注視她。

  孟朝顏過去拉她手臂，親昵地蹭了下。

  「放手，注意沈太太的禮儀。」孟聽書小聲呵斥，不過眼底卻是帶著笑的。

  她退到闌珊處，把所有的光芒給到孟朝顏，就是讓京市的人脈都知道，沈家的少夫人好得很。那些不懷好意的鶯鶯燕燕，再湊上來就是犯賤了。

  蘇梔舉著酒杯過來，「顏顏，你簡直跟天仙下凡一樣。」

  孟朝顏長睫撲閃，「沒那麼誇張。」

  「不騙你，」蘇梔朝不遠處的公子哥們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宣布跟沈易安離婚，那邊的馬上排起長隊跟你求婚信不信？」

  傅祁年沖她們方向笑了下，一雙桃花眼懶洋洋鎖定孟朝顏，沒有半點要挪開的意思。

  孟朝顏禮貌回笑了下，總感覺他別有意味，連忙偏開頭，「梔子，這是我姑姑，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們剛剛聊好久了，我好喜歡孟姨。」

  孟聽書沒發覺孟朝顏的小彆扭，慈愛地笑，「你們年輕人好好聊。」

  她們說話間，旁邊時不時發出一陣快活誇張的笑聲。孟朝顏循聲望去，看清被眾星捧月的女人，瞳孔微微一縮。

  是姜以寧。

  她穿了身黑色長裙，身材火辣，一頭光澤亮麗的大波浪，復古大紅唇，最矚目的是脖子上的豪奢項鍊，大克拉的白鑽層層有序鋪開，形成璀璨的月牙，月牙上點綴了幾顆清瑩剔透的滿綠翡翠。

  她手上戴了同樣巴洛克風格的翡翠戒指，鶴立在人群中央，顯得張揚奪目，極近奢華。

  孟朝顏認得這條重奢項鍊，十八世紀的王室珠寶，是少有的被拍賣出去的王室藏品，原先綴的是祖母綠，現在被新主人換成了翡翠。

  「姜女王駕到，你讓人小家碧玉怎麼活啊。」

  「寧寧，你這氣場，正宮范兒十足，把別人都襯成姨太太了。」

  「哎喲別瞎說，沈家的場子，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人，誰是姨太太？太不給沈家面子了。」

  「不是原配，不就是姨太太咯。」

  人群爆出一陣不壞好意的鬨笑。

  孟朝顏面露慍色，「她們在說誰呢！」

  姨太太這幾個字是孟朝顏的青春夢魘之一，幾年前，在港城，這幾乎是孟聽書的專屬綽號。

  孟聽書把手中的香檳幹了，拍拍孟朝顏搭在她臂彎上用力到失控的手，「看好了，學著。」

  她端莊走過去，熱切驚訝地寒暄，「姜小姐結婚了？」

  眾人紛紛停止交談，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姜以寧不給臉，冷冷道，「沈太太說笑了。」

  孟聽書跟身旁人笑著自嘲，「我們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姜小姐在跟人比正宮范兒，不知道的可不就以為姜小姐的男人跟人跑了嗎。」

  眾人笑起來。

  姜以寧臉色不好看，她的小姐妹瞟了眼孟聽書，忠心地維護她，「寧寧怎麼可能被男人甩，她想要誰，還不是勾勾手指人就來了，連有了老婆的，也永遠把寧寧放第一位。」

  孟聽書露出禮樂崩壞的表情，震驚地複述一遍，「姜小姐勾勾手指男人們就來了？有些還是有老婆的？」

  「哎喲，我是真的跟不上時代了。你們年輕人管姜小姐這樣的是叫姨太太呢，還是叫小三啊？」

  眾人想笑，但都是體面人，只小聲嗤笑了下。

  姜以寧被哄著捧著慣了，沒受過這樣的侮辱，泫然欲滴看了眼四周她釣著玩的公子哥們。

  沒人出頭，反倒引來蘇梔譏諷：「難怪急吼吼裝正宮，缺什麼炫什麼。」蘇梔和她從小一個圈子，早就看不慣她。恃靚行兇倒沒什麼，可姜以寧釋放魅力時可不管對方單身與否。這種迷惑行為，蘇梔無法理解。

