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馬

  掉馬

  此時正在開跨國會議的陸深, 收到消息低頭看了眼，隨即表情位微微凝滯。

  他看著截圖沉默了片刻，直到電腦那頭的埃琳娜看出他的異樣, 出聲喊他：「深, 你在看什麼？」

  陸深這才放下手機，擡起眼：「沒事，你們繼續。」

  

  會議並未持續太久，埃琳娜就發現陸深看了好幾次手錶, 這在過去是從來不曾發生的事。埃琳娜不禁感到難安。

  最後會議結束後，本來他們這幫老朋友會互相問候彼此的近況。但此時的陸深顯然不在狀態, 頻頻低頭看手機。

  「深，你有心事。」埃琳娜篤定地說, 眼底透著探究：「難道回去這幾個月，真的找到合適的女伴了？」

  另一旁的歐文也道：「哇歐, 什麼樣的人才能入你的眼？如果真有這個人, 深，有機會你一定要把他帶來讓我們見見。」

  本來這些話都是出自調侃之意,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 這次陸深並未否認。

  閒聊並未持續多久，陸深便收到了林梵的消息：陸總，我到家了, 您現在忙嗎？

  陸深看了眼時間，距離買奶茶過去兩小時。回家還挺早。

  陸深：等我兩分鐘

  林梵：好

  陸深沒再參與他們的對話，直接道：「我還有別的事要忙，你們繼續。」他說完準備掛斷通訊, 但對面都是他合作多年的夥伴，對他相當了解, 立刻出聲阻攔：「嘿，深，你絕對有情況，希望等你回美國，能跟我們喝杯酒好好聊一聊。我對能制服你的人實在太好奇了。當然，要是你下次過來能把她一起帶來就最好不過了。」

  難得提到這種話題，陸深露出了和顏悅色的神情：「如果有情況，我會帶過去的。」

  通訊結束後，陸深拿著手機去客廳時順手給陸直回了條消息：沒照片。接著他去中島倒了杯水，便撥了林梵的語音。

  那頭林梵像是專門在等他，很快就接了起來：「陸總。」

  陸深：「嗯。」

  一陣莫名的沉默，林梵感覺有些尷尬，正打算主動出聲詢問他不懂的問題，就聽那頭陸深道：「奶茶喝完了？」

  林梵一愣，不明白陸深為什麼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不過還是回道：「嗯，喝完了。」

  又是一陣沉默後，林梵主動提出資料上的疑惑，陸深便開始認真給他解答。

  雖然以往他們也有很多工作需要頻繁溝通，但大部分都是林梵講，陸深做決策。這還是林梵第一次聽陸深說這麼多話，充滿磁性的嗓音透過電流沖刷著林梵的耳膜，一遍遍向他說明並解釋。不管林梵問得問題有多小白，他都非常有耐心地解答。

  林梵第一次聽知識聽得如此入迷，直到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腸鳴，才猛然回神不知不覺外面天都黑了。

  他們居然整整講了兩個小時，而林梵也認真做了一大堆筆記。看著滿滿幾頁紙的筆記，林梵甚至感覺自己像是穿越回了高中時代。陸深是給他補課的學長。

  那頭陸學長問：「理解了嗎？」

  林梵難得起了開玩笑的心思：「如果我說不理解，您會怎麼辦？」

  陸深似乎笑了一下，林梵不是很確定，隨後就聽他說：「沒事，我有耐心。」

  聽到這話林梵恍惚了一瞬，驀地就想起演唱會那晚回去的路上，蔣霖洲提起陸深以前的性格：「陸深哥挺難相處的。或者說是不易接近，跟誰都不親近。以前我跟他弟在一起玩時偶爾會遇到陸深哥，大概也見過幾次，但我們幾乎沒講過話。反而這次，」蔣霖洲笑了一下：「他似乎變得好相處了一些。」

  林梵不禁嘟囔：「脾氣不是挺好的，也沒那麼難相處啊。」

  他的碎碎念被陸深敏銳地捕捉：「有人說我難相處？」

  不小心將心裡話說出來的林梵一頓，立即揚聲否認：「沒有。」

  陸深：「蔣霖洲說的？」

  林梵：「……」

  剛巧到了飯點，林梵看一眼鬧鐘上的時間，心虛地說：「陸總，到飯點了，我先去吃飯了。」停頓一下，他又補充道：「您也早點吃。」

  陸深：「嗯。」

  又是一陣安靜之後，林梵才道：「那我先掛了。」然後率先結束通話，才鬆了口氣。

  雖然很餓，但掛完之後林梵並沒有直接去吃飯，反而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呆。直到感覺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才搓了搓略微發燙的臉爬起來。

