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件

  零件

  賭場的氣氛變得微妙，木子書現在尷尬的想跳腳拉著許思辰直接跑路。這情形絕對不能拖得太久，不然就更離譜了，瞧這一群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被當猴子一樣圍觀就很折磨人的心情了，更何況前狼後虎，脖子上還有個奪命爪。

  楊月文皺眉一副大哥唯我獨尊的樣子。沈醉現在心情非常惡劣。方柚面無表情的在一旁站著隨時準備動手。許思辰起身想把木子書拉到身旁，但那個位置剛好被方柚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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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子書上手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沈醉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要不，咱們回包間慢慢說？這麼多人看笑話也挺丟人的…」

  沈醉沒說話，壓著怒氣拉著他就回了包間，把他丟給瑾瑜，站在他們前面寸步不讓。楊月文站在前面想要動手奪人，瑾瑜瞧著架勢，立馬就把木子書往後一扯，進入備戰狀態，隨時準備動手。

  沈醉陰冷著聲音道「FOT的頭目在別人家地盤上也這麼囂張，就不怕死在這麼？」

  楊月文皺眉冷聲「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聽到這個稱呼，許思辰和木子書心頭一驚，尤其是木子書，那震驚程度簡直無以言表，結結巴巴道「F…OT？…？」

  沈醉冷笑還掃了一眼許思辰「你們兩個還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真可憐，沒想到吧？其實你那養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楊月文皺眉「閉嘴！」

  沈醉冷聲「都讓你親自來了，他還怕身份暴露麼？」

  木子書想說點什麼，但話還沒出口，下面就一陣騷亂，他撇頭看了一眼，帶頭的正是夏林，賭眾四處逃竄，各個包間的人也很快撤離，邵權他們很快就控制住了場面，楚君鳴沒有在下面做過多停留直奔包間而來，他剛進這個門，就看見許思辰同一名陌生男人一起往沈醉方柚那邊追。

  「小書！瑾瑜！」

  他們帶著瑾瑜和木子書進入了書櫃後面的一處電梯，許思辰他們都沒有追上，楚君鳴把備用通訊器丟給了許思辰「這邊的電梯有問題，不知道會通向哪，小書身上有定位器，快追！」

  許思辰沒有愣神直接跑了出去，他當然知道定位器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有，只是他自己的定位顯示在夏林那裡。

  楊月文沒有打算追上去，皺眉轉頭跟楚君鳴道「林局在麼？」

  楚君鳴皺眉沒有說話，跟在他身後來的邵權等人都微微皺眉打量著楊月文，一副過萬教授的模樣，就是那種看上去就覺得他城府極深的男人。剛在轉角把手機遞給許思辰後上來的孫璐剛進門就聽見了這句話，也是默了。

  邵權上前冷聲「說清楚。」

  楊月文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往外走去「我是子書的哥哥，現在要見林局。」

  邵權挑眉「他的哥哥還真多。」

  楊月文不滿眯起眼睛「只有我一個，哪裡多？」

  楚君鳴和邵權對了一眼，聯繫了指揮車，許俊林一聽是楊月文立刻就說把他帶上來見。邵權很是疑惑，把下面控場交給了副隊，自己帶人領楊月文上去了。孫璐顧不上發愣，很快就又抱著電腦坐在沙發邊用耳麥聯繫許思辰「許隊！聽得到嗎？」

  許思辰剛跑出酒店「聽得到。」

  「往南700米，進入小巷往前，他們在停車場！」孫璐看著這一片掃描後的立體成像說著。

  許思辰聽後往那邊狂奔，夏林也跟了上來，楚君鳴拿著槍身後還有幾個警員「找到他們了嗎？」

  許思辰皺眉大吼，也顧不得自己剛剛還在吐血「在地下車庫！快！」

  而地下車庫裡，瑾瑜被方柚塞進了後面車座，他自己上了副駕駛，沈醉在后座門前向木子書伸手「跟我走，我帶你回家。」

  木子書看著他身來的手，有些恍惚，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逃命時候，小木頭伸了伸手，還有些猶豫。

