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開槍

  為什麼不開槍

  堂泰化工廠在化工業區域最南邊靠河，離廢棄大樓有15分鐘車程。木子書開著警車獨自往堂泰化工廠趕去，越往南走越偏，直到停在了化工廠門口。他下車看了看周圍，安靜的化工業廠一點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摸槍走了進去。馮尹帶一組行動隊跟在後面，還有一組晚些出發，儘量避免太過顯眼。

  但是木子書這個離開速度超出了邵權和馮尹的預料，因為這跟他們商量好的並不一樣。

  許思辰在大樓這邊只能幹著急「剛剛我不就已經出了大樓了？」

  夏林搖搖頭「你那是往這邊兒進，他肯定在看著呢，貿然出去，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引爆。」

  隨後邵權就發來了消息：[排查攝像頭和竊聽器。]

  隨後附帶了一張木子書畫過的地圖，上面有附近可藏匿的幾處點，還標了負責的名字，一旁白紙上還有留話：

  [許隊，擺鐘眼睛的藏匿地點不會出化工業區，他多半不會在意大樓里你們會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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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隊會帶一組行動隊和我前後前往堂泰工廠，但多半會被攔截。

  楚君鳴那隊負責從側邊迂迴。

  還有一組行動隊已經在排查附近地點，預計5分鐘後你們可以離開大樓。]

  邵權又發了條消息：[商議過了，儘快。]

  許思辰看過之後就把王文超的嘴繼續封上，做了個手勢，全面排查過後，在人質身上找到了兩個竊聽器，屋頂一角的針孔攝像頭全部拆掉之後，留下了排爆小組和三名隊員繼續想辦法營救人質拆除計量器，其他人跟著許思辰往下排查。

  剩下的7名行動隊員跟著許思辰和夏林躲在了一樓出口一側。

  「還有一分鐘，準備。」夏林看了看表，距離商議的五分鐘還有50秒，標出來的各個地點也都進行全面排查，在最遠處工廠的行政樓頂層，發現了監聽設備和監控畫面。

  對講機：「報告！找到『眼睛』了。但是已經全撤了，這裡還有一張字條！」

  邵權聽後立即回話「字條寫的什麼？」

  對講機：「不用擔心，還有十五分鐘，許隊，時間很快。」

  邵權皺眉「什麼？」

  對講機：「報告！這是字條上的留言！在現場沒有找到□□！」

  許思辰皺眉捏著對講機回復「我知道了！」——「夏林，你帶著行動隊返回去，儘快解救人質，如果能撤離，就儘量遠離這裡。」

  「那你呢？」夏林愣了，總感覺接下來沒有好事。

  「廢棄大樓這個局做的怎麼豪華，不就是為了拖住我們嗎？『眼睛』已經撤了，說明主場已經隨著木子書離開更換了。他的目標是小木頭。很早我就奇了怪了，為什麼在華寧精神病院裡攻擊的偏偏就是木子書，他一沒看見二沒發現，擺鐘甚至直到剛才還借王文超的口給他傳達著什麼地獄怪物，又逼他去離這裡那麼遠的化工廠，就假設這裡爆炸，木子書也已經去了堂泰，怎麼著都不會有事，擺鐘沒有想殺木子書，因為木子書是他最新盯上的試驗品。」許思辰把夏林身上帶的彈夾盡數掛在了身上，把子彈上好膛，說完話就沖了出去，從側面直接滑進了灌木叢。

  「老許！」夏林嚇了一跳，等了半個鐘，沒有任何動靜默了默，也想跟著出去。

  邵權在對講機里呼道「夏副隊，你們先不要出來，擺鐘沒有徹底拋棄這裡，不然就不會告訴許隊還有十五分鐘，你們但凡有一個人走出來，可能立刻就會發生爆炸！」

  夏林看著許思辰離開的方向憤憤沉聲「許思辰已經衝出去了，我們會儘快解救人質。」

  邵權愣了一下，後背發涼「他衝出去了？！」

  夏林回復到：「對，現在我們才是人質，擺鐘的目標是木子書。」

  許思辰很快就竄到了自己車裡對著對講機呼「我就緒了，木子書有帶對講機嗎？」

  邵權很快跟上情況：「帶了。」

  許思辰單呼他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火著脾氣剛出去沒有五分鐘，左側500米外就發生了小型爆炸，還出現了不少黑色機車黨，就聽見馮尹在對講機里呼「媽的還有打手！40個左右！UZI！請求支援！」

  邵權立馬呼叫「五組行動隊速度快點，立刻去支援！四組！馮隊距離在據點不遠，馬上去周圍排摸！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從側面將其端掉！」

  「五組收到！」

  「四組收到！」

  邵權皺眉「二組！！楚君鳴！聽到回話！」

  楚君鳴此刻從側邊迂迴曲折，還有大概10分鐘到達堂泰，本來聽到動靜準備問的，正巧了「收到！目前沒有出現阻攔，是否分組支援？」

  邵權心裡慌慌的「不分，立刻前往堂泰，加快速度！注意安全！」

  「收到！」

  木子書看了看爆炸方向，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在這個廠區外圍轉了一圈，廠子不大，並沒有看見任何反常，隨後看了看剛剛發生爆炸的地方，默了默就持槍從一側安全樓梯上去，走窗戶翻了進去，落到了二樓鐵架台上{好像不久之前，我也這麼翻過工廠的窗戶，只不過那個時候，不是一個人。}

