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語
2024-09-13 20:36:10
作者: 沈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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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辰車技很好,不趕時間的情況下,他開車很穩,木子書在副駕駛炫著他給的小零食還有麵包,吃了個飽,心裡也不免嘀嘀咕咕著奇怪。
沒有一會兒,他們在停車場停好了車「走吧。」
許思辰轉身下車,木子書跟著下車,還不忘把一袋糖果拿上,惹得許思辰哭笑不得,無奈的搖搖頭{倒是貪嘴,都把我的庫存吃的差不多了,這是一點都不打算給我留啊,哎~我這老父親的心啊~明天再買些吧。}
兩個人和值班的同事打了個招呼,進了大門,往後院走去。
「子書,你和徐碩,關係怎麼樣?」許思辰這個問題問的木子書一臉懵逼。
「師生關係,怎麼了?」
許思辰在一旁沒有說話,顯得有些糾結,雖然說公開說人老師的壞話很不道德,但是吧,許思辰忍不住。
「你,離他遠點比較好。」
{徐碩那老傢伙,只是覺得小木頭這個活案例很有意思而已,帶他來這裡也是,想要他直面那群病人,從而達到刺激的目的,說到底,只是興趣索然而已。啊,果然,面對第一眼就討厭的人,沒那麼容易改變偏見…怪物…嘶…我怎麼沒看出來?但秘密肯定不少。}
木子書等了半天也沒聽他說下文,只是感覺他和徐碩很不對付,氣氛也開始僵硬了,眨了眨眼想緩和氣氛,開口道「我說,隊長,你晚上帶一個嫌疑犯來現場,不怕危險啊?」
許思辰挑眉,他倒是學會調侃了「不是洗乾淨了嗎。」
木子書勾著嘴角「那也是暫時的,萬一我真就是幕後黑手,你不就危險了?下心理暗示,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難。」
許思辰不以為然,甚至有些寵溺接話「那你說說看,為什麼殺王戴。」
「有仇唄。」
木子書和許思辰來到了後院,那燒死王戴的十字木樁還豎立在正中央,說是十字架,但走進後就能看清,中間支撐的『木樁』其實是一棵直徑大概40厘米的樹,並不高,2米多,但是被削成了木樁,依稀還能看出人被燒的位置,那裡還有些印子。
「幕後黑手,這棵樹的枝葉哪裡去了?」許思辰輕佻著問。
「當成柴火燒了啊。」木子書指了指地上殘留的木屑殘渣,還有幾根黑黢黢的。
「嗯,那把過程招了吧~」他依舊是那副調戲的表情,木子書有些哭笑不得,這是打算現場考試啊。
「兇手恨王戴,所以創造輿論利用這裡的病人,在今天下午當眾燒死了他,要讓他受到懲罰,所以行刑的時候,他一定會在現場——不過,為什麼能那麼巧,偏是今天義診結束之後?」
許思辰從他兜里拿出一塊糖果,塞進了嘴裡「兇手為什麼認為王戴是撒旦,這個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能讓他如此謀劃,還有,怎麼能讓病人聽自己指揮?下暗示嗎?20多人,累都累死了。」
木子書默了默,想起了今天徐碩的奇怪態度「你應該帶徐教授來,他會給你更專業的建議。」
許思辰轉身向樓里走去「我不信他,那貨太油滑了,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勉強能信一半吧。」木子書跟上他,聽他說著「比起外人,我更信你,所以我需要你的判斷,而且你全程參與了義診,在這過程中,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
許思辰說這話倒是真的,只不過是換了一種說法。
木子書低了低眸,也知道他覺得自己相比徐碩會比較容易張口,更容易問出東西「那倒是沒什麼,可以去再見見他們,錄音你也聽了,徐教授的言語行為都沒有問題。」
許思辰點點頭,兩個人上了2樓,他們晃悠了一會,飯點也過了,病人們也都回了房間,走廊很亮堂,因為今天這件事,值班的巡察護工也在絮絮叨叨,在轉角的樓梯間門口就能聽見動靜,許思辰走進去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上面些的樓梯上。
「有什麼八卦?說來聽聽?」許思辰好奇的打量著兩個男護工。
「你,你來看誰啊?晚上了,趕緊回去吧,別瞎打聽。」一名年紀大概35的護工皺著眉催促著他趕緊走,木子書默默地站在樓梯間門口聽著許思辰套話。