  「木頭！」許思辰的聲音焦急的想要找到他，沖了過來，在不遠處瞧見了他們，方柚很快就把槍口對準了木子書的腦袋，用行動警告著他們不要上前。

  沈醉沒有理會他們同樣瞄準的槍，再一次說道「跟我走。」

  許思辰舉槍瞄準「你想得倒美！」

  楚君鳴著急的往前一步「小書！瑾瑜！回去吧！我們——」

  「回去？回去等著被槍斃麼？你們誰能保證瑾瑜回去了，他還能活著？」沈醉冷聲看著木子書道「爭辯了那麼多次，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跟什麼樣的人打交道嗎？法不容情啊小柯，在他們眼裡，你們是一樣的。姓許的有一句話說的特別對，小柯，沾了血的手，一輩子都洗不乾淨，沒有人會相信你真的良善，哪怕眼下真的信了，你後來的行為但凡有一點點偏頗的趨勢，他們都會第一時間把你列入危險分子，為這樣的人留下，值得嗎？」

  木子書低了眸沒有說話，沈醉也不想廢話，拐彎抹角還不如直截了當「他們在你身上下了幾個定位追蹤器，你真的清楚麼？你以為許俊林他們一伙人真的會信你？許思辰也不過是他派來盯著你的一條狗而已。跟我走，我會幫你把身上的垃圾清理乾淨，回家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如果必要，我可以允許你將許思辰這個人也一併帶走。」

  許思辰皺眉厲聲「木子書！你清醒點！他是擺鐘！」

  許思辰、夏林和楚君鳴等人的心臟揪成了一團。沈醉皺眉，暴躁的心情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擡手一槍就朝著許思辰腦袋瓜子開，也幸虧他反應快側身躲了一下，那一槍直接打中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木子書一驚往後轉頭一看，默了默又轉頭淡淡瞧著沈醉道「痛苦的事是忘不掉的，沈醉。我承諾過會賭上名字保護你，成為沈柯追隨你，但現在要用我的方式。從前是我沒有能力，一直依賴你，但現在的我會做到。那個地方的存在是對你的侮辱，所以我一定會去毀掉它，這是目前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

  「等我想回去了，就跟你走。」木子書往後退了一步低頭「在此之前，請不要逼迫我，這樣的話，你就還是那個…溫柔待我的沈醉哥哥。」

  方柚凝視著木子書，冷漠指出：「說的倒是好聽，就只是這樣麼？小狗崽子，你不夠坦誠。」

  木子書瞳孔一縮，抿緊了嘴擡頭緊盯著那雙狐貍眼「我是為自己，也為那個沈醉。」

  沈醉凝視著他，眼裡有些恨鐵不成鋼，總覺得這孩子必須要撞個頭破血流才會長記性，木子書因為那些個無關人員威脅他，這讓沈醉的心情糟糕透了，但也就看在他最後那聲沈醉哥哥，便決定不與他計較。

  「哼。」沈醉冷哼轉身上車冷聲命令著「走。」

  夏林皺眉拿著對講機大吼，並指揮著同一部分人追了上去「停車場所有出口注意！攔下車牌號HUV5317的路虎！全員逮捕！」

  「收到！」

  楚君鳴很快衝到木子書一旁，想說點什麼，但又磕磕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就只能幹巴巴的在一旁站著。木子書一時間的想法和問題有很多，還沒來得及整理，有些疲憊的擡眼安慰「沒事，回去吧，不用擔心瑾瑜，他會比在蒼耳手裡過的更自在。」

  木子書說罷就轉身離開了，一個人往出口走去，許思辰收起槍默默跟在他身後，楚君鳴咬了咬後槽牙。木子書的背影，顯得那麼孤獨那麼無助又那麼倔強，他要獨自一人面對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在市局與沈醉之間的流轉也顯得心力交瘁，他們之間被木子書連接在一起的蜘蛛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崩斷的邊緣。

  木子書走出停車場，看著天邊紅色的晚霞默了，突然感覺好累好累，人是會變的，這個如陰晴風雪一樣的自然規律是亘古不變的，所處的環境不同，顧慮和所受影響也會不一樣，那個小時只會保護他也溫柔待他沈醉哥哥慢慢變得冷冽，這是事實也要學會接受，在那樣的環境裡，沈醉這樣的性格已經實屬不易，到現在，最起碼他是願意聽木子書說話的。許俊林那邊對付限制他的手段和行為，木子書也有心裡建設，但當沈醉那麼光明正大說出來的時候，心裡果然還是好疼。

  {沒人會相信虛無縹緲的東西，就算是承諾也一樣…沈醉，你是欲加之情，還是說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是在乎木子書的…}