  孟聽書不動聲色瞟了下周圍越聚越多的人，拿出長輩的寬厚姿態，「姜小姐的首飾真美，果然是大明星，讓我們沈家的酒會蓬蓽生輝，歡迎。」

  點到為止，不讓人覺得沈家咄咄逼人。

  她作勢要走，姜以寧著急挽回顏面，手指掠過項鍊，「聽說沈家傳承的首飾無數，像這樣的應該不少吧，沈太太大驚小怪了。」

  孟聽書回過頭。

  姜以寧覺得刺到對方痛處，揚起唇角，「聽說沈家的傳家寶是條鐲子，沈太太拿來讓我們開開眼吧。」

  孟聽書沒有馬上作答，大方地笑對小輩挑釁。

  姜以寧更傲慢了，「沈太太不會沒見過吧？」

  孟聽書微笑，「姜小姐見過？」

  「見過。」

  「不僅見過，還戴過。」姜以寧的小姐妹搭腔附和。

  一旁的孟朝顏心口猛然揪了揪。

  孟聽書連忙擺手，「姜小姐快別說笑了，熟悉我們沈家的，誰不知道那條鐲子只有我們沈家的女眷戴過。」

  她停頓了一下，「姜小姐難不成是我們家的沈小姐？別說我們沈家的臉掛不住，姜老先生和太太面子也過不去。」

  眾人繃著臉，努力維持體面表情，暗暗嘲諷姜以寧上不得台面。

  姜以寧臉都綠了，孟聽書笑容依舊大度，「好了，姜小姐想看就讓沈太太戴給你看一下就是。不過不是我，圈口太小，我年紀大了發胖，戴不上了。」

  她隨即招招手，有人把一個木質的古董首飾盒拿過來。她打開，拿出那條瑩潤剔透的鐲子，套到孟朝顏手上，和孟朝顏恬靜乾淨氣質融合在一起，釋放出驚艷過百年時光的底蘊。

  眾人欣賞的目光聚過來，孟朝顏訝然，小聲問，「不是重要日子才能戴嗎？」

  沈家女眷都很珍惜戴上太奶奶鐲子的機會，當成無上的祝福和榮耀。

  孟聽書壓低音量，「今天就是重要的日子。」重要到自打孟朝顏和沈易安準備來京市她就規劃了。

  她轉而笑容得體，「姜小姐這下也算見過了。」

  姜以寧瞪大眼，愣了片刻，提著裙子委屈兮兮地往外跑。

  她一走，周圍人就搖頭討論起來。

  「姜家太放縱這女兒了，我早聽說她喜歡玩，沒想到這麼失禮到正經地方來了。」

  「她這樣別說要嫁沈家了，就是京市稍微有點底子的，都經不起她這樣丟人。」

  「……」

  孟朝顏心裡鬆了口氣，沈易安在忙，始終沒給這邊一個眼神。她看著姑姑若無其事和旁人談笑風生，暗暗佩服。

  她爺爺家祖上都是讀書人，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奶奶則是南洋富商的女兒，戰亂時代和親人失聯，和爺爺相識相知。後來在港城相遇，兩人都已不惑之年，感恩緣分，在港城安家生下三個孩子，爺爺繼續書畫為伴，奶奶則靠著八面玲瓏的本領搞傳媒，白手起家掙了份家業。

  姑姑孟聽書是爺爺奶奶最小的孩子，有著爺爺的文雅，也有奶奶的狠辣和隱忍。

  姑姑讓她學，她卻怎麼都學不來。

  酒會正式開始，先是沈氏的在內地的發展回顧，由沈易安主持，結束後孟朝顏在人群中找到他，「老公。」

  沈易安朝身邊的人點頭致歉，「怎麼了？」

  孟朝顏小臉繃著，拉住他的手，「我擔心把太奶奶的鐲子碰壞。」

  沈易安笑，安撫她，「只是個念想而已，壞了就壞了。」

  孟朝顏不理解，他怎麼把傾注了幾輩人強烈感情的東西看得這麼淡。

  「不管，你拉著我，幫我保護它。」

  於是，沈易安全程應酬始終握著她的手，孟朝顏聽著別人恭維「沈總和太太跟新婚燕爾似的」，甜蜜之餘，總有一絲不合時宜的苦澀翻上來。

  如果他平時願意這樣就好了。

  然事實是，平時他只要投入工作，就經常不歸家，連信息都不會回。

  酒會的第二趴是慈善拍賣會。孟聽書拿出殺手鐧，壓軸的拍品是孟朝顏爺爺的一副春景圖。

  孟朝顏爺爺是近代國畫大師，他去世後的三十年，已經沒有真跡在市面上流傳。想看，要麼看熟人珍藏的，要麼去博物館。

  這一幅春景圖，在京市這座底蘊深厚的千年帝都引起不小的轟動，很多大人物親自到場。

  孟朝顏和沈易安坐角落的一桌，聽著越來越沒有上限的舉牌喊價聲，驚訝道，「老公，我們孟家挺有底子的。」

  除了爺爺自己的畫，她們家還有不少名人墨寶和古玩。不過姑姑是不讓賣的，寧願在港城被人戳脊梁骨是破落戶，也不動一分一毫。今天為了給她長臉，算是割了一塊小心肝。

  沈易安還沒回答，她湊過去耳語，「你不是在搞AI底層嗎？要是錢燒沒了，我偷偷賣了字畫撐你。」

  沈易安微擡眼帘，笑意淺淺，「……謝謝你了，沈太太。」

  孟朝顏若有所思了下，有點苦惱，「但你那種玩法，我們家這點錢可能燒不了太久。」

  沈易安：「……」

  蘇梔坐在旁邊一桌，找著機會就想擠兌他，「沈總，原來你是孟老的孫女婿，這麼說你也算出身書香門第，是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了。」

  沈易安淡笑，一如既往地有涵養，「我的榮幸。」

  酒會在眾人意猶未盡的氣氛中順利結束。

  孟朝顏先上車，姑姑和沈易安在送客，她愉悅地編輯朋友圈照片，一擡眼，指尖猛地顫了下。

  沈易安剛送走一位長輩，姜以寧走到他身邊，她換了身衣服，戴著墨鏡，熱褲大長腿，很潮的女明星機場照的范兒，看似要去趕機。兩人說了一會話。

  讓孟朝顏萬箭穿心的是，姜以寧擡手撩發，腕錶折射出絢麗的光芒。那塊表，和沈易安最近換的表，是情侶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