  他側身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什麼人，甚至機器好像都沒有開機。木子書環顧四周後在附近隨便下了一個螺絲，把它放置在對講機的PPT按鍵上，在窗戶上撕了一條膠帶綁好固定，藏好對講機後直接起身，一步一步踩著鐵架走了下去。

  「費盡心思花了那麼大手筆找我過來，不打算見見我？」

  對講機主頻里木子書的突然出聲，讓帶著耳麥的幾個負責人一驚，邵權立刻指揮旁邊的孫璐打開了錄音。

  周圍都是鐵絲的梯架，一步一響，但周圍除了木子書的腳步聲就聽不見其他動靜，他緩緩走到中間，頂上的大燈突然亮起，晃得木子書緊閉上了眼，儘量習慣著突然的爆燈。

  「廢棄大樓10多枚炸彈，您可真是大手筆啊，我怎麼想都想不通，一個小小的實習技術員，到底有什麼價值，讓您捨得把新型炸彈送給警方。」木子書淡淡的語氣卻提起了許思辰等人的神經，他漠視著周圍出現的十幾個黑影，自顧自的說著，聽言辭卻不像個警察。

  「郊外死了的那個無足輕重的汪雨，還有犯人吳海同屬袁田支線的旁枝末節，而袁田在移交過程中被原本組織狙殺滅口。警察順線找到了身為組長的老頭齊榮，老頭被捕，這件事沒過多久，一個曾經的散客王戴就死了，就是那麼巧~我們在散客的施虐現場找到了毒品，可神奇的是，那個盒子裡面的毒品居然沒有用。華寧精神病院裡做實驗的就只有你、蒼耳還有這位倒霉催的散客，散客用毒品想要控制蒼耳，又認識他們，怎麼可能不抓緊時間反而等了那麼久不拆貨，那你說~拆家對付第一次買貨的散客，會不會要求試貨呢~」

  黑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個個沖了上來，木子書瞬間舉槍，又突然放下把槍塞回槍套。擡手格擋住了兩拳，雙方體型差異太大，這兩拳砸的木子書胳膊生疼發麻，悶哼一聲又側身有多過其他人砸上來的拳頭，這邊的動靜是狠狠揪住了指揮車那邊的心臟。

  邵權單呼馮尹，那邊還在火拼，剛得到了支援。許思辰開車還有八分鐘路程，中途也遭遇了幾人攔截。楚君鳴那邊也遇到了壓制，人數不多，只是位置有些麻煩。

  「呃嗯！…試貨！當時被跟蹤的孟佳打斷，那個怕死的老頭就直接拿著錢跑了。那就是說！散客手裡多了一包！咳！」木子書側身躲過接二連三的攻擊，但對方突然一個側踢逼得他向後一揚，失去平衡，踉蹌後撤被一腳踹出一米左右，後背整個撞在了後面的鐵網架上，嘴裡滿是腥澀。

  許思辰的油門恨不得踩到底飛起來，旁邊跟上的四個人騎著機車拿著UZI輕小型衝鋒鎗就要把他的大眾朗逸打成篩子。看到這架勢，許思辰狠狠罵了一句，單手開車低頭躲避，也不忘伸手開槍弄死兩個，剩下兩個，搖車路上出了車禍。

  這邊還沒等木子書反應，對方一腳就要下來了，他翻身躲開，高側掃踹暈了一個，擦了擦嘴角又開始說道：「王戴買的一包毒品大致五克，白粉通常是用靜脈注射的方式進入人體，一次0.1克，要上癮也要等兩天，可對於王戴那個蠢貨，想讓蒼耳上癮，怎麼說都是難度極大的挑戰，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根本不了解毒品，他以為弄到這個就可以控制他們了，可他完全忽略了毒品，也有很多種類和吸食方式！呃咳！」

  木子書邊打邊防，他們穿著全黑的衣服，頭部也都被捂得只有眼睛了，各個體型也都不一樣，很快，木子書就已經遍體鱗傷了，10來個人，就還有5個還站著。

  「你會護著蒼耳也只是因為他們還有利用價值，我其實特別好奇，為什麼王戴留下的毒品里，獨獨就少了那麼一份？是那袋毒品有什麼特別嗎？呃！啊咳！哈…還是說！那個毒品，就是袁田背叛原組織的底氣？！」木子書接連幹掉了三個，他大口喘著粗氣，汗水隨著臉頰滑落，在他稍作休整的時候，前方的黑暗裡，走來了兩個人。

  兩個男人相差半個頭，左後側的男人身高挺拔，大致有190，體態健碩，肌肉緊實明顯，但不會太過油膩，勻稱身材，穿著緊身黑T恤，休閒黑褲，長得五官精緻，看上去非常冷冽，薄唇左下側還有顆美人痣，顯得非常高冷，但是他一笑，就是單純的瘋子了。