  許思辰微微皺眉，瞧著他低落的模樣，咬了咬牙「木頭……」

  木子書瞧了瞧他，艱澀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不想讓他擔心揣測「我這樣的人，好像沒有什麼其他價值。許俊林只是想利用我抓捕沈醉，對於市局來說，我不過是一個工具。而沈醉也只是把對親人的執念強加在我身上而已，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弟弟沈柯，早在那個多年前的正午，陽光透過落地窗的時候，被他們的親生父親沈洛槍殺死在了他懷裡，流了一地的血。楊月文…還不知道是什麼目的，木溫白也是，說不定，我從一開始，雲盤山上最初茍延殘喘活下來的那一刻後不久，我這條命就已經被他們烙印上了作用。一切都從我接觸警方和沈醉開始，慢慢轉動，像齒輪一樣，我不過是裡面最渺小的一顆零件。」

  許思辰皺眉拉上他的手「不是這樣的…林叔、夏林、小楚、孫璐、邵權他們…都很擔心你，都是掛念你的，沈醉對你還和以往一樣縱容，他或許真的把你當做是親弟弟了呢？」

  木子書深深呼一口氣「但他開槍想殺你也是真的，他之前算計我也是真的，現在像我這樣的人，是因為那些曾經才變成這樣的。我並不覺得之前的事情是多麼難堪的過往，我並不討厭現在的自己，我欠他的太多了，但那不應該成為他可以傷害你們的理由。」

  許思辰握緊了他的手「之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你總想看的比誰都清楚，但木頭，你不需要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未知，回頭看看，其實你身邊也有很多可以和你一起面對的朋友，我們都值得你信任，你不需要選擇孤立無援的站在風口浪尖，一次又一次的變成被自己被他人利用的工具。」

  楚君鳴鼻子好酸，委屈的眼淚大顆滴落，他一直都想說些什麼，可那種被拋棄被欺騙被逼迫的情感一旦說出口，就會變成刺向兩個人的刀子，都會難過，都會受傷。

  他緩緩走來，木子書瞧著他眼淚汪汪，大眼睛紅紅的一副小狗委屈的樣子，還有些驚訝，第一次瞧見楚君鳴委屈的樣子，也是回頭後第一次注意到，身邊的人，或許是真的有那麼一兩個人，真誠的關心掛念著他。

  小木頭眨巴眨巴眼，木訥的放開許思辰，拿出紙巾給楚君鳴擦擦眼淚，兩個人剛想說點什麼，夏林和幾個警員就有些負傷勞累的跑了出來「不行，他們還弄了其他出口，竄的和耗子似的！」

  許俊林和楊月文從指揮車那邊走了過來，老楊一句話沒說，一拳就往許思辰臉上砸，驚得許思辰往後一閃「你腦子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

  木子書擋在前面皺眉「文哥，你幹什麼？」

  楊月文咬牙切齒「你還護著他？」

  木子書覺得他莫名其妙，往旁邊一擋上手格擋住了他砸來的右刺拳「怎麼幾年不見，你變得無理取鬧了呢？」

  楊月文被許俊林攔下「行了，教育的事情交給他爹。」

  楊月文皺眉不情不願的停下「胳膊肘往外拐，你這幾年倒是學壞了，眼光也變差了，怎麼看上了這麼個貨。」

  楚君鳴二楞摸不到頭腦，但楊月文這句話是真的惹某人想大罵反駁，話還沒說，就被剛過來的邵權攔下了。

  木子書無語的撇撇嘴「我眼瞎了不行嗎？剛見面就教育我，也不知道關心關心我，木父呢？我跟你講哦！我現在處於叛逆期，最好不要教訓我。」

  許俊林挑眉一副難得的表情「你還知道你不聽話。」

  木子書不服氣道「我樂意，怎麼著？」

  許思辰打量著楊月文，不怕死的當眾攬上木子書肩膀，把他圈在自己懷裡挑釁著「怎麼？看我們談戀愛，閃瞎了你的24K純單身狗眼？」

  這波操作雷的眾人外焦里嫩，嘚瑟的樣子讓楊月文恨不得現在就拍死他，嫌棄的盯著許思辰沉聲道「你簡直是傷風敗俗！嘖…你們兩個是親兄弟。」

  這個反轉回答也是毫不留情的又劈了眾人一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木子書嘆了口氣，無奈的緩緩扶額，假裝看不見眾人黑了的臉，也不禁感嘆這博弈一般大起大落的人生和這艱難還沒過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