年輕護工顯然還是好說話些,提醒著「你是不知道,這裡晚上可邪乎了,趕緊回家吧。」
老護工皺眉,拍了一下小年輕「說什麼呢?趕緊幹活去,走走走。」
隨後連拉帶拽的就下樓了,木子書等他們走開後才出來。
「不追上去?」
許思辰往後一揚,擡頭倒看著他,滿臉笑意「你剛剛怎麼不過來?」
木子書解釋「在義診過程中,有一個叫魏大峰的男人,是嚴重的躁鬱症,他那個時候躁狂症犯了,就是他們進去控制走的,我已經打過照面了,看你沒有想用身份說話,就沒出來。」
許思辰坐好摸摸下巴「我記得錄音里他好像很激動啊,還吼了一句『你和他一樣。』」
木子書微微皺眉「嗯,衝著我喊的。」
聽到這裡,許思辰擡眸,眼裡多了些莫名的情緒,木子書的語氣沒有什麼感情,只是淡淡的陳述事實,但許思辰還是感覺他有些落寞。
「走吧~和那幾名病人見見面~」許思辰走過他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頭。
木子書皺眉,他乖巧的髮型被許思辰的大手揉亂了。他們一前一後的向三樓走著,木子書巴拉巴拉自己的髮型,跟上他。
早在群里,夏林發了病人和對應房間的名單,許思辰和這一層的值班護士打過招呼後,拉上木子書到了3028號門口,透過小窗戶,正是魏大峰,他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魏大峰,45歲,他有個兒子,已經好久沒來過了,躁鬱症陸陸續續有五年了,因為現實情況接二連三的刺激,有過過激行為,他兒子就把他送來了精神病院。」
木子書邊說邊往旁邊站了站,並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魏大峰的病房做過特殊處理,這家醫院並不大,收納的人員也不多,房間會適當跟隨需要進行改造。
開門後,許思辰和魏大峰之間還隔著一層鐵欄杆,房間裡有一個馬桶,一個洗手池,一張床,還有一個有防盜網的窗戶,他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襯得這個房間看起來壓抑極了。
「魏大峰。」
許思辰喊了幾聲,都沒有讓他擡頭,看他完全不理自己,許思辰轉頭扮著可憐,委屈巴巴的望著木子書眨巴眨巴眼。
木子書嘆了嘆氣,走了進來,語氣冰冷,淡淡道「還記得我麼。」
魏大峰聽後有些詫異,緩緩擡頭,看見了木子書那張臉,他瞬間驚恐極了,往後退著,試圖把自己蜷縮在角落。
許思辰緊皺著眉,雖然不能要求病人的行為多麼符合邏輯,但這個反應有點太過了,完全摸不著頭腦。
「看來還是記得我的。」
{猜得沒錯,他很怕『他』,而我,在他眼裡,和『他』無異。}
木子書往前走了一步,魏大峰的反應更加劇烈,他抱起了被子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我現在,代替他來找你。」木子書這句話讓他更加應激,他開始渾身顫抖,呼吸急促。
許思辰見木子書還想更進一步試探,下意識拉住了他,這一刻,他們背著光,而前面就是黑暗。
「你……」許思辰還沒有說什麼,魏大峰大吼大叫,說著有些不清楚的話,他扔下被子,突然沖了過來。
「你!就是你!」
許思辰連忙把木子書往後一拉,連著退了兩步,將他護在身後,巡察的護工聽到了動靜,立馬沖了過來。
「你們!怎麼回事!誰讓你們開門的!——你!回去!」老護工用蠻力把他往回塞,想讓他遠離鐵欄杆,小護工轉身就沖了出去,去護士台拿鑰匙和鎮定劑。
「你!你這個怪物!會和他一樣!你們都一樣!撒旦醒來之後,我們都會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滾開!離我遠一點!」
魏大峰憤怒的砸著鐵欄杆,死死盯著木子書,眼裡滿是憤怒與恐懼交錯,他被強制打了鎮定劑,綁在了床上睡了過去,老護工把他們倆帶到了休息室。
「你們兩個到底是來幹嘛的?」
許思辰正式起來,沒了往日的不正經「我們是市刑偵隊的,見魏大峰之前,已經和值班護士說過了。」
旁邊的小年輕聽後立馬激動起來「市刑偵隊的啊!哇,好帥!叫我小潘就好,這是老喬。」
許思辰點點頭「叫我小辰就好,這是——」
「我們中午見過,是徐教授的學生,小書對吧?」老喬點了根煙,漫不經心的說著。
「嗯。」木子書點了點頭。
{這個老喬,感覺會很難纏。}
「你剛剛乾了什麼?」老喬擡眼盯著木子書,他好像篤定了就是他做了什麼一樣,這讓許思辰挑眉,插話「老喬,你怎麼那麼肯定就是他,不是我啊?」