  在他前面走著的就是擺鐘，那個視頻木子書看了不下200遍，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還是那副裝扮，眼裡滿是笑意。

  「你那個口氣，就好像是在說，是我拿的。」擺鐘那充滿科技與狠活的嗓音讓木子書微微皺眉。

  陌生的聲音讓許思辰和邵權這邊高度緊繃，廢棄大樓里的夏林心臟和眼皮突突突的跳，極度不好的感覺讓他變得急切，坐以待斃，太煎熬了。

  「這麼怕我以後認出你啊？還用變聲器，聽起來就像是50歲的年邁大爺。」

  擺鐘沒有回話，給了一個手勢，剩下的兩個黑衣人就退到後方，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就沖了上來，連著三拳，拳拳直逼面中和脖子。

  「唔！這麼凶，不戴面罩是覺得我們抓不住你？」木子書繃起300%的警惕性和速度也躲得狼狽。

  男人笑了「你太高看自己了。」

  男人伸手極好，壓的木子書連連後撤躲避，有時躲避不及，只能生生接下，沒有幾個來回，木子書就已經傷上加傷了。

  擺鐘摩挲著手冷下聲音慢慢悠悠道「方柚，穩著點。」

  知道了一個名字，邵權這邊就已經開始調查了。

  擺鐘的態度讓木子書更加確定心裡的想法，方柚的進攻也沒有那麼猛烈了，讓木子書有了說話的機會。

  「從剛開始的案子到現在，所有的人都是關聯的，那麼最後不介意暴露出現的你，知道的肯定更多。袁田找到GF，想要獨大找合作，但是GF和他原本的組織比較，肯定沒有那麼大，不然袁田不會是那種間接性示弱做戲的狂悖態度。找上GF，只是因為有一個人告訴了他一個情報，而這包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的毒品就是最好的證據——你看啊~這種新型的毒品，就是我和GF合作後研發大賣的！他們背後有警察！他們在合作！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犯事兒，他們看不見！咳嗯！」

  方柚一腳旋轉正踢踹在了木子書胸前格擋的小臂上，直接踢的飛出去了兩米，木子書顫抖著手，捂著嘴咳出了血。

  「咳咳咳！咳咳咳…哈…」

  許思辰緊皺著眉，木子書想的事情比他預料的多的多，但總歸他們方向是一致的。無奈工業區的拐彎太多，根本不太可能提升速度，心裡被揪的難受，震驚、焦躁、惶恐、心疼、害怕，很快就淹沒了他，理智和感情撕扯著他每一根神經。

  擺鐘擺了擺手，方柚停下了動作，他在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緩緩往這走來，站在木子書面前，晃了晃「你的猜想倒是正確。你確定，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技術員？」

  木子書擦了擦嘴角，輕喘著笑了笑「我猜對了？…呵…可真是承蒙擡舉，我只是閱讀範圍比較廣而已。如果你那天沒有出現。…我們後來甚至都不會知道王戴手上其實還有一包毒品，就即使是懷疑猜測也不可能再去證實了，因為該死的都死了。自那之後銷聲匿跡的話，我們不可能抓到你的。」

  「你叫，木子書？這個名字不適合你。」擺鐘看了看他，又調了調變聲器「不得不說，你的想像力不錯~這包毒品是最新的貨，實驗室級別的純度，鬼知道那個老頭是怎麼從袁田那個廢物手裡偷到的，不過本就是我的東西，我拿回來，也沒什麼吧？」

  木子書挑眉，擺鐘的聲音倒是變得好聽多了，聽起來像是個20左右的小伙，音調富有極強的辨識度，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教唆，在引誘和催眠。

  「那就是說，你承認袁田事件有你一份力咯？為什麼？把袁田送給警方無非是想削弱他後面的勢力，或者讓組織內部出現問題，…你和他身後的組織，有仇？」木子書半跪在地方，擡頭緊盯著擺鐘和周圍的人。

  「這得靠你自己查了~」這貨顯然不想多說，再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這得是轉個方向。

  「哈…為什麼是我？」

  「嗯~？」

  「為什麼，你會盯上我？」

  「因為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試驗品。」

  「那真的是多謝誇獎了，保險柜里的U盤是你帶走的嗎？反正我也抓不到你，要不，你跟我說說裡面是什麼？」木子書有點破罐子破摔放棄抵抗的語氣讓外面奮戰的兄弟們挑眉一愣。

  擺鐘半蹲下來，指尖划過木子書的臉頰，輕輕擦去他嘴角上的血漬，饒有興趣的直視著他，他並沒有理會這個問題。拿捏著極具辨識度的語調問著：「為什麼不開槍？你明明有槍，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殺了他們，而是選擇肉搏把他們打暈？」

  木子書撇開臉，勾著嘴角，用同樣的調調挑釁道：「我如果開槍了，你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擺鐘愣了一下，眼睛彎起，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