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生病

  屏幕上是一張班裡分發優諾的照片，還有周樾笑得很燦爛的半張臉。

  陸深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後問：「周樾多大？」

  「十八。」林梵說著忽然打了個噴嚏，然後才抹了抹鼻子繼續道：「聽方方說，比別人晚讀書一年。」

  落在手機屏上的視線擡起，陸深看一眼他單薄的穿著，繼續低頭翻看文件：「穿太少了，這兩天降溫，回去多加點衣服。還有，我不喝奶茶，你帶回去給他們喝吧。」

  林梵正乖乖點著頭，突然一頓，回想起陸深送他回家的那一晚。當時他也買的這家奶茶店，那時陸深不止喝了，還評價說不錯。

  

  不過陸深不愛喝奶茶在林梵的意料之中，他會拒絕也沒什麼意外。畢竟上司就是上司，有可以不考慮人情世故的資本。於是林梵將拎來的奶茶又拎了回去。

  見他大半天才回來，陳媛忍不住問：「你幹嘛去了？送杯奶茶送大半天。」

  「我跟陸總在討論周樾周樾。」林梵說：「你們誰還想喝奶茶自己拿，這裡多一杯。」

  他將奶茶放到桌邊，回到工位坐下。陳媛一路看著他坐下，才八卦道：「你跟陸深討論周樾幹什麼？」

  林梵打開筆電，納悶地反問：「不應該討論嗎？陸總是周樾的金主爸爸，我當然要多為他在陸總面前說幾句好話。」

  陳媛：「所以你誇了周樾些什麼？」

  林梵想了想：「長得帥，表現力棒。」

  陳媛忍不住搖搖頭：「同性相斥，你在陸深面前一直夸周樾，他能高興嗎？這不，奶茶都給你退回來了。」

  林梵不這麼認為：「陸總不是這么小氣的人，他本來就不愛喝奶茶。」

  「好吧。」陳媛聳聳肩：「Whatever.」

  這時一旁黑眼圈濃重的李卓爬起來，委屈唧唧地朝林梵道：「你跟陸總這麼熟，能不能問問他，我們聚餐那天晚上，他身邊帶的到底是誰？」

  陳媛瞥他一眼：「都過去多久了，還想著這事呢？」

  李卓：「我最近天天想的失眠，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痛苦死了。」

  陳媛鄙夷：「有這麼誇張嗎？你們才認識多久。」

  「喜歡這種東西又不看時間長短，人家談了五年十年還不是照樣分了。但陸總不一樣，他和別人都不同。」李卓一臉花痴：「只要他來過一下子，我就記他一輩子。」

  「……」陳媛一臉要yue的表情，撇開了臉。

  林梵捧場地鼓鼓掌：「好文采。」

  這時李卓又將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林梵～拜託～」

  林梵也是個膽小鬼，他也怕陸深，臉色為難道：「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冒犯，畢竟是陸總的私生活。」

  聽他態度不是很堅決，李卓立馬道：「你可以趁平時跟他交流工作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提一下。」他比出一眯眯的手勢，意思是不會讓他太難做。

  光是想像一下那個場景，林梵就忍不住吞了吞唾沫：「我，找個機會試試吧。」

  「啊！林梵，你太好了。」李卓朝他做了一個嬌俏可愛的筆芯加wink。

  林梵：「……」

  額，說實話，有點辣眼睛。

  這兩天氣候逐漸降溫，早晚溫差大，臨近傍晚的時候，冷風呼呼從窗戶往裡吹，林梵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坐在對面的陳媛擡頭看他：「沒事吧？要不要吃藥，我帶了感冒靈。」說著轉頭去拿包。

  林梵打了個哈欠，擺擺手：「沒事，可能被風吹的，一會就好了。」

  「最近變溫，你穿太少了。」陳媛拍了拍旁邊李卓的手，「關下窗。」

  李卓拿下耳機：「什麼上床？」

  陳媛無語：「我說讓你關下窗，林梵感冒了。什麼上床，你一天到晚腦子裡只有這些嗎？」

  李卓擡起頭，果然就看到林梵鼻頭紅潤，臉色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立刻關心道：「林梵，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只是有點感冒，陳媛給我感冒靈了。」林梵有點鼻塞，說話時也帶上了一點鼻音，將感冒靈倒進熱水，「應該是被風吹的，回去多加點衣服就好了。」