老喬瞟了一眼「怎麼?覺得我態度不好?有意見?魏大峰中午就是因為他躁鬱症當場就犯了,這次就你們倆,不是他還有誰?」
許思辰看了看木子書,沒覺得他有多可怕,為什麼魏大峰的反應那麼激烈。
「您對這裡的病人很熟悉?」
一旁小潘狠狠點了點頭,驕傲的說著「老喬是這裡最資深的護工!誰都知道!」
老喬翻了個白眼,給了他一個爆栗「滾去幹活!一天天淨瞎叭叭!」
把小潘趕走之後老喬吸了兩口煙「你想問誰?」
許思辰擡眼「今天義診的所有人。」
老喬看了看微微皺眉的木子書,隨後笑了「你怎麼就認為我會知道?」
許思辰「您是負責現場的護工吧,不然怎麼會知道是因為小書,魏大峰才犯病的。」
{這大叔也不算難纏,是那種硬剛才會乖乖聽話的類型。}
老喬默了默「魏大峰算是很嚴重的了,他本來是第一個義診,但是那時候,院長吩咐他要先見魏大峰,所以換到了第三名,義診的有魏大峰,王寧,董博,還有周村。
王寧就是個瘋子,整天碎碎念,特別愛講八卦,因為孩子死了,就瘋了,犯病的時候會到處找小孩,所以被警察送進來了,平時沒事也會和大家聊聊天。
董博有自殘傾向,自殺了5次,都被救回來了,這貨是兩個極端的集合體,不是要施虐就是自殘,因為差點殺了人,被送進來了,他平時沒事就特別喜歡恐嚇別人,看著他們害怕的樣,這貨可高興了。
周村…大家都叫他大傻,他是這裡面唯一善良的,只是他父母嫌棄他是個傻子,就撂在這了,前段時間異常恐懼,今天下午倒是樂呵的不行,說撒旦死了,他們都不會被傷害了。」
許思辰認真聽著,老喬說到最後,顯得有些欣慰「王戴,你覺得他為人怎麼樣。」
老喬擡眼盯著許思辰,眼裡儘是厭惡「他啊,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只是個打工的,有什麼事,你們自己去查,我還要幹活,如果還是想問,那就去找別人吧。」
說罷,老喬就把他們往外趕,關了休息室的門就離開了。
許思辰看著老喬的背影皺眉{什麼事讓他不樂意說呢?王戴,搞不好還真是『撒旦』,精神病人只是控制不了情緒,從而映射在行為或身體反應上,不是真的瘋了,並不是不會思考,但那些人就像是被洗腦了…主觀性的判斷也都覺得像是被干預後的結果…}
「咳咳……」木子書在一旁輕聲咳著,隨後走過去打開了走廊的窗戶,站在一旁。
許思辰默了默{他好像聞不得煙味兒?那麼說,那個時候……不是因為害怕啊,早知道就不裝逼了,現在想想好尷尬。}
木子書緩了緩,感覺好多了,看著外面院裡圍起來的犯罪現場,他眼裡都是落寞,盯著火行的『十字架』,久久沒有回神{怪物…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他那時明明是第一次見我,為什麼下意識會認為我也是『撒旦』,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如果說,傷害對象不是某一部分群體,而是隨機的呢?…不,虐待對象一般都是有指定條件的。那魏大峰的意思是我只是一個會傷害別人的怪物麼?我認識推手麼?還是說,我想多了,那只是一個精神病人主觀意識的自我言語?還有徐碩,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我根本不是木頭了?還是說只是單純帶我來想刺激一下,找找情緒?}
許思辰看著他深思的模樣,又回想著魏大峰的話,他默了,看著他乖巧的樣子有些心疼,但也沒有妨礙對他的疑心。{魏大峰的反應,就好像奔著他來的一樣,針對性太強了,是徐碩麼?
他只是一個尋找答案的人而已,那不是他的錯…說到底,也只是旁人對他的下意識定性,不能作為判斷一個人的依據,木子書總是想把自己看的太清,可那樣也只是會徒增很多煩惱。
這小子總說自己沒有什麼感情,可在相處過程中並不是那樣,說找徐碩看病,但他和徐碩的關係更像是普通大學生偶爾找一下導員請假的感覺,木子書跟他自帶疏離隔閡。他如果真的想治病,那為什麼在扶餘市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更沒有去做出什麼報告,還是說我查漏了?他在別的地方有過記錄?}
許思辰比木子書高一個頭,身形也大兩圈,他站在他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慢慢擡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輕安慰。
「沒事,瘋言瘋語而已,不必在意。」