  -

  最近林梵起床的時間越來越早，原本對公司有本能排斥，不知為何最近反倒變得期待上班。林梵認真思考後歸結為，這是他感覺到了工作帶給他的價值。

  翌日，提早十多分鐘抵達辦公大樓的林梵，一隻腳剛踏進去，就看到了前方陸深的背影。

  林梵莫名羞澀，縮回一隻腳就想往後退，不過成年人的理智阻止了他。於是林梵慢吞吞、又慢吞吞地一步步挪進去，心中暗自祈禱陸深快點上去。

  可惜這個電梯永遠不如他意，等林梵拐進去時才不急不緩地下降到一樓。林梵不得不直面陸深：「早，陸總。」

  「早。」陸深道。

  電梯緩緩移開門，林梵硬著頭皮跟在陸深身後走了進去。

  原本就略顯尷尬的氣氛，被狹窄緊密的電梯間放大。林梵簡直站立難安，一路屏氣凝神，氣都不敢喘，將臉憋得通紅。

  他一路太過安靜。陸深不禁瞥了他一眼，察覺到他面上的異樣，問：「熱嗎？怎麼臉這麼紅？」

  「啊？」林梵悶聲發出疑惑。這時憋著的一口氣才吐了出來。

  「發燒了？」陸深輕輕碰了碰他額頭。屬於另一個男人的體溫毫無預兆地貼上來，林梵表情一懵，腳步也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到牆面上。

  他似乎反應過度，連林梵自己都意識到了，低垂著眼不敢看陸深。

  與此同時電梯門緩緩移開。大約陸深也察覺到了他的過度緊張，看了他片刻並未再多說什麼，確認他沒事後就先出了電梯。

  跟在他身後出去的林梵不禁暗自懊惱，為什麼他這麼蠢！總是在最不想出錯的時候越容易出錯！

  回到辦公室，林梵苦惱地往桌上一趴，開始復盤電梯裡發生的事。他最近總是怪怪的，一看到陸深就坐立難安，莫非是得了上司應激症？

  這麼一想，林梵的思路瞬間開闊。沒錯，一定是因為陸深給他布置太多功課了！可惡，陳媛說的沒錯，資本家果然還是資本家！

  雖然林梵最近工作不忙，課業卻相當多。他甚至感覺自己不像來上班的，更像是來讀書的。不花錢就能白白得來知識，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心。中午林梵坐在工位前看資料時如是想。

  這時門外有人喊：「701，外賣來了。」

  李響坐在最外邊，也喊道：「誰的外賣？」

  室內無人應答，李響確認了兩次便先去簽收了，打開一看是六杯奶茶和蛋糕。」

  「是下午茶。平時不是固定周三、周五送嗎？怎麼今天也有。」李響道。不過他並未在意這種小細節，有的吃就行。他一一開始分發奶茶。

  陳媛見狀問：「之前不都是咖啡，今天怎麼改奶茶了？」

  「誰知道啊。」李響說：「天天點那家，我本來以為那家店是陸總親戚開的呢。」

  這時秦方方道：「不是啊，那家咖啡店是我挑的。因為陸總的下午茶預算比較高，我就給你們挑了家好的，跟他們約定每周固定送兩次。」

  「那今天怎麼有？」陳媛問。

  秦方方聳聳肩。

  黃嘉鸝說：「奶茶也行啊，咖啡喝多了容易失眠。我每次一喝咖啡就睡得晚。」

  「來，你的最愛。」李響將最後一杯奶茶放到林梵桌前。

  「謝謝。」林梵接過奶茶，不禁想起陸深昨天那句「奶茶喝完了？」，難道跟他有關係？

  緊接著林梵便猛地搖搖頭，你在自作多情什麼！然後一擡頭就對上了NPC陳媛探究的目光。

  -

  另一邊，沒問陸深要到照片的陸直十分不甘心，晚上演出的間隙閒著無聊便去問蔣霖洲要。

  蔣霖洲：沒照片

  「嘁，不就是不想給。」陸直嘟囔。

  蔣霖洲緊接著發來：你可以問你哥要，他們關係不錯。

  這話看起來怎麼這麼酸吶！陸直心道

  陸直：我要能要到還問你？

  陸直：誒，說說

  陸直：多好看啊？你都看上了

  陸直：你這人不是眼光賊高，覺得誰誰都不好看

  蔣霖洲：自己網上搜吧

  網上搜什麼？陸直狐疑。對方又不是網紅，也不是藝人的，他上哪兒搜去？

  雖然持懷疑的態度，好奇心還是促使陸直上網搜了搜蔣霖洲的名字。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結果一搜還真有。

  陸直當即激動地點開，然而看著照片上那半張模糊的側臉，又陷入沉思。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他想了又想，猛然猛地竄了起來：「靠！」這不就是他在H市認識的新朋友！

  周圍的人都被他的一驚一乍嚇到。米粒不禁吐槽：「幹什麼，鬼上身啊！」

  陸直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原來他的新朋友居然就是他哥的下屬？難怪嘛，他就說這種能搞定陸深的顏值，小小的H市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陸直懊惱地拍了拍他腦子，他怎麼就這麼蠢！他可不就是在工作室樓下加到的微信！

  不過有這麼好看的下屬在身邊，他哥到底哪根神經搭錯了，會認識上次電話里那種妖艷賤貨！

  不過既然他哥也有這方面的意向，那這種好事怎麼著也得是他們老陸家的，不能便宜了蔣霖洲去。出生於資本家庭的陸直思想跳躍地想，然後第一時間給蔣霖洲發了微信。

  陸直：這個你追不到

  陸直：以後別追了

  蔣霖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