  陳媛看他幾秒，見他堅持便道：「那你回去別騎車了，打的吧，少吹點風。」

  林梵點點頭：「好。」

  下了班打完卡，陳媛回頭朝林梵道：「要去醫院在群里說一聲，我們有空就陪你去。」

  「好。」林梵收拾著書包點點頭。他除了有些困意，沒別的症狀，於是到了公司樓下就跟另外兩個同事告別，獨自打車離去。

  突然變天，外面風大氣溫低，回家的幾步路凍得林梵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進了家門才感覺被暖意包圍。

  大約是因為感冒，今天困意明顯，也沒什麼力氣做飯，林梵索性裹著毯子癱在沙發上點外賣，順便點了個感冒藥。點完拿著手機刷了一會，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從冷嗖嗖的睡夢中驚醒，林梵摸起手機看了眼，已經七點多。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林梵越睡感覺腦袋越沉，順著外賣人員發來的照片取完餐，一打開，飯菜完全冷了。不過他也不挑剔，用微波爐加熱下就吃了，吃完喝了兩片感冒藥又窩回房間睡了。

  半夜十一點多，林梵從冷熱交替的折磨中醒過來，摸了摸額頭的體溫，感覺自己像個燃燒的小火爐。

  上輩子就是猝死，林梵真怕自己會暈死在這間沒人的小房子裡，多日後才被人發現。意識到感冒藥解決不了問題，留有猝死陰影且愛惜生命的林梵終於決定去醫院。

  不過這個點有點晚，讓女孩子出來他不放心，所以林梵想了想，還是單獨聯繫了李卓和李響。

  林梵挨個撥了兩人的語音，都沒人接。他此時腦子發熱，反應遲鈍地握著手機，突然無聲嘆了口氣，

  到了此刻林梵才意識到他延續了上輩子的孤獨，雖然有了許多可愛的同事，可仍舊沒有親密、可以依賴的朋友。

  其實也挺孤單的。

  正在這時，林梵的餘光瞥到了陸深的微信。今天陸深給他發了好幾條工作微信，末尾還叮囑他明天上班多穿點。不過林梵當時頭昏腦漲，忘了回。

  此時他腦袋發暈、意識模糊，像是被酒精催眠了一般，連膽子都似乎變得大了些。

  林梵的手指摁在對方的通話鍵上，想到自己可能會猝死在這間房子裡便咬牙撥了出去，等膽怯遲來地湧上心頭時，那頭已經接通了。

  「林梵？」陸深的語氣有些意外。

  確實，都十一點多了，正經人誰半夜三更聯繫自己上司。林梵心道，又顧及著自己的身體狀況，晃了晃胡思亂想的腦袋。

  「陸總。」林梵鼻音濃重，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那頭陸深停頓了片秒，問：「感冒了？」

  「嗯，發燒了。」林梵很輕地說，又吸了吸鼻子道，「陸總，我明天能不能請一天假？」

  他生病時說話軟軟糯糯的，在陸深聽起來跟小孩撒嬌一樣。他沒直接回覆：「吃過藥了嗎？」

  「吃了，但效果好像不大。」林梵又摸了摸額頭，「還是很燙。」

  電話里沉默了一陣，林梵不確定陸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的思緒和體力都支撐不了他想那麼多。

  正當林梵無力又無助地想掛斷電話時，聽到陸深低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十分鐘後到你家樓下，自己能下樓嗎？」

  「嗯？」林梵愣愣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陸深：「帶你去醫院。」

  林梵受寵若驚，但他腦子裡嗡嗡的，沒及時給出回應。

  陸深又叮囑道：「外面冷，多穿兩件衣服，否則就不是請一天假的事了。」

  飄蕩的思緒歸位，林梵乖乖地應：「好。」

  掛斷電話五分鐘後林梵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爬了起來，給自己裹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就下了樓。走出電梯時，陸深還沒到，林梵走到居民樓外等他。

  由於腦子昏沉，林梵兩手插兜，閉著眼站在花壇邊。聽見車子碾過的聲音，才睜開眼，看著陸深下車走過來。

  走到林梵身前，陸深禮節性地擡手摸了摸他額頭。

  林梵張嘴，微弱地出聲：「陸……」膝蓋卻霎時一軟，無力地朝